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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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7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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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点了点头道:“契丹使者入城一事,明日宴请悟真时不可提起。谁若漏了口风,军令伺候”

众人都领了命,道:“是”

第二日李彝殷摆了一桌斋宴,与几个心腹一起,只请悟真一人,谢他带来了医yao,又为自己的儿子治病。

素酒敬过三巡,李庄恒等大赞悟真医术了得,原来他的妻子也曾受惠于悟真的医术,所以抛开国事不言,这份感jī却是真心的。

悟真脸上现出淡淡的伤感,说:“诸位都是这西北道上的好汉子,我与诸位相jiao数年,十分愉快,只是过了这一遭,以后怕就很难再见面了,虽非永诀,亦是久别了。”

李彝殷、李庄恒等都惊道:“大师这是何说”李彝殷道:“大师往来凉州夏州之间,已成定例,又正当壮年,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我族有谁怠慢了大师么?”

悟真道:“非是贫僧不肯来,而是元帅对我言道:‘我听说你与党项众人感情不浅,这次趁着去夏州,就此了结了这段缘分吧。’”

李彝殷大骇道:“元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悟真道:“贫僧是出家人,原也不大懂得军政大事,就是偶尔给元帅、夫人和鲁枢密传个话罢了。不过这次却看得出元帅对定难军这边颇有愠sè。”

党项族老等面面相觑,李庄恒忙道:“大师,是元帅对吾族有什么误会么?还是有谁在元帅面前进了什么谗言?”

悟真道:“有没有谗言我不晓得,不过元帅对我说道:‘我天策军有心要和党项人做兄弟,党项人要医yao,我们就给医yao,要钱粮,我们就给钱粮,何曾有半个字的推托?党项人却当我张迈是傻子轻便的事情抢着做,遇到大敌临mén却缩进城内不肯出力了。他们要保存实力,要做墙头草,这就不是做兄弟的本分,而是在玩算计了。既然他们要和我玩算计,那我以后也就不再当他们是自己人了。’元帅又说:‘眼下我天策军虽有一点困难,但不管有没有党项之助力,这个难关我都有信心可以跨过去。就算党项人要和契丹联手,谅来也还打不倒我张迈但这个难关过后,当我席卷向东之时,那时节要如何处置河套诸州,那就要重新考虑了。’元帅又说咱们和党项毕竟曾做过好朋友,大家好合好散,不必破脸。因此贫僧这次来夏州是最后一次来了,离开时要将以前带来的医僧、学士都带回去,免得将来陷入战火之中。”

悟真不算十分专业的外jiao人才,这几句话转达起来平实而无威慑力,但正是这份没有机巧的平实,却愈将张迈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李彝殷却听到一张脸几次变sè,李彝秀眼神yīn晴不定,李庄恒低着头满脸愧sè。

悟真说完真要起立,李彝殷猛地往桌子一拍,怒道:“大师,究竟是谁在元帅面前,对我族进如此恶毒的谗言”

悟真愕然道:“将军……”

李彝殷望西而跪,咬牙出血,厉声道:“我李彝殷一颗心早就许给了天可汗我族百姓,也早就有心并入大唐之前所以困守不出者,非是保存实力,实因契丹势大,若是贸然出城而无大援,怕就只是徒然送死罢了如今既闻元帅东征,吾族上下无不欣喜,早有出力拼杀之意,只是这等心志,无人能代为表白于元帅座前,以至被xiao人趁机间入,进了谗言”说到这里虎眼垂泪。

悟真道:“李将军这话真切么?”

李彝殷道:“苍天在上若我李彝殷这番话有一字不实,愿死于刀剑之下”

李庄恒、李彝秀等无不跟在李彝殷身后跪了下来,都道:“我等对天可汗无不忠心赤胆此志天日可表望大师能回复天可汗,万万勿听谗言,断了我两家多时的情谊。”

悟真道:“军政之事,贫僧也不懂得。不过贫僧对元帅的为人,却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李彝殷急请悟真上座道:“请大师指点”

悟真道:“元帅的为人,恩怨分明。且言必行,诺必践只要他认为是自己人的,有富贵必然同享,有祸患必然同当但对于那些刀剑相向的,元帅则必以刀剑对抗,玩yīn谋算计的,元帅亦以yīn谋算计报复自岭西起兵以来,东西历经二万里无不如此来附诸国之中,于阗与我最亲,只因于阗国主从未起算计心,因此天策大唐麾下,无论文武未有一人入于阗侵分其权,吐蕃来犯,于阗求援,天策将士进入破敌之后便即退出,从未在其境内滞留扰民。反而是于阗国内有不少人进入天策军中之中得到重用,丝毫不视为外人,如马继荣将军便是一例。”

李彝殷等忙道:“是,是。此事早就听说。”

悟真又道:“至于那些并非真心归附,而是以算计心来依的,元帅亦以算计心对之,不过元帅宅心仁厚,只要其族其人尚有可取之处,便会予以优容。但对于那些包藏祸心的叛徒,比如那个汉名张怀忠的萨图克,就算他逃窜至万里之外,元帅亦绝不放过不枭其,誓不东归此乃佛家金刚之怒,亦孔子以直报怨之道元帅为人,于斯可见”

李彝殷道:“那么请教大师,吾族要如何才能使元帅相信吾族之忠心?”

