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绣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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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绣春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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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毓安安静静的,安静的沈睿之都以为她睡着了,正想轻声唤她,锦毓已离开了他的怀抱,鼻间一阵馨香,她已是面朝床里睡去了。

“将军,妾身累了……早些安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时候觉得珍珠还挺搞笑的?是个傻姑娘,没什么城府。

若是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哦!

☆、香一口

沈睿之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好半晌才颓然地放下。他晓得她心中的不快,可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她说,然而所有的吟语低喃在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连他都羞于启齿的话,阿毓这么个七巧玲珑心的妙人儿,又如何肯信?

脱去战袍,他是她一个人的沈睿之,自己的身心从上到下都完完整整属于她一个人。

而居于庙堂之上,他又是属于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沈家祖上三代世承天家俸禄,保家卫国拯救千万黎庶于水火之中乃是为将者本色。大丈夫死得其所,就算日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她要怎么办?刀剑无眼,若是自己真有什么不测,她一个弱女子,失去了夫君的庇佑,又该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沈家大院中生存下去?

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她带在身边,一同前赴边疆。可这又该如何使得,行军打仗不比游山玩水,舟车劳顿露宿风餐的,同行的又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阿毓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突然过上这等粗茶淡饭的艰苦日子,她能习惯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他的心病所在,先不说阿毓能否习惯军中生活,便是如何将她带上路也是一个难题,自古行军作战最忌讳带女人同行,一来扰乱军心,二来么,迷信认为女人阴气太重,乃不祥之兆。他作为统帅三军的大将军,焉能不知?

锦毓背朝着沈睿之,睁着一双大眼失神地望着面前的墙壁,心中一片酸楚。明知道这是沈睿之的职责所在,自己既然嫁给了他就要接受夫妻间聚少离多的现实。

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太自私,要明大理,然而却还是不可抑制的难过,一想到要和他分别,心里就钝钝的疼。

夫妻二人同床异梦,在一方小天地里独自舔舐着各自的愁绪。

迷迷糊睡到半夜,沈睿之突然惊醒。身边是隐忍着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沈睿之的手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脸庞,触手一片温凉湿滑,这才惊觉到她竟在黑夜中默默流泪。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那些肆意奔流的泪水,流过他的心上,一片绞疼,疼得他的眼眶中也生出些许温热之意。

“对不起……对不起……”他无法给她什么承诺,只有死命的将她搂在自己的臂膀之中,反复地念叨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无限愧疚之意。

她默默地反抱住了他,将自己更深的埋在他的怀中,好半晌才从抽抽搭搭中平复过来。

渐渐地,她的呼吸声平稳起来,沈睿之低头望去,她已在他的怀中,安然睡去。

沈睿之搂着她,在发间印下一吻,接着是一声绵长的叹息。随后也闭上眼,睡去了。

窗外,月色正浓,四周一片静寂,有海棠在树梢悄然睡去,此番情景,自是妙不可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清脆的梆子声由远及近而来。沈睿之一向睡得浅,闻见声音便迅速睁开了眼,撩开床幔向窗外望去,只见东方隐隐出现了丝鱼肚白,嵌在天幕之上,甚是迷离倘恍。又听见丫头们扫地打水的窸窣声,知是该上早朝的时候了。

他轻轻给锦毓掖好被角,拂去她面上的乱发,然后蹑手蹑脚地穿衣,生怕吵醒了她。然而锦毓这一夜睡得也颇不安稳,此刻这点小动静便已将她吵醒。

睡眼朦胧得睁开眼,恍恍惚惚瞧见夫君背对着她正在更衣,身边没有一个丫头服侍着。锦毓眯蒙着双眼,欠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夫君……妾身来……来服侍你……”

沈睿之听见声响回头看去,见她的小夫人闭着眼,东倒西歪地要走过来,竟然连鞋也没穿,赤着一双莹白的小脚。天还是有些凉,这般赤足站着可别冻坏了。

他急的衣袍都未整理好,松松垮垮露出胸前一大片麦色肌肤,上前便将锦毓一把抱起,又重新塞进温暖的被窝中,瞧着她像小猫一般乖巧可怜,心里又疼又爱,俯身便在她唇上香了一口。

轻声嘱咐道,“为夫上朝去了,阿毓多睡会儿,嗯?”望见她阖上了眼帘,这才心满意足地穿衣戴冠,带上房门出去了。

没了干扰,锦毓沉沉地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天已大亮,房间正中央的鎏金大香炉中袅袅熏香袭袭扑鼻而来,甚是香甜安神。

锦毓揉揉眼睛,朝门外唤了一声,瞬间喜鹊画眉便推门走了进来。

喜鹊麻利的为主子换上一件家常的半新不旧的衫子,下身着宝蓝色缎面马面裙,上面的织锦花纹在光下泛着流光,甚是别致秀丽。

画眉在一旁抿着嘴笑道,“夫人真是愈发的标致水灵了,怕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锦毓伸出手指在她额上虚点一下,笑道,“你这妮子,何时见你这般滑溜了!一张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

喜鹊但笑不语,手里的功夫却未停下。

锦毓灵光一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色道,“喜鹊,春雪和翠缕的伤怎么样,我让你们送去的伤药送到了吗?还有珍珠,她在安乐园中可还好?”

