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挂也疯狂- 第104部分

在孩子的那个小世界里，父母就是他的天和地，当属于父亲的天坍塌了，属于母亲的地还在，那孩子的世界就还有躲藏的地方，最可怕的是父母同时伤害了他，遗弃了他，那个时候，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惧和害怕。

因为善意的微笑，小远的抗拒稍微少了些许，他慢慢的放松自己蜷缩在椅子里的小身体，看着水灵，在缓缓行驶的车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睡过去，也不知是有多久没睡了，一直到四合院门口，小远都还在副驾驶座上睡着。

“我接个电话，你先进去。”

打开车门下车，水灵刚好接到个电话，她让王维抱着小远进了四合院，自己站在大门外接起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京城的陌生座机，而座机那头，是京城中医院。

“您好，我们这里有一位老人，叫沈梦君，说是您的奶奶，她委托我们打个电话给您，说是想见您一面。”

京城中医院打电话来的，是个女人，声音很好听也显得很有礼貌，水灵在电话那头嗯嗯了两声，便不说话了，虽然觉得水奶奶到京城来住院有些稀奇，但她不想在电话里头和一个不知情的外人解释过多，有关于她和她奶奶之间的种种，那都是她与奶奶的事。

“您今天能过来一趟嘛？沈梦君的情况很不好，嗯…可能也就这么一两天了。”

可能是察觉到水灵的漠然。中医院的护士见怪不怪，在医护行业待过几年的人都见过这种将亲人丢在医院，自己一走了之的事，有的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所以中医院的那位护士只是力劝水灵来见沈梦君。

“她住几号病床？”

“752号！”

被那位护士劝烦了，水灵叹了口气，问明病房号后。便干脆挂了电话。

“怎么了。谁的电话？”王维抱着孩子，在四合院里转了一圈出来，刚好看见水灵愣愣的站在夕阳下。问她的话也没反应，于是王维上前轻轻推了一下水灵，“你怎么了？”

因为被推了一下，水灵猛然反应过来。却又眼神涣散的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心不在焉道：“哦。没什么，我奶奶生病了，说想见见我。”

寻常人听到别人家的奶奶生病，都是力劝去见。还会反过来责怪水灵身为孙女，连自己的奶奶生病都不知道，但王维瞧着水灵脸上的神色不对。像是很漠然的感觉，直觉这其中定然有故事。事实上，水灵在王维的心中，一直就是一个有故事的姑娘，所以也不知是该劝水灵去见，还是不去见，一时之间，抱着小远站在原地沉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灵发完愣，侧头便看见王维站在身边，她怀中的小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水灵皱眉，冲王维睁了睁眼，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在等你决定啊，然后才知道是送你回工作室还是送你去见你奶奶。”

王维此刻的眼神很特别，像是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女子，又像是在等水灵倾诉内心的伤痕，她觉得水灵肯定曾经被伤得很重，不然不会如此早熟，于是王维自觉身为朋友，应该在这种时刻陪伴在水灵的身边。

“去医院吧。”

摇了摇头，水灵还是决定往中医院去一趟，她是坐的王维的车来的，王维自然得负责送她。上了王维的车，水灵又给高源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两个人去中医院门口等着，挂上电话，想了想，便对驾驶座上的王维慢悠悠的说道：“你知道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嘛？”

车窗外的景物一闪而逝，红色的夕阳渐渐变成灰色，天马上就要黑了，王维抬起眼睛，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座的水灵，她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水灵不需要别人发表意见，倾听就足够了。

“他是煤矿包工头，常年不在家，其实我八岁以前，我爸爸对我还是不错的，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他对我也算疼爱，那个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我奶奶，她总是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嫌弃得我要命，我爸一上煤矿，我奶奶就把我赶到杂物间去睡，后来我妈跟别人跑了，我爸爸将我的碗筷直接从饭桌上丢了出去，从此后，他发誓再不多看我一眼，不给我一顿饭吃，而以前我很讨厌的奶奶，却会将每天的剩饭剩菜给我送到杂物间来……”

实际上相较于水奇与苏佩雅这对不负责任的夫妻，水灵似乎对水奶奶更有感情一些，这感情很难说清是怨还是爱，复杂得很，因为水奶奶虽然重男轻女非常严重，但从来不饿不冻不打水灵，甚至在水灵被水奇忽视得彻底的那么多年里，正是因为有水奶奶，她才能够吃上饭，穿上衣，读书写字懂道理。

只能说，水奶奶更溺爱孙子一些，而对水灵，要求就过于严苛了，她始终认为女儿是替别人家养的，所以舍不得给水灵全新的吃穿用度外，还经常对水灵耳提面命，要洁身自好自尊自重不能给水家丢脸，有这种思想，对一个一辈子从来没出过庸县的老人家来说，也是正常的。

