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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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7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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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马jiāo错,第二府都尉将刀一迎,将马微勒,就要问话,却觉得刀锋砭体,心中一惊:“这家伙背叛了!”

血光闪现中,拔野肩头中刀,第二府都尉却是脖子见红!第二府都尉万料不到拔野第一刀就如此狠辣!

数百人惊叹之中,唐骑都尉已经落马。拔野一愕之下,万不料这首功来的如此轻易,背后的旧部却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胜利鼓舞了起来,如疯狂了一般冲入唐骑阵中。

第二府的少年将士们眼看主将落马,士气大受打击,少年们又有不少一恨之下要为都尉报仇,luàn了之前的骑兵阵法度,阵势微见húnluàn,幸好有一个老于行伍的副都尉力挽狂澜,迅速接替都尉的位置,第一府又赶紧来援,局面才算稳住。

但后面敌烈、阻卜两部跟着bī来,唐军已经陷入明显的劣势!

第一府副都尉提醒道:“都尉,这一仗赢不了了,趁势退吧!”

第一府都尉怒吼道:“虽然是原本的安排,但……”他还想着报仇,副都尉却是个四十多岁的宿将了,叫道:“大局为重!”

第一府都尉这才忍痛叫道:“第二府撤退!我军断后!”

那边第二府还有上百个少年同时高叫:“不退,不退!我们要为都尉报仇!”

第一府都尉再次高叫:“第二府听令,撤退!第一府,断后!”

第二府临时代领兵马的副都尉也发出严令,第二府骑兵这才且战且退,唐骑阵势更luàn,四周敌烈孤鹜、阻卜鹿角同时围上,第一府骑兵浴血抵抗,掩护着第二府重整行列。

远方耶律安抟望见,指挥埋伏的两支骑兵跟着杀来,却对耶律阮笑道:“这个拔野倒也心狠手辣,可以栽培。”

耶律阮哈哈笑道:“他有了这颗阵前人头作保,以后可堪任用了。”

六七千契丹骑兵驱赶着败退的两府唐骑,且战且向西南。

——————

柴荣埋伏于山与山之间,只等着后方的狼烟。

孤儿军的这些少年军官,在天策唐军中有着比较特殊的位置。张迈是自觉地在将他们之一作为接班人来培养,教育与训练方式都用上了一些新的手段,希望这些少年在数年之内能诞生出独当一面的优秀将领,以消解一些老部队正隐隐呈现的暮气。

虽然如此,少年家毕竟是少年家,武力可以天生,武艺可以训练,战术可以教育,但阵前反应却非实战经验积累不可得,至于战略眼光,则不止需要经验,更需要天赋。

柴荣是少年军官中少数能用战略眼光来进行思考的少年将领之一,而且也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这场仗的布局他是推动者之一,但随着局面的演化他渐渐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与自己的推演背离得越来越远。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呢?”

石章鱼打断了柴荣的思考:“谷口开始战斗了!”

荣点了点头。

石章鱼道:“都尉,第四府已经开始整备了,我们也下令整备吧。”

这次柴荣本来被安排去包抄契丹的后路,但后来石拔作出了调整,让第三、第四府合并,取消了之前柴荣的包抄路线,柴荣一军的所在反而成了第四府的后续。也正是这一次调整,让一直顺心的柴荣第一次感到不安。

柴荣却道:“不用那么着急。我们的人比契丹强些。第一府、第二府的战力更是诸府之冠,他们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要败也不容易,就算要诈败,也得有个过程,多半是先胜一场,假装力战而竭,然后败退,这样才能引动契丹大军。”

埋伏的部队再次进入静谧,第三府将士经历过埋伏的严格训练,这时倒也还沉得住气,那边双牙刀狼部三百jīng锐却有些躁动起来,柴荣感应到了之后特地走过去加以安抚,三当家有些担心地道:“不知道大当家现在怎么样了。”

柴荣道:“大家不用担心,拔野为人机警,就算有什么变故他也能照料自己。”他又看出三百jīng锐的气氛浮动不完全是因为拔野的缘故,也是因为双牙刀狼营在唐军中尚无名正言顺的地位,作为与柴荣关系最密切的拔野的离开,更让他们自觉在唐军之中地位尴尬。

想破这一点后,柴荣又道:“你们安心随我作战,拔野不在,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中有不少人在少年俘虏营时也是跟过我的,难道我还会刻薄自己的老弟兄不成?”

三当家等这才笑了起来,道:“那当然,跟着柴老大,大家还担心什么!”

柴荣计算着时辰,觉得第一府、第二府应该是时候诈败了,当即下令整备,命令才传下,庚新已经指着西南方向道:“狼烟,狼烟!”

