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冿扬似乎一看就看出来了,宝珠不喜欢吃这些,她在家里吃饭就不行,是头号的吃饭难。挑食,所以瘦瘦的,脸还有些发白。
做父母的心都疼,所以,有时候孩子不喜欢的事儿,也不能全由着她。
当说到‘妹妹’,风冿扬忍不住又移到了另外一边,笨拙的紧抓着比她手腕还长的筷子,两陇鼻涕挂在鼻门上,被辣椒辣的呼啦呼啦的呼气,包子脸被辣的通红,小舌头不断的翻着,两只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盘子一副贪吃模样的小女儿
风冿扬浓眉一蹙,筷子夹在指尖,摁的死紧,真不知道哪有人将自己辣成这样,还只顾着吃的小孩。
“爸爸,我要那个——”小丫头眼尖的都看见爸爸旁边的玻璃杯,那里面是果汁,小指头指过去。
风冿扬顿了下,看了一眼,顺手将旁边手肘边的果汁拿给她…
而对沙拉来说,还真是及时啊,这杯果汁,看见爸爸送过来,小脸儿一抬,乖巧的放下筷子,伸手就过去接了,抱过来,咕咚咕咚的握着杯子往嘴里里面灌——
而冉依颜,坐在沙发上,认真的喂着宝宝母乳。
过了好久,才抱了儿子坐过来。
而等她坐过来,很多菜都动过了,她的碗里,却是满满的,是风冿扬给她夹的。
“花雕酒。这酒倒是好酒。”
“你少喝点吧——”女人撇过眼去,娇嗔的声音。语气着微微的嗔怨
“呃。呃。”此刻,襁褓里,婴儿蹬着小脚嘤嘤呜呜的声音,而冉依颜低头,轻声哄着襁褓里的孩子。“雨儿真的是越来越大了,都可以咿咿呀呀和妈妈说话了——”
女人的面庞上,看着襁褓里的小宝儿,满满的温柔的笑意。
而男人,不经意的瞄过去,儿子啊,瞄了一眼继续喝酒,他最不喜欢了。
*
而午饭之后,男人手里抱着儿子,一只手牵着沙拉,沙拉牵着宝珠,在院子里面逛。从长廊一路出去。
孔雀在开屏,很多游人围在那里观看,用手中的饲料逗它。
“爸爸,那个是草泥马,爸爸…草泥马…。”不远处的草地上,羊驼吃着游人抛给它的草料。
而沙拉看见那羊驼,倒是兴奋的很,而旁边的宝珠,早就丢下了妹妹,朝着草地跑过去。
“姐姐。你等我——”小家伙看见姐姐高兴的迈开腿跑出去,自己也一路飞奔出去。
而男人看见姐妹俩的高兴模样,愣了一下,然后抱着儿子,慢慢的稳步的从长廊绕过去,然后,朝着两个女儿的方向过去。
而此刻的冉依颜在干嘛呢,上午抱儿子,喂儿子,自己早就饿的不行。
此刻,坐在桌旁,大口大口的吃着桌上的东西,素豆丝,很饿,而且现在也没有多余的人,她也不用顾忌什么形象了。
回锅的青椒,那肥腻腻的回锅肉,平时不吃肥肉的她,而今天食欲大开,更是吃了好多…
而草坪上,周围的人都会去逗羊驼,用买过来的青色的草料喂它,而沙拉,自己也想亲自去逗,她自己手里没有草料,于是从地上捡别人掉落在地上的细屑。
而那只羊驼似乎也很喜欢小孩子,撇过其他人,乖乖的低头去吃沙拉手里的。
“沙拉,别去碰它——”
沙拉本来都靠前了去伸出手,男人突然急忙两步走上去制止,听见爸爸这样一声,急忙又将手仓促间缩回来。对于对着那羊驼有点恐惧,身体就退了两退…
那羊驼将头压下去却扑了个空。
沙拉瞪瞪的看它,然后,‘噗——’的一声,什么就喷了过来。沙拉在羊驼面前本来就矮小,刚才又没有来得及躲开,然后冰冰凉凉的东西都碰到她脸上,被喷的措手不及。
小小的花裙子被黏黏的液体弄的很脏,而且,手一摸上去,还有臭臭的味道。
沙拉低头看了看,朝自己的小裙子上一摸,好脏脏。翻看了片刻,好脏好臭,自己手从小裙子上一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但是周围的游客却轰然间笑了起来。这只羊驼明显是生气了,所以,它才会像小孩子喷口水。
“妹妹。我们去找妈妈——”在旁边的宝珠,俨然是保护小妹妹的好姐姐,看见妹妹被羊驼欺负了,
“呜呜…”沙拉被姐姐拉着手出来,哭的更加的伤心,而风冿扬终于从不远处走近人群。
然后看见沙拉在哭,蹲下,已经发现她漂亮的小裙子上面的被喷的臭臭的东西,这是羊驼的口水,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叫沙拉不要去碰。
其实羊驼的性子很温顺,但是,惹了它不高兴它就会对人喷东西,沙拉比较捣蛋,所以,他不想她过去,哪里知道,该发生的总还是会发生。
“找妈妈。找妈妈好不好。”拉着哭的像泪人儿的小丫头,还抱着儿子的男人腾出一只手抹去她的眼泪。
“妈妈。妈妈…”此刻的小丫头,那眼睛哭成了只剩下一条线,听了爸爸的话,连忙点头。
然后一家四口,一起陪同着去找妈妈。
而饭都还没吃安生的冉依颜,今天的菜味道做的真好,她正打算将盘子里的最后剩下的豆芽扫完,难道果然是觉得所谓的‘绿色’蔬菜在作怪,为什么觉得今天的菜都这么好吃,就算最普通的甘蓝都特别有嚼劲,然后,什么时候,就看见门口出现的身影。
