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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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倾城-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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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听信柳青青的慌言;恨他不信自己;恨他许多许多,可这一切都抵不过内心最深处的那一丝爱恋……

陈相允抚一抚隐隐作痛的额头挥手道:“先带她下去,听候处置。”

大错已铸成,杨氏无论如何不能轻饶,但杨氏父兄乃朝中重臣,对杨氏的处置过重的话很可能牵动前朝,这是他绝不愿见的,所以一切还需好生斟酌再做决定。

待宫人将杨金铃带下去后,陈相允见拂晓扔挡在自己身前,心中一暖,握紧她冰凉的手指道:“没事了,拂晓没事了。”直至手心为那缕温暖所包围,她才发现自己早已被冷汗所浸透,双腿软得几乎不能站立,长出一口气带着颤音道:“幸好,幸好没事。”

手下意识地反握,与他修长而温暖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汲取他的温暖,彼此之间竟有一种灵通相通的感觉,这在从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是,孤没事,你也没事。”他回以她一个温柔的微笑,这样的温情,也许他们自己都没发现,然柳青青却看得一清二楚,一口银牙快被咬碎了方才咽下这股混着酸意的恨意。她扫一眼陈相允,含泪唤了一声王上,陈相允这才记起她还坐在地上,转身扶起她带着一线内疚道:“本是想让襄妃……杨金铃与你对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让你平白受这般大的委屈。”他一下子尚不习惯改变对杨金铃的称呼。

柳青青连忙摇头,“臣妾不碍事,只是可怜了那早夭的孩子,王上,他去得好冤啊,王上求您为咱们的孩子做主……”说到后面忆是忍不住啜泣起来,不胜伤心。

这般柔弱的模样总是能成功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这一次也不例外,陈相允被她勾起了怜惜,待要缩回牵着拂晓的手揽她入怀安慰,恰好碰到拂晓带在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凉意从指尖渗入,随着血液的流动窜入心间,一下子浇熄了那份热度,迟疑着收回另一只手改而让宫人扶住她道:“会的,孤一定会给孩子一个交待,你不要太伤心了,好生休息,孤……”本想说改日来看她,眼角余光瞥过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小太监,刚才那一幕飞速在眼前掠过,当机立断吗?换了是自己只怕也未必能有这般的决断,青青……真的是偶然吗?

“孤有空再来看你。”漫过柳青青的目光复杂而多疑,生平头一次他对一直信任有加的她起了疑心。

“多谢王上关怀。”原以为这一次陈相允定会留下来陪自己,没想到却只得到这么一个说法,她自是失望的,然面上还是满满的感激,并不曾因此露出半分不满之色。

陈相允点点头,紧了紧掌中逐渐恢复温度的纤手道:“孤陪你回去。”

“恩。”拂晓应了一声正待离开,忽地看到被刺伤的那名小太监,血在他身下积聚成一个小泊,他眼已经不大能睁开了,但偶尔睁开时仍能看到那丝卑微的乞求在微弱的闪着光芒,他真的很想活下去……

心不知怎的软了一下,素来不理会陌生人死活的拂晓停驻了脚步对站在一旁的穆太医道:“若能救便救救他吧。”

“是,微臣自会尽力而为。”穆太医这般回答过后立时蹲下身,先替他止血,以免失血过多而亡。

“怎么了?”回过头看陈相允探究的目光一直在脸上徘徊,逐有此一问。

陈相允淡淡一笑,目光一变已化为如同春水般的温柔,轻轻抚过她的脸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些变了。”

拂晓刚要说话,他忽又自顾自地摇头,“不,也许不是你变了,而是孤终于开始看清你了,孤的王后。”

待他们离开后,一直低头不语柳青青终于抬起头了,那张姣好的脸庞已被扭曲到极致,狰狞如同恶鬼,哪还有半点清秀美貌可言。

朱拂晓,一切皆是她搞出来的名堂,可恨现在居然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博取王上的好感,真是虚伪可恨,该杀!该杀!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三年

第九十九章 三年

数日后,处置杨金铃的旨意终于下了夺其名位废为庶人。永禁冷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以赎罪孽!

以其罪名来说,这个处置显然是轻了,想必陈相允还是看在其父兄的面上有所从轻,然拂晓清楚,任何处置对杨金令来说都是残忍的,因为她是无辜的,一切罪孽均是另一个人犯下。

有一日,在与朱如水下棋时想起她想起杨金铃叹息道:“可怜了她。”

朱如水彼时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腹部明显隆起,行动已有所不便,她拭一拭有些湿腻的手道:“是啊,当日之事本想以她来引出柳青青,不曾想柳青青早有准备,不止逃过一劫还将她推失去孩子的事顺理成章推在杨金铃身上。”

拂晓默默无言,当日陈相允虽不言,但想必心中对她还是有所怜的,否则之后也不会去慧心宫看她了,且以抚慰其失子的名头晋其为昭仪,隐隐似有复出之势,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依然没能遏制住她。真真是可恨!每每一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一阵气恼,心中难以平静。

朱如水扶着腰起身走了两步至窗前,外面已是飞雪连天,从夏至冬,四月有余,再过几天又到除夕之夜了,“我一直想不通,那件事咱们做得这样隐蔽,她柳青青是怎么提前得知,从而做出应对的?”