第四府那边见到狼烟甚是兴奋,都尉马上下令进兵。

柴荣却惊道:“这么会这么快!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中年走了过来,正是第三府副都尉——孤儿军九府都有两个副都尉,九个都尉都是少年,又有九个年轻的副都尉,但同时却都设置了九个久于战阵的副都尉,这时副都尉过来问道:“都尉,怎么了?”

柴荣道:“这狼烟来得太快了,后方只怕有什么变动!”

副都尉道:“那怎么办?取消入谷么?”

这时前方陈风笑传来消息:“第四府开始行动了!”

柴荣心念九转,右拳一击左掌,道:“准备入谷!”

庚新道:“但都尉刚才不是说,后方怕有什么变故吗?”

柴荣道:“虽然如此,但我们不能让第四府变成孤军。这不就是石都督让我们两府并作一路的原因吗?再说后方纵然有什么变故,我相信石都督也一定能够扭转劣势!铁兽石拔,难道不值得大家相信吗?”

几个少年校尉同时叫道:“那当然!普天之下,谁挡得住石都督的獠牙bāng!”

柴荣挥手道:“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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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府府兵分成两路,chā入翰达拉河谷,这一下就显现出了孤儿军的素质,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跨过碎石缺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谷中。

马蹄践踏着清凉的河水,第五、第六府顺流而下,第三、第四府逆流而上,进入河谷之后才猛然大噪,冲入契丹营中。

契丹兵将大骇,待要守营已经不及,再说翰达拉河谷地势低洼,无险可守,契丹又未布置强大的营寨防御,因此四府兵力一夹,契丹在翰达拉河谷的营寨便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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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州。

西北招讨使府邸。

这里,是契丹在漠北的龙庭所在。漠北无真正意义上的经济中心,就是政治中心也可以是移动的。契丹西北招讨使所在,便是漠北的核心——至少是契丹在漠北的核心。

镇州并不能算是一座特别繁华的城市,甚至不能算是一座城,在中原,这里最多也只是一座镇,就规模而言,怕还比不上碎叶,有土墙将周围围起来,但城内并没有太多的设施,就连西北招讨使府邸,也并不是真正的府邸,而只是数座大帐联起来的联帐。

而此刻,一队人马开近镇州时,代表契丹统治漠北的国舅爷萧翰竟然亲自出城迎接,而且还对来者行礼。

但马上之人却冷冷地看着萧翰,就像高贵的囚犯看着低贱的狱卒。

“副元帅,一路辛苦了。”西北招讨使萧翰是耶律德光的大舅子,而马上贵者则竟然是耶律德光的弟弟——耶律李胡。

算将起来,萧翰和耶律李胡也是亲戚,但在帝王家,他们的关系却比陌生人更加险恶,因耶律李胡是有资格问鼎契丹帝位的人,而萧翰又是耶律德光的拥护者。这次耶律李胡战败,耶律德光趁机将他贬到镇州来,表面上是要他作为掌管契丹上京道的身份来这里历练,实际上却形同流放,将耶律李胡远远地贬到这漠北来,jiāo给萧翰看管。

虽然如此,但耶律李胡对着萧翰仍然只是冷笑,一言不发,扬鞭入城。

看着这个跋扈的背影,萧翰心中也是冷笑。

但很快,他就收到了来自西南的战报。

“耶律阮,遇上唐军了?”

耶律阮,是耶律倍的儿子,他本身是一个仅次于耶律李胡的威胁——如果是耶律倍本人的话,那将是更甚于耶律李胡的威胁。

耶律李胡靠着地皇后述律平的支持,至今也未能动摇耶律德光的支持,而耶律倍丧国出走,述律平又讨厌他,但至今他仍然被耶律德光视为心腹大患。毕竟,那是一个能与天皇帝阿保机、地皇后述律平并列的人皇王啊!

“都不是省心的!”萧翰心道,但是从现在的形势看,应该还没有脱出掌控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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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萧翰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他只看到整个战局的冰山一角。

至今还隐藏身份的石拔,只是唐军整个战略布局的一层泡沫,而正活跃于翰达拉河谷附近的柴荣,更只是唐军整个战略泡沫上的一层浮光!

在遥远到不知何处的地方,一个草草安置下的营帐里头,杨易咳嗽着,那次北庭大战之后,他的一场病虽得张迈悉心照料而压了下去,然而身体却从此虚了。

这时在一个偏僻的河谷内,却没有细心的人照料,所有的,只是随军的将领——个个都是最能忍受恶劣环境的粗鲁汉子。

“大都督!”丁寒山道:“要不,我们在这里休息两天?”

杨易鹰眼一瞪,丁寒山便不敢再提此事,这位鹰扬将军待得脸上红cháo稍退,才道:“离镇州,还有多远?”

丁寒山取出一副地图来,比划着,一边计算行军时日,回禀之后,杨易又问:“活佛现在的车驾,应该过小金山了吧?”

