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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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之境-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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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辨别,感觉青纶在东南方位,而刚才那声巨吼也同样来自那里。
想起在客栈经历的那场震动,半边天空的火红,觞百年嘴里的红影。脚下如风,两侧景物迅速向后掠去。
我想,真相已经不再遥远。
正往东南飞奔,觞百年由后面追来,不一会行在我身侧。他道:“这种奇葩之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爷爷和小刀要怎么办?”
他扭头看过来,“放心,我在他们身上下了符咒,只要遭遇危险,便能第一时间感知。况且本公子轻功自诩第二,天下间无人敢称第一。”说完速度一下加快,人影已然到了百米之外,紧接着消失在不远前方的迷雾里。
越往前,雾气越稀薄。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重血腥味,方圆几里都可闻到。
一棵古树之下,觞百年停在那里,手扶树干,抬眼望着繁密枝叶,不知作何而想。
转身看向身后,依然被白雾围绕。这算是一种怎样存在?断绝后路么?
落地,走到觞百年身后,手搭他肩膀,“觞兄,有什么发现?找到青纶和王老汉了么?”阴风刮过,手指倏然一抖,几根暗器由脸颊擦过,动作太快,还未看清是何东西,后面三棵几人怀抱粗的树轰然一声倒塌下去,一时间,尘土飞扬。那人转过身来,面部戴有一件黑白相映面具,分明八卦图样,哪是什么觞百年。
“你是何人?”我厉声喝道。还未站稳,几件暗器又射将过来。力道加大,速度更快,眨眼便是身前。
我一个翻滚避到一边,石头粉末与稀薄雾气交替相映,紧闭口鼻,防止粉尘进入。宽大衣袖在面前挥舞,仔细一看,面具人竟然消失掉。
几步走到树底,四下观望。此种情形太过诡异,谷内除了未知野兽,竟还有我们之外的人存在,而且伪装成觞百年的身形。正想着,头顶一阵异动,面具人双手合十,从上横劈下来,手掌处发出幽暗蓝光,如千斤顶般沉重。我身形站稳,转动墨幽神枪,暗暗积蓄力量,想要给他致命一击。然而枪还未出手,面具人忽的往左侧一跳,跃上高空,立于不远树梢之上。对我哈哈一笑,继而人影移动,往前方遁去。
隐约觉得不同寻常,有些理不清头绪,却可以肯定,答案必然跟刚才那人脱不了干系。飞身而起,朝那人消失地方追赶而去。
不知怎地,越往前血腥味越浓重,而额上的狼牙月也越来越烫。从雪冥峰回来后,我曾仔细研究过它发烫原因。一般说来,除了青纶有危险或者我身边有危险存在外,它是绝对不会变烫发亮。况且,仙人已经帮我打通任督二脉,从印堂进入,狼牙月所拥有的灵力也更加强盛。
眼前一只黑鸟从半空飞过,速度极快,比觞百年还要略上一筹。一声鸣叫,它突然消失无踪、不知何往。耳边风过,甚是犀利,似乎有人过来。手掌迅速集聚灵力,几个掌影突击过去,来人一招挡住我进攻,低喝道:“北涧,是我。”声音熟悉,定睛一看,老者面容出现在视线里。急忙撤掌,我与他分别站于树枝两侧,树枝上下缓缓颤动。老者道:“北涧,有没有看到一只大鸟?”
“黑色的,刚从这边飞过。”
老者一听,面容耸动,忙问:“去往哪个方向?”
“不知道,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正当我想要问老者青纶有没有跟他在一起,不远处,两个身影越来越近,是青纶和觞百年。青纶刚刚落地,就问老者:“跟上黑鸟了吗?”老者摇头,“速度太快,而且我没想到它竟然如此聪慧,随意变换飞行方向,让人无法预计。”
原来青纶早上起来,在河道旁漫步,忽然闻到一股血腥,似有似无,甚觉怪异。她顺流而上,想要查个真切。老者正好醒来,便陪同青纶前往气味之源。走到一半,路遇一方水涧。那只黑鸟恰好立于河池中央一块岩石上,一只爪下是奄奄一息的白虎,血流不断,将河池整个染红。而令青纶和老者都想不到的是,它另外一只爪下竟然是穿着风域军服没有头颅的半截尸身,其震惊不予言表。
两人便想通过此鸟找到五千名士兵的埋骨之所,悄悄藏于树叶背后。只见黑鸟将利爪伸进白虎胸口,白虎一声嘶吼,浑身抽搐,接着气息渐少,衰弱下去。就在这时,大黑突然从一边密林冲将过去,惊动大鸟。大鸟拍动翅膀,大黑竟定身在原地,毫不动弹,被大鸟爪子抓住。
青纶与老者看到此种状况,现身出来,想要救大黑于鸟爪之下。
