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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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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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汾眉头微皱,道:“娘们又怎么样?咱们大唐的女子,可也不孱弱!”将张迈的手一甩,道:“你身体没恢复,别动,我去!”

张迈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手里赤缎血矛已经被郭汾取了去,她想了一想,干脆将那龙鳞面具给戴上了,手在马臀上一按,飞身上马,姿势潇洒以极,女子如杨清安盈盈,男子如郑渭小石头,无不喝彩。

众女此次跨马出阵扮虚兵,穿的都是男子服饰,郭汾又戴上了面具,一眼望去谁知道她是女子?

张迈叫道:“汾儿,你下来。现在我们赢定了,不用你们去冒险。”

郭汾哼了一声,对杨清等道:“姐妹们,这些老粗看不起我们,难道大唐男儿上得真阵,大唐女儿就犯不得险么?”姐妹们,蒙了面,随我下山杀敌!”

杨清等纷纷响应,蒙了面,跃了马鞍,这些妇女全是唐军女眷中的佼佼者,武艺身手不在男儿之下,郭汾一举赤缎血矛,不顾张迈的叫喊,对奚胜道:“奚大哥,跟在我后面!”将血矛一抬,疾驰下山。

奚胜不敢违拗,赶紧跟上,郑渭看得目瞪口呆,小石头大叫:“汾儿姐姐,加油加油!”他这“加油”一词也是跟张迈学的。

一百二十余骑如高屋建瓴,直冲下去,一路踏得烟尘滚滚,威势惊人,山下有回纥士兵望见,惊呼起来:“龙面将军!龙面将军!”

齐齐哗了一声,跟着是唐军民部数千人一起高叫:“张特使!张特使!”

加苏丁率领的那数百人本作拼命之意,但回纥军这段时间来被龙面将军杀怕了,眼看他领军下山无不胆丧!尚未接锋,都已经连最后一点斗志都没了。

郭汾飞驰之下,突入阵中,左右奔突,如入无人之境,一顿饭功夫已经将那五百多人冲击切割成数块。广武营副校尉桑干引兵围来,民部数千人本来只是围堵,这时也起而声援。

郭汾论武艺比张迈还要精熟得多,这时在马上挥舞长矛,将这柄胡人闻风丧胆的兵器舞得缎若飞霞,好看之极,回纥将兵畏惧龙面具,想起那天张迈当者立毙的威势,哪有一个不要命的敢挺身拦她,但远远望见便脚软要逃,加上有奚胜从旁照料,更无破绽!一百二十人兵不留行、马不停蹄,直取加苏丁!

加苏丁扛得住杨定国的威喝,对那龙面具却身怀敬畏,他本来料定那龙面将军一伙在山上困顿了这么久一定没力气再战了,叫道:“罢了罢了,龙面将军,你赢了!败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

郭汾将这部人马击溃,杨桑千率领广武营上前,喝令逃兵投降。到了这个地步,那些回纥败兵自此哪里还有斗志?十有**都缴械投降了。

郭汾这才又驰上山来,一百二十骑完整无缺,她身上更是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就奔到张迈身边,在鞍上居高临下,摘下面具,俏下巴微微抬起,嘴角颇为得意,道:“怎么样,张特使?我的武艺比你如何?”

张迈笑道:“那还用说,我的武艺有一大半也是你教的啊,当然是你更强啦。”

郭汾咯咯笑了起来,扁了扁嘴道:“知道就好!我大唐女儿,虽拈得针,可也舞得枪!以后你们这些臭男人,可别再娘们娘们乱叫了。晓得不!”

世界大战第五十章与子偕行

郭汾戴上龙面具假扮张迈,下山擒了加苏丁上来,杨定国、杨桑干等以上山来与张迈相见。

加苏丁束手请诛,在旁诸将并无一人通晓回纥内部的微妙形势,都想既然他想死,那就成全他算了,唯送渭微微侧出半个身子,他就站在张迈身边,行动虽微张迈还是瞧见了,头微微一颔,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郑渭已知张迈授以信任之意,跨出一步,对加苏丁道:“薛兄,你为昭武九姓后裔,家庭本为宁远国臣属,我大唐自开国以来,待昭武诸姓,从不见外,其对宁远,尤其亲密,自安史之乱后,我大唐国势稍衰,西域沦陷,昭武诸姓不得已而从胡,那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我大唐势重振,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是重归故主?我听说你在塞坎手下常不得志,胡人从来无行,强者为尊而已,待你又如此,你却还为他们守节,那不是笑话么?”

