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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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倾城-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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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意几乎可以说是岚风看着长大的,最是心疼不过,听得他这样讲连忙帮着说话:“是啊,都这么晚了殿下肯定饿坏了,不如先让殿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说?”

拂晓到底是心疼,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由着岚风带他下去,小厨房里一直热着专给他留的晚膳。

待众人都下去后,昭阳殿前只剩下拂晓与陈相允两人,彼此均觉得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一会儿陈相允先开口,“你……还好吗?”

“臣妾很好,有劳王上关心。”她欠身,目光始终没与他接触。

这样一句话后,两人又无言以对,本应是最亲密的人,此刻却比陌生人尚且不如,陈相允沉默了一会儿,正待要离开,目光突然看到挂在半空中的月亮,思绪突然回到了那数年前的那一天,她与他头一次没有针锋相对,静静地赏月说话,还记得那一天他被迫给她画了一张画像。

“又是十五了……”他记起来了,她也记起来了,毕竟那是两人仅有的心平气和,陈相允转眸看了她一眼忽地问,“那像画还在吗?”

她默然,许久,转身离开,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陈相允心中浮起一阵阵的失落,手迟疑地停在胸口,他这是怎么了?先是心跳得不正常,现在又一阵阵失落,一切起因皆在那个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女子身上,为何会这样?

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头反倒是隐隐作痛,按了按太阳穴待要离开,眼角的余光瞥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又出现在殿门,且缓步向他走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纸,正是数年前他所画的那一张,想不到她竟真的还保存着。

“我想看看数十年后的自己是否真像这画像一般。”她的解释有些多余,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陈相允接过画像,画中女子虽然被她改的面目全非,苍老不堪,但身段还是在的,与现在相比,当时的她显得更丰满些,虽说是怀孩子的缘故,但仔细看来,她确实比以前清瘦了许多,脸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

“孤不记得有克扣昭阳殿的用度,你怎么一副面黄肌瘦的?别人见了还以为孤虐待你这位王后呢!”讥讽的语调中有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关切。

“瘦吗?”拂晓抚一抚脸颊淡然道:“臣妾自己倒不觉得,何况瘦总比痴肥的好。”说到这儿她打量了陈相允一眼,忽地侧头问道:“王上现在还想废了臣妾吗?”

朦胧的月色下那张脸美若天人,陈相允不知不觉看出了神,连手伸出去停留在她脸上也没发现,而拂晓也反常地没有避开,彼此皆被对方目光所吸引。

当掌纹真真切切触及脸上时,是陌生的温暖,竟令她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拂晓……拂晓……”他从没那么温柔而悲伤地唤过她名字,一遍又一遍,“四年前孤替你安排好了后路,你为何不遵从,一定要与孤作对?去合州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好?”神色骤然冷硬起来,逼近他厉声道:“意儿是我的亲生骨肉,你却要将他从我身边夺走,然后去叫另一个女人做娘,这也叫好?”

“你是你欠青青的。”他静静睇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精致得挑不出一点瑕疪。

“我没有欠她!”拂晓再度逼近,几乎要与他碰到,一字一句道:“若说要欠,那也是柳青青欠我的。”

“四年光阴,一千多个日夜,孤以为你多少会知道一些悔改,可没想到你依然是这副模样,当真是死不悔改。”他失望,也许今天他并不该来。

许是他眼中的失望刺痛了她,拂晓忽地一把攥住准备离开的他,缓缓说道:“陈相允,柳青青的事我从未与你解释过,因为我不屑这样做,但是这一回,你听好了,我――朱拂晓绝对没有在六年前故意让人抓走柳青青。”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你看清楚,这道疤就是当年为了救你而留下的,若不是我替你挡了那一刀,今时今**兴许就不站在这里了!”

陈相允脸上是无以加复的震惊,旋即断然否认,“这不可能。”

拂晓冷笑地指着那道疤道:“那你告诉我,这道疤从何而来,难道是我自己故意弄上去的吗?”

陈相允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良久才僵硬地道:“兴许是你以前不小心弄的,区区一道伤痕而已,就想让孤相信你的满口谎言,你当孤是三岁孩童不成?!”

青青是不会骗他的,会骗他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没错,她说的都是谎话,以她的性子怎可能会替自己挡刀。

“就知道你不会信。”喃喃地说了一句,她退后,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漆漆夜色中,洋溢着一种无言的悲伤,“陈相允,你自以为聪明,其实被人耍的团团,柳青青,她才是骗你最深的那个!”

“青青不会骗孤!”陈相允怒不可遏地喝斥着,“不许再抵毁青青,否则孤不会放过你!”

