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 iii 璀璨(完结)作者:风弄[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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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iii 璀璨(完结)作者:风弄[出书版]-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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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又说:「这些菜是送过去小花厅的,总长在那里吃饭。」
 
  宣怀风问:「他一个人,吃得了这好些菜?别撑坏了。」
 
  傅三原本不想说,只因觉得欠着宣怀风人情,又不好意思瞒他,犹豫片刻,看看周围,低声说:「宣副官,我告诉您,您可别往心里去。不然,我就不说了,何必招惹您白生气。」
 
  宣怀风想着刚才听见的琵琶歌声,已猜到三分,叹了一口气,「你直说好了。我这些天,动辄得咎,只有受别人气的份,哪还敢生什么气。」
 
  傅三这才偷偷告诉他,「好些人在花厅里陪总长吃饭呢,这些菜送过去第二轮了,小厨房里师傅还在继续做。原本是总长叫人把玉柳花请过来。后来玉柳花到了,总长嫌不够热闹,又叫她打电话,多唤几个熟人来,预备着吃完饭后还要打麻将,说是要尽着性子乐一乐。如今,可不正在乐呵。」
 
  宣怀风一听,转头就走。
 
  傅三忙拉着他问:「您可千万别去,小花厅那边乱哄哄,熏着您。唱戏的所谓熟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您是正经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反跌了您的身分。」
 
  宣怀风回过头,说:「谁要去小花厅了。我回房里吃饭去,难道他那一头乐呵,我这一边就活该挨饿不成?」
 
  傅三这才放了手,自己提着食盒送饭去了。
 
  宣怀风走了二三十米,渐渐地放缓了步子。
 
  本来,傅三不提,他还真没有去小花厅的念头。现在步子一慢下来,心底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也知道,心胸狭隘地查探别人所为,恨而且酸,是极可笑、极可悲、极不可取的,枉他一向自诩为人还算清白,竟然也有这种不光明磊落的心思。
 
  只是……
 
  宣怀风停下步子,一咬牙,一跺脚,毅然转了方向,直往小花厅去。
 
  只走到楼梯下面,他就听见一阵笑声了,女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夹着白雪岚的朗笑。
 
  那些女子们的笑声虽吵,虽闹,虽如野花遍开,有数种娇媚清脆在其中,却压不住白雪岚震动着胸膛的低低的笑声,就像满目白雪,压不住一株迎风挺立的劲松。
 
  一听白雪岚的笑声,宣怀风一脚踏着楼梯,不禁就停住了,抬着头看二楼窗上摇动模糊的影子。
 
  捏了捏拳头。
 
  他自问是怀着无恨无仇、无怒无怨的冷静心态来的,不过是想瞧瞧,白雪岚到底能闹到何种地步,算是让自己死了心。
 
  不料人还未见,只听那一阵笑,一股无名火就腾地烧起来。
 
  竟比先前白雪岚隔着门骂人,自己受无端的侮辱时,更气得厉害。
 
  宣怀风将上下两排洁白细贝的牙紧紧咬了,不让皮鞋跟在木楼梯上发出声音,悄悄上了二楼,背贴在木隔墙上。
 
  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在说:「这一杯,您可不能逃了。」
 
  宣怀风皱了皱眉。
 
  这声音恍惚在哪里听过,只是不熟。
 
  一时想不起来。
 
  又听见白雪岚说:「饮也无妨。不过,你也要陪着饮一杯。」
 
  另一把女子声音,却是宣怀风认得的,是那位玉柳花小姐,正笑吟吟地道:「总长,您别为难我这位妹妹。她嫩着呢。况且她家里妈妈管教严,向来不许她多喝的。不如我陪您饮一杯,让她在旁边给您唱个下酒的小曲。芙蓉妹子,你那《梨花泪》不是唱得很好吗?给总长好好地唱一段吧。」
 
  宣怀风听了玉柳花这话,忽地明白过来。
 
  刚才说话那一位,就是曾在公园里撞见的和姊夫在一处的年轻女子。
 
  当时三弟不是介绍说,是著名艺术表演家,绿芙蓉吗?也就是玉柳花的同行了。
 
  白雪岚不赞同道:「拿《梨花泪》来下酒,岂不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本总长今天是要行乐的,偏不听什么《梨花泪》。玉柳花要和我饮,那就饮。不过你,你,还有你,要想不喝酒,都须给我唱一个合格的曲子才行。你先来,别的乐器免了,只着琵琶伴奏,听得唱词清爽些。」
 
  大概房里有人被白雪岚点名了,便是另一把从不曾听过的娇嫩声音,柔柔地问:「我唱没关系,只是,什么才是合格的曲子呢?」
 
  白雪岚说:「你挑着你觉着好的唱,对了我的胃口,自然赏你。」
 
  那女子沉吟了一会,说:「那便唱这个吧。」
 
  几声琵琶调转,便听见嘤嘤唱道:「结同心尽了今生。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只唱了一句,白雪岚就哼了一声,说:「打住,打住。这曲大大不合格,什么结同心,尽今生,都是骚客自以为是的幻想。凡是说爱情永恒,说一生一世的人,都是大骗子,应该通通以欺诈罪问刑枪毙。」
 