张迈、杨定国等都注意到郑渭对加苏丁说的竟然是唐言,心中奇异,再细听他的话,乃知这加苏丁与大唐亦有渊源。

昭武九姓本出于月氏人,汉武帝之派遣张骞通西域,就是听说西方有月氏大国,想要联合之以夹匈奴,月氏人本来居住在祁连山北麓昭武城(在今甘肃省内),后被匈奴击破,乃西迁到葱岭以西,因念故国,其国王便以昭武为氏,展至隋唐时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比、薛(薛原为捍,后得大唐赐姓为薛)等姓,(古汉语语法,九常表示多,昭武九姓即诸姓,不是说一定就是九个)

氏以志族,姓以志家,昭武一脉与汉民族有近千年的盟友传统,又互相通婚,加苏丁所在的宁远国即古之大宛,李唐皇室甚至曾以公主下嫁,所以郑渭刚才说大唐对宁远“尤其亲密”。至于迁居到中原的昭武人更都融入到汉民族之中,今陕西、甘肃、宁夏、河南、山西等地的汉民族,其中或当有昭武九姓的部分血统。

昭武九姓的事,张迈在现代社会时反而不知,是来到新碎叶城之后才偶尔从郭洛杨易他们那里听说。

这时加苏丁听郑渭忽然提起这件事,微感惊奇,道:“大唐?”细眼看了郑渭一眼,惊道:“凯里木!是你!你果然与这帮唐……唐军有勾结!”

郑渭与唐军的关系展颇为曲折,要说明缘由那得扯半天,这时也不尽说,只道:“薛兄,自大食东侵,宁远亡国,虽然你是王室远族,但如今我大唐国势重振,不久便将大举西进,规复西域,你何不因势因义,重归大唐?”

“大唐国势重振?”加苏丁颇为动容:“我怎么没听说过?”

郑渭微微一笑说:“这事回纥瞒得紧,再说长安到此,关山阻隔,消息一时未到也不是出奇之事,不过仍有两个征兆,待我揭丰了,薛兄自然就可以自己判断真假。第一件,吐蕃猖獗上百年,近年却逐渐衰落,此是何故?难道只是由于内忧?薛史请深思之。第二件,于阗复国,尉迟家重掌昆化山北麓大局,尉迟家与我大唐是什么关系,这事薛兄是知道的吧?尉迟氏之主尉迟僧乌波最近又改姓为李,称李圣天李是我大唐国姓,薛兄岂能不知?李圣天又公开声称于阗为大唐宗属,这消息薛兄总该听过吧?”

所谓大唐国势重振云云,张迈虽然曾对郑渭说过,可也没说得那么仔细因郑渭消息灵通,思路清晰,张迈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胡吹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但这时郑渭既已有心归唐,像他这样的人,这话扯起来那真是有要整理有整理,要典故有典故,要情报有情报,真有夹假,实里藏虚,连杨定国、刘岸都以为是真的,忍不住暗自惊喜,张迈在旁边听了则不由得佩服不已。

尉迟本出胡姓,但汉化已久,自尉迟炯、尉迟纲,至唐初名将尉迟敬德以开国二十四功臣登凌烟阁,已全以汉家子弟自居,汉人亦视之为我族之英雄,全无芥蒂,这些事情,加苏丁自然知道。

这时于阗尉迟氏复国国主跟着又改姓为李的事情被郑渭一提,加苏丁低头一想,果觉大有道理,再抬头看看高坐在以石椅上的张迈,石椅是刘黑虎等搬石头堆砌而成,左边竖着赤缎血矛,矛上挂着龙鳞面具,右边马小春捧着圣旨、虎符,加苏丁忽然起激战之时,唐军群呼“特使”,猛然醒悟道:“这位龙面将军,莫非是大唐来的钦差?”

张迈微笑着点头,却不言语,郑渭指着那圣旨、虎符道:“我郑家在俱兰城安家已久,若不是有大唐圣旨到,我会这么贸贸然就归附?若张特使麾下真是一帮‘贼寇’,我郑渭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么愚蠢地弃明投暗?你也不是没到过俱兰城,唐军在俱兰城的所作所为,那等来明的纪律,又有哪一家胡虏能有?阿尔斯兰号称大汗,萨图克号称英雄,他们的近卫,有这样的纪律吗?”

加苏丁心想不错,摸了摸屁股上犹未痊愈的鞭疮,心想:“我说怎么会忽然冒出一部这么厉害的‘贼寇’来,原来却是大唐西征大将乔装的。这位张特使用兵神鬼莫测,怕是不在班、李靖、苏定方之下,加上有大唐为背书,若是打开了书面,规复西域不在话下,若有不利亦可退归中土,回纥人对我并不待见,如今又已失败,我何苦把性命无端端赔在这里?不如投了唐军,若成就功业不悉不名垂青史,就算争功不成,大不了随军东归,做个中土的田舍翁。”

灯上城的这一仗,不但在唐军内部打出了信心,而且也在敌对势力心中打出了敬畏。

这时加苏丁心意既决,双眼流下滴水来,匍匐在地失声痛哭,张迈忙问:“薛将军,怎么了?”

加苏丁哭道:“败军残将,不敢当将军之称。只是我昭武诸姓自从安史之乱后,西边是大食不断东侵,迫我族人改姓改教,东边是葛逻禄、回纥恣意肆虐,加税加征,我们昭武人身边其间,归此是一暴,归彼又是一暴,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东望长安,天兵却久久不至。只能日复一日,活在这腥膻之地,慢慢竟习以为常,想想岂不可悲。”

张迈听他这样说已知他是有心归附,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道:“大唐也久知西域诸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奈何安史之乱破坏太重,一时无暇西顾,东土花了数十年这才恢复元气。这次进行派我西来,就是要恢复西域的秩序,帮这边的各族百姓摆脱暴政,过上好日子。”

加苏丁泪水中现出喜色来,道:“若张特使规复西域,重新在此施行仁政,我昭武九姓当鞍前马后,戮力景从,图建大功。”

张迈大喜,握住了他的手道:“难得薛兄不忘大唐,自今天起,过去曾经敌对的事一并抹了,不再提起,以后咱们就兄弟,就是自己人。肝胆相照,祸福与共!”

