《花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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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依旧-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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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自己的话让芜烟如此,若尘赶紧起身扶起她,略带歉意道:“芜烟,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只是竹雨。。。。”
“我懂。”芜烟止住若尘的解释,轻握住她的手笑说道:“你说的想的,芜烟都懂,若尘生谁的气也永远不会跟芜烟置气的,对吗?”
“嗯。”若尘笑点点头。
绕过若尘,芜烟走到床前,为竹雨掖了掖被子,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中盖好,回头望着若尘说道:“殿下今早才将我和竹雨解了禁,并派了人告诉我们说你今日就会回来,我和竹雨可开心了。但刚从后院的柴房出来正回西苑的路上,遇到了静菀王妃。”回想起下午的场景,芜烟还有些后怕,缓了缓继续说道,“本以为行了礼就没事了,可静菀身边的婢女却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走,说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俩,听闻殿下在外面带了几个丫头回来,肯定就是我们;静菀王妃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我和竹雨,后来听了那个婢女的话后,就上前询问竹雨。接着。。。。。。”
若尘不用听芜烟后面的叙述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抬眼仔细瞧着芜烟,才发现她的脸上也有着隐约的掌印,只是被胭脂遮盖了些不明显。
“楚云觞呢,他何时知道你们俩被罚前来阻止的?”若尘不认识什么静菀王妃,她只知道芜烟和竹雨既然在楚云觞的府上,他就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早作防范不该让竹雨被人欺辱。虽然惩罚竹雨的人是他的王妃,可他楚云觞不应该负责她们俩的周全吗?
“殿下没有来阻止,静菀王妃罚了我们走后,才敢有人去向殿下禀报,可那会儿殿下正忙着公事,夜深了才请的大夫来瞧。”芜烟小心地实话实说道。
她不愿意在若尘面前说楚云觞的不好,毕竟在靖王府的这些日子,除了今日被静菀责罚打骂以外,别的时候从没有丫鬟奴才敢对她和竹雨不敬,她知道这都是楚云觞吩咐过他人的,可那王妃毕竟不同于其他下人,她是这里的主子,想要罚谁骂谁是完全自由的。
许是在气头上,若尘旁的时候还能静下心思考问题,但遇到自己在意的事,特别是芜烟和竹雨的事,便不能冷静和镇定。芜烟话刚落,她立即转身冲了出去。
“若尘,若尘。。。”
等芜烟反应过来时,若尘已跑得没了影,刚想追出去,床上的竹雨闷哼了一声,芜烟又只得走回床前留下照顾竹雨,没有跟着她去。

凭借以往的记忆,若尘径直朝东苑跑去。她记得王妃一般都居住在东苑,紧挨着王爷处理政务的地方。一路上遇到不少的侍卫丫鬟,但众人只是抬眼悄悄打量若尘,并未上前盘问和阻止。若尘猜想定是自己的这身打扮和举止让他们误会了。的确,有哪个奴婢丫鬟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穿着这样华丽大摇大摆地在王府里乱转。所以众人虽没有见过若尘,但也怕失了尊卑身份,不敢轻易上前盘问。
七里八拐的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颇为华丽的房屋前,站在屋前,望着眼前精致亮堂的宫殿,若尘愣住了。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因为楚云觞的王妃责罚了竹雨,自己便跑来讨要公道吗?可现在的自己是何身份,楚云觞是什么身份,还有静菀又是什么身份。这里是靖王府不是赵宫,自己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寄人篱下无处可去的孤女罢了。不知是凭着什么来向收留自己的人讨要公道?况且,当初在浣衣房的时候,芜烟和竹雨被打被罚,自己不也一样无能为力吗?
若尘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硬是将指甲生嵌进肉中,任血融化手心。忽的冷笑一声,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也笑,造化弄人。偏头不看眼前的灯明烛亮,提步往回走去。
“站住。”楚云觞从房里一走出,就看到欲离开的若尘,“你来,不是想找我理论吗,怎么,这样就走了?”
若尘没有回头,她还在生气,只是不是气楚云觞,而是与自己生气。
楚云觞缓步迈下石阶,走到若尘身旁道:“不想听听我是如何为你出气的?”