他离去,而她依然站在原地,仰首望着夜空中无缺圆月喃喃道:“不放过?你何时曾放过我?”

她不解自己今日为何会对他说这么多,而且还是明知他不会信的话,难道真的是憋在心中太久的缘故?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夜未央(1)

第八十八章 夜未央(1)

夜缓缓而过,乾明殿中陈相允彻夜未眠。明知她说的都是谎言,可就是遏制不住去想,想的多了,连他自己也生出怀疑。

翌日,他去看了青青,当时她正执一卷书在长窗下细阅,细碎的阳光穿过外面郁郁葱葱的树叶照在她脸上,宁和平静,这样婉约如画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撒这种弥天大谎。

他的低笑声惊醒了青青,放下书走到他面前,替他拍去沾在身上的落花,笑吟吟问道:“何事令王上发笑?”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有两日没来看你了,可还好,太医有没有说什么?”他执手与她一并坐下殷殷问道。

“一切都好,王上不必担心。”她偎着他的肩絮絮说了一会儿,话锋一转道:“昨日王上与王后可还好?”

陈相允微微蹙眉,旋即笑道:“她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好到哪里去。”

青青闻言暗出一口气,口中却劝其多去看看拂晓,陈相允对此只是置之一笑并未当真听进去。坐了一阵见天气甚好,就陪着青青去御花园走走,走至东南隅一角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得有人在树后面说话,陈相允本不以为意,谁知青青侧耳听了一阵脸上悚然变色,这个反应令陈相允为之好奇,也跟着听了几句,青青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心知要不好,果然陈相允神情大变,眸中射出森森寒意。

陈相允手一挥,跟在后面的内监立时会意,放低了脚步声慢慢掩过去,在树后之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牢牢抓住带至陈相允面前,是两个面生的宫女,她们看到陈相允和柳青青均是吓了一大跳,心知不妙,跪在地上哆嗦着给两人请了安。

青青怕陈相允过于动怒,先声斥道:“你们这两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不好生做事居然躲在这里非议殿下,可是不要命了?”

这句严厉至极的话吓得两人魂飞魄散,不住磕头求饶,“皇上饶命,慧贵妃饶命,奴婢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青青竖眉冷笑,指了指她们道:“看来是本宫平日过于宽待你们了。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连殿下都敢拿来当做饶舌的对象,真真是该死!来人啊,给本宫狠狠掌她们的嘴,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两人吓得求饶不止,“不管奴婢们的事,奴婢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求慧贵妃开恩,开恩!”

青青看也不看哭得涕泪横流的两人一眼,转身对目光阴沉一言不发的陈相允艰难地欠下身道:“是臣妾治理无方,以致令这些口中无德的小人无事生非中伤殿下,请王上降罪。”

“不关你的事。”陈相允扶起青青,命人端椅子来给她坐下后,走到正被掌嘴的两个宫女面前,命人住手后盯着她们森然道:“刚才那些话你们是从何处听来,又有哪些人在传,给孤一五一十的招来,否则可不止掌嘴那么简单了。”

“王上,这都是奴才间的无稽之谈,您何必与她们去较真呢,直接处置就是了。”青青劝阻道。

“无风不起浪。止得住一时止不住一世,孤倒要看看是谁那么胆大妄为敢在后宫造谣生事!”他并不欲就此善罢干休。

青青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说,究竟是什么人在说大殿下不是孤的亲生儿子?”陈相允不耐烦地喝道。

两人吓得缩了一下惶恐地道:“回王上的话,宫里……宫里很多人都在传这事,他们说……说……殿下明明是早产,可当时生下来时却与足月婴孩一般无二;又说王上与王后只圆了一次房,怎么可能立时就怀上,分明……分明……”后面的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两人迟疑了许久也不敢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白――陈天意是朱拂晓在成婚前与别人私通所生下的孽种!

“荒谬!”发出这一声怒喝的不是别人,正是柳青青,只见她粉面通红,双唇紧抿,眼眸中盈满了怒气,走过来狠狠甩了说话那个宫女一巴掌,“胆大包天的贱婢,污蔑了大殿下不够居然还要拿这等污言秽语来污蔑王后,实在罪大恶极!王上应该现在就将这二人就地正法,以证王后清白。”

二人吓得脸色发白,一昧磕头哀求,“慧贵妃饶命!慧贵妃饶命!真的不关奴婢们的事,奴婢也是听人说的,她们还说有人在王后嫁到安南的途中看到有伪装成太监的男子出入。”