对于她的疑问,拂晓无言以对,因为她也不知道……

大雪连绵不止,将整座王宫覆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雪是那么的无瑕,那么人心呢,是否也如这雪的颜色那般?

呵,会这样想的人必然从未接触过后宫,因为这在后宫中人看来是一个再可笑不过的笑话,后宫岂有无瑕二字可言,一个个皆是手染鲜血之辈。

从静仪宫出来,忽地想起一事,回头对站在门口相送的朱如水道:“柳青青复起之势已不可遏,自上回一事后我们与她已彻底撕破了脸,你而今身怀六甲,我怕她会在暗中施计对你不利,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了。”姣美的菱唇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中能拥有一个可以依赖之人的感觉似乎并不差呢。也许她与她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一直地走下去,而她们的孩子也会成为一对好兄弟吧……

想到时不时跑来静仪宫的天意,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孩子最近来了总喜欢盯着她肚子瞧,时不时摸摸她渐大的肚子,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久才能看到小dd,有时候她逗他说万一是个女娃儿可怎么办?一听这话那小人立时就急了,蹦着脚嚷嚷说一定是弟弟,这样天真无邪让人忍俊不禁,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孩子出世……

这一天的夜特别冷,清晨起来滴水檐下结起了一根根冰柱,于冬日朝阳下呈现出异样的光彩。

也就在这一天夜里,被囚冷宫数月的杨金铃死了,据说她在雪地中坐了一夜,是活活被冻死的。

陈相允听到这个消息后久久未语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只怔坐在椅中,直至拂晓将一盅热茶放在他手心,眼珠子才涩涩地动了一下,然依旧凝不起焦点,“孤不想她死。”

“臣妾知道。”她停一停违心道:“王上已对她网开一面。是杨氏自己想不开。”

陈相允苦笑着摇摇头,终是未再提此事,只叫人将杨氏的尸体送回到杨家,由他们妥善安葬,算是尽了最后一点情份。

数月后,百花齐放的时节,朱如水平安产下一子,陈相允大喜,取名陈天平。

之后两年又陆续有妃嫔怀孕,生下王子或公主,一扫陈相允多年膝下荒凉之态,但生子的多是新入宫不久的妃嫔,像成妃、常昭仪等人,终是因闻了太久的燕飞香而生不出孩子。

在这两三年间,拂晓与陈相允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相知相守,任多少新人入宫,他对她的眷恋宠爱只增不减。与对柳青青近乎习惯的守护不同,他对她更像是一种爱,永不厌倦的爱,了解的越深这份爱就越真实越浓烈……

而对于青青的感觉他也渐渐看清,曾经的盲目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亲情,一份习惯了的亲情,虽然在后来的日子中,出于弥补的目的恢复了她贵妃的名位,却很少再去慧心宫了,偶尔去了也不过是坐坐,从不过夜。

柳青青再次成为贵妃,但这一次是柳贵妃。而非慧贵妃,陈相允始终没有再次给予她慧字这个封号。所以于柳青青来说,一切终不再如前……

也就在这一年,大明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历时四年之久,朱棣终于挥师京城,同一天皇宫起火,建文帝在大火中生死不明,朱棣继位,定年号为永乐。

他遵守了当初的诺言,将与安南接壤的两座城池送予安南,与这道国书一并送达安南的还有幸存的一万四千名士兵,虽死伤众多,但所得的城池足抵这些。

陈相允压在心中数年之久的大石终于落地,他赢了这场以整个国家命运为筹码的豪赌!

拂晓自然也是欣喜的,握着从明朝京都寄来的书信淆然泪下,她的欣喜不在于有了一个做皇帝的四哥,而在于活下来的四哥。皇帝也好,靖难也罢,一切皆是为了活下来,上天仁慈,终未再夺去她的至亲之人。

那一天如水抱着牙牙学语的陈天平来看她,问她离京多年想不想回去看看已经贵为天子的朱棣。

拂晓掰了一块乳糕给陈天平。目光却越过他望向遥远的天空,许久才有声音从她口中逸出,“自是想的,可是当年为保无垢一家,我曾向父王许诺从此不再踏入在明国土一步。”

“父王已经死了,你没必要对一个死人信守承诺。”如水淡淡地说道。

拂晓默然摇头,“正因为他死了,所以这个承诺我才不得不遵守,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在,如水,你相信吗?”