  他此时已饮了几杯,似醉非醉,说出一番狂语,众人都顺着他的意思,嘻嘻地笑说:「那是,您做大官的,果然看得透彻。唐皇夜梦,梁祝化蝶,不过戏台上演着,哄傻子的玩意儿罢了。」
 
  接下来又有几人咿咿呀呀地唱了,白雪岚有说不好的,也有说不错的,饮酒吃菜,和女子们玩得甚欢快。
 
  轮到绿芙蓉唱时,刚唱了「心中事」三字,白雪岚就又叫停了,笑道:「说了今晚要高兴,你偏提心事,很该罚。玉柳花,这一次你不许偏帮她,定要叫她罚喝一杯才行。过来,到我这边来领罚。」
 
  绿芙蓉似羞非羞道:「你再欺负我,我可要走了。」
 
  白雪岚说:「你要走了,我可扫兴了。那我就罚你玉姊姊,谁叫她带了你来?闹我一个大没趣。」
 
  玉柳花哎呀一声,说:「这可是连坐啦?太不公平了!芙蓉妹子,你可不要害我,快乖乖过去俯首认罪,哄总长高兴起来,饮一杯……不,你索性饮三杯了。总长,您看这事,我办得可好?」
 
  白雪岚笑道:「很好,很好。」
 
  绿芙蓉说:「你们就只欺负我罢。」
 
  果然走到白雪岚身边,痛饮了一杯。
 
  众人便都叫好。
 
  宣怀风在外头听着白雪岚和她们谈笑风生,大不是滋味。这时,楼梯上又有听差提着食盒上来。
 
  宣怀风往里一缩,避在拐角,不让听差看见。
 
  不由气苦。
 
  何必来着,这样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实在庸人自扰。
 
  却又很不甘就这般走开
 
  房里白雪岚不知说了什么,众女子发出一阵笑声,叽叽喳喳乱成一团,很有些杂七杂八的不正经的话。
 
  玉柳花说:「她们都唱了,我也唱个什么吧。」
 
  白雪岚说:「你要是唱个好的,我也赏你。」
 
  玉柳花笑道:「也罢,为了您的赏,我就豁出去一回。平素陪人吃饭,我可是不唱这曲子的,今儿为了您尽情地乐,破一遭例。」
 
  抱了琵琶,五指在上面拨了拨,媚媚婉转,唱道:「向珊瑚枕上交欢。握雨携云,倒凤颠鸾。」
 
  只这一句,白雪岚就大叫了一声好,痛笑起来。
 
  玉柳花得了这一声好,很是得意,便越发撩拨着往下唱,「……腰摆东风款款,樱唇喷香雾漫。凤辗龙蟠,巧弄娇啭。恩爱无休,受用千般。」
 
  一边唱,只引得白雪岚一边拍桌,很乐地合着拍子,还说:「难为你乖巧,我给你开张一千块的支票,让你买两件新行头去。腰摆东风款款,嗯,你也是一个细腰的美人……」
 
  宣怀风俊脸直沉下来。
 
  忍无可忍,猛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冲下楼梯,向着公馆大门去,走到一半,又猛地停下脚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滚,秀眸中便带了一分倔强煞气。
 
  弯腰捡起一块石子,回到楼下,扬手就对着二楼上窗户甩。
 
  这怒中出手,劲头奇准,只听砰地一声脆响,石子打破西洋彩色玻璃窗,直砸进去,小花厅里顿时响起一阵莺燕惊呼。
 
  宣怀风一砸得手,掉头就跑。
 
  等白雪岚在二楼廊上气势吓人的现身,只居高临下捕捉到一道熟悉的颀长背影,正羚羊般地往小院方向奔逃,一溜烟就消失在菱角门后了。
 
  白雪岚扶着栏杆,伸着脖子,远远看着。
 
  一脸阴沉,早不翼而飞。
 
  玉柳花从小花厅里出来,和她姊妹一左一右围了白雪岚,也顺着他的视线晃着头往远看,嘴里埋怨,「哪个促狭鬼,做这种事。我一身新呢子衣裳,都沾了汤汁。」
 
  白雪岚搂着她的腰,心不在焉道:「那算什么,我明天送你们每人两匹日本绸缎料子,由着你们做新衣裳去。要不,再加送每人一对珍珠耳环,你看如何?」
 
  众人料不到他出手如此大方,一阵惊喜欢呼,连声道谢。
 
  白雪岚说:「谢就不必了。叫人来重新摆过桌子,再弄些热酒热菜上来。你们再唱两首好的来。嗯,刚才就是你,唱的那个琴瑟和谐,鸾凤和鸣,很不错。等一下,你重唱一遍,只管细细地唱给我听。」
 
  那被白雪岚点了名的女孩子,只是十五六岁,刚上了两次台的一个丑旦,并不很懂这些贵人们的交际,闻言倒是一怔,娇憨地问,「您不是说那曲大大不合格吗?怎么又要我唱?」
 
  白雪岚眼中微光闪动,嘴角缓缓逸出一抹笑意,低声说:「傻丫头,此一时,彼一时。你连这也不懂吗?」
 
  那笑虽极淡,可也极迷人。
 
  如漆黑夜空中的星辰,偶尔一睐,透露出一点皎洁微妙的,幽远而不可捉摸的银光。
 
  便是国王王冠上最璀璨的宝石,也无法与之媲美。




  第六章
 
  
 
