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穹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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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苍下- 第6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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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最惨痛的悲哀莫过于此,不是不爱,而是爱了。

阿莱尼斯正在做着有生以来最无助的一次挣扎,心火快要烧穿她的喉咙,痛苦快要撕裂她的神经。她以为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了!可这是谁说的?为什么听到他的呼吸就想抚摸他的面孔?为什么听到他的叹息就会心如刀割?她该恨他!她确实恨他!但是不是真的?阿莱尼斯不清楚,这是她一生中情绪波动最激烈的一天,他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又残忍地守在她的门口。

是啊!他想干什么?祈求宽恕?祈求和解?但这不是小夫妻之间的争吵,而是断送了一代皇朝,在情感的废墟上竖起一座败坏了人性、湮灭了道德的耻辱柱。是的!她的痛苦大半来自耻辱,她就像被人脱光衣服,再塞进待价而沽的囚笼。她是情感的奴隶、是帝国的奴隶、是他的奴隶,思来想去,她和他的关系只能概括为利用与被利用,在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进行不断转换的过程中,她的作用消失了,那么一切自然就此结束。

奥斯涅退开一步,门缝下的一小块阴影说明他与她近在咫尺,可这段距离竟像一个宇宙。

他该走了。

她不见他。

他在门廊下换乘备好的快马。

她在窗边小心地揭开一幕轻纱。

大结局最终集 第三章

连续三天,都林城的庆祝活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一到夜晚就能看见此起彼伏的烟花,满天都是焰火;连续三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除了吃就是睡,足不出户,整个肯辛特宫都弥漫着一股懒散的气味,萨沙伊气得骂她的丈夫是公猪,他则一点儿都不想理她。

三天前,就在赶赴贝登勃格的那天夜里,不知是怎么回事,大热的天,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竟然感染了风热感冒,他并不经常生病,身体壮得像头种牛,可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就会来得异常迅猛,一不留神,病情还会急剧恶化。

好在不是什么大毛病,帕尔斯还能对付,他给自己的老伙计吃了几粒英格人造的特效药,奥斯涅便能睡个安稳觉了!不过他在白天还是不停有鼻涕,偶尔还会剧烈地咳嗽。

“帕尔斯!你说说!是不是有人给我下毒?”

这是这几天毒医帕尔斯听到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他从病理学的角度给老朋友解释过好几次,可奥斯涅就是不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被热伤风彻底击倒,他宁愿相信这是某个神通广大的巫师在诅咒他!

“好吧好吧!是有人给你下毒!但被我发现了!”

帕尔斯被缠得筋疲力尽,他只得这样说,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却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我是泰坦的主宰者!谁敢这样对我?谁敢?世上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真是没办法了!

最高统帅的日常业务已经荒废了三天,都林城眼看就要乱作一团,第四天一早,好在那杯新口味的意利亚甜奶油浓缩咖啡令奥斯涅回复了精神头,要不然军部的应声虫和因循守旧的贵族元老一定会就新皇加冕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奥斯涅找到个明白人问了问,萨缪尔?兰登布雷侯爵告诉他,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一个多嘴的宫廷骑士在城里的沙龙多喝了几杯酒,结果他就当着几位贵族元老的面,大声说。帝国皇储要亲赴意利亚罗曼圣城举行加冕仪式。

“我记得这件事在没有公布之前已经列为帝国最高机密!”

奥斯涅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兰登布雷侯爵。

“是啊是啊……”

这位内阁不管部长一面点头一面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可您不是听见了吗?就是有这么一个多嘴的家伙坏了事儿!现在首都贵族又开始叫嚷了,而且逾发声势惊人!他们说在意利亚举行帝国皇帝的加冕礼根本不合礼法,没有一位泰坦皇帝是在罗曼加冕的,他们认为您应该在都林斯科特举行这场世纪盛典,还说……”

“等等!你等等!”

帝国皇储连连摆手:

“我只想问问那些家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干脆就吃错了东西?这种事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吗?他们是看我不顺眼还怎么了?他们是要存心跟我过不去……对不对?他们就是想给我难堪!你说对不对啊?”

兰登布雷侯爵是个聪明人,但还是不敢对摄政王殿下的话给予肯定的答复。他了解这个坐在那具黄金扶手椅里的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发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的时候,他绝不会静坐旁观,他会把那个挑惹事端的家伙揪出来。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揍一顿,最后再大言不惭地告诉那个可怜虫,滚远点!别惹老子!

奥斯涅就是这样的人!熟悉他的人对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尤其记忆深刻。

不出所料,擦了一把挂在唇边的大鼻涕,泰坦的主宰者下意识地换上了一副极威严的面孔:

“好啦!别兜圈子啦!那个泄露国家机密的家伙呢?我是指他还活着吗?”

“我也不太清楚……”兰登布雷侯爵极为恭谨地垂下头,既然摄政王殿下已经谈到生死,那么他必须得小心应付:

“不过您也不必担心,那个喝醉酒的家伙在当晚的沙龙活动结束之后就被卢卡斯?迪亚巴克尔亲自带走了!”

“哦啦……他被卢卡斯带走了?”

“是的没错!他的家属天天在军情局的大门口打听消息,但具体是什么状况您就得问迪亚巴克尔了!”

摄政王翻了个白眼,又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手势:“那也好!但愿光明神保佑那个可怜虫……卢卡斯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

“哦啦!你说城里那些老家伙谁闹得最凶?我是指订立加冕典礼这件事!”