悟真道:“公道自在人心。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以及党项一族,在当前的这场战争中如何做。彼此究竟是兄弟朋友,还是路人敌人,我想不必多言语,战场之上,一切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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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票时常倦怠,码字但凭一份心。

中秋近了,却还在寂寞码字。只可惜空作忙碌,无人喝彩。

唏嘘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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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战书

第一七零章战书

天气越来越冷了,不过张迈经过碎叶、轮台以及河中等地的内陆天气,对于严寒已经越来越没有了感觉。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

他的皮肤也变得越来越粗糙,但手臂的力量也与他眼睛中的霸气一样与日俱增。不过他现在使用力气的机会已经不多了,那双眼睛一扫,就连百战血将也经受不住——不知不觉间,这个男人已经变化到了连他自己也预料到的地步。

乌兰堡上,代表张迈的大纛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这面旗帜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了,因为几次参与大战,甚至有些地方穿孔——那是被流矢shè中擦破后的遗留,但这些完全不妨碍他对天下万国的威慑

耶律朔古在帐中闭着眼睛,筹谋着,思索着,心中来来去去都是张迈这杆大纛——他没见过张迈本人,所以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面旗帜。

过去若干年的战绩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大纛所到之处,象征的就是无敌

不管战前张迈这一方是显得强大,还是显得弱xiao,不管张迈是去攻打被人,还是被人围攻,甚至就是当所有人都认为张迈已经兵寡将微的时候,真到了投入战争时也总有可怕的变数出现。

经过灯上城、疏勒、龟兹、沙州、甘州、凉州、轮台、康居……一场紧接一场的战争,垒砌成了这杆大纛的不败神话

在灵州城外,耶律屋质的盘算在他听来是没有问题的,他自己的判断也认定张迈此刻的兵力必然不多,兵力就算多了战力也必定不强

可真的等到南下,等到离张迈越来越近时,这种自信却随着一步步靠近那面大纛而不断削弱。

耶律朔古为北方名将,耶律德光之所以选择他而放弃更加亲贵的耶律李胡,除了皇权政治上的考虑之外,也是对耶律朔古能力的认同。轮台一战虽然让耶律朔古méng受了耻辱,但述律平与耶律德光却都力tǐng这名元帅,他们的理由是:就算换了别人去,也不能取得更好的战绩。

战败之后通常都要找一个替罪羔羊,契丹两大元居然能够出同样的声音那当真是难能可贵了,由此也可知道北方对耶律朔古的评价有多高。

可是现在面对张迈时,耶律朔古却出现了迟疑。

所谓名将的判断力,很多时候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如果这个时候耶律朔古面对的不是张迈而是李从珂甚至张敬达,他都不会这样犹豫,然而面对那个屡屡创造奇迹的张迈,他却不得不想:“张迈真的兵力不足、战力不强吗?”

契丹在凉州、兰州都埋伏有不少细作,但那六万大军的阵营,连杨定国的人都进不去,更别说来自外围的刺探了,而且薛复这段时间在南方也有行动,汗血骑兵团并未调动——这些更加重了耶律朔古的疑心。

耶律屋质的分析本身是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张迈的心思和张迈的谋略,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耶律屋质料算到的?耶律屋质虽然也是北方智者,但并未建立起凡的往绩,和张迈相比,两人就似萤虫之比皓月

不止耶律朔古在踌躇,就连耶律屋质本身,在向耶律朔古进言之后,他心里其实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甚至在他设计了张希崇、坑了灵州骑兵之后,仍然无法让他的自信提升到认为自己能够看透张迈的地步。

“如果张迈真的那么让人容易看清他的底细的话,那么他只怕早就死在疏勒、死在沙州、死在轮台、死在河中了。”

杨易曾说元帅就算手头没有一兵一卒,只要将赤缎血矛往黄河一cha,中原就没有一个国家敢渡河,往天山一cha,漠北西域就没有一个民族敢翻山这话略带夸张,不过也只是“略”而已。

张迈已有的战绩,已经足以令他所有的敌人在与他对敌时都要掂量——智谋越深、经验越足,就会掂量得越是反复那面有些破旧的大纛,还有那支偶尔出现的赤缎血矛,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所有契丹人的心里。

相反,天策大唐所有军民一见到张迈的大纛,却都马上就想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初张迈进入凉州城时,曹元忠曾说:“好了好了,元帅一来,咱们凉州就算老弱fù孺也都能打仗了。”

