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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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5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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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书能说得清楚的。

在何春山生病的第三天晚上,阿史那家族的一个成员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溜了进来,在双方确认了彼此可以互相信任之后,阿史那科伦苏的这个侄子道:“何尊使,你这次来,是想要挽回上次的那件事情么?。他说的“那件事情”就是指伽已经向八刺沙衰派出使者并企图联合岭西回讫夹攻安西,那个消息也正是阿史那家族泄露给安西的。

科伦苏的侄子不等回答,就说:“如果是那件事情,那恐怕很难成功。大汗的心意,谁谁也无法轻易扭转的

何春山道:“相爷也没法么?”

“相爷?嘿嘿,我叔叔如今早不是相爷了

“虽然如此,但阿史那家族在岭西回讫里头仍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会说不上话的

“嘿嘿,我叔叔确实还可以在大汗面前说话,但大汗现在恼恨我叔叔得很,如果勉强进谏,效果只怕会适得其反

何春山笑了起来:“这个不要紧,只要阿史那家族有心帮忙事情还是有可能的跟着附过来与科伦苏的侄子耳语,科伦苏的侄子听到一半脸上就显出诧异来

科伦苏的侄子这时脸上的诧异已经变成了佩服,点头说道:“要是这么办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成,不过这事还得请示过我叔叔才行。还有,葛萨那边也该设法打点打点,如果说我叔叔现在是大汗的逆耳之臣,那葛萨他们就是顺耳爱卿了

又过了两天,何春山的病才算好了,回讫人的繁文缛节不多阿尔斯兰当即决定下午便召他来见,何春山这几日故意不进肉食,每天都吃到十分少且清淡,加上路上的奔波,脸上便有饥颜菜色,看起来倒真像是大病初愈。

阿尔斯兰坐在虎皮大椅上,冷笑道:“你就是张迈派来的人?张迈要和我说话,怎么不叫刘岸来?叫你这么个病鬼来做什么!”

这话说得无礼之至,何春山却只是一笑,一点都不被对方挑动,说道:“大汗错了,我不是大都护派来的,我是大都护麾下宁远镇守使郭洛将军派来的。郭将军权力虽大,但官爵和刘司马也不过是伯仲之间。他如何排遣得动刘司马?所以只能派我来了。”

阿尔斯兰大怒。挥手道:“滚!”见何春山动也不动,喝道:“给我将他轰出去”。

左右要动手,何春山却忽然大笑起来,阿尔斯兰道:“你笑什么!”他既接话,本来已经按住何春山的卫士就又退了下去,何春山笑道:“我笑大汗果然如人所言,乃是一个莽夫!”

阿尔斯兰怒火更甚,指着何春山道:“你说什么!”

葛萨家族的人在旁看见暗暗顿足,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蠢,当着阿尔斯兰的面说出这等话来,只怕使者的身份也保不住他了。

何春山却毫无畏惧,笑道:“我说,大汗真是一个莽夫。要知道我官爵虽然不高,却甚得张大都护的信任,大汗若要和岭东回讫联手攻我安西,那就该好好抚慰我才对,让我告诉张大都护说八刺沙衷这边局势甚稳,好让我安西军在大汗动手之时欠缺准备,那样才能收出其不意之效啊。现在将我打回去,甚至杀了我,那岂不将大汗心中的意图泄露了么?如此行径,不是莽夫却是什么?”

阿尔斯号脸色微变,目光从群臣脸上扫过去,要看是谁泄露了机密,许多人被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一瞪,心里都吓得七上八下。

何春山哈哈笑道:“大汗,你不用找了,向我们泄露这个消息的人。不在八刺沙襄

“那在哪里?”葛萨丹摩厉声问道。

何春山心想:“这个葛萨丹摩是个草包!他也不想想,若我刚才所言乃是套话,那他不就不知不觉间将八刺沙襄给卖了么?”口中却笑道:“大汗和相爷应该想得到才对啊传给我们消息的人,就是一

伽!”

“什么!”金帐之内,好几个大臣都惊诧起来,阿史那科伦苏冷冷一哼,冷笑道:“真是胡说八道!”

何春山笑道:“我胡说八道?哈哈,信不信由得你们。”阿史那科伦苏又哼了一声,才道:“你说伽故意泄露消息给你,他却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春山笑道:“我们张大都护连收东方三镇一事,大汗与诸位想必已有耳闻。

至于归义军北上挺进伊州,这时却不知道是否听说。伽那厮所占土地,主体是我大唐的西州(高昌)、伊州和庭州,如今被我们和归义军的联盟取了西州与伊州,三分国土已丧其二!不瞒大汗说,眼下我们大都护已经去了敦煌,要迎娶于阅国主的女儿也就是归义军曹议金令公的外孙女福安公主做第二房妻子。只等婚事完毕,盟约更固,那时候便要擂鼓而北,夹攻庭州了。伽现在是惶惶不可终日,想要反扑,却被我军抚住天山南北的交通要道,想要固守,却哪里抵挡得住我们两家联手?要知当初归义军未出手时伽就已经在我们大都护马下被杀得一败涂地!如今伽的实力大削。而我军却已经得到了归义军的助力,当我安西军与归义军正式联军北进之际,便是伽灭亡之时。”

