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绣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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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绣春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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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之大惊失色,他不是没有看过莲妹犯病的样子,但这一次尤其触目惊心。莲妹虚弱的像是随时会死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莲妹病成这样?

锦毓跟在后面也看见了初莲,面前的场景让她大为震惊。上次看到她,小姑娘活泼可爱,锦毓以为不过是体虚的小毛病,没什么大碍。今日一见,才知莲妹竟然如此虚弱,病情严重。

睿之刚要开口,感觉到锦毓站在自己身后,忙转身。见锦毓颤颤巍巍,纤指用力扣住门栏才支撑住摇摇晃晃的身子,心里又是急又是气。

他不由分说将锦毓打横抱起,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关切地数落:

“怎么这么不听话,大夫都说了要卧床休养,你这样走走停停身子怎么会好?”

他声音温柔宠溺,不大不小正好让门外的初莲、赛雪听得一清二楚。

温暖的阳光下,初莲只觉痛彻心扉,如同置身三九寒天。

睿之背对着初莲,看不见她的变化。锦毓却一直注视着她。见自己被抱起来以后,她瞳孔陡然睁大,后又无力的闭上双眼,长长睫毛扑簌簌直闪,似乎有泪珠滚落,在光照下划出晶莹的光晕。

锦毓见她一脸凄苦,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连赛雪都快要扶不住了,不禁心惊,心里闪过一丝怀疑,但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里,只得作罢。

睿之将锦毓轻轻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想起初莲病的不轻,自己光顾着锦毓反倒冷落了她,一时心中自责万分。

他快步走出门外,不大的功夫,却见初莲似换了一个人般。直挺挺地站着,没再要赛雪扶着了。

脸上是他熟悉的活泼的笑容;身子看上去虽还有些虚弱,但比之刚才已经好了太多,精气神儿不错,似乎已经无大碍了。

睿之疑惑,又有些欣喜:

“莲妹……刚刚是怎么了?吓死哥哥还有你嫂子了!快进来,哥叫大夫给你瞧瞧。”

“将军,我家小姐她……”

“赛雪……我和大哥说着话呢,你别多嘴。”

赛雪话没说完就被初莲打断了。见赛雪垂手退到一边,初莲这才笑吟吟地说道:

“大哥不用担心,刚刚我进到这院子里,许是我给大嫂熬的鸡汤吸引了野猫,那畜生一下子就把汤盅打翻了,连我也给吓得不轻……

好在它并未伤人,舔了几口就走了。喏,就是从那上墙跑了。”

初莲手一指,声音娇俏带着少女的活泼。

睿之虽然有些奇怪,沈府从来没有养过猫,怎么这个时候会有野猫出现呢?但见初莲笑嘻嘻的面孔,倒也释然了。瞧莲妹刚刚吓得小脸惨白,许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一定。

想到这,他的怀疑消失了。一面嘱咐丫头们去请大夫,一面扶住初莲,想让她进屋休息。

初莲却拦住了请大夫的小丫头,回头对沈睿之笑道:

“大哥,我好着呢。那些大夫呀,没病都给他说出病,凭的毁了我的好兴致!我今儿是来看望大嫂的,我娘害得她下不了床,我特意代我娘向大嫂赔罪。”

睿之怜爱地摸摸她的发髻,将她发中有些许歪的玉簪扶正,又摸摸她的脸蛋说道:

“莲妹,不怪你。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先别说这些,听话,跟大哥进屋,咱们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我看你刚刚吓得不轻。”

初莲一扭身,拉住了赛雪,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哥,你看小妹我浑身上下多狼狈,可不敢惊扰了嫂嫂。你就放过我吧,我还等着回去换身衣服呢。大哥这里,我改日再来。”

沈睿之见她坚持,便也不再勉强,嘱咐喜鹊画眉还有赛雪好生护着她回去,有什么不对立马来报。

初莲领着赛雪、喜鹊画眉穿过花草丛生的园子,走过秀丽的小桥流水,回到了自己的莲欢阁中。她甜笑着抓了一把金叶子塞入喜鹊画眉手中,笑道:

“二位姐姐去吧,一路辛苦了。替我问你们主子安!”

喜鹊画眉相视一笑,行礼告退。

初莲望着她俩走远,才关了房门。她脸上的笑容登时不见了,杵着下巴,目光悠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旁的赛雪自小与她一起长大,情深意切胜似主仆。当下便好奇地问道:

“小姐,刚刚在胧香院,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并没有什么野猫……小姐为何……”

“赛雪,你不懂……我心里苦……从小,我便与哥哥相依为命,我那个娘,那个二哥,何曾管过我的生死?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觉得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从未考虑过他也会婚娶,也会这样热切地心悦一个人。赛雪,我觉得我快要失去他了……”

她说着说着,几度哽咽,最后竟哭倒在贵妃榻上。

赛雪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见主子哭得这样伤心,也不曾细想,忙上前劝慰道:

“二小姐,大夫说了您这病最忌讳哭泣,您再怎么伤心多多少少也要为自个儿身子考虑吧,快别哭了。无论如何,将军都是你的哥哥,奴婢偷眼瞧着,将军对小姐您呀,比对大小姐都好,小姐还伤心什么呢?

