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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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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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说:“别这样嘛,我们进入疏勒以来,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打过败仗呢,干嘛搞得这么紧张?”

诸将见他在重重压力之下若无其事,心情才又开朗了些。二更时分,西线又来了最新战报:“敌军主力已经抵达乌加河河畔,杨都尉派出两百轻骑,从上游绕过冰面,袭击了,敌军大乱,又后退了十余里。”

郭洛大惊:“现在河边虽然结冰,但都没有冻实,一踏就破,阿易怎么过去的?”

报信将士道:“杨都尉在当地唐民的帮助下,搜集了二十几艘小船,又卸下了门板船板捆扎,做成了木筏,夜里冒着风雪,用几十艘小船、木筏往来三次,运了二百余骑,从上游冰面滑了过去,趁着天色未亮,忽然插入敌军本营,第三折冲府军队本来驻扎在乌加河这边,他们都没想到我们竟然会连夜偷袭,被小杨都尉杀得大乱,可惜我们这次出动的人太少,杀到天色大亮眼看冲不垮敌军,小杨都尉便退走了。而敌军也不敢来追。”

这个捷报听得诸将精神一振,张迈哈哈大笑,说:“阿易干得好,有这场大捷,管叫瓦尔丹三两天内不敢妄动了。”

就在这时,营外马蹄声乱响,张迈一愕,道:“谁在外面跑马?”还没反应过来,外间诸营已经叫嚷了起来,郭洛细辨那些声响,低声惊呼:“敌袭!”

帐内诸将个个身经百战,一起起立,张迈叫道:“诸将各自归营,不要乱!”

却闻踢踏声若在左右,竟有敌骑逼到了附近!跟着倏倏两声,有两支箭穿透皮帐,钉在张迈身前的木案上,诸将大吃一惊,拥着张迈冲了出来,帐门马小春惊呼:“保护张特使!”

张迈出了帐门,但见主营几处已经起火,有来不及集结的士兵被敌军的轻骑赶得满地乱跑,喊杀之声从各处零零落落传来,不断有人叫道:“敌骑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被抢到这里!”

郭洛喝道:“敌人不多,大家不要乱!”

却听西南方向有人大叫:“小心!小心!”

便见最近处有十余骑在夜色中踏雪冲杀,十余骑都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马上骑士挥刀,已经逼到十余丈外!为的大将正是阿西尔,主帐这边***通明,阿西尔眼睛一扫,竟然在人群中望见了张迈!

十余丈的距离,对汗血宝马来说那是转瞬即至!

郭洛叫道:“拒马!拒马!”

却哪里还来得及?安守敬是陌刀手出身,力大无穷,这时一声喊,拔起主帐前那根五丈长、小腿粗的大旗,横栏在前,一边叫道:“特使快走!”

锵锵几声,张迈身边所有人横刀出鞘,围在张迈身周,刀口对外,只一眨眼间十余骑已逼到附近,安守敬大叫一声,放低旗杆横扫,汗血宝马悲鸣中,有两匹被旗杆撞中了膝盖,翻倒在地,安守敬也被冲击反震之力震得立足不稳、虎口崩裂,阿西尔左边冲出一员勇士——却是马呼蒙,马上对着安守敬一刀劈下,安守敬已来不及抽横刀抵挡,只好甩掉旗杆,尽力闪避,肩膀还是被斩伤了,又被汗血宝马的侧面带到,摔倒在一旁。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银雷飞电飞身一跃,撞倒了两个死命阻拦的士兵,跳到了张迈身边,阿西尔长矛举起,就朝张迈扎下!张迈只觉劲风逼面,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要死在这里了?”

石拔大叫一声,抱着张迈翻滚出七八步,躲过了这一矛,阿西尔纵马踏来,眼看马蹄就要踏落张迈的脑袋,马小春整个人扑了上来,用身体遮住了张迈的头颅,但跟着背部便被马蹄踏中,哇的一声马小春当场吐血,然而银雷飞电踏过马小春的身体之后又冲出了数步,阿西尔勒马回来再要杀张迈时,二十几个龙骧营的将士已经赶到。

这队骑兵来得虽快,唐军的反应也不慢,汗血骑兵团忽然掩至,从一个刁钻的方位突入,打了唐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一击不中就得远遁,阿西尔已经连续两次将张迈逼到地狱门口却未能得手,心有不甘,眼前虽有二十余人手持盾牌拦路,还想再试第三次,又有十余名钩镰手赶到,马呼蒙大叫:“王子快走!”

