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绣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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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绣春风-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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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是条好计,夫君说的也不错,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最上品,然想到不日就要与夫君分别,心中还是钝钝的疼,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无。

沈睿之瞧她这副样子,一声不响地将自己埋在被窝中活像一只蜗牛,别是身子又不爽了?他心中着了慌,慌忙起身就要揭开被子,嘴中焦急地说着,“阿毓,莫不是身子又难受了?你先忍着,我去叫大夫……青豹!”

他本想唤青豹去请大夫,谁想杯中突然传来锦毓瓮声瓮气的声音,“谁让你请了,回来!”这声音娇娇的,软软的还带着点嗔怒,沈睿之的心顿时就酥了,又瞧见床上那一坨不停蠕动的被子,更是又怜又爱。小姑娘生气了,在跟他耍小性子呢!

他不禁哑然失笑,“阿毓,仔细着别闷坏了,快出来。”一面说着一面动手扯那块锦被。

锦毓察觉到他的动作,一面死死揪住被子一面赌气喊道,“不出来,就是不出来……让我死了算了!”

可是姑娘家的力气怎可与武将相比,尽管锦毓左拖右拽,可还是拗不过沈睿之的神力,几下便被他掀掉了被子。

“瞎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没人知道沈睿之心中的恐慌,当听到锦毓说死的时候,他的心中又是痛又是恐惧,就怕从此失去了她,故而有些话便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锦毓被他稍显严厉的话吓到了,本来心中就难受,他这么一吼心中更是委屈,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却还是忍着没让一滴泪掉落下来。

沈睿之瞧她脸色苍白,额上汗珠细密,眼皮上淡淡的桃粉色,心里又后悔了,轻轻将她揽在怀中,脸贴在她略显冰凉的发上,“阿毓,都是为夫不好……只是我实在害怕你会离开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又怎么会轻易让你离去?你是要活一百岁一千岁的人,是长命百岁的人,不许再说这个字……”

锦毓贴着他火热的胸膛,耳畔是他沉稳的心跳,他身上好闻的古檀香萦绕不绝,锦毓心中的委屈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情不自禁的就抽噎起来,“人家担心你嘛……你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的,阿毓一个人待在寺庙里得多难过多孤独,你还要凶人家……夫君,阿毓舍不得你,呜呜呜……”

说着说着,好像戳到了心中痛处,竟然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抓着沈睿之的袖子擦眼泪。

沈睿之颇有些无奈地瞧着自己华贵的缂丝锦袍被揉地七零八落,袖口一片狼藉,又看向哭得眼皮红红抽抽噎噎的锦毓,心中一片柔软,柔软之余还心生惊喜。

这可是锦毓第一次承认她不放心他,还说想他……沈睿之只觉一阵狂喜,面前一切景物都变得轻飘飘的。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锦毓终于注意到自己,有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男女之情?

沈睿之心里这般想着,却将锦毓揽得更紧,与她耳鬓厮磨道,“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阿毓你不知道,为夫有多开心……”

林锦毓刚刚说出的那些话本是一时兴起,只因情到浓时有些话便顺理成章溜了出来,接触到沈睿之惊喜的眼神顿时就后悔了,羞得埋在他怀中不肯抬眼,耳边是他低沉的呢喃,好听极了。

锦毓到这时气也没了,只觉沈睿之的怀抱既温暖又安心,身子首先诚实地背叛了自己,只嘴上还不肯退让,“将军揽这么紧,弄痛阿毓了……反正将军惯会油嘴滑舌的哄阿毓开心,阿毓才不信呢,指不定到了西北就给阿毓带回来一个妹妹……”

她话中半酸半笑,一双波光潋滟的眼儿只管瞟着沈睿之,脸上神情似嗔似喜,虽还是卧榻之人,倒也别有一番娇媚。

沈睿之知她在试探自己,不禁莞尔,将她扶起坐正平视她的眸子正色道,“你听听好,我沈睿之若是在外寻芳插柳,便是瞥了别的女子一眼,便教雷劈……”

“别说了……我信你便是……”林锦毓猛地扑上来一把掩住沈睿之的嘴,硬逼着他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他便当了真,竟然发了这样毒的誓言……锦毓心中五味杂陈,有些疼,但更多的还是甜蜜。

她顺势依偎进沈睿之怀中,阖上眼,真想就这样天荒地老,一直不分开。

沈睿之瞧她像猫咪一般温顺,自是怜爱万分,当下让她在自己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主子,您叫我……”房门“嘎吱”一声被撞开,青豹惺忪着双眼胡乱披着外衣跑进来。

顿时打破一室温馨……

“啊!”锦毓刚阖上眼便被青豹惊醒,吃了一惊。对上青豹明显不敢置信的暧昧眼神,更是羞得“呲溜”一声麻利地滚到了床上紧紧裹上被子。

“滚出去!”沈睿之又好气又好笑,随手砸了一个软枕过去。

“……哦……”青豹眼疾手快接住软枕,疑惑地望了一眼主子,随后挠着头走出了内室。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可刚刚自己在睡梦中明明听到主子叫自己呀?