一个大男人手里抱着一个,两外一只手邀着两个,一愣,突然,就看见沙拉首先过来,张开小手臂,小脸蛋哭的脏兮兮。
“妈妈。妈妈…那羊驼欺负我。”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抽噎着,而等她没有靠过来,冉依颜已经在蹙眉,她闻到一股臭味,忽然看见她小裙子胸前小花上的点点,恍然有点明白了什么。
“风冿扬,你不是在旁边么,沙拉怎么会被弄成这副样子——”指着女儿小裙子上的小块小块的粘液,冉依颜啼笑皆非,她吃饭都不能好好吃。
“我怎么知道她去逗那个什么草泥马啊,家里后院里不是养了么,她们俩平时又不是很喜欢逗它,我又不知道她会对那个突然感兴趣——”
旁边的男人悻怏怏的说道。
冉依颜不说什么了。
“妈妈。妈妈…”
而只有沙拉还一个劲的扯着她的衣角哭,她从小到大没有被一只动物这样欺负过。好伤心。
“好啦好啦,妈妈带你去洗澡,换衣服——”
冉依颜蹲下,将沙拉包子脸上的泪痘痘擦了些,饭吃了九分饱,她还真是有点意犹未尽,但是,算了,打理女儿要紧。
知道沙拉被山庄里的动物欺负之后,那赵老板亲自过来找到风冿扬道歉,然后提供了最好的酒店里的浴室,借着浴室,给沙拉洗了澡,换了裙子。
她每次出来游玩都会习惯性给孩子多备两件衣物。
*
终于,洗了澡,擦了脸油的沙拉,又穿了一件米色的纯棉的蕾丝花边的小裙子,高高兴兴的从楼上下来。
依然是扎了两个冲天辫,又恢复了往常漂亮可爱的模样。
“爸爸。这是什么…”等到父女三人又沿着动物园区一直走,后面有保镖跟着,这次,沙拉再也不敢主动靠动物太近。而宝珠却指着不远处的地方
这边是用铁丝网隔开的动物。
风冿扬一手抱着儿子,当女儿手指过去问他时,那黑色的眸子一凝,拉着女儿讲解道“那是小矮马——”
“那个呢。那个身上有花花那个——”沙拉立马又指着旁边沙地上奔跑的一群动物。
男人又凝了凝神,朝那边一看。捏紧了孩子的手
“那是斑马——”
“斑马——?!”小丫头软软的唇,懵懂的看着那边。
“可是,爸爸。斑马身上会有那么多花花——”
因为斑马身上的条纹太整齐,太密集了,跟沙拉以前见过的任何动物都不像,所以,她觉得很好奇。
“呃。那是因为斑马它跟沙拉一样,穿了小裙子——”
男人说着时用力,提着沙拉跳了一个石头…小孩子总是有太多的童趣和童真,等他们长大了,她们自然就会明白。
所以,男人是信口胡诌的。
“那么,爸爸,打扫卫生的阿姨是每天都要洗很多裙子对么,家里的刘奶奶”她只是的佣人刘妈“每天也会洗沙拉的衣服和裙子——”
小人儿被爸爸牵着,奶声奶气的胡诌着。
而男人,心不在焉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低低的‘嗯’字。
而转头,斜眼处,广场中间,那偌大的钢筋建筑举起的大尺寸的LED大型显示屏。
上面报道着最新时事消息。
一拨新闻过后,屏幕跳转,然后是一个人山人海,被人围簇的机场。欢呼声震儿,那场面震撼。然后,飞机在机场停住。从飞机上面下来的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迎着众人的欢呼声,尖叫声,从机舱里踩着梯子下来。
下来的同时,看得出男人在笑,唇角隐含的一丝自信的笑意,穿着正宗的西装革履,而因为那是LED屏,分辨率有些差,所以,风冿扬看不仔细他的脸,只知道那欢呼声很让人震撼。
那脸,还有那男人凝在唇角的笑意,此刻,站在大屏不远处的同样的男人凝眉,为什么第一的感觉并不好呢,并且,总有一丝熟悉感,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二十点出头的年轻人会有熟悉感呢…
思忖间,画面又跳转,出现了主持人的面,男人的脚步干脆就顿下了脚步。
“现在在海外最炙手可热的顶尖级金融经济人才,英籍华侨,史密斯。杰顿于今天已经抵达T市虹口机场,史密斯。杰顿,19岁取得哈佛商学院的财务管理博士学位,在校期间,发表过十多篇博文,其中大部分登上了著名经济杂志,近年来最年轻的ACCA(英国特许公认会计师认证)获得者,同时获得国际会计师资格,也曾是英国最大民用汽车公司——杰森汽车公司的最年轻的财务经理,杰顿先生现在是什么原因回国还不清楚,刚才是他今天出现在机场就受到了粉丝们的狂热欢迎的画面,毋庸置疑,史密斯。杰顿是新一代经济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
大屏幕上还在滔滔不绝说着的主持人。
而男人却在原地僵住了脚步。眉宇微凝‘史密斯。杰顿——’他也并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是华籍,他还是有点小惊讶。他一直以为这个名字是英国人——
“你在看什么——”什么时候,冉依颜出现在身后,手里抱着孩子的奶粉。长发飘逸,那带着墨镜的小脸,说不出的一种风流。