阿西尔轻叹一声,勒马朝唐营薄弱处冲去,马呼蒙领人赶上卫护,郭师庸已取弓在手,喝道:“黄口孺子!竟敢夜袭我营!”弓弦震响,箭去如电!正中银雷飞电后臀,银雷飞电惊嘶一身,又奔出十余步脚下被一短栅栏绊住,摔倒在地,已有十余名唐军欢呼着拥上。

马呼蒙大叫:“王子,上马!”将自己的坐骑一拍往阿西尔冲去,自己却跳了下来阻拦追兵,阿西尔听有空马从身边经过,想也不想就跳了上去,马呼蒙的坐骑也是汗血宝马,甚有灵性,背着阿西尔一冲已在二十余丈之外,阿西尔再回头时,但见马呼蒙已被按倒在地,眼中忍不住湿润了,却知此时若回去如同送死,一声悲喊,率领残兵遁去。

张迈扶着马小春挣扎起来,诸将都来问讯:“特使,你没事吧?”只有郭洛镇定如恒,指挥着部属善后。

张迈惊魂稍定,道:“我没事。”身边马小春哇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全喷在张迈衣服上,张迈叫道:“快请医生给小春诊治!”

石拔背起马小春走后,张迈忽然想起李膑住的帐篷就在阿西尔冲来的方向上,叫道:“李膑怎么样了?”急忙赶去,那帐篷已经倒塌,里头有人不住咳嗽,张迈用横刀割开帐篷,露出个人脸来,不是李膑是谁,急得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李膑在帐篷下咳嗽了两声,笑道:“休息的这几天,就以这张被子最是暖和。”

张迈见他还能说笑,心里放了一些,骂道:“薛复这个混蛋,竟敢对我搞夜袭!还有放哨的那些蠢货,都冷得睡着了还是怎么着,竟然让人冲到了这里!”

李膑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要不是损失得太重就好。再说,特使,夜袭不是你最喜欢干的事情么?如今是报应来了。”

张迈不由得干笑起来,这时雪花仍然在下,李膑尚在烧,双腿又不方便,张迈便帮忙将他抱起来,背到自己的营帐去休息,李膑在毯子上坐下后,看张迈和一路跟在他身边的嘉陵小和尚帮自己拍去肩头上的雪花,忽然道:“这场雪下得好!”

“好?”嘉陵和尚道:“李参军你病糊涂了!这场雪下得我们连于阗那边都联系不上了。”

李膑低声呓语般道:“东面的山路,已经封堵住了?那可是少有的事情啊,太好了,太好了!”

嘉陵摇了摇头,道:“我去煮碗热汤来给你。”出去了。

李膑却忽然捉住了张迈的手,道:“特使,这场大雪一下,我们……我们的时间就宽裕多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张迈的心情本来也颇为沉重,既为今夜之事烦恼,又为明日之事担忧,听了李膑这句话,脑子里电光一闪,忽然清亮了起来,被李膑握住的手也停在那里动也不动。

第一二一章同床异梦之一

相反,还截住了教十名俘虏,其中包括七匹纯种汗血宝马,以及二十三匹第二代。尤其阿西尔的忠仆马呼蒙也为救主被擒,然西这一切都还是无法让唐军高层高兴起来。

阿西尔的这次雪夜袭击,对唐军最大的打击是心理上的。在这个不利消息接跬而至的晚上,阿西尔的突袭不但抵消了杨易获胜带来的些许兴奋感,而且让唐军诸都尉、参军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汗血骑兵团能够绕过杨易的阻截突至唐军主营,让诸将心中对阿西尔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不过回头想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杨易手头只有一千多人,只能进行重点防御,而无法实现全线堵截。

安守敬摸了摸肩头上的包扎布,心想:“薛复既然能攻到这里,那么也就能攻击下疏勒,能攻击大昭寺,甚至绕开我们西面的联营,从北面或者南面突破到疏勒城下!”

西线有回纥援军抵达的消息还被唐军暂时控制着,但从现在的形势看,疏勒城得知这个消息只是迟早的事,唐军加上十六胡部只是要点堵截,并不足以将这座大城市围个水泄不通,瓦尔丹若派出若干轻骑绕道潜行,偷至城下送个消息进城的机会是很大的。一旦让胡沙加尔知道此事,疏勒城内势必士气振奋,而就眼前的形势看来“若是让胡沙加尔和前后夹击,我们可该如何是好呢?”郭师庸亦不禁忧心忡忡。

这个老将盘算胡沙加尔、唐军主力以及库巴圣战者三方面的实力,得出的结论是胡沙加尔兵力最多,唐军综合实力最强,但库巴圣战者亦有不可小觑的长处,无论是瓦尔丹还是胡沙加尔,唐军面对任一个敌人要取胜都不容易,如果让双方联合起来,那唐军的形势可就危险了。

雪还在下,而且看形势比昨晚还大,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主帐氛围的沉郁比昨晚尤甚,然而郑渭现当张迈一踏进来,整个帐篷的气氛就有些变了。

“阿嚏一一“张迈斜斜依在虎皮椅上,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郭洛等忙问他是否着凉“怕是有一点,昨晚啊,薛复那一矛都扎到我眉毛上了!真是丢脸啊,当时我竟来不及挥刀抵挡,还好小石头扑了过来,但我已经吓出了一身的汗,跟着薛复又纵马他来一一他***!这小子跟我有深仇大恨啊!亏得小春舍命相见,但又吓出了一身汗。后来赶去救李媵,吹了风,里头热外头冷,多半就……阿嚏一一昨晚的事情谁都知道,这时他却II嗦嗦说了这么多,使如和诸将闲聊家常一般,整个人显得轻松极了,鄯■师腐何等老辣,郑渭何等精明,郭洛与张迈何等亲密,都看出张迈的这份轻松不是为了安抚诸将故意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轻松。