她对水灵的严苛，直接造就了水灵要强的性格，十七岁之前，水灵是有些感激水奶奶的，十七岁之后，吕静给水灵生了个弟弟，水奶奶的全部心神都放到了水明那个熊孩子身上，自然照顾不到水灵了，最直接的体现便是，水奶奶连水灵的早饭钱都忘了给，不过水灵那时候为了省钱也不吃早饭。

因为和水奶奶有着这么一层不咸不淡的关系，水奶奶到了京城住院，想见水灵一面，她还是愿意见的，只要不碰上水奇便行，为了以防万一，水灵这才决定带两个保镖，工作室随便抽两个兵王，给点儿外出劳务费就行。

第213章　时日无多

听水灵说了这么多，王维一时心生感慨，不过她也不意外，水灵今年才十九岁，哪个十九岁的女孩儿像她这样早熟的？王维每每与水灵交谈，总觉得根本不像是在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对话，倒像是和长于自己的长者交谈似的。

“你说我们俩比起来，谁的命运比较惨？”

开着车，王维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水灵，她只能用这样调侃的方式来缓解这压抑的气氛，水灵是童年缺爱，而她是遇人不淑，都挺惨的。

“不知道，可能我会比你更惨点。”

后座，水灵侧头，一脸冷漠的看着车窗外，长发披肩的清纯模样，却显得异常沧桑，她想她如果没有重生，的确会比王维的命运更惨一些，可是她重生了，虽然是在十八岁，但重生的时机恰到人生转折点，她还来得及更改自己的命运，遇到一个对的人，过好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能这话说得太有深意，王维听不出来，水灵也无心解释，两人闲聊着过去，就这么到了京城中医院门口，因为工作室离中医院比较近，高源抽调的两名保镖，早已经守候在了黑夜笼罩着的中医院门口。

不得不说这中医院的修筑也够古韵十足的了，这哪儿是像在医院，进门就是一个大花园，花园里种植着不少的药材，七拐八拐的穿过花园，又进了一片林子里，住院部就在林子里。

“这里像是度假村，环境真好，又安静空气又清新。”

水灵身后的保镖甲忍不住对保镖乙说，保镖乙表示赞同，回道：“环境是不错。不过这里住院的怎么都是老人？”

林子里也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散步，不过无一例外的都是头发花白的长者，一眼望过去，还以为自己进了养老院，其实这也不奇怪，现在的年轻人都图个方便快捷，中医治标见效慢。西医治本见效快。所以相信中医的都是老一辈人，来这里住院就当是在养生，恬淡闲适。

不过水奶奶就没有那么宁和致远的闲情逸致了。她病的真的很重，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就大不如前，加上吕静带着水明失踪。水家的家产被那个贱女人卷走得八九不离十，水奇的精神又出了点问题。水奶奶一时心塞，一下便病入了膏肓。

但她坚持到京城中医院来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因为这里有她的儿子，当水奇精神错乱之后。不知接了谁的电话，坚持要到京城来，水奶奶在病重中。无法看顾水奇，便只好跟着一起来了京城。

再说。水灵考上了京城大学的消息经过班主任徐慧春的散播，早已在潥水镇上传得大街小巷都是，后又有梁青林打电话回去，说是在京城大学看到了水灵，所以虽然水奶奶拖着病体，但她私心里认为水灵也在京城，那就还是有依靠的。

到了水奶奶的病房前，水灵观察了一下，没看见水奇，便示意两名保镖在门边等，自己则推门进去，病房照着白昼灯，只见雪白的床单下，躺着头发花白的水奶奶，苍老的面容上还罩着呼吸机，一旁的心监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她比水灵还在潥水的时候苍老了许多，也干瘦了许多，整个人只剩下了皮包骨的样子，饶是来到京城中医院，水灵也不得不承认，水奶奶真的时日无多了，精气神都已经没有了。

“奶奶。”

见水奶奶的眼皮动了动，水灵走近，轻轻的唤了一声，又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刚坐下，水奶奶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老目浑浊又沧桑。

她吃力的抬起满是褶皱皮的枯手，拿下脸上的呼吸机，冲水灵艰难的笑笑，出声，“灵啊，你来了。”

那嗓子干哑粗糙，像是干渴了许久，水灵点点头，证明自己确实是来了，又暗暗叹了口气，抬目寻了寻，没在床头柜上寻到水壶和杯子，想来水奶奶身边没个人照顾着，病成这样就是想喝口水都没有人伺候。

“咳咳，咳咳……”