然而,大鸟展翅一飞,身影迅速远去,形成黑点,几乎匿迹。青纶让老者起身追赶黑鸟,跳入水池中央查看那半具尸体,而觞百年在不久后到达那里,接着同青纶一起按照老者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
青纶递给我一张令牌,上面画着一幅人像,底下刻着两个字:穆棱。而侧边用墨水写着:总兵。这是风域军队中最为常见的身份牌,每一个士兵都会有一个。木料为上等槐木,墨水为天山陈墨,不怕水侵,不惧火烤。此牌最上用一根红色丝线所系,丝线为风域皇室独家秘制,作不得假。
所以,可以肯定,这个牌子的主人一定就是那五千名士兵中的一个。
可如今,我们却跟丢了鸟儿。

第四十九回 魂魑

“嘎”一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黑色影子一闪而过。老者嘴里叫道:“是那鸟!”说罢,略微俯身,双脚蹬地,如离弦之箭向前急速飞去。觞百年目瞪口呆,大抵没有想到身边竟然会有比他轻功还要卓越之人。
青纶同样没有半分停驻,紧跟老者身后朝那鸟追去。此时,觞百年似在魂游,我拍他一下,“走了。”他一个机灵,抖抖脖子,折扇往腰间一插,纵身一跃,置于高空,冲快要消失的老者喊道:“喂,老头!”声音颇具挑衅。
不久后,我们到达一处藤蔓交错之地,看到老者半蹲一旁,手中朱棘扫过草丛,不知寻找什么。青纶眼望四周,面色冷清。只听老者低语:“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就在这里。”
青纶道:“那鸟不同寻常,轻功之术已然上乘,忽而出现,忽而匿迹,我感觉它似乎有意引我们去某个地方。所以,一定会再出现。”
老者站直身子,目光幽深望向天空,嘴里喃喃:“莫不是……不,不可能。”
“什么?”青纶转过头问。
此刻,觞百年一个回旋由空中掠下,定于老者身前,道:“喂!老头,你到底从何学得如此精妙渡术?”
老者迷茫,似是不知为何有此一问。
觞百年面色不悦,想要追问,老者突然一僵,目光定在他身上。倏尔半秒,几步跨了过去。这下轮到觞百年浑身僵硬,一双手不知放于何处,在身前胡乱摆弄,嘴里语无伦次:“那个,老头,我……我……”
却见老者直接越过他,只身走到后面,拨开浓密的树枝藤蔓,几根黑色羽毛飘落下来,黑羽上似有白气弥漫,显出一股朦胧之感。
觞百年见老者不是冲他而来,松了一口气。也是,昨天晚上采药之时郝神医将他从头到尾训斥个遍,其中就有不得顶撞长辈,不准口出妄言。这小子平时轻挑狂妄惯了,今天两样全犯,要被告到神医面前,指不定批得多惨。我想,批得惨倒是不打紧,他恐是怕神医再也不让见那朝思暮想的浅星心肝儿才是真的。
老者将黑羽捡起,放于眼前仔细观察,手中渐渐生起白光。这是中级幻术中最基本的追踪之法,他定是想通过此法找寻黑鸟。但即便中级幻术,老者刚才一通飞驰已然耗费太多气力,现加上这个,额上隐约渗出汗滴。
觞百年凑首过去,看到白光越来越盛,眼里却是不屑。青纶突然眉头一皱,眼睛瞟向密林后面,一股比之前更为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捂住口鼻几乎作呕,但眼睛还是倔强地望着那个方向,且脚下毫不作留。这时,白光暗淡,老者停止作法,羽毛由他掌心飘于青纶手中。
青纶深望老者一眼,掌心轻轻合上,蓦地,右手衣袖往前一挥,蓝色光芒瞬间漫过整片草丛。似是天旋地转、山崩地裂,附近草木接连倒塌,尘雾弥漫中,什么也看不真切。就在这时,一股煞气冲天而起,蓝色光芒被反弹而回,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不可与先前相比分毫,而直面所对之人正是青纶、老者。
风声忽起,脸颊被刮地生疼,心里顿感不妙,抬头便见青纶二人似被什么禁锢,饶是用尽气力脚下还是不能移动分毫。
觞百年与我对视,眼里精光一闪。他折扇开启,以最快速度奔向老者。
眼看蓝光将近,滞留气芒扫过旁边树叶,空气里尽是零零散散碎片,形成好几个风暴漩涡,发丝在风暴中肆意飞扬。
我扬手一个魔法光球过去,将青纶整个人保护在内。继而微侧,半个身子倾斜下去,一番旋转到达青纶身边,拉着她便想飞跃而起。可当我真正如青纶老者一样与煞气正面相对,身体竟提不出半分力气,脚下似深陷泥潭,半点移动不了。那边觞百年突然喊:“趴在地上。”话刚喊完,一股巨大仿佛吞没一切的飓风从前方以雷霆之速席卷而来,周围所有草木瞬间浮上半空,在风暴中支离破碎。
我将青纶拉下,整个人匍匐在地,双臂紧箍,将她保护在内,迅速祭起魔法防护圈。很久之后,所有一切过去,四周趋于宁静,我和青纶两人被树木碎枝覆盖完全。觞百年和老者也好不到哪去,只见他从地上爬起,嘴里呸个不停,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头发上、衣服上竟是草根和灰尘,再也不是那白衣飘飘的风流公子。紧接着,老者也由地上爬起,眼睛环视一圈,目光幽深,嘴里叹道:好强的煞气!
