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 iii 璀璨(完结)作者:风弄[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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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 iii 璀璨(完结)作者:风弄[出书版]-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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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一则担心,二则气愤,竟忘了叫人打扫。

  又狠狠摇铃。

  听差赶紧过来问有什么吩咐,白雪岚就叫把地上弄干净。

  听差这头弯着身子麻利地收拾,那头白雪岚不敢耽搁,把医生带到床边。

  金德尔医生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请问大概是什么症状呢?」

  白雪岚沉声说:「恐怕是肺病。」

  医生说:「肺病吗?那很严重,我先为病人检查。」

  白雪岚慎重地说:「请仔细检查,药,务必用最好的,我这里,钱是不怕花的。」说着,就让到床脚边,给医生留出办事的位置来。

  因为要检查,宣怀风便不好再装睡,坐起上身,对医生低声道:「实在没病,这是他误会了。」

  白雪岚脸一沉,喝住他说:「你懂什么?还不是你没脑子,才惹出这些事?」

  宣怀风心里那点内疚歉意,被他冷冷一喝,通通喝退了。

  不禁又恼火起来,用不满的眼神瞅白雪岚。

  白雪岚也用目光警告他。

  那金德尔医生虽说是个外国人,但也懂点人情世故,兼之在中国行医几年,很懂听中国话,只是说得不顺畅。看他们两人的情形,知道这是有钱人关心则乱的又一例子了,微笑着说:「不要紧,做个检查,就知道了。请,麻烦你。」

  取了听诊器,侧着棕色的脑袋。

  既然专程请了人家过这里来,宣怀风也不好意思为难他,只好偏偏身子,拉了拉睡衣前身衣襟的宽口子,让他把听诊器从前襟伸进去。

  那金属听诊器的听头贴在胸口上,一阵冰冷冷的。

  金德尔医生听了一会前胸。

  白雪岚盯着他脸上表情,问:「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说:「等一下。」

  把听头挪了挪地方,听了一会,又对宣怀风说:「麻烦你,掀一下后背衣服。」

  再把听头塞进宣怀风后背衣服里,贴在后背上,挪了几个地方,细细听了半晌。

  然后才收了听诊器。

  白雪岚问:「到底怎么样?」

  金德尔医生笑着说:「你的这位朋友,肺部很健康,并没有肺病。」

  白雪岚说:「你检查清楚了吗?」

  医生瞧他的神色不好,自然小心起来,沉吟着说:「我再看看。」

  转头对宣怀风说:「劳驾。」

  要宣怀风把睡衣前襟的两颗钮扣给解了,露出玉般白皙晶莹的胸膛来。

  白雪岚脸色一变,猛地想起这是医生检查病人,只好强忍了,像挨鞭子似的瞪着眼站一旁看。

  医生把左手覆在宣怀风胸口上,右手中指曲起,敲打左手的中指指节,一边打,一边听着。

  半晌,把手收回来,请宣怀风仍旧把钮扣扣上,对白雪岚说:「检查清楚了,肺部健康。」

  白雪岚说:「不行,你再仔细查查。」

  医生很无奈,只好又问宣怀风诸如「有没有咳嗽?有没有胸疼?」的问题。

  宣怀风都摇头说没有。

  医生又伸手探额,说:「也没有发烧。」

  把头转回来,对着白雪岚很郑重地说:「我给人看病十来年了,就看的肺病专科,别的不管说,至少这位先生是没有肺病的。」

  白雪岚今天却偏偏执拗得要命,还是说:「他刚刚在医院里和肺病的病人待了很久一段时间,恐怕已经传染了。我知道这种病,是有细菌作祟的,最容易传染。」

  医生想了想,便问:「请问那位病人,是哪种肺病呢?如果是肺结核,那需谨慎一些。」

  宣怀风忍不住说:「我那朋友是感冒引起的肺部发炎,体质不好,所以咳嗽虚弱。医院里检查过的,绝不是肺结核。」

  白雪岚坚持说:「就算不是肺结核,别的肺炎,也会害死人。」

  医生已经大致明白了,笑道:「这一位把肺炎想得太可怕了。一般的肺炎,只是球菌传染,球菌生命力弱,不容易传染给探病者。要是结核杆菌,那就不同,结核杆菌的传播力强。而且床上这位先生,我已经检查过的,现在确实看不出一点毛病。」