阿史那科伦苏道:“你说了这么多,却并未说到伽为何要将消息泄露给你们

何春山哈哈一笑:“人都说阿史那科伦苏是岭西回讫的智囊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伽是想要岭西这边不顾一切引兵南下,将我们大都护的注意力引到西边来,那样他才能芶延残喘。如此明显的事情,堂堂阿史那家族的家长居然也看不透,真是有愧智者之名了

阿史那科伦苏哼了一声。却不再接口。但有好几个重臣却忍不住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沙州离八刺沙衰虽然有万里之遥,但最近一个月张迈到沙州迎娶公主的事情也传开了,岭西回讫的人也大多得知,这时听何春山这么一分析便觉得大有可能!岭西回讫与岭东回讫虽然同族却互不信任,伽使者说的话。与何春山说的话都是外国使者的言语,阿尔斯兰一视同仁,对他们带来的消息都要过滤个一遍又一遍。

“所以”何春山继续道:“我们张大都护将心思用在东方。那对八刺沙襄来说是好事啊,若我们大都护忽然跑到宁远来,指挥刘司马来见大汗,嘿嘿,说实在的,那时候大汗你可就得小心了

阿尔斯冷笑道:“他来便来,难道还真怕了他不成!”

何春山笑道:“大汗自然是不怕我们大都护的,不过一旦大都护决心向西的话,只怕亦黑以北马上就要掀起血雨腥风。所以我们将注意力放在东边,对八刺沙襄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葛萨丹摩道:“那么,你这次来又给我们带来这个消息,就是要和我们讲和了?”

“讲和?”何春山冷笑道:“我安西上下,不知道讲和二字为何物!今日何春山来八刺沙衷乃是要代郭将军问大汗一句:是准备再来一次亦黑之战,还是两家联手,平分北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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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唇齿攻防

春山退下以后,阿尔斯!的眼煮口得深邃莫测,葛鹅丫开nbspnbsp向自认为对阿尔斯兰的心意揣摩甚准,这一刻也不敢妄下结论。

“大汗会助谁攻谁呢?”

这可是现阶段的军国方向问题。万万不能站错队伍,上次阿史那家就是因为站错方向而从九霄之上掉到了泥潭之中。葛萨丹摩虽然收了何春山的贿赔,在这个问题上却也万万不愿意冒险的。

因为一旦站错那就会像阿史那家族一样翻不了身了!

“张迈,还是伽?”

如果就仇恨与厌恶程度来说。张迈和伽对阿尔斯兰来说都差不多。就在亦黑之战前不久,阿尔斯兰才和伽打了一仗,那一仗是阿尔斯兰为了一统土伦汗的领土,土伦余部逃到北庭附近,阿尔斯兰趁势东侵到了天山北麓北庭的边界,并与伽生摩擦,最后以双方不分上下而告终。亦黑的情况也类似,只不过天山北麓一战阿尔斯兰和伽是平手而退,在亦黑却吃了一个大亏被迫逼回,所以阿尔斯兰心目中对安西的厌憎要更强一些。

“史西,还是北庭

如果就国势来说,眼前似乎是安西强而北庭弱,可是,大汗心中,究竟会倾向于联强击弱,还是联弱抗强呢?“大汗”在金帐之内所有回绕重臣都不敢开口的时候,竟然是失宠的阿史那科伦苏先打破沉默:“老臣以为,”

葛萨丹摩耳朵听科伦苏的话。眼睛却一瞬不停地盯着阿尔斯兰的反应。科伦苏的话他只是听着,但阿尔斯兰的反应他却不但看在眼里而且还迅地加以分析。他注意到,当阿史那科伦苏一开口,大汗的眉头就无意识地一蹙!那只是一个相当细微的表情,而且相当短暂,金帐之内除了葛萨丹摩之外未必有别人注意到。但葛萨丹摩却马上就猜到:“大汗心中,极其讨厌科伦苏

他的宰相之位是从阿史那家族手里夺过来的,与阿史那家有天然的对抗关系,眼看阿尔斯兰对厌恶科伦苏心里自然一阵高兴。

这些心理活动说来话长,但在葛萨丹摩心中只是闪电般的一闪,却听阿史那科伦苏说道:“老臣以为,万万不能听安西使臣的挑唆,我尔一定要联北庭,抗安西!如今安西势大,我们与北庭既是同族,又如唇齿。会当联弱而抗强。汉家有一句话。唇亡则齿寒!如果今日我们不管伽,他日等安西灭亡了北庭,只怕接下来受到灭顶攻击的就是我们了!”