将军虽然娶了新夫人,可新夫人看着面善心慈,很是喜欢小姐您呢,有这样的好嫂嫂,小姐您还担心什么?且把心放的宽宽的,安心养病。”

初莲听了她的话,长叹一口气,阖上眼帘,无力地挥手道:

“你又怎么会明白……正因为他是我哥哥,我才会如此难过……好了,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赛雪无法,只得掩了房门,出去了。

这一夜,月亮明亮的像是要照到最黑暗的角落。珍珠明月在安乐园中伴着青灯长卷,苦坐到天明;初莲睁着眼,痴痴地望着投射到房中的清冷月光,泪水打湿了一方锦帕。只有沈睿之和林锦毓,春怀缱绻,一夜好梦自不在话下。

锦毓这一觉睡得可谓是神清气爽,心结一旦揭开,心中再无阴霾,自然精神爽健。

睁眼,发现满室飘香,小几上放置着翠玉的碗碟,碗中盛着米粥,碟中整齐码着各类爽口小菜。

饭菜的香气温温柔柔的钻入锦毓的鼻息间,熏得她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察觉到她醒了,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正是沈睿之。

锦毓想起昨儿睿之和她说的话,今儿一睁眼就望见他,不禁心下羞赧。连忙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只留一双眼儿乌溜溜地转着。细声细语的问道:

“将军今儿怎么在家,不用上早朝吗?”

睿之瞧见她娇滴滴的模样,心下怜爱,当下就俯身想去亲亲她。谁料锦毓一把将被子拉起,裹得跟粽子一样。睿之暗自叹气,笑得很是宠溺。

小姑娘害羞了,也罢,自己就陪她玩一玩,他伸手扯那床被子,他越扯,锦毓就裹得越紧。睿之心里越发痒了,索性一把扯掉那床被子。他本就年轻力壮,又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锦毓哪里是他的对手。那床可怜的被子飞出去老远。

锦毓见被子没了,自己只着中衣躺在床榻上,对上睿之笑意吟吟的眸子,不禁羞红了脸,尖叫一声捂住脸庞。

沈睿之瞧见她的娇态,心里很是喜欢,不觉朗声大笑。锦毓迷迷糊糊地想,他的声音真好听,自己好像都有些晕乎了。

喜鹊画眉服侍着锦毓梳洗完毕。锦毓刚要落座,就被身边的沈睿之一把抱起坐在他的腿上。锦毓的小脸刹那间红艳一片,很是不自在地扭动起来,一边偷瞄着喜鹊画眉。

她二人先是一愣,而后抿嘴暧昧地笑起来,随之实相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睿之很是满意,这两个小丫头这么机灵识趣,自己是不是得考虑提一提她们的月钱?

正想着,自己的思绪就被腿上的小姑娘打断了,实在受不了她这样像麻虾一样七扭八扭,他俯下身在他耳边沉声说道:

“小丫头,别再扭个不停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锦毓脸红红,终于安静下来。

沈睿之这才心满意足的一手抱着锦毓,一手舀了一勺米粥送到她唇边。锦毓知道自己要是不吃这个霸道的男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得张开嘴一勺一勺的吃着。

睿之见她温顺的像只猫咪,心中很是欢喜,喂的更起劲了。

锦毓胃口小,只吃了一碗就说饱了,任睿之再怎么喂也不张口了。沈睿之便就着她的碗呼噜呼噜连喝三碗米粥。那双手还是紧紧地搂着锦毓,不让她下去,锦毓无法,也就随他去了。

饭毕,沈睿之叮嘱锦毓道:

“阿毓,今儿你母亲还有大哥要来看望你,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见他们。你身子还未大好,为夫抱你去床上歇着,切莫再下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沈初华会遇见林朝

水月也很好奇他们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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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受罚

林夫人和公子林朝听说锦毓受了罚,心疼不已。女儿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忠义伯爵府的嫡出千金小姐,就算对方是阿锦的婆婆,也不能这样说惩罚就惩罚,更何况听说还是为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这样舍本求末,令林府上上下下气愤不已。

林家爵爷当天就让小厮递了信函,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家夫人和犬子林朝明儿一早要来拜访,其实说白了就是来看望自家女儿的。沈老爷自觉理亏在先,便也爽快同意了。

彼时,阳光正好,细碎的光影透过镂空的雕花门窗撒射到地上,屋内正中央的鎏金纹饰大香炉中熏熏袅袅冒着热腾的白烟,整室都弥漫着清甜而又雅致的香气。

不知打哪吹来的一阵风,直刮的水红色的帷幔飘飘洒洒,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室内一片寂静,别无它响。