喜鹊和画眉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喜鹊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春雪和翠缕……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锦毓惊讶地叫道,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是的。”画眉接腔道,“今儿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奴婢就去柴房给她们送伤药,见柴房门前围了好些丫头,奴婢一问,才知晓二人已于昨夜离世了。”

锦毓怔怔地坐在了椅子上,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昨儿还活蹦乱跳的两个人,怎么今儿就去世了?

“大夫来过了么?死因是什么?”锦毓一针见血地问道。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伤得太重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这才……”画眉回答道。

锦毓点点头,又问道,“她们可有下葬?”

“太太说这二人死有余辜,天又热,便令家丁拿席子裹了扔到城外乱坟岗去了。”喜鹊恨恨地说道,似是对孟氏的做法颇多不满。

锦毓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喜鹊,太太这么做必得有她的道理。你去拿些碎银子给她们的家人,好歹在府中服侍一场,让他们节哀顺变好自为之。”

画眉一边为锦毓篦头,一面撇着嘴颇有些不甘心,“夫人的心肠就是好,还给她们赏钱,那春雪当时可是诬陷您啊……”

“画眉,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们不过是丫头,听主子话替主子做事。况且我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她,最终白白丢了一条命……左右也不差这点钱,何必死咬着不放?”锦毓打断她的话,眼中闪过淡淡的斥责。

画眉听了主子的话,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主子,今儿准备做些什么?绣花还是弹琴?奴婢也好早些安排?”喜鹊及时岔开话题。

锦毓思索片刻,想到好久都没见初华那丫头了,倒是有些想了,便嘱咐道,“一会儿,你们随我一起去玉琼楼看看大小姐。”

***

初华自那日和林朝分别后,一直处于凝神苦思的状态,每日是吃不香也睡不好,还总爱伤春悲秋,长吁短叹。

她原本是府里最闹腾的小姐,随处可闻见她的欢声笑语,如今乍安静下来,成天便是托腮望天,偶尔还吟上几句应景的诗,倒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锦毓踏进玉琼楼的时候,初华正坐在院中,脚下是一地散落的花瓣,她手里还攥着一束倒霉的花,一边失神地揪着可怜的花瓣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锦毓瞧她那样子不免好笑,回头嘱咐两丫头不要弄出声响,一面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绕到初华身后,想听听她在念叨些什么这样专心。

初华一心沉浸在所思之事上,哪里注意到锦毓?锦毓就听见她“‘他会来’,‘他不来’”这般神神叨叨,颇有些走火入魔的样子,不免暗自发笑。

“你这呆丫头!一个人在这神叨些什么呢?这些花怎么着你了你要这样对它们,瞧这一地花瓣,怪可怜见的!”锦毓猛地一拍初华的肩膀,笑着揶揄道。

初华吓了一跳,手上的花也掉在了地上,回头看去,原来是锦毓,这才将心微微放下,面上却羞红一片,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噘嘴道,“嫂子,怎么是你呀!几时进来的吓妹妹一大跳!”

锦毓瞧着她脸上一片绯红,笑得很是促邪,“老实交代,方才在想什么?你呀我呀的念个不停,那个‘他’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水月收到了好多陌生小天使的评价,一时真是受宠若惊

渣作者会继续努力,也谢谢各位天使的厚爱。

沈睿言好久不出来了,渣作者要将他牵出来遛遛了hhh

☆、缂丝扇

初华毕竟是小姑娘脾性,脸皮薄,如今被锦毓一语戳破心事,那莹润的脸庞顿时艳若桃李。

她扔下手中的花,嗔了锦毓一眼,拔腿便往屋中走去,嘴上却还不甘示弱,“嫂嫂你坏死了!惯会取笑人家!初华不跟你玩了……”

锦毓抿嘴一笑,上前便揽住初华的肩膀,笑的很是狡黠,“好妹妹,都是嫂子的错,不该说破你的心事!”瞧见初华又要发怒,慌忙改口笑道,“呦呦呦!姑娘家家的,脾气这么大!嫂子难得来你这玉琼楼一趟,怎么,不请我进去吃杯茶?”