“难道,特使已经有了破敌的对策?”安守敬忍不住想。

郑渭和张迈认识还不到几个月,却已经很了解他,微微含笑,说:“你可千万别病了,这阵子咱们军中病号伤号都嫌太多了,先是李膑和牺牲,昨晚又多了安叔叔和马小春,要是你再病倒了,消息让胡沙加尔知道,他非笑话我军弱不禁风不可。”

张迈哈哈一笑,说:“我应该没那么弱吧。”郭师庸和安守敬虽然笑不大出来,但见张迈半点不将当前的险恶形势放在心中,他们也就跟着宽心多了郭洛道:“不管如何特使络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眼下正佼生死存亡的关头,要是你忽然病倒,我们可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谁知道张迈却摇了摇头,说:“生死存亡?不,我却觉得现在正好休息休息呢。咱们一路奔波到此,明明是到家门口了,可说实在的,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恰好现在雪越下越大,这种鬼天气下没法打仗,我想就让将士们好好歇息歇息,免得病号伤号不断增加。”

诸将听得大奇:“歇息?”

“是啊。”张迈道:“还有十六胡部,也都放他们歇息去。反正强留着他们,他们也没心思打仗了,不如就卖个好,放他们回去避寒吧。”对安守敬道:“守敬叔,回头你就先拔营前往下疏勒,然后就可以安心养几天伤了。”

安守敬忙道:“养伤?那怎么可以!如今我们腹背受敌,要是这么一撤,圣战者可就冲过去了!”

张迈微笑道:“守敬叔何必这么激动?好吧,若你一定要拦圣战者,那也由得你,可你觉得,我们拦得住么?”

这……应该可以。”安守敬说,却没多少底气。其实唐军的实力还是比越过葛罗岭山口的圣战者强,但问题是唐军无法全心全意对付他们,只能分出部分兵力,这样一来形势就难说了。

张迈又道:“好,就算拦住了,那又如何?我们能够一边围困疏勒,一边打赢圣战者么?”

安守敬道:“若十六部诸胡能与我们戮力同心……”说到这里自己住口了,因为这个前提是不存在的。

张迈说:“所以啊,反正是很难同时围住疏勒又挡住圣战者,不如就放瓦尔丹过去吧。”

郭师腐素知张迈有着全军最积极进取的个性,科来他不会因为眼前的困难而选择歇息,因道:“特使,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嗯,有的。”说到这里,张迈在慢慢将笑容收敛,说:“其实现在疏勒的形势已经完全改变了,而且这种改变多了一个对我们大大有利的因素,大家还没现么?”

郭师庸等都沉吟不语,一时还没想到张迈所说的有利因素是什么郑渭忽道:“你说的,莫非是这场雪?”

“不错!”张迈又打了个喷嚏,擦了擦鼻水,才说:“葛罗岭山口大家是都走过来的,当时上面是什么情形,我想大家也都清楚。我们打通葛罗岭山口一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那座哨堡,否则安排个几百人在里头,阿西尔还如何能够轻易过来?不过,现在老天爷貌似在帮我们大忙,这一场大雪既然连于阊的道路都阻「塞冈『「!只怕葛罗岭山口的路就更加难走了。而且从贺子英俏来的消息推断,情况很可能也是如此。

贺子英传来的消息称,从五日之前,葛罗岭山口的方向就再没有人下来了,而圣战者的全部兵力有多少唐军是很清楚的,所以张迈推测圣战者的部分人马有可能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挡在了萏罗岭山口的那一边。

他说到这里,诸将都已经明白了过来,郭洛叫道:“不错!不错!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茜罗岭山口的地势比这里高出甚多,当初我们哨堡上面觉得天寒地冻,到了托云小娃就觉得凉意大减,如今下面也大雪飞扬,上面只怕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郭师庸亦忍不住露出喜色来,说:“若是大雪封山,将葛罗岭山口也封住了,那么现在疏勒这个地方,岂不是被……”

“被封起来了!”张迈道:“这个地区,只怕持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变成一个封闭的战场了。而我们最担心的萨图克的大军,只怕得等到天气转暖,才能过来了。”

郭师庸和安守焱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天气转暖?现在已是十月,要想天气转暖,要么,是得来一个回暖天,如果没有回暖天“难道要等到来年春天么?”安守敬忍不住失笑起来。

就在唐军高层召开会议的时候,石拔却拉着昨夜夜战的战利品一一十几匹汗血宝马在诸胡部使表面前蚰耀。

“哈哈”,石拔用鞭子在一名俘虏的头上虚抽响,吓得邳俘虏闪身躲避“你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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