“也许吧。”睨一眼外头开得花团锦簇的院子。朱如水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句。

“我不信。”声音突厄地在耳畔响起,引得她恻目,好奇地盯着依然望向远方的拂晓,“既不信何以要遵守?”

“呵。“她轻笑,收回目光浇在吃得津津有味的陈天平身上,他与天意长得甚像,五官均能看到陈相允的影子,”如水,在你眼中父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朱如水微微一怔,低头想了想方才说道:“雄才伟略、冷酷无情。”这八个字皆是站在仰视一名君主的立场上所说,并非看待一名父亲,这是皇家的悲哀。

拂晓轻抚着袖口那一圈杏黄色的流苏,头也不抬地道:“是啊,父王是一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人,当初迫于无奈他放过了耿家和四哥,可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更不会毫无防备,他岂不知空口白言是最靠不住的,要不然在重重包围下的允炆是怎么失踪的?针对我父王想必也留了后招,一旦我违背诺言踏上明土,也许遗旨就会突然从某个地方蹦出来,四哥已是天子自然不怕,可是无垢还有耿家……唉,我负无垢许多,万不能再害了他。”

“因爱因生忧,因爱固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如水徐徐念出佛经中的一句偈语,感慨道:“人生在世牵挂重重,终是难离爱恨情仇。”

说话间只见陈天意踩着小靴从外面走进来,清晨刚下过雨在地上积起浅浅的小水坑,一脚踩下去便溅起几朵小小的水花来。

此时的陈天意已经八岁了,长高了许多也大了许多,但眉眼间那股机灵劲却一点也没变过,进得屋来见陈天平在顿时眉开眼笑,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逗弄。陈天平看到哥哥也很高兴,一个劲地把手里还剩下一丁点儿的乳糕往他嘴里塞,口中叽咕叽咕不知在说什么。

“母后。仪母妃,儿臣能带王弟出去玩一会儿吗?”他很喜欢这个弟弟,每次见了总舍不得分开。

“嗯,照顾好弟弟,别走得太远了。”拂晓嘱咐一声便由着他兴高采烈地拉着陈天平出动了,如水着银屏在后面跟着些,别让他们玩过了头。

待殿内重归宁静后,朱如水摇一摇绘有山水的宫扇道:“姐姐听说了吗?慧心宫那位病了。”

“是吗?”拂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问道:“真的病了?”

“真病假病我不知道,但王上连着两日在她宫中看望逗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言词间隐隐透着几分担心,柳青青在陈相允面前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她总是有所担心。

拂晓低眉一笑,有万般风情在眉眼间流淌,只见她起身牵了如水的手道:“陪我出动走走吧。”

彼时日光明媚而蓬勃,洒下漫天漫地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在眩目的日光中,落花缤纷一路逶迤而来有花沾于裙畔缠绵不去,倒是绣在裙上一般。

拂晓折一只紫玉兰在手,凑近鼻尖,只闻得香气幽幽,丝缕不绝,尽情释放着独属于春天的美好。

“姐姐就准备这样放任她下去?”朱如水的声音中有一丝明显的不悦。

“自然不是。”她将紫玉兰另在如水的衣襟上轻声道:“只是没寻到合适的机会罢了,王上待她虽已不如往昔,但情份总是在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又何尝不是,但操之过急反而容易害了自己。”

“我懂你的意思,但柳青青为人阴险狡诈,别看着现在老实,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跳起来咬人,且能够一直蛰伏到现在不动任何声色,这份忍耐力与城府实在让人不寒而栗,姐姐,刺不能一直如梗在喉!”

“你待如何?”拂晓侧头瞧她。

朱如水双眼微眯闪过一丝厉色,“依我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那你想从何处下手,柳青青近两年来一直龟缩在慧心宫,不曾有过什么动作,再说经过上回那件事她行事更加小心谨慎,想抓她把柄可不容易。”

如水冷笑一声,“姐姐忘了她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吗?无中生有并不是只有她柳青青一人会用。”

拂晓笑一笑未语,见她这般暧昧不明的态度,如水不禁有些急切,“姐姐你莫不是不忍心了吧?你忘了柳青青当初是怎么陷害你的?!”

“当然没忘。”拂晓神情骤然一冷,狠意在眼底闪现,“我只是在想要怎样才能让她无法翻身,而非像上回那样,让她拿别人做替死鬼。”

十年,足足十年过去了,她们与柳青青的恩怨已经拖得够久了,耐心在日复一日的隐忍中逐渐耗尽……

朱如水点一点头正待说话,被后面响起的仓促的脚步声所打断,回头看去却是宁福,只见他神色凝重地走到朱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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