“是谁?!”陈相允铁青着脸问,对青青的劝慰置若罔闻,这在青青记忆中还是头一次,以往不论如何生气都不会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说出了共同的答案――拉姑。

陈相允恍然,拉姑是当初安南派去拉朱拂晓与朱如水一行的管事姑姑。若此话真是她所说,那也许……

青青瞥见他阴睛不定的神色知其已经怀疑起朱拂晓来,忙言道:“王上不要听信这两个贱婢的胡言,臣妾相信王后,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有辱名声的事,也相信大殿下一定是王上的亲生骨肉。再说大殿下的容貌……”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面有犹豫之色。

“大殿下的容貌怎么样?”陈相允凝视青青微微发白的脸庞问。

“大殿下他……”冷汗涔涔从微不可见的毛孔中沁中,濡湿了贴额的发丝,紧紧粘在额头,低头抚着隆起的腹部,指尖有轻微的颤抖,迟疑着不知要不要说下去。

“他的容貌不太像孤是吗?”陈相允的声音像平地惊雷,在青青耳边生生炸开,怆惶的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其实殿下小的时候面容确实像极王上,而今可能是因年岁渐长,五官长开了,所以有些不太一样罢了,王上实不必放在心上。”

扶着青青的巧梅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孩子小的时候面容都差不多,哪看得出像谁,可不是得等长开了才好比较嘛。”

“要你多嘴!”青青甩开她狠叱道:“都是本宫平日太过纵容你们,让你们连该有的分寸都忘了。”

但是巧梅这句无心之语已经在陈相允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刻印,以前是没留意。现在细细想来,确实随着陈天意一天天长大,他的容貌也分明起来,与自己并不太像。

陈相允凝神片刻,狠厉的目光在跪地二人的头顶狠狠刮过,冷冷道:“来人,将这二人带到乾明殿去,另传拉姑来见孤!”

青青知自己此刻劝不动他,只得尽管放缓了声音道:“王上,恕臣妾多嘴说一句,既然王上想要追查此事。那么就请不要只听信一面之词,仪贵妃是王后的亲妹妹,也是与王后一道嫁来安南的,远嫁途中王后若真与他人有染,相信她一定有所耳闻,否则就证明王后是清白的。”

陈相允凝眸睇视她片刻,缓缓点头道:“好,就如你所说,将仪贵妃也一并传来。”

平静数年后,一场比当初废后更大更猛烈的风暴在后宫拉开了帷幕,若流言被证属实,那么即使拂晓有不得废后的遗旨在手也无济于事了,陈天意更难逃一死!

拉姑是惊慌失措的,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所说的话会传到陈相允耳中,口口声声自称老奴该死,但对关键问题却一直避而不答,直至陈相允一再追问方才说出秘藏在心底的话。

据她所说,当年朱拂晓在嫁来安南的路上,她曾看到有一太监模样的男子出入她轿鸾和行宫,当时她也没在意,只当是服侍她的太监。直至有一回她清点下人却没有发现那名男子,这才起了疑心,但因那男子之后再没出现过,无真凭实据且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她选择将这事埋在了心底,一埋就是好多前,直至前不久一时说漏嘴,这事才抖了出来。

陈相允脸色极是难看地问侍候的人,“过了这么久仪贵妃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有人匆匆奔入禀报道:“启禀王上,仪贵妃到了。”

随着内侍的话,朱如水缓步入内,裙摆蓝如天边海水一路漾到陈相允眼中,于环佩叮铛中欠身行礼,随后又与柳青青平礼相见。

“王上这么急召臣妾来不知所谓何事?”话是对陈相允说,目光却若有似无瞥过柳青青沉静的脸庞。

陈相允命拉姑将话复述了一遍后,盯着面有惊色的朱如水道:“如水。拉姑说的话是真的吗?当真有陌生男子伪装成太监出入王后轿鸾行宫?”

朱如水面色有急切的苍白,口中吱唔不已,虽未承认,但她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陈相允额上青筋暴起,鼻翼微张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包括青青都垂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他狠狠一掌击在镂金宝座上愤然起身,面色赤紫显是恨到了极点,声音自牙缝中艰难挤出,“好一个贱人,居然敢骗孤!”

双手在身侧紧紧握住,指节因过于而格格作响,心中除了愤恨恼怒外,还有不明所以的撕裂般的疼痛,难以自持!

青青眼底飞快掠过一缕鲜明的快意,口中却道:“王上息怒,也许此中有误会也说不定,还是仔细查明的好,否则徒伤了王上与王后的夫妻情份。”

“情份?”陈相允怒极反笑,双目通红地盯着青青,若是换了一个人他此刻早就一脚踢过去了,“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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