若尘抬头看向楚云觞,疑惑着他话语的真假。为她出气?为何要为她一个不知名没有身份的奴才出气?若尘不解。
“静菀固然有错,但也不算犯了什么天大的重罪,我罚她不许踏出房门一步,面壁思过半月,你可满意?”楚云觞笑着看向若尘。那笑,澄澈无伤;那人,俊美妖艳。
“为何?”若尘有一刹的屏息,又淡然问道。
楚云觞正视她,坚定地道:“只为博你一笑。”
不再有笑意,只像在陈述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但楚云觞知道,凭借若尘的才智和聪慧,她定能明白话中另有含义。
可楚云觞错了,实际若尘全然不懂他话语的真实含义,只怔愣着看他。
片刻也不见若尘的回应,楚云觞牵起她的手,将她从东苑拽了出去。

一路拖着若尘,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处僻静的院中。若尘打量着这院子,比起静菀居住的东苑显得寒碜,但尤其的清幽雅致,看院子的布景,就知这院中主人定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因为只有女子才会喜欢种兰草和芍药,而这院中满是这两种花。
楚云觞拉着若尘径直走进屋内,待看到大堂正方悬挂的一副女子画像后,才放开她,望着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母妃就被人害死了,你知道是谁做的,又是为什么吗?”
若尘顺着楚云觞的视线望去,望着那画像上美丽动人的女子,没有答语。她的母后也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若尘静静听他接着说下去,“因为父王最宠爱的人,只有母妃。当年王后见母妃得宠,而我也日渐的长大,她怕有朝一日母妃会夺走她的后位,我会夺了他儿子的太子之位,所以命人悄悄在母妃喝的茶里下毒,不仅害死了母妃,还亲手残害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她又将此事嫁祸给了母妃宫里一名宦官,诬陷母妃和那名宦官有染,而那名宦官怕事情败露才下毒毒死的母妃。结果,父王竟真的信了那妖后的话,命宫人把母妃的尸体丢弃在了乱葬岗,终生不许她入土为安。。。。。。” 
楚云觞的语调渐渐低沉,声音夹杂着一丝悲恸和苦楚。若尘捂住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听着楚云觞的话,抬眼望着那画中的女子,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深爱着你的母妃吗,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若尘不愿相信,这样美丽温婉的女子死后居然终生不得入土为安,而下这卑劣残酷旨命的,竟是她身前最宠爱她的男人!
想起荷嫣曾说过的一句话,男人想得到你的时候总是百般柔情、百般温存,可一旦厌恶你不需要你的时候,昔日的恩情便荡然无存。
楚云觞已恢复了平静,没有也不知怎么回答若尘的话,继续道:“父王因此再不待见我,说每每见了我就像见了我肮脏的母妃。妖后终也不用费尽心思的除掉我了,既然父王开始厌恶我,自然不会再把王位传于我,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可以安稳如故。”轻蔑地笑了笑,“妖后以为这样做就能骗得过所有人,可是,终究还是被我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若尘清楚这件事情是皇室的隐秘丑闻,更是楚云觞心底不愿轻易揭开的伤痛,可他此时竟对自己说这些,莫非,是想找个人倾诉,之后再杀了自己灭口吗?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若尘忐忑地问道。
楚云觞收回痛苦的思绪,道出自己对她叙述这陈年旧事的真正目的,“初次见你,你的聪慧和才智让我很感兴趣。这些年我培养过无数的死士和武艺精湛的女子去宫中刺杀,但没有一个成功。正在绝望时,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你会武艺,心思细密,正是绝好的死士人选。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开心吗,我必须要救活你,留你为我所用。我坚信,只要你有机会接近王后,一定可以成功杀掉她。这样母妃的仇就得报了。不过,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可唯独一件事,我没有预见。”
“何事?”若尘听他的故事正听得细致入神,不由问道。她一直盼望着进宫刺杀楚王,而楚云觞给她机会进宫让她杀王后,这是不是老天有眼,在帮她呢?
