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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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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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顺、乌力吉等都暗暗点头。觉得薛复的话并非虚语。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那我也只是佩服他而已,但张特使却不止让我佩服,更让我尊重,因为我现,在他接掌了疏勒以后,这个地区正在建立一种全新的秩序,光是他对百姓的善待,就不是博格拉汗以前能够做到的,他说的宗教平等,也不是一句空话。几个月来,他对渠坝的重视,也让我们看到他是如何将百姓的民生放在心上,他又常常走到民间,亲自聆听百姓的声音,且与父老们坐在一起,而这些,便是号称“贤君。的奈斯尔二世也做不到的。”

“就在三天之前的那个晚上,当我在那片断壁之后听他说,听到他对父老说:我是你们的子侄,是在危难之中,蒙大家推举出来领大家冲杀敌人、重建家园的一个领军者;听到他对将士说:因为唐民强悍,所以大唐才能强大!听到他对子弟说:不管东方生了什么事情,不管前面的道路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会活下去,我们都会战斗下去,我们都会胜利下去,而且终有一天,我们将横扫天下!我听了这几句话以后,心中便想,这人才是真正值得我追随的人!”

那天晚上张迈在废墟上说的话,在第二日就传遍了全城,就连这些奴隶也多有听说。

“于是我问他,像我们这样的奴隶,有没有资格成为特使你口中的唐民,成为大唐的一份子?而他说

薛复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五百人都翘等待着他的答有

薛复将张迈的话一字不易地重复了出来,甚至连语气也不曾变:“伤疤就是伤疤,就算过了多少年它也仍然会存在,很难完全消除,但功勋与德业,却可以让伤疤成为骄傲。成为奴隶的人,要想取得和其他人一样的成就,得到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会更困难些,但我们永远不会关上这扇大门。”

马顺乌力吉叶道:“薛大哥。张特使是说,如果我们立功的话,就能脱了奴籍,然后像其他唐民一样生活,是这样吗?”

“是的薛复道:“但我的想法,却不止如此!我的想法是,假如我们要加入唐军,那么我们就不止要做唐军的一分子,而且我们还要成为唐军的梁柱!所以,我向他请命,许了一个大诺,要了一个极危险的任务,又从几千奴隶当中。挑选出最有勇气的一群猛士来一也就是你们!”他望向山坡的方向:“现在,危险就在眼前,荣誉也在眼前,我明日就会前进了,如果你们不怕死,就跟我来!如果你们有谁怕死,就在我今晚睡着以后,牵了马匹。静静离开,自寻生路去吧。”

他说完就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睡觉。第二天醒来,五百众一个不少,集结了等候他的命令。

“看来你们都想清楚了。”

马顺乌力吉上前说道:“薛大哥。我们都想清楚了,不管是如何危险的事,我们都会追随你到底!”

“不是追随我!”薛复道:“是和我一起,追随张特使。”

马顺等改口道:“是,我们愿意和薛大哥一起,追随张特使。”

“既如此薛复翻身上马,叫道:“走吧!”

五百人继续纵马上山,走到马匹无法前进时,才将马匹系好,背上工具;继续向上走,马顺、乌力吉都有些诧异,去年冬天修理渠坝他们也都是来过的,这时走了这么远,已现正是往山上的某个坝区走。

“薛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很快你们就看见了”。

又走了老远,渐走温度渐低,终于来到了去年冬天他们修筑的最高的那段渠坝前面。

当初大隋修建这道防山洪疏雪水的渠坝,在设计上就花了大力气,基本上是依着地形,沿着天然的障碍将一些岩石连接起来,即便如此,工程的强度仍然十分惊人。去年薛复他们作业的这一段,其实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修补,还说不上重建。

才隔了短短几个月,眼前的景象却已完全不同,去年冬天,雪花飘飞,脚下的土石都冻得硬邦邦的。如今却是春暖花开季节,即便是在山坡,也感觉不到多少寒意了,连脚下的泥土踩起来也觉愕潮湿松软。

马顺、乌力吉等来到坝前。跟着薛复爬上坝去,一望之下不冉得失声惊呼!