这句话不免带着几分阿谀,然而却不见得不是事实。强将手下无弱兵,置身于赤缎血矛之下,每一个天策将士都有必胜之信心数万人的信心叠加在一起,那是何等巨大的效应。乌兰堡虽非旷世要塞,但张迈的大纛往上头一cha,一切就都显得不一样了。

就连从东方源源不绝逃来的百姓也都如此,他们在逃亡时惶惶不可终日,但这时父亲会告诉儿子、丈夫会告诉妻子、兄长会告诉弟弟:“向西,向西,向西,逃到黄河边上,看到张元帅的大旗,我们就安全了”

看到张迈的大旗,生命就有了保障

连非天策政权统治下的百姓,都有这样的认知,天策军的将士的信心那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元帅,”在郭威禀明了耶律朔古越靠越近之后,鲁嘉陵道:“定难军那边,来消息了。”

“哦?”张迈问道:“李彝殷怎么说?”

鲁嘉陵道:“李彝殷说,他之前没有出战是因为孤掌难鸣,保存实力为的不是自保,而是要等元帅归来好有呼应之力。”

张迈笑道:“我不想听他的辩词,我只想知道他将怎么做。”

鲁嘉陵道:“他说请元帅放心,耶律李胡那边就jiao给他了。”

张迈哈哈笑道:“好,好,你派去的人,没有让我失望。”

这时折从适进来,道:“耶律朔古的前锋已经抵达三十里外。他以骑兵偷袭,拔了我们两处前哨据点,也被我们的埋伏反击,伤了二百余骑。”

对于这点xiao伤亡张迈也不放在心上,道:“很好,有来有往,很好。”

郭威道:“这是试探xìng攻击,既然已经接战,很快耶律朔古就会如chao涌来还好,东面尚未收到耶律李胡已经行动的消息,看来耶律李胡并不打算与耶律朔古会师。”

窦建男道:“这般契丹鸟人狡猾得很,可别是在骗人。”他的阶级本来不足以参加这等级别的军事会议,不过作为乌兰堡的旧守,在张迈大军到达时又是他在与契丹人周旋,所以敬陪末席且有言权。

“他骗不了人的。”郭威淡淡说道,这一路去直到定难,一路都派有侦骑:“就算他要打我们个出其不意,至少也会比耶律朔古迟到达战场两天以上。”

“两天……够了。”张迈道:“虽然郭都督已经布下了十几个据点,虽然我们打防守战胜算更大,不过耶律朔古还没有资格叫我困守不攻。”

郭威愕然道:“元帅,我们的大军守或有余,如果进攻的话……”

“不是进攻……”张迈一挥手,说:“是迎战嘉陵,替我写一封战书,我要与耶律朔古正面决战至于战场的地点……郭威,你与窦建男好好商议一下。”

半日之后,一封战书驰出乌兰堡,一路直送到耶律朔古手中,这时耶律朔古正拿着来自定难军的回报,脸sèyīn晴不定。

耶律屋质劝道:“详稳,副元帅的说法也有道理,党项人的骑兵未受重创,如果他舍了那边而来会师,我们的后路的确有被截断之忧。”他虽然也jīng通军务,不过更为出sè的还是调和各方的政治手腕,耶律屋质很明白,只有对内先团结了,才能够以更大的力量对外。契丹一族战将甚多,但像耶律屋质这样的政治家的存在却是极少,但也因为有他这样人的存在,才越使得契丹在过去数十年越战越强。

耶律朔古冷冷道:“党项人就算截断了我们的退路,但按这套南的地形,李胡若与我会师一起,真要班师回去时,区区党项拦得住我们?”

其实耶律朔古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耶律李胡的理由,在张迈这片巨大疑云的笼罩下,战场的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总结当前的情报,李胡的选择不失为一种稳当的选择,如果换了个人来,比如契丹另外一个大将萧翰,耶律朔古对这个回复会很释然。

但一想到耶律李**日的嘴脸,耶律朔古就对这回复忍不住地反感,觉得耶律李胡是故意要落自己的面子。

契丹高层大多脾气不好,耶律朔古也不例外,但耶律李胡的脾气却比耶律朔古正大,他年纪虽轻,却仗着亲贵,并不怎么将耶律朔古放在眼里,在出站之前甚至有让耶律李胡挂帅、而让耶律朔古作为副手辅助的说法,这些耶律朔古也不是没听说过。所以这时听了耶律屋质念了韩德枢所拟的回复,言语是很谦和的,但透过这回复耶律朔古却仿佛听见了耶律李胡的冷笑。

耶律屋质见状,忙屏退他人,说道:“元帅,这几个月来陛下在东方弹压两河以谋求中原,但汉人乃天下第一jian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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