  宣怀风说:「本来就没有毛病。」

  瞥一眼白雪岚。

  有毛病的,估计是这一位。

  白雪岚却不肯干休,很有威严地说:「现在看不出毛病,要是过几天才显出来,那怎么办?你是医生,总要开点预防的药。不然,他要是有什么事起来,我可要找你。」

  宣怀风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真是既执拗,又蛮横。

  对着人家医生,也是一副只以他为尊的强盗口气。

  好歹也是去法兰西留学过的人,何以在这种问题上愚顽至此。

  不过看了一下肺炎病人,就如临大敌,观念和乡村疑神疑鬼的老朽一样落后,竟不知科学为何物了。

  亏他还和自己大谈达尔文进化,论肉食动物和素食动物。

  骨子里原来如此刻板。

  金德尔医生遇到这个魔王,也是很头疼,又知道他不可得罪,只好唠唠叨叨,用拗口的中文和他解释了半日,说了一堆细菌传染之类的专业名词。

  白雪岚手一挥,截住他说:「我不管,总之你要给他开一些药,保着让他不染上肺病。你不是城里有名的看肺病的外国专家吗?你尽管开药,诊金我加倍的给。」

  医生无法,只好开了一些维生素之类的药。

  白雪岚这才放他走了,临行之前,又对医生说:「这最近,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必然叫人去请你的。到时候不管多忙,务必请先照看我这一位。」

  医生说:「一定,一定。」

  苦笑着戴上圆礼帽,拿着双倍诊金,提着小药箱告辞去了。




    第六章

 
  医生走了,房中又安静下来。
 
  宣怀风经过这么一番事,才明白白雪岚用热毛巾烫自己,竟是为了怕他传染肺炎,要给他消毒。
 
  此举可说是关心情切,又可说是无知可笑。
 
  外国杂志上说的热水消毒,指的是烧开的水,这热毛巾能顶什么用?
 
  但白雪岚出自关心的本意,则是肯定的,就是又太独断独裁了些,而且刚才又烫得人难受。
 
  宣怀风思忖了一会,觉得白雪岚在可怪可不怪之间,而自己又在可气可不气之间,这样的情况,既不是大吵,又不算和顺,上下都不到头,最是尴尬不自在,余波絮绕,倒像踩在胶水上一样黏黏糊糊的不痛快。
 
  他和白雪岚之间,大争大斗有过,和美温馨自然也有过。
 
  却从未有过这种黏黏糊糊,理不清对错的时候。
 
  一时之间,觉得很是烦恼。
 
  抬头一瞥,从窗外瞧见送医生出门的白雪岚正远远朝这里回来,不知为何起了躲避的心思,赶紧又躺下了。
 
  不一会,听见脚步声,宣怀风知道白雪岚已经回房了,只是他正背对着躺,不知道白雪岚在身后干什么,也是一声也不吭。
 
  房里的气氛安静压抑得很是古怪。
 
  没多久,又听见有人进来,大概是听差之类的人,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里蓦地飘来一阵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宣怀风一阵饥饿。
 
  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没吃午饭。
 
  白雪岚其实对自己还是很心细周到的。
 
  回心一想,便生出几分暖意。
 
  他知道了白雪岚是很关心自己吃饭的,总唯恐自己饿着似的,又习惯了白雪岚催自己吃饭,所以躺在床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甜蜜地等着。
 
  等了半日,摆放碗碟的声音早停了,又听见房门吱呀一声,似乎听差也离开了,还带上了门,却还不见白雪岚说话。
 
  宣怀风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像寻常情侣一样幼稚的吵嘴,自己怎么竟还按照平日的想法来行事,不免有些尴尬,又不想一直饿肚子躺在床上斗气,干脆自己主动从床上坐起来,寻思着怎么和白雪岚回归和平。
 
  转头一看,猛地一怔。
 
  竟不见白雪岚的影子。
 
  房里只剩了他一个。
 
  宣怀风愣了片刻,才知道白雪岚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可笑自己还做这么多无用的挣扎,扬起唇,淡淡一笑,心底空落落的,便有一丝惨淡从空虚处轻烟似的逸出来。
 
  他自己下床,趿着鞋走到隔了一道屏风的小圆桌旁一看,一大碗香菇肉末稀饭,四碟现炒的清淡小菜,一小碟酱黄瓜,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宣怀风便又情不自禁,默默叹了一口气。
 
  坐下,用放在桌上的珐琅小瓷碗装了一碗粥,喝了两口,热热的喝着很舒服。
 
  只是他心里有事,影响了胃口,刚才还觉着饿得慌,现在喝了一碗粥就觉得饱了,对着桌上的几碟菜发了一会愣,想着这是白雪岚为自己吩咐做的,倒不好辜负,拿起筷子,勉强挟了两根到嘴里,慢慢嚼着。
 
  竟味如嚼蜡。
 
  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吃饭,如此寂寞难受。
 
  又想,白雪岚这是故意冷落他了。
 
  大概因为自己表白了立场,以后绝对是要跟着他的了,所以白雪岚就有了冷落他的本钱。
 
  难道是说,如今的处境其实是自己造成的?
 