“果然没错。”薛复喃喃道:“山下河面早已破冰。融雪怕也有一两个月了,但更高的山上,骤融的积雪应该在这几年才达到高峰

青藏高原以及天山山脉一带。如果冬天气温太低而第二年气温骤升,所爆的冰川融雪洪灾极为可怕,在局部区域其水量之大不在暴雨洪水之下。由于海拔的不同,山上山下存在着一定的温差。冰雪融化是悄然进行的,现在山上的这片积水怕不已经积累了几十天。

这还是他们去年见到的山坡么?不是,不是!这简直就是一个高原大湖;而且这个大湖不是静止的,而是流动的。在更高的山巅上,还不断有山洪冲下来,幸好这道渠坝不是湮堵为主,而是以诱导为主;大量的积水被泄入,逐渐引向东北然后从一道支流中汇入到疏勒河的上游去。这道渠坝的作用,让积雪融水能够一点点地引向疏勒地区最大的河道,让积雪融水流入疏勒河的路径变长,然后平缓地流往下游,变害为利。这就像春运的时候,火车站设置了弯弯曲曲的通道,人为地将买票的队伍变长,来使人流可以慢慢地通过,明水坐上千人一起堵住出入口没法动弹。但今年的气温上升的太快,融雪洪水显然已经抬高到渠坝所能承受的边缘,虽然有这样的分洪措施,但这道渠坝仍然有拦截不住这些积雪融水的趋势了,在一些地方不断有水漫过坝墙。如果渠坝失守,融雪山洪势必直冲下山,那将是一不可收拾的可怕灾难。

“薛大哥”乌力吉记的他带来的工具中有铲子、有石头,有极粗的大绳子,便问:“是要我们给这道渠坝加高么?可我们才五百人,人手不够啊!”

要抗拒这么可怕的洪奂。别说五百个人,五千个人都嫌少。

“我们不是要,给堤坝加高,我们是要决堤!”薛复说。

“什么!”听到的人无不骇然!

但薛复显然却不像在开玩笑。

“动手吧!”薛复说。

马顺和乌力吉面面相觑。齐声问道:“薛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薛复道:“这是我们建立大功的好机会。”

“大功?”

薛复带着他们站在渠坝亡往山下望,从这里连疏勒都望不到,可是,“如果我们掘崩了这渠坝,你们说,大水会冲向哪里?”

马顺想了想,说:“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只怕大水会顺着那条支流冲下去。然后和疏勒河会合一哎呀,忽然冲下这么大的水势,都不知道疏勒河能否经受得住。”

“你说的对,疏勒河的河床太浅,肯定经受不住的。”薛复补充说道:“不过马顺,你可知道你所说的小溪,在哪里与疏勒河的主干会合

马顺摇了摇头,薛复道:“就在疏勒城的对面,你再想想,还记得?”

马顺想了想,脸色一变。他记起来了,如果从疏勒城的南城门往南望。确实会有一道从山上弯弯注入的小溪,可是那道小溪,怎么可能承受得起背后那可怕的山洪?马顺更想到,如果大水猛然冲到的话,他叫了起来:“疏勒会被淹没的!”

薛复却摇了摇头:“不。这水虽然大,但应该还不至于能淹没整座疏勒城,疏勒城的地势。是那片地区最高的一块,但如果疏勒都被淹到的话。你说驻扎于城南河边的萨曼人会怎么样?”他一挥手:“动手

马顺还有些犹豫,乌力吉却早已动手,挥去石头就往渠坝掘去,薛复赶紧喝住他:“你干什么,不要命了么!”

这渠坝如果决堤,大水冲了出来。这五百人就先得淹死!

薛复先眺望周围的的势,找到了一个可以避水的所在,然后又下令取出绳子,系在周围最粗大的树根、岩石上,五百人每人腰间都绑了一条。然后才开始掘坝,先将渠坝削薄了一层,削到只剩下一二寸粗细,坝墙那边的水乙经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破坝而出将山上所有人都吞没。数百人干到这里那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看看有一大片的渠坝都已经被削薄了,所有人都渗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的作业,只要有一个不慎,挖穿了哪怕其中一个点,就有可能让山洪忽然间迸。虽然他们腰间都捆了婴儿手粗的大绳子。但面对这么强大的水势冲击,就连树都有可能被连根拔起,更别说人了。在这样的距离下真淹进了山洪之中。五千条性命也都同时送了。

“好了,最后一击,让我来。”薛复下令,然大部分人都躲到那个可以避水的岩洞之中,只剩下他自己,他这次带来的工具中有一把巨大的铁锤,只因为累过度,这时抢起,竟然感到有些吃力。

乌力吉忽然跑了出来。叫道:“薛大哥,我帮你!”

岩穴之内,五百人都要跑出来,却被薛复喝住。他笑着看了乌力吉一眼,道:“这一下下去,可能我们就完了。”

乌力吉笑道:“不怕!能和薛大哥一起死,那也是我的荣耀。”

薛复哈哈大笑,道:“小时候学唐言,晓得中原有一句话:不成功、便成仁。现在想想。这句话分明是为我们造的。来,起锤!”两人奋力,一起挥动大锤,重重地砸在了坝上,噗一声,坝壁陷了进去,周围产生了直径数尺的龟裂,薛复再一声吼,大锤再次扬起,渠坝穿了一个小孔,一道冰凉的水涌了出来!巨大的压力从这个小点上迅扩散。龟裂以惊人的度传递了开去。

“快走!”