姑嫂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笑了出来。

初华挽着锦毓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将她迎进屋里。又吩咐房中服侍的丫头们都下去好让她们姐俩说些体己话。瞧见丫头们都离开了,初华这才合上房门,又亲手沏了一碗香茶,捧与锦毓。

锦毓瞧着初华端庄得体的姿态,倒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心中颇为欣慰。

手执祥云缂丝团扇,笑眯眯地问道,“初华,嫂子瞧着,你如今甚是安静,话也不如往日的多,倒真有点大家女子的样子了……最近是怎么了?突然转性了?”

初华先是心中一惊,以为她看出什么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过是春乏疲倦,终日里只觉得意兴阑珊,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索性愈发懒了。”

锦毓听了她这话,笑得更深,不住地摇着团扇,扇面上做工精良的云丝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隐隐的,好像有一股幽香随着扇子的摆动袅袅蒸腾。

“你这痴丫头,我倒希望你懒些才好呢,也省得我和将军为你操心。”锦毓慢条斯理地说道,眼中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然而初华的眼光却完全被嫂子手中这柄扇子所吸引。从小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见过的各类扇子不在少数,然而缂丝扇却极为少见。

先不说缂丝名贵,又细软轻薄,稍有不慎便会勾丝拉扯,更不要说这柄团扇上还以金线银线垂丝錾刻,织以祥云锦绣图案,又饰以珠绣。整把团扇大气富贵,又不失灵巧与精致,看的初华很是眼馋。

“嫂子,你这把罗扇甚是精巧,在哪儿买的呀?”初华接过扇子,细细把玩着,扇柄触手冰凉,丝毫无黏腻之感。

“这把扇子呀市面儿上可买不到,此等宝物实乃稀疏,天下不过几把。”锦毓神秘地笑了笑,颇有些得意地说道,“不瞒你,此物是家兄所赠,我瞧着颇为不俗,便一直收藏着,今儿才拿出来……”

“林公子……”初华有些失神,不知他过得可好,可有……想着自己。

“是呀……”锦毓瞧着她怔怔的神色有些狐疑,却也没在意。捧起茶盏吃了口茶,忽的想起什么,懊恼地笑道,“唉,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朝门口说了声,“喜鹊,将我带的东西送进来!”

喜鹊一直在门外候着,听见声响,应声推门,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只宝盒。

锦毓接过盒子,在初华好奇的眼光中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柄缂丝团扇,绣着青葱欲滴的松柏,几只春燕穿于其中,甚是娇俏可爱,上面还题了一句诗“团扇团扇,美人并来遮面”。

“这……”初华大惊。

锦毓“啪”地合上盖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初华,老实交代!你和我哥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初华大骇,差点将茶碗摔碎。她环顾四周,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好嫂子,你在瞎说什么呀?我和林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彼此间清清白白,你不要胡说。”

锦毓盯了她好半晌,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傻丫头,嫂子逗你的。”

“嫂子!”这娇俏的大喝差点将锦毓的耳朵震聋。

“停停停,打住打住!”锦毓捂住耳朵,小声又谨慎地说道,“这柄缂丝扇,是我大哥送你的。和我这把,做工材质皆相同,不过图案不同。你仔细着收好,莫让不相干的人发现了。”

初华一张小嘴张的老大,又惊又喜,心也随着砰砰乱跳。“这是林公子给我的?”

“嘘……小点声,老毛病又犯了不是!”锦毓按住她,慌忙看了看门窗是否关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嘱咐道,“我本是不赞同哥这样做的,你是大家小姐,又还未出阁,怎可私相授受,接受陌生男子的馈赠?故而我方才才问你你和我哥是否有些什么……”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哥向我保证你们之间是清白的,还说只是因为上次的事,在茶楼中让你受了惊,心中愧疚不安,这才送扇来弥补。”

初华只觉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只低着头呐呐不言语。

锦毓知她害羞,便将盒子轻轻塞入她手中,安慰道,“好妹妹,既是我哥的赔礼,你就安心收着吧,莫让我这个中间人为难。”

说完好像又有点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说道,“虽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还是别让外人知晓,此事我们三个知晓就行了,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送的,懂了吗?”

瞧见初华怔怔地点点头,锦毓很是满意。又吃了几杯茶便起身告辞。

初华将她一路送至门口,附耳轻声说道,“嫂子,日后凡事小心……明月那儿,更是要小心。”

锦毓一愣,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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