郭洛、唐仁孝等上来与加苏丁握手,道:“愿与薛大哥出入水炎,同提患难!”

加苏丁投降本来泰半出于形势所逼,这时见他们推心置腹,也不禁动情,心想回纥军中,哪里有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感?眼中再度渗出泪水来,因改姓薛,名减一字,曰薛苏丁。

这时已到申时时分,鹰扬营副校尉慕容春华来报战况,却是山下磊战已经接近尾,连塞坎也已就戮。郭师庸、杨定国正清扫战场、接收俘虏。

郭洛叫道:“塞坎就戮?为何不留活的?”

慕容春华道:“不是不留,是我们的人冲上去时,塞坎已经引刀自刎了。”

诸将啊了一声,张迈心想:“塞坎虽然残暴,但也不失为将者的勇烈。”

刘岸道:“塞坎既然歼灭,恒罗斯兵势便孤,咱们若趁这一胜之成,一鼓作气围攻恒罗斯,胜算甚大。”

他说到要攻取恒罗斯,旁边诸将个个兴奋。

郭洛却沉吟起来,道:“我军苦战已久,几乎可以说是筋疲力尽,不如且休息两日,待体力恢复,再行攻打。”

刘岸道:“龙骧、振武两营虽然疲倦,但其它六营却还有余力,我看大可再以鹰扬营为先锋,为先锋攻打恒罗斯。龙骧、振武两营休息恢复了体力,慢慢再赶来为援不迟。”

旁边侍立的小石头等一听都急了,只是他们地位太低,自从上次被刘岸教育过后,在这种正式场合中就不敢乱说话,都看着慕容旸,慕容旸也说不得话,目视唐仁孝,唐仁孝目视郭洛,郭洛看看左右,问郑渭薛苏丁道:“郑兄久在俱兰城,薛兄久在回纥军中,必知恒罗斯虚实,依你们两位看,这事是急点好,还是缓点好?”

薛苏丁是新降之将,不敢贸然开口,且看看郑渭,郑渭眼光在人群中一扫,道:“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按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萨图克要回来也没那么快,或许我们无需那么着急。”

张迈微微点头,薛苏丁心想:“原来如此。”这才武器,道:“郑兄说的不错,萨图克率大军在外,又有阿尔斯兰在后面掣肘他,就是要回来也不可能那么快,依我估计,消息传去,大军班师,总得有一两个月,他的前锋才能抵达灭尔基。如今恒罗斯已经空虚,咱们攻略恒罗斯,要快,却不需要太急。只要能赶在萨图克回来就行了。”

郭洛问道:“怎么个快而不急法?”

薛苏丁道:“如今大战方定,我军将士要恢复元气,同时招降纳俘的事也是千头万绪,若是这一内一外两件大事没处理好,后方便不能稳当,贸贸然将部队开去攻城,战事顺了那自然好,万一战势微有不利,后方人心不稳,只怕反而要出乱子,这就叫欲则不达。因此我建议不如且停留两三天,整顿好行伍,然后再出。在此期间却派轻骑驱赶败兵,让他们逃回恒罗斯、俱兰城去。”

刘岸道:“要是那样,岂不是让两城守军有备?”

薛苏丁这时还不知道刘岸的身份,但看他所站的行列,料来地位不低,先询问了一下对方是谁,郭洛道:“这位是我大都护司马刘岸。”

“原来是刘司马。”薛苏丁道:“刘司马说的不错,不过在打塞坎之前,唐军已经先在恒罗河干涸处歼灭霍纳德。不知那场仗打下来,可有逃逸的散兵?”

刘岸想了一上,点头道:“有的。当时我们赶着来击塞坎,所以没清剿干净。”

“这就是了。”薛苏丁道:“士兵一失组织,一定会设法回家。恒罗斯河干涸处离恒罗斯不是很远,只要顺流而下就能到达,若唐军打败了霍纳德以后就跟着进攻恒罗斯,那或许还能收奇袭之效,但现在的话,我料在我们赶到之前,恒罗斯那边应该就已收到消息,所以要想我们的前锋在回纥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奇袭恒罗斯,那实在不大可能。既然如此,不妨逆其延则行之,不但不遮掩消息,反而张大其势驱赶败兵逃归城中,让俱兰城军民都知道塞坎惨败之事。

如今恒罗斯久经训练的士兵已经不多,守城得依靠民兵,民兵易惧,其士气若高,还可一战,若听说塞坎败亡,士气一定崩溃,那我们再以大军开到城外炫耀兵势,城内兵将望见必然惧怕,恒罗斯可不战而下!这或许比强攻城池会来得更快。”

他的这番分析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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