楚云觞没有回答,走到她跟前,眼神深情款款地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流转,突然抬手轻捧住她的面庞,低头就要吻下去。
看着楚云觞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唇,若尘心底一惊,连连往后退了数步,踉跄地站定后急忙转过身不敢再看他,用手轻捂着胸口,生怕那颗心就这么扑通扑通的跳了出来。平复下心后,才意识到他口中所说未预料的事是何事了。
楚云觞手中一空,抬眼惊异地看着拒绝自己的若尘,走上前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沉声道:“我要当上楚王,坐拥天下,这样才能让我所在意的人不受伤害。楚后陷害杀了母妃,而我却不能杀掉她,不正是因为她有比我更强的权力吗?我恨,恨所有人,我必须要拥有世间最尊贵的身份和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将那些人一一除掉。我培养了那么多的死士,却没有一个像你这般观察入微、能说会道,可现在,我却舍不得将你送进王宫。若尘,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好吗?”
“妻子?”若尘低喃着重覆楚云觞的话。他竟然要她做自己的妻子,这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呢?他的父王是杀害自己父王的人,他们俩本应该是仇人才对,怎么会结成连理?要不是为了能接近楚王,她是死也不会踏进靖王府一步的。
感觉到她的躲闪,楚云觞扳过她的身子正对自己,望着她道:“你果真不愿嫁我?”
若尘抬起头看着楚云觞,没有迟疑地郑重的点点头。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愿嫁我的理由。”楚云觞不甘就这样被拒绝,继续问道。他是王子,想要得到一个奴婢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征求若尘的同意便能要了她。可是他不想以自己王子的身份强要若尘,他希望亲耳听到她说愿意,说她也如他爱着她一样的爱他,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为妃。
理由,若尘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理由来拒绝。总不能向他坦白他们是仇敌的关系?
“送我进宫吧,你救了我,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所以我想帮你,帮你报仇,也替你的母妃杀了王后。”若尘正色道,“我要你做楚国的王,统领天下,到那时,我再嫁给你,做你的王后。”
楚云觞的眼底闪过惊异,但更多的是激动和欣喜,看若尘的样子不像是玩笑,说道:“我的确想要做楚王,也想杀了王后。之前我一直想要送你入宫,可是现在,我不想你入宫,你明白吗?”
“因为我的容貌?”若尘半疑问半肯定道。
‘嗯’楚云觞点点头。
“那我可以自毁容貌。”
说着,一把扯下发髻上的头钗。楚云觞还未来得及止住她的动作,若尘已狠狠划破自己的脸,一条深深的血口赫然印在脸上。
“你不愿嫁我,也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还编出一堆的话来讨好我。”楚云觞抢过她手里的发钗猛地摔在地上,盛怒道。
若尘原以为他不会识破自己的诡计,却不过是她太高估了自己也太小看了楚云觞。
“那你便入宫。”
楚云觞淡淡道。心隐隐作痛却不再看她坚定的眼神和脸上殷红的血口,绕过他,淡然走出了屋子。

望着楚云觞离去的背影,一直强装坚强的若尘再也伪装不起来。虽是没有流泪,但眼眶里已溢满泪水。她不是石头做的,也同旁人一样的有血有肉,更有爱。在浣衣房的日子她每日每夜无不想着报仇,想着亲手杀了楚王以慰父王母后的在天之灵。除了芜烟和竹雨的关心安慰外,没有得到过旁人丁点的照顾和宽慰,更不用说对男女之情的认识。直到遇到了楚云觞,他将她留在了清风坊,在那里,她终于弄懂何为男女之情,也学会了对旁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还有两次在自己最无助绝望的时候,都是楚云觞给了她希望和光明,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相信她始终是好好活着的。
“我怎么会轻易忘记你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怎么可能丝毫不被感动?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是楚云觞,是楚国的王子?如果你不是,或许我。。。。。。不,没有如果,因为你就是你,我也还是我,从一出生这就是你我不可摸灭的身份;也注定了你我终将成为仇敌的事实。”

恍恍惚惚的不知怎样走回的西苑,此时夜风正起,若尘却丝毫不觉得冷,也许是心冷盖过了身体的冷意吧。抬头望着清冷孤寂的月亮,若尘浅笑了笑。她从小就喜欢看月亮,幼时常跟赵后坐在月下听她讲故事。
看着看着月亮,笑着笑着,若尘忽的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上。
其实她多希求有那么一刻自己能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忘记楚云觞的身份,忘了那国仇家恨和血流成河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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