绕过屏风,再推开一扇暗门,便进入了内室。

层层叠叠的窗帘帷幔将床榻围的像座小房子,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撩开一层层的幔子走进去,只见林锦毓着一身淡青色家常衣裙斜靠着绣金枕,歪坐在床榻上,长裙迤逦,眉眼低垂,乌发整整齐齐垂于腰际。

沈睿之坐于床侧,着一身圆领锦袍,衣角和袖口都描着鲜艳欲滴的翠竹,头戴玉冠,清逸俊朗,丰神俊秀。此时,他正握着一卷兵书细细研读着。

有故事的男人本身就格外吸引人,睿之是武将,又出身将门之家,沙场上的血性汉子,如今就算沉静下来,也别有一番蓄势待发的魄力。

林锦毓看着他坚毅的侧颜,一时有些怔怔。虽然上次沈睿之掏心掏肺和她说了许多,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对他保持一颗若有若无的警惕心,她的心还没有完全相信他。

“看够了吗?”沈睿之将目光从兵书上移开,睨向她。他不反对她偷看,相反的,他内心其实还有点窃喜。但他逐渐发现她的目光是探究的、怀疑的,是不信任的。这就让他有点无法忍耐了。

锦毓也察觉到自己不加掩饰的目光暴露了她的心声,忙低下头绞着手指玩,再不去看他了。

沈睿之索性搁下兵书,刚想好好问问她刚刚在想些什么。就听得喜鹊画眉轻叩门,说是亲家太太和大少爷来了,睿之忙出门迎接。

须臾,林太太和林朝匆匆忙忙进了内室。林太太见分别不久的女儿此刻虚弱的靠在床上,脸上还残存着暴晒后的红晕,一时心痛万分,登时抱住“心肝肉儿的”哭了起来。母女连心,锦毓见母亲痛哭,原本想劝慰后来不知怎的也哭了起来。

林朝知道母女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自己留在这反倒影响了她们。便拉了沈睿之出来,让她们好好说说体己话。

俩人走在花园中,四月暮春,天空很是清澈,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暖香。路两旁的白梨飘飘洒洒,道不尽的妩媚风流。

“这次的事……原是沈某没有考虑周到,委屈了锦毓,劳烦岳丈大人和林少卿费心了。改日沈某定当登门谢罪。”沈睿之率先打破了沉默,陈恳地说道。

林朝摆手道:“此事下官与家父早有耳闻,实不关将军的事……只是不知将军今后将作何打算?”

见睿之面有疑色,他又说道:

“西北战事又起,夷夏那荒蛮小国竟突破我大宋边境,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委实可恨。陛下本念着我大宋是中原礼仪之邦,泱泱大国,不欲失了体面。

实在是它欺人太甚,圣上忍无可忍,这才准备发兵平定西北,收复夷夏国。”

沈睿之皱眉道:“此事沈某早有耳闻。夷夏国这次是自寻死路,这倒不必说。只是不知圣上可有心仪的人选?”

林朝笑道:“能担此重任者唯有将军一人耳……只是不知将军有何打算,是携舍妹一同去还是留在京城?”

沈睿之有些烦躁地停下了脚步,郑重地说:

“实不相瞒,这也是沈某焦心所在。行军打仗怎可携女眷前行?只是将阿毓一个人放在家中,沈某实在放心不下,孟氏一心置锦毓于死地,正好给了她可乘之机。”

他眉头紧锁,面上一片担忧之色。

林朝瞧见他的神色,知他为难,当下不便多说,便拱手行礼道:

“将军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定能想出法子护舍妹周全。下官在这就先谢过将军费心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小厮跑了过来。行礼过后,他为难地看了林朝一眼,这才对沈睿之说道:

“将军在这,让小的好找。是这样,老爷让小的请将军过去,说有要事商量。”

林朝爽朗一笑:“如此,就不耽搁将军了……将军请。”

沈睿之抱拳回礼,便匆匆离去。

林朝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花园中,半天没遇见一个人影。他也不在意,低头只顾想着锦毓的事。恍惚间七绕八绕,再抬起头,面前大片大片的花朵,曲曲折折的小路四通八达,倒把他给绕糊涂了,忘了来时的路。

正寻思间,忽见不远处花丛中蹲着一位少女,身旁放着花篮。他想着这姑娘应该是沈府的婢女,便走上前去想要问个路。

“这位姑娘,不知去胧香院该怎么走?”

你道那少女是谁,正是沈初华。她听闻紫草花捣碎能化瘀止痛,这才跑到园子里亲自采摘想给锦毓送去。听见陌生男子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哪个懂礼节的小厮,回头想看个究竟。

回头间,对上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庞,清疏倜傥,眉眼若星辰,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支白玉簪琯得整整齐齐,身着淡蓝色圆领锦袍,衣摆处祥云片片;身姿颀长,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那头林朝见初华转过脸来,大惊失色。她乌发间,钗环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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