青豹一脸呆懵,不明就里地又爬上床睡觉去了。

***

孟府中

“蕙兰,你可想好了?真要嫁给你二表哥?”坐在太师椅上大腹便便的孟老爷蹙着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低头不语的女儿。

“是的,父亲不是一直希望女儿嫁进沈家么?如今好事将近,不是正合您意?”孟蕙兰笑得很是温婉,只心里却满是冷意。

“你……唉……”孟老爷狠狠剜了女儿一眼,这能一样吗?之前自己是想让他嫁进沈府,但也是以正妻身份嫁给沈睿之,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失了身,清白没了声誉也没了,还得以妾室身份一台小轿抬进沈府,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女儿本是自己的摇钱树,自己还指望倚仗她来使自己得名得势,现今倒好,丧门星一个丢尽了脸面。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做最后一搏,“蕙兰,不再考虑考虑,以你的姿色才华……”

“别说了爹,女儿已是不洁之身,除了二表哥,再无别人可嫁……”孟蕙兰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但很快的又被她逼了回去。

不能嫁给睿之表哥,那么无论嫁给谁又有何区别!

她一双手狠狠掐住桌腿,用力过猛,如玉般的指甲应声折断。她心中的恨意冲破胸膛,脸上的笑容即将土崩瓦解。

二表哥,姑妈,今日的一切拜你们所赐,来日定当百倍奉还!孟蕙兰紧握的双手陡然松开,阖上眼,久违的清泪汇成小溪,源源而流。

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姑妈。自己从小服侍她,永远都是自己冲在前面当恶人,她躲在后面充当老好人,形势不对便将自己拱手让出。

她从未将自己当成她的侄女,自己不过是她身边一条身份高一些的狗,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进退全不由自己。

如今自己再没了利用价值,她便要狠心将自己抛弃全不顾自己死活,若不是她一哭二闹以死相逼,她怕事情闹大有损她家儿子的声誉,不得已才同意自己嫁给沈睿言。

不过是区区一个妾室,她都不情愿,可见她心有多狠,自己在她眼中是多么低贱!

你如此寡情,那就别怨我不让你好过!孟蕙兰眼中突的射出嗜血的光芒……

两日后,孟蕙兰被一台小轿低调地通过了沈府偏门,正式嫁与沈睿言为妾室,府中上下都唤她为兰姨娘。

由于此事极为不光彩,孟家以及沈家都刻意回避,因此仪式极为简单,外人鲜少有人知。

三日后,圣旨下达,孟家凡是有品级俸禄,官不论大小,皆下入狱,所得一切家产悉数归公。府中男丁一律贬为庶人,女子为奴永世不得解除奴籍。

圣旨既下,府中哀鸿一片,号泣声不绝于耳。

消息传到沈府,孟氏登时吐血不止,昏厥过去。全府上下乱作一团。

☆、玉佛寺

也就是一朝一夕之间,昔日门庭若市的孟家转眼间人去楼空,满地狼藉,好像过去的觥筹交错,锦衣繁华依稀只在梦中出现过,梦醒,自是一派人走茶凉触目惊心的凄凉景象。

朱红色的大门上交叉贴着封条,宣示着这个短命家族的结束。高高悬挂的“孟府”匾额孤零零地倒挂着,在风中摇摇欲坠,却仍固执地不肯掉下来。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一边一个,东倒西歪地侧翻在地上,只一双眸子却还大睁着直望向天空,颇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意味。

孟氏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便吐血不止,本来瞧着快要好的身子又软在了床上,竟比平日里还要重上三分。

孟蕙兰作为她的儿媳妇,更兼是从小服侍到大的侄女,自是每日端茶送水宽衣解带不在话下。

说到这孟蕙兰,虽嫁进了沈府中,只这日子却不好过。

出嫁第二日,孟家便被查抄,一家老小皆被下放入狱,只有她一人幸免于难。

故而府中下人们都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说她是狐狸精转世,丧门星一个,害了自己的娘家,指不定日后还会连累二少爷。

这般说的人多了,闲言碎语便渐渐传到了孟氏耳中。孟氏本还对自己这个侄女心怀愧疚,听见这些风言风语之后,仅存的一些歉疚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芥蒂与疑窦丛生。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孟蕙兰与言儿的这件事,言儿向来对蕙兰无感,就连多说一句话都嫌烦,好端端的他又怎么可能中了合欢散,还做出这等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丑事?