丁寒山道:“算算日子,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到小金山附近了。”

杨易道:“但愿南线一切顺利,至少不要出luàn子才好。”

旁边丁寒山道:“其实,刀马取胜才是正道,元帅为什么却一定要安排那个活佛,如果慈悲佛法,真能化解胡汉恩仇,那漠北就不会húnluàn几千年了……”

“住口!”杨易咳嗽了几声,才又喝道:“元帅雄才大略,他的想法,岂是你能质疑的!”

丁寒山赶紧住口。

杨易又道:“你的眼光,能看到的只是眼前,我的眼光,或能看到数十年,但元帅却能看到百年千年!元帅的思虑,不是你等能理解的!”

丁寒山赶紧顿首,道:“虽然如此,可是大都督,这一路太过辛苦了,本来,您不需要亲自走这一趟的。就是我们也走得无比难受,大都督你的身体……”

“这等大阵仗,我不来时,又让谁来才合适?”杨易道:“我只希望,我能撑到大漠横扫之后,那时候便死而无憾了!”

第二零九章度尽漠北

第二零九章度尽漠北

小金山。

这里并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但自从轮台一战之后,唐军驱赶漠北败兵,在此建立据点以后,小金山就成了胡汉在漠北的默认分界点,过了小金山,往东便属于契丹,往西就是天策大唐!

而此刻,正有一驾大型的佛车开出了小金山。这驾大车长达两丈,宽也有一丈五,上面可以树立大旗,大旗之下可以安放一个十尺法座。法座周围垂下佛帘法幕,绣了佛像八十八尊,诸天护法五百,幡条之上更绣满了经文,令人远远望见便生敬重之心。

不过,这样一驾大车在拥有大道的陇右可以行走,到了这漠北,却是平原可走,山水难行。所以这驾大车实际上经过安西机械大师萨迪的jīng心设计,在行军的时候,大车可以节节拆卸,化整为零,到需要的时候,大车可以拼接起来。

此刻,一个法相庄严的高僧正坐在法座之上,面东感叹着。

大车之旁,有人推出了一辆双轮车,车上坐着另外一个僧人,但这个僧人显然身有残疾,他竟然大唐原枢密副使——失踪了多时的李膑!

一大一小两驾大车推出小金山时,护着他们的将军,身材面貌与石拔有几分相像——竟然是石拔的长兄、深得张迈信任的石坚!而环绕在石坚身边的人,横刀银铠,竟个个都是jīng锐!

小金山的守将慕容旸送了出来,指着东方道:“过了这里,便是胡土,活佛与大师一过此地,前途便是一片mí茫了。”

石坚道:“漠北对我们是畏途,对师父,却是故土。”

法车上的高僧微微一笑,道:“极乐世界,才是故土。漠北也罢,中原也罢,都只是过客一游之地罢了。”

石坚连忙马上行礼,道:“师父法训,弟子恭领。”

李膑驱车上前,赞赏地看了石坚一眼,道:“石将军身有佛缘,不过短短数月,对佛法就能领悟到这个地步了。”

石坚道:“师叔谬赞了。”

慕容旸又道:“小金山以西,我们可保活佛无恙,一过小金山,就算有jīng兵强将护送,也必有危险,还请活佛、大师一切小心。”

法车上的僧者道:“我与师弟既然发了偌大宏愿,要度化万里漠北,使之摆脱野蛮,入我佛mén,岂有惧怕艰险之理?慕容将军多虑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法车便要出发,东面忽有数骑驰来,将一个俘虏押解近前,向石坚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将这个俘虏的来历一一说明,道:“石都督命我们将此人jiāo给活佛与大师处置。”石坚到法车之前道:“师父,是前方有俘虏递到,乃是一个皮室军,或是契丹永康王的护卫,不知真假。”

法车上的高僧道:“宣他近前。”

那皮室俘虏便被押解近前,他虽做了俘虏,却还是不减强悍,李膑命:“解了枷锁。”

押解的军士道:“此人jiān诈,已经逃跑了几次了。”

慕容旸在旁笑道:“在此万军之中,不信他还能逃,尊大师法旨吧。”

押解的军士只好将那人松开,那皮室武士看看周遭阵势,知道逃跑无望,但看看法车旁边围绕着一群喇嘛,又见李膑乃是一个断了双tuǐ的残废,心想若能劫持了他,或有一线生机。

他被推近法车之前,正要发作,忽听头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你可是阿噶拉?”说的竟是十分纯正的契丹话!

阿噶拉微微一惊,抬头一望,只见法车之上高坐着一个宝相庄严的僧人,面貌依稀相识,这时日已西斜,阳光从僧人侧面照来,法车之上又布有铜镜,映shè之下犹如佛光,令人一见更增敬仰,佛教在漠北早有根基,虽然还没取得统治地位,但许多部落酋长都信佛,契丹族内信佛的也不少。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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