忽然,他整个人僵住。
顺着他目光望去,满满一池的血水,翻滚着,沸腾着,表面升起薄薄血雾,朦朦胧胧,一股寒意过来,冷风过境,阴气逼人。
青纶几步上前,面无表情,似乎对于突然而至的红色并无震撼,但微微握紧的拳头却显露出她内心对于生命的不忍。这样满满一池血水,需要屠杀多少生灵才能够聚满?谁又能说的清楚。血池里漂浮着森然冷冽的白骨,甚至于随便在池中摸索就能捞出一具骨架。白中是血,血中是白。
所有人在此刻缄默。正当我们沉浸在血池煞气中迷惑不解,前方又一声鸟叫,比之前还要清脆响亮。透过几丈长的血雾,朦胧中,一个巨大黑影没入血池尽头的石壁,瞬间消失无踪。
几根黑色羽毛由半空缓缓飘下,映着血池,分外妖娆鬼魅。
老者一脸凝重,一丝愁绪绕在眉头,半天不得脱解,他对青纶说:“这里,似乎埋藏了一个巨大秘密。当初我几番寻觅,但也从未发现谷内竟会有这么一个诡异血池存在。”
觞百年突然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他指着血雾中几团来回漂浮的灰黑色雾气。
我们三人同时望去,老者蓦地倒吸一口凉气。
青纶面色微动,倾吐出声:“魂魑。”
我一惊,心里大骇。如果说猿狴是远古洪荒伟大的守护者,那么这个魂魑便是上古遗留下最凶厉的魔怪之一。它最大的凶残之处便是能够通过精神攻击,无声无息,附着于对方身体,将面前对手的三魂七魄吞噬完全。所以,它的另外一个名字也叫作——鬼无痕。
一声尖啸由血池中央突起,霎时,头痛欲裂,眼冒星光,耳朵蓦地一疼,整个人混沌下去,就觉得眼前全是重重叠叠的影子,交相措映,一会一两个,一会五六个。我右手扶住前额,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不想脚底虚浮,站立不稳,前后左右的摇晃。
一时间,尖啸声更加尖锐,刺破一切。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深入骨髓的疼痛连绵不断从耳根处传来,意识渐渐模糊。一只温暖的手突然将我握住,紧紧地,青纶熟悉的容颜出现在视线里。她同我一样控制不住身体而来回摇摆,但那双眼睛,却从未有过的黑亮和清澈,透彻出恒久的坚毅和淡定。她说:“北涧,坚持住。”
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流出,为了保持清醒不被幻想迷惑,她不惜咬破自己的嘴唇。
老者和觞百年也是痛苦神色,尤其老者,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鲜血滴滴落下,两人向我和青纶慢慢靠近。
血雾里,魂魑一个接一个出现,几个一小堆,几十个一大堆,黑压压一片,它们呲牙咧嘴,面容可怖,朝我们咆哮着过来,那种阴森之气更为浓重。
老者蓦然变色,道:“魂魑之物不可相近三尺,否则后患无穷。”他看我一眼,“北涧,你我二人合力施展防御之术,将此物阻隔在外。殿下和觞百年两个负责杀死冲进防御圈内的魂魑。它们靠血煞而生,不能离血池太远,凭借这个优势,咱们先退出来再从长计议。”
说罢,他朱棘出手,在空中虚幌三下,土性防御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我们几个完全防护在内。
此刻,第一批魂魑刚到边缘,对着防护圈一阵啃咬,发出“咔嚓咔嚓”声,防护圈光芒迅速暗淡下去。老者继续加持灵力,防止防护圈溃散,而我在加上甲盾防御之外,同时在圈外布上一层三昧真火,这样就算它们中一些魔力高强的突破进来,实力也消耗七七八八,被觞百年或青纶一剑,便可消灭。
只是,运行此防护阵法消耗的灵力非常之多,必须速战速决。
然而,让我们想不到的是,第一批魂魑刚到,第二批,第三批,更多的魂魑过来,速度简直无法预计。
很快,我们被完全围住,四周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啃噬声,最里层的魂魑刚被真火烧掉,后面的继续扑上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而到底有多厚,谁也说不清楚。
几个魂魑闯进来,露出狰狞面容,被青纶手中的戒魔一扫消失不见。
我们四个靠在一起,面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觞百年气得哇哇大叫,“他爷爷的,越杀越多,根本就杀不尽。”
老者道:“后面也已堵死,退后不了。”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而我明显感到防护圈压力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缩小变形。一道道蓝光过去,一片魂魑如雾般消散。青纶不停挥动手中长剑,剑刃散发出炙热光芒。
我的目光突然停在血池之上。

第五十回 化魂

池水中央,汩汩冒出的血泡,发出低亢而沉闷的声响,一下,再一下,重重敲击在我心房之上。
黑羽在红光映衬下白雾更盛,表面仿佛结了一层冰,仔细数数,一共七根,以北斗星方位漂浮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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