他这番话侃侃而谈,道理倒也说得极正,但葛萨丹摩却听得心中一乐:“你阿史那家族又要糟糕了!”因为他已经从这么短短几句话中听到了好几个阿尔斯兰的忌讳,果然科伦苏话没说完,阿尔斯兰眉头就已经皱得更加明显了。

见到主子如此反应,葛萨丹摩更不犹豫,冷冷一笑,喝道:“科伦苏!是联安西还是联北庭我们暂且不管,但你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联弱抗强,你是在暗示我们比安西弱么?什么叫唇亡齿寒?难道没有了伽我们岭西回讫就活不下去了?还引用什么汉人的典故!我真怀疑你们阿史那家族到底是中原人种。还是漠北派系!”

阿尔斯兰微微哼了一声,似乎没表态,但葛萨丹摩却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应该是符合大汗心意的。

但阿史那,科伦苏却还是不肯退缩,仍道:“大汗。亦黑一战,我们虽然吃了亏”(他说到这里时葛萨丹摩又注意到阿尔斯兰的眉头又是一蹙)但那只是我们战术运用不当。战略上东联南进仍然是没错的。联张迈分伽,那是亡国之祸!联伽击张迈,那才是保国保种的上策!老臣恳请大汗下定南征决议!如今安西一日壮大似一日,要想覆灭他们,机会唯有眼前!若大汗能准老臣所奏,老臣愿意率领大军南下,与伽东西响应,这次一定会为我回讫攻拔亦黑!取宁远、破疏勒!”

他说到后来胡须翘动,情感丰沛已极。

阿尔斯兰却越来越无兴致,葛萨丹摩啥的一笑,道:“老“相爷”你说要率军南下,但万一像令郎一样兵败如山倒,那时却如何?”

阿史那科伦苏豪情万千道:“老臣愿以身家性命作为此战的担保!如若不胜,请杀我阿史那全家以谢全族”。

葛萨丹摩清楚阿尔斯兰绝不可能再将兵权交给阿史那家族”想这可是不冒任何危险就打击阿史那这头落水狗的好机会,厉声喝道:“我两河回讫尽是骑兵,亦黑却是山地。的形于我不利!上次大汗亲征都只是与安西打个平手,由于你阿史那家的冒进还沦陷了千万人马,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打败安西?难道你还胜过大汗么!”

科伦苏惊道:“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葛萨丹摩却不容他辩驳。就抢过来道:“哼,身家性命担保nbspnbsp此战一旦打败,那时不但与安西的邦交将断绝,而且还可能会丧亡成千上万兵将,就算你阿史那家族全部抵命,只怕也无法赎其罪责于万一!你们已经误了一次国,上次大汗不杀你们已是恩典,科伦苏,你就乖乖在旁边呆着吧,不要老在这金帐之中现眼了”。

阿史那科伦苏奋眉怒道:“葛萨!你莫老是将上次亦黑之战扯出来说,我们现在说的是将来”。

葛萨丹摩笑道:“亦黑之战那是前车之鉴,就是因为亦黑之战,才让我等看明白你们号称将相辈出的阿史那家其实就懂愕大言炎炎地祸害国族!”

阿史那科伦苏大怒道:“我们阿史那家怎么祸害国族了?”

葛萨丹摩道:“上次南征,你们不也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南征安西乃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事情,大汗在危急之际更将兵权交给了令郎,可但结果如何,回讫诸都有目共睹!”

阿史那科伦苏叫道:“上次虽然战败。实际上非战略上出错,只是在用兵之际,有所谬乱。”

葛萨丹摩哈哈一声:“用兵谬乱?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亦黑之战你阿史那家没有错,错的是

“这,”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说,”

眼看两人吵得面红耳赤,阿尔斯兰叫道:“够了!”

阿史那科伦苏道:“可是大汗!”

“不要说了,退下!”

对于科伦苏拼死不肯承认上次南征决策是错误的,阿尔斯兰心底忍不住火起,阿史那科伦苏长叹了一声。无奈退下,眼看阿尔斯兰对阿史那怒,葛萨丹摩心中更喜,他对于攻安西还是攻伽,心中其实早打了两份草稿,这时心里已经有底。便拿出一份来,对阿尔斯兰道:“大汗,臣以为,联北庭攻安西,就算得胜并无大利,但反过来,若是联安西攻北庭,得胜之后却有大利!”

“怎么说?”

葛萨丹摩道:“亦黑过去直至宁远、疏勒,一路山地颇多,打下了亦黑,宁远也不好打,打下了宁远。葱岭更不好过!听说安西军最近还在葱岭建造了一座托云关,若是情势吃紧。安西军闭关固守,只怕我们就难以寸进了。当年萨图克得疏勒以后,所部就多了许多步兵。疏勒明明比担罗斯繁华,他却不驻疏勒而常驻恒罗斯,就是因为桓罗斯更有利于培养骑兵。我们若是攻破亦黑、宁远、疏勒,大汗在这几个地方还是得分封大酋大将镇守,要混成一块并不容易。”他看了阿史那科伦苏一眼:“那时候,分封大将自然必须分封有功人等,嘿嘿!”

他没有明说,但帐内所有人却都听得明白,知葛萨丹摩是暗示阿史那科伦苏力主南攻且求自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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