她今天是穿了一条白色的七分裤,灰色的背心,外面穿了一件薄薄的深色针织衫。
发都顺到一边,带了一顶大沿帽,露出整个光洁白皙的小脸,耳边小小的钻石耳环,说不出的美丽和妩媚。
她身上还挎着一个随身带的妈妈袋。
里面装着奶粉,奶瓶,还有两个大一点的孩子的出门配备的东西,当妈妈,尤其是孩子很多的时候,就特别的累。
而此刻的风冿扬看着她的娇妻,瞄了一眼她挎在肩上的妈妈袋。
“给我吧,我来提——”他害怕太重,她小身板会很累。他的大手支过去。
“行了吧。交个你,我才不放心——”
被冉依颜这样的手一挡,他的手就落了空。
面对女人*裸的鄙视,男人不屑的撇了撇微有点干裂的唇。乜斜了她一眼,然后懒得理她。
自己抱这儿子就走前面好了。
对于他的小情绪,冉依颜也心里偷笑,她的确是有些不放心他,大男人嘛,这些东西还是她自己带着放心…。
*
二楼,透明的玻窗,透明的桌子。
桌子两边,坐着的一个中老男人,还有一个穿着连身裙的,脸上有些乱糟糟印痕的年轻女人。
这是上好的咖啡店,两杯咖啡就摆在两个人面前…
而咖啡放下去,女人看也没有看一眼,抬起头,手臂撑在桌沿,看着对面的男人,对面的男人,头发有部分花白,穿着红棕色的西装外套,条纹领带,白色的衬衣,白色的长裤。
“我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如果我不是风家的女儿,那么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女人抱肘,坎肩的背心,头发披在背上,身上的伤痕已经慢慢好了,但是,她心上的伤却是被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复合的了。
住了那么多年的家,一直以为自己还有疼爱自己的哥哥,结果,一朝被揭穿,她的存在,就如同一个笑话。
是的,她的心,很痛,不管是风家还是顾家,对她都是一个如噩梦般的回忆的地方。
而她,现在再不想走那里面去。
她现在,想做的,只是想弄懂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出生。到底是怎样的…
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她不要做贱种,不要做——!
之前,如果说妈的初恋,跟她偷情这个男人,只是他了,她面前头发胡子已经斑白的中年男子。卢林之…
卢氏电影公司的老板。
而她面前的男人,在她一句话问出口之后,那长着黄茧的手指,带着缓慢的节奏,慢慢的转着盘盏上的咖啡的杯子。
沉吟了下,男人的眸子稍稍的朝外张望了下,片刻,又将眸子移回来。
似乎带着些感慨和无奈。
“允儿,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如玉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但是,既然你不是风家的孩子,那么,介不介意陪我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如果你真是我的女儿,而且不介意叫我一声爸爸,我愿意负担你的一切,将你过去的亏欠都补回来——”
如玉啊,终究还是他负了这个女人…
只是,造化弄人,他也没有办法。
而风允儿听见卢林之的话,大眼猛的一睁,里面就闪过浓浓的恨意。
如果可以,她真想将手里的咖啡拿起来给他泼到身上。
亏欠,补回来…失去了母亲,她被人误认为是野种,他以为,这种亏欠能弥补回来么。
能用什么弥补。
突然,愤恨的泪就漫上了眼底,放在桌上的手指忍不住根根缩起。
忍不住,她真的很害怕自己忍不住,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妈妈走了,然后,她的后半生都在灰暗里。
但是,捏紧了拳头,眼泪逼在眼眶,眼眸冷冽,但是又怎么样呢,一切,能发生的都发生了。
检查。那么就先去检查看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他,是不是真的才是她亲爹。
想到这里,她将握紧的手指又松开
*
而驾着车一起去医院,抽血,送检验室。
风允儿怀揣了手在走廊上来回,卢林之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安静的坐在那里,自从和风允儿见面之后,他都是垂着头。
仿佛心里始终对她们母女有种愧疚感。
好久,白大褂的从检验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单子,叫着风允儿
“小姐,报告出来了,检查出来的结果,你和那位先生存在亲子血缘关系——”
一声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