她刚想起身去问护士要水，躺在床上的水奶奶便一把捏住她的手，老人家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咳嗽，又是颤抖着伸手，指着对面的柜子，向水灵示意，道：“打开，里面有个大塑料箱子，大箱子里有个小木盒子，你打开。”

“好。”

依言，水灵起身走到对面的柜子边，从大箱子里取出小箱子，小箱子是木质的，箱盖子上雕着大朵大朵的蔷薇花，花瓣边缘的木漆磨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原本的褐色，这个箱子水灵以前在奶奶那里看到过，不过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打开啊。”

躺在病床上的水奶奶见水灵只是捧着箱子又坐回了病床边，便又催促了一次，于是水灵伸出手指，轻轻按下箱子的黄铜搭扣，将这年代久远的箱子打了开来。

箱子很小，大约一本a4纸大，但很深，深度差不多20厘米，里面装了一对金手镯，几块上好的玉，几张借条及一本…房产证？！

“灵啊，奶奶要走了，最后有几句话要和你说，你靠近些。”

病入膏肓的老人，慢慢的抬起手，抚摸着水灵手中捧着的木箱子，像是有着千万不舍，最后狠心，将木箱子往水灵的怀里一推，道：“这里面是潥水那栋别墅的房产证，也算我们家的祖产了，你爸爸疯了，吕静又带着水明不知去向，家里的钱让吕静卷走得八九不离十，其他的房产我都变卖了还你爸爸在煤矿欠下的债，我们家之所以会败成这样，吕静带走的只是一部分现金，可还因为煤矿刘老板拖着挖矿工人的工资不结，最后工人的工资，是我做主变卖房产凑齐的，这几张欠条，是刘老板写给你爸爸的，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孙了，别墅留给你，欠条上的债也留给你，往后你要是生活困顿了，就去把欠条上的债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第214章　疯魔

水灵还在庸县的时候，水奇的包工队就已经出了点问题，先是矿井坍塌，压死了一个工人，后来煤矿刘老板拖着抚恤金不给，然后又拖欠工人工资，最后还提出要水灵和他儿子定亲，一来二去的，水奇的资金周转便有些问题了，不过这只是隐患，而吕静带着水明卷走水家所有的现金，这个才是导火索。

如果水明不走，今天箱子里的这本房产证不会留给水灵，欠条也不会叫水灵去讨，水奶奶最多就给水灵陪嫁几件金首饰，把水灵养大到能嫁人就算对得起水灵了，可是如今吕静将水家唯一的男孙带走，水家左赔右垫的就只剩下这么一栋别墅了，水奶奶不留给水灵，难道还留给水奇那个疯子？

捧着手中的盒子，想着这些已经是水奶奶的全部了，水灵微微拧着眉头，看着已经弥留之际的水奶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真心已经离水家越来越远了，从上辈子起，她就没把自己当成了水家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想拿水家的房产证，也更加不想替水家讨欠债。

可是面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她要如何开口？

“灵啊…”

水奶奶的眼睛皮开始往上翻，她现在根本没有多少精力来观察与分析水灵的表情，只想将要交待的交待完，然后闭上眼睛，安安心心的走，只听她用着那近乎游丝般的声音唤着水灵的名字，“奶奶早该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你考上了京城大学啊，先前那么苛待你。对不起了，往后，咳咳…你要是遇见了水明，一定要让他到奶奶坟前，代替他那个妈给奶奶磕头道歉……”

“滴……”

心监器里，发出一道长音，仿佛一道叹息。悠远又绵长。水奶奶来不及听水灵说话，能撑到现在，从潥水来到京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只等将该交代的全都交代清楚，她也就阖眼了。

不知道为什么，水奶奶的眼睛这一闭上。水灵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无论水奶奶是不是疼她。至少在水灵这前后两辈子的人生里，水奶奶从没要求水灵付出过什么，自然，她给水灵的也很少。然而在水灵最透明的那十年里，水奶奶那虽然给得少，却是水灵唯一的爱。直到后来水明出世，水灵就彻底透明了。

也许她曾经是怨过的。只是时间太久，水灵记不太清，记忆模糊了，心也就变得冷漠了，一直到后来，水奶奶在水灵的心目中，就是一张面目严厉的面孔，轻轻浅浅的，偶尔才会想起，瞬间又会淡忘，她静静的坐在水奶奶的床边，手中捧着小木箱子，垂头看着躺在病床上一脸放心的老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想着，那些曾经对水奶奶小小的抱怨之心，就这样平息了吧，她会以孙女的身份将水奶奶好生安葬着，只是不知水奶奶的意愿，是想葬在京城，还是回到潥水？

急促的铃声，便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安宁，水灵皱着眉头，拿起勾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