  这一夜。
 
  自小花厅挨了那一石子儿,直是雨过天晴,而且见了彩虹。
 
  正如白雪岚所言,得了真乐。
 
  不但再摆上席面的菜更可口,新温的酒更醇香,连美人儿唱的小曲,也是首首中意。
 
  白雪岚喝着美酒,听着妙曲,眼瞥着那花般绽开,妒意四射的破碎玻璃窗,手握那棱角分明,分量不轻不重的惹祸石子儿。
 
  美滋滋。
 
  美得不知天上人间。
 
  席上美人环绕,奼紫嫣红,满目春色,都只是隔岸观花,临水照月。
 
  只有那人,虽不在眼前,却如在眼前。
 
  白雪岚一杯杯地痛饮。
 
  论理,这第二轮的晚宴,不该开的。
 
  论理,他应该立即赶上去,找上那位逃走的肇事者,把这场不可取的冷战结束,真来个握雨携云,倒凤颠鸾。
 
  可白雪岚没这么做。
 
  他几乎是刻意地忍耐着,像一朵期待万年的花终于开了,他忍着不立即下手采摘,折磨自己似的故意晾上一晾,将那欣慰的甜味,发酵得深更难忘。
 
  他白雪岚,曾饱尝了嫉妒之苦。
 
  如今,终于被爱人吃醋的微幽快乐,挠到了痒处。
 
  也好。
 
  就让那人,再多嫉妒一刻。
 
  就让那人,再多难受一刻。
 
  等宣怀风,把自己的名字又爱又恨,又甜又酸地深深铭刻在心上,从此须臾不忘。
 
  白雪岚就赶过去,抱着他。
 
  抱着他,抱着他,抱着他。
 
  再不松手……
 
  「总长,您再喝一杯。」
 
  「喝!」
 
  白雪岚饮得很豪爽,很痛快。
 
  他用那扇破碎的玻璃窗户下酒,用那块不值钱,却砸得小花厅鸡飞狗跳的石块下酒。
 
  用,那心中爱得太深的青年,飞快逃走的清秀背影下酒。
 
  这些下酒物,实在太妙。
 
  带醉期待的感觉,也实在太妙。
 
  于是小花厅中,琵琶不绝,娇歌萦萦,斟酒不止。
 
  有人唱,「秋月凉风起,天高星月明。」
 
  白雪岚举杯,施施然,道:「龙头泻酒邀酒星。」
 
  连饮三杯。
 
  有人唱,「与君欢,讨得金兽香残,银烛成灰。」
 
  白雪岚举杯,潇洒道:「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
 
  还是连饮三杯。
 
  数不尽的三杯下肚,连白雪岚的海量,似乎也渐不够用了。
 
  待玉芙蓉唱,「晓风清露滴银床……」
 
  白雪岚朗声接道:「如此时光,醒也何妨,醉也何妨。」
 
  便掷了酒杯,抚掌大笑,说:「我量已尽,不再奉陪了。」
 
  当下站起来,出了小花厅。
 
  大步下楼。
 
  剩下一众女子,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位大人物英俊洒脱,才情过人,只是脾气实在有点古怪。
 
  
 
  这时夜已极深。
 
  宣怀风砸了窗户,逃回小院,沐浴后藏着一肚子心思上床,也是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不曾入睡。
 
  到了这月上花梢,更鼓敲残的时分,才好不容易有些困意。
 
  正翻了个身要睡,猛地听见屋外有人,把反锁的房门拍得砰砰大响,把他惊得立即坐起上身,大声问:「谁?」
 
  外面的人没回答,只是砰砰敲门。
 
  其实不说也能猜到。
 
  在戒备森严的白公馆,这个钟点,这样霸道的敲门方式,除了白雪岚那拈花惹草的流氓,还会有谁?
 
  宣怀风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你走罢!我锁门了!」
 
  外面恍若未闻,仍是大声敲门。
 
  宣怀风也不理他,翻身躺下,拿枕头蒙在头上,心忖,你尽管敲到天亮,我反正不开。
 
  只是砰砰的敲门声,仍一声声传进耳里,似乎要敲到天长地久,吵得宣怀风再也没有一丝睡意。他忍了五六分钟,终于耐不住丢了枕头,刚重新坐起来,门外那讨厌的敲门声竟然停了。
 
  走了?
 
  宣怀风正发愣,正对床的窗户忽有黑影一闪,碰地一下,猛地跳进一个人来。
 
  他跳是跳得很快,却又似乎脚步不稳,落地时手掌往身边的梨花茶几上一晃,把几个小摆设小杯子全扫到地上,顿时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宣怀风又惊又怒,说:「白雪岚,你干什么!」
 
  那高大的身影已经摇摇晃晃到了床前,一屁股坐下。
 
  一阵酒气袭来,醺得宣怀风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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