  可见爱情真是要不得的厉害东西。
 
  要不是爱上了这混世魔王,自己也不会这样患得患失,心像被猫抓着似的又疼又痒。
 
  宣怀风苦笑了一下,用手掌轻轻拍自己的额头。
 
  何苦来,他不该这么自艾自怨,不过一顿饭没在一块吃,就这样伤春悲秋起来,这不成戏台上的事了?
 
  因想到戏台,不禁又把思绪转到白云飞身上。
 
  他虽然不是情感上的天才,但也看得出来,白云飞一颗心,其实多半是放在白雪岚身上的。和白云飞比起来,自己是幸福很多了,现在自己和白雪岚朝夕相处,又有着副官的正经工作,尚且不满地埋怨这个,埋怨那个,要是和白云飞异位而处,那又该如何呢?
 
  自己反而有些内疚起来。
 
  身在福中,就应该惜福才对,哪能为了小事就心生怨气。
 
  这样一想,心里不觉放开了好些。
 
  吃完粥,便不回床上去,专在房中等白雪岚,闲等着无趣,又不知道白雪岚什么时候回来,就在房里踱了一圈,把床头木柜上一叠海关报告随手拿了来看。
 
  一边自取了水晶碟子上洗干净的一颗梨,挨在床沿的小躺椅上,边吃边看。
 
  
 
  白雪岚不声不响离了房间,一是为着确实有公事要忙,刚刚送医生出门的时候,就接了一通总理府来的电话,有一个急件要处置,二也真的是想晾一晾宣怀风,看宣怀风什么反应。
 
  他可没忘记,宣怀风刚才是摆出冷战姿态的。
 
  太纵容这人,以后养成动辄和自己斗争的习惯,那可大大不妙。
 
  只是他想晾人家,自己却没耐性,在书房急急把总理堂兄吩咐的公文给写好了,叫孙副官立即签发出去,把那枝精致的外国钢笔往桌上一放,忍不住就想起房中那个来。
 
  吩咐厨房准备的饭菜,一定已经送到房里了。
 
  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发现自己不和他打声招呼就走了,会生气呢?还是伤心委屈?要是他气急了,过来书房找自己吵嘴,是哄他还是骂他呢?
 
  按他所做的蠢事,不管自己身体的跑到肺炎病人的病房里去坐,不但该骂,简直该打!
 
  不过……
 
  前面用热毛巾擦身子,已经把他烫着了,也算教训了他一顿,况且瞧他的眼神,别说知错,恐怕还要反发自己的脾气呢!
 
  白雪岚无奈地笑了笑。
 
  又想起他刚才走的时候瞄了一眼,宣怀风还躺在床上装睡,这人脾气倔,要是饭菜送过去,他生闷气不起来吃,岂不饿坏了?
 
  饿他一顿也好,够可恶的!
 
  孙副官签发了文件转回来,站在书房门口,见白雪岚坐在书桌前,背靠椅子,仰头盯着天花板出神,好一会竟没发觉自己来了,不禁噗嗤一笑,说:「总长,那两份公文再这么揉,可就不能用了。」
 
  白雪岚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两张文件纸,心不在焉地乱揉乱搓。
 
  笑着把文件放下,说:「今天不知怎么了,做事总有点犯傻。」
 
  孙副官说:「偶尔有点傻气是好事,您太英明了,总一丝错也没,菩萨金身似的光芒万丈,我们这些底下人心里犯怵。是了,我刚刚回来,经过您那房子,看见宣副官在里面用功呢。」
 
  白雪岚一听「宣副官」三字,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精神,面上却不肯露声色,咳了一声,不在意地说:「少在我面前搬神弄鬼,签发文件往前面去,房间在后头,路上并不经过,你有事没事在公馆绕个大圈子,才过来回话,存心耽误我工夫吗?他在用什么功?」
 
  孙副官说:「我也只是经过,隔着窗户远远看见一个影子,好像是在读书。」
 
  白雪岚问:「吃饭了没有?」
 
  孙副官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一番交谈下来,白雪岚又更禁不住了,既然说宣怀风在看书,那晾他的策略便是一点用也没有,倒让他乐得一个人自在。
 
  白雪岚隐隐有些不甘。
 
  老子在这抓心挠肺的,你却很快活。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可恨的人轻松了。
 
  这一下,更找到回房的藉口。
 
  当即站起来说,对孙副官说:「我在这里做事,他倒优哉游哉看书去,哪能这么便宜?我这就去吩咐他公务,让他这个当副官的知道一些本分。」
 
  把桌上文件一兜子抱了,大步朝后头的房间来。
 
  
 
  到了房门外,偷偷一窥,果然看见宣怀风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香梨,一手翻着海关总署的办公文件,正看得入神。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印上半边脸颊,凸显出精致的鼻梁唇角,他人半倚在长躺椅上,两条长腿微微交叉搭在椅边,不经意间,美得叫人心脏狂跳。
 
  白雪岚见这一幕,要狠狠教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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