薛复和乌力吉一起向那个岩穴奔去,然而只逃到一半,山洪就哄的一声,悬顶扑下!

“特使真的相信那人么?。李脑说。

站在南城墙上,张迈没有说话,城中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虽然不知道水势会有多大,但水势破坏力越大,哪怕淹到了城内也为当其冲的萨满军营将面临更大的灾难。

李脑道:“其实我们和萨曼的谈判,已经”

“我让你继续去和哈桑谈,只是要麻痹他而已”。张迈道:“李脑,今后你要记住一条!”

李脑沉默着,道:“请特使毛示。”

张迈道:“你的谋划能力是很好的,但有时候会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郑渭就不会犯。我今天要你记住的话就是:跟这些胡夷不是不能谈判,但必须先打得他们痛!打得他们越痛,事后才越好谈!先屠刀,后仁义这一点你不是不懂,但我现你有时候会忘记!和耸曼的谈判以后仍然会进行的,不过,那是在这一次全胜之后!”

李脑还没回应,就有一种沉闷、不样的声响,以一种极快的度从远方逼近。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

萨曼的大营之中有人跑了出幕,对着南方张望,山谷之间,似乎有一头猛兽奔了出来一般,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哪种猛兽能够集这样震动大地的声响?

“好像来了!”张迈悠悠地说。(未完待续)

VIp章节目录第一五六章水攻大捷

口月上旬。天气忽然转凉,这天晚上竟然飘起了此微舶暂。内6的气候,四月回寒天、八月即飞雪,都是常有的事。

萨曼的士兵都赶紧加了衣服,幸好也不用打仗,和唐寇哦,不对,应该改称呼为唐军了,也在谈和了,所以萨曼的士兵对天气忽然转冷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这日,南面忽然传来了让人不安的声音,哈桑正在为唐军使者昨日的态度而恼,这伙唐寇啊,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哈桑行尊降贵愿意和你们这伙流寇和谈,你张迈居然还不识好歹,说什么耍和谈可以,但不是谁做谁的附属,而是要和奈斯尔二世平起平坐!真是可恼也!

忽然听到南面传来的古怪声响,他皱了皱眉头,派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怕是唐军一边谈判一边却派人迂回来袭,但想想又即释然,自己大营的南面有一条疏勒河挡着呢。

疏勒河河床虽浅,不像中原地区的大江大河那样深,但由于今春融雪水量增大,已不是骑兵能够纵马踏过,所以哈桑驻营于此后顾无忧。

但那不祥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终于到了哈桑也没法无视的地步,跑出帐外,与手下一起远眺。

“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疏勒这个地方有什么古怪的猛兽么?。

也有人说:“不对,不对,可能是山谷中在响雷。”

然而响雷是这样么?不对。不对,终于有来自山区地带的积年老兵叫了起来:“天啊,那声音。是山洪,山洪!山洪爆了!”

哈桑呆了一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些老兵已经开始逃。一边说:“得赶快走!离开这里!这里地势太低,会死人的”。

有将领见他们扰乱军心。飞骑过去责问,轰隆隆的声音从南方高处冲来,来得比任何千里马都快!

哈桑才从老兵那里审问明白,觉得可能是山洪时,那可怕的洪水已经绕过最后的一层山峰屏障。闯入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洪水,洪水!真的有洪水!”

“山洪啊!”

巨大的洪水酒天扑下。远远望去似是一头正在吞噬一切的猛兽。

数万人惊骇得一刹那间丧失了行动力,再跟着便是所有人都抢着上马逃亡。当此大难临头之际,哪里还有组织?

然而又哪里还来得及呢。

南面平缓的坡度没有半点障碍,高下的落差反而助长了山洪下冲的度,那条小溪就像一个向导,带着宽博广瀚的洪水激荡入疏勒河中,强大的冲击力在疏勒河中激起以丈计算的巨浪,水势同时向河道的两端东面和西面激去。向东是顺流冲下,向西是逆流使河水到冲。

可是宽而且浅的河床也无法完全消解这股山洪下冲的威猛来势,大水带着惯势喷上岸来,只几秒钟的功夫就淹没了疏勒河北岸数里之地,萨曼人的营地皆已在茫茫水中,跟着逆冲上游的水势力尽,随着上游的河水冲了回来,与山洪的后续力量加在一起,迸出第二波大浪,这一波的大浪竟然直冲到疏勒的城墙脚下,城门挡得住胡马,却没法彻底拦住大水,冰凉的洪水从城门的缝隙中涌了进来,将一座旱门变成了一座水门。

胡人们在城外哭爹喊娘。城头张迈也看得暗暗心惊。在这两波的大浪之中已不知有多少人被卷了进去,内6的士兵没几个会游泳的,大水一没顶那就只有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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