这窝边草吃的也太邪乎了点。

当时她本应多问一句,可实在害怕此事传出去,又被孟蕙兰红果果地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给吓到,觉得终究是自己儿子害了清清白白的姑娘,正室做不成,做个妾室还是行的,于是便什么也没有问径直便将她接回了沈府。

本以为这事便这样算了,谁想第二日孟家便遭此飞来横祸,府中流言蜚语不断,这让她不得不得好好审视这件事情。

当天晚上她便将沈睿言叫至房中细细盘问,沈睿言本惦念着当日孟蕙兰的威胁,不敢说出去,耐不住母亲的苦苦哀求和威逼利诱,还是将这件事从头至尾,包括那天在树林间调戏林锦毓不成反被甩了两个耳刮子,包括孟蕙兰与他在亭子中密谋,以及绣芳院中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

孟氏又惊又怒,心头火纵起,甩手一巴掌就呼在沈睿言脸上,一手捂胸,一手颤颤巍巍地直指沈睿言,嘴唇胀成乌紫色,哆哆嗦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颓丧地摔回床上,额上冷汗渍渍,一双眸子微阖,若不是胸膛还在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真与死人无异。

沈睿言吓得“噗通”一声跪倒,膝行至母亲床榻边,慌得只知道流眼泪,除了攥紧母亲的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孟氏缓了好一阵子才觉得有了些气力,身子也没那么疼了,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瞧见身边哭得涕泪交加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失望迷茫愤怒一起摧残着她本就不堪一击的心。

“孽障,孽障啊……”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我早就让你莫要去招惹那林锦毓,你偏不听,连我都要忌惮那沈睿之三分,你怎地就如此胆大!连累了你舅舅一家不说,你可如何是好?他那样睚疵必报的一个人,如何才能够放过你?”

沈睿言吓得只知道抹眼泪,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这次,是被孟蕙兰害惨了!

他这样想,孟氏自然也想到了,她咬牙切齿地恨骂道,“此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孟蕙兰那个贱蹄子,好好的汉子都被她给带坏了!果真是丧门星一个,害了娘家还不够,还要来害我们!

言儿,依娘看,你尽早的把她给做了,然后告诉你爹,把罪过都推在她身上,有你爹护着,料那沈睿智也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沈睿言抬起一张惊惶的脸慌忙摆手道,“娘,使不得使不得呀,那孟蕙兰手中有儿子的把柄,我若是将此事说出去,那儿子的命也就快要完啦!娘,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儿子不敢……”

孟氏正要欠起身询问是什么把柄,孟蕙兰已经托着药碗推开了房门。

沈睿言慌忙在孟氏的眼色下胡乱抹了把眼睛,迅速起身站至背光处。

孟蕙兰是什么人,早已在进门时便将一切尽收眼底,瞧见沈睿言和孟氏一脸怪异,见她进来脸上一片慌乱,心中便大概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左右离不开自己。

“太太,喝药了……今儿觉得身子如何?可好些?”孟蕙兰在床沿坐正,舀起一勺汤药吹凉了便往孟氏口中送去。

她的脸色很不好,面容白中带青,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子。

许是家中犯事的缘故,本是新嫁娘的她穿着一身黛色的衫子,鸦青色的裙子,一头乌压压的发盘成老式的妇人发髻,好像一朵水灵灵的花正在走向枯萎,你有心去拯救,但却无能为力。

孟氏瞧见她这个样子,也颇有些心惊,孟蕙兰青白的脸面上勉强挤出的笑容望在她眼中,就像濒死之人残存的一丝对尘世的依恋。

她眼中跳动的火焰是那么炙热,像是要拼命抓住什么。

孟氏心中又是恨又是害怕,瞧着她递过来的药也像淬了毒汁一般,再没胆子喝,索性偏了头,将药碗一推,说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那药碗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汤汁洒了一地,屋中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沈睿言怕母亲一生气将实情抖落出来,忙走出来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退下!”

孟蕙兰什么也没说,低眉顺眼地略施一礼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不急,真的不急……我不急,你们也别急……”她最后看了一眼吉祥居中昏黄的灯火,嘴里默默念着有如梦呓般的话语,便在晚霞的余辉中缓缓离去。

***

吉祥居内闹得是人仰马翻,胧香院中也不闲着。

沈睿之早早地备下马车,各类生活用具,喜鹊画眉也都准备妥当,就等着三更时分护送夫人前往玉佛寺。

是夜,月明星稀,府中花花草草皆在沉睡之中,锦毓在丫头的搀扶下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掀开帘子,她登时愣住了,原来马车上还有一人,披着黑斗篷,丝巾裹面,身形窈窕纤细,竟是个姑娘。

锦毓正惊疑间,那姑娘取下头上的面纱,笑道,“毓姐姐,别来无恙啊!”

“青宁?是你!”

锦毓惊道,一双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喜的音调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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