“这个……这个就难说了……”

兰登布雷侯爵没有撒谎。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他既是安鲁王朝首任内阁总理大臣的不二人选,也是时下都林上流社交界的大红人儿!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首都贵族,连那些不喜欢摄政王的贵族也都将他奉为上宾,因为人们一致赞扬他的品格。说他是堪比圣贤的政治家和实干家!所以呢,当殿下最终问起名字的时候,萨缪尔既不好往浅里说,也不好往深里说,他怕会由自己的嘴巴引发又一场大清洗!可转念一想,若是不说,最高统帅一样会由另外的渠道取得供词,摄政王要是去问卢卡斯?迪亚巴克尔那样的家伙,没准事情就会真得变质了!

“应该是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和他的朋友们!柯洛布津伯爵在最近几天一直都在组织沙龙聚会,他对您的加冕典礼最有看法!”

权衡再三。内阁不管部长还是决定把事情控制在自己可以把握的范围内:

“殿下!我了解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的为人,他只是就事论事,对您是一点恶意也没有!要不然……把他请到这儿来好了!这件事总是要谈一谈地!”

奥斯涅没说什么,他无声地点了点头。即使心理上仍有些无法接受,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在这种时候给萨缪尔?兰登布雷一个台阶下。在未来,这个人将是辅佐他打理帝国政务的左右手,而且奥斯涅承认,在对待政务方面的问题时,兰登布雷侯爵的办法要比他的思考成熟得多。

面前这位内阁不管部长会是一个极为成功的总理大臣!奥斯涅相信这一点。而萨缪尔?兰登布雷确实是的!他不但为安鲁王朝完善了内阁制度以及宫廷的人事范例,还在这个大帝国的方方面面做出了行之有效的配置和调整。是他确立了第三等级议会的法定地位,是他确立了安鲁君主的权责章程,是他给野马一样的帝国近卫军和疯牛一般的水仙骑士套上了层层枷锁。若是说远了,是他为安鲁大帝的墓志铭执笔,更值得他自豪的是,他活得够久!维多利亚一世女皇陛下在加冕之初也要倚靠他的扶持才能坐稳皇帝宝座。

世上没有一册人类史籍能够做到全然的客观和公正,查阅不同语言版本的安鲁王朝断代史。人们只会看到描写安鲁大帝的篇幅占据绝大多数,如同萨缪尔?兰登布雷这样的卓越的政治家却少有建树。这不是事实!在安鲁大帝忙于征讨四方,确立他的大陆霸主的地位时,泰坦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政务工作以及整个的官僚集团都是内阁总理大臣一个人在苦心支撑。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兰登布雷侯爵经营着除去军队以外的各种国家事业,泰坦帝国的安鲁王朝就可能在襁褓中夭折。

不过,这位侯爵大人并不知道继任为帝的维多利亚女皇并不像她的丈夫那样信任他。他在世的时候,女皇陛下还能必恭必敬地接受他的教诲,可待他盖上棺材的第二天,女皇就吩咐帝国保安局的秘密警0察开始搜集兰登布雷家族贪赃枉法的证据。过了几个月,等到时机成熟,都林城又开始了一次新的清洗,这是维多利亚女皇陛下发动的第一场清除异己的行动。她要将萨缪尔?兰登布雷极其党羽在帝国政务上的影响连根剔除!

维多利亚之所以做得如此成功,是因为兰登布雷侯爵为安鲁皇帝的独裁专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即使世上没有了这位功勋卓著的总理大臣,泰坦的庞大国家机器依然维持着有条不紊的运作。

好了!现在话说回来,那位唤作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的贵族老爷已经到了。也许是这个家伙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奥斯涅一见他的样子就觉得头疼,连带青鼻涕也流个不停,结果谈话还没开始就让帝国的主宰者烦透了!

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奥斯涅打算开门见山地解决这件棘手的事:

“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您对我加冕典礼有意见。是有这回事吧?”

柯洛布津伯爵想要回话,可独裁者已经在他黄金椅子上狠狠地摆了摆手。奥斯涅强迫自己看清这个家伙,可怎么看怎么倒胃口!柯洛布津伯爵带着卷毛发套,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宫廷长礼服,可光明神在上!现在是七月份!都林最热的时候!他戴着手套、戴着丝巾、袜裤紧崩崩的,看着直叫人中暑!

“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我想问你!是你加冕……还是我加冕?”

柯洛布津伯爵这就有些慌神了!

“当然……当然是您!只有您才是泰坦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奥斯涅皱起眉头,他和不管部长交换了一下眼色,除非维基奇?柯洛布津演技出众。要么无论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那种会捣乱的家伙。

“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我再问你!是我要当皇帝……还是你要当皇帝!”

“当然……当然是您!我……我……”

这回更夸张!维基奇似乎紧张过头,他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虽然看不出他咬得多深,但是一张血盆大口还是挺吓人的。

“既然是我要加冕为帝,那么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在这件事上的决断?”

“殿……殿下……您误会了!我……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柯洛布津伯爵骇得浑身发抖,他不是那种意志坚定的硬汉子,也不是那种忧国忧民的开明绅士,他只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首都贵族。奥斯涅在看到对方大小便即将失禁的样子之后才搞懂了这里的问题。以前他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号人,但今天他算是见识了!

问一问,时下的首都贵族最怕什么?答案是最怕没事做!

安鲁家族即将掌握政权,历次清洗令帝都空置了大量的官职和岗位,此时余下的正统首都贵族已经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那么近千户人家!他们害怕被人叫做与国无用的一群吃货,他们害怕被安鲁人和外省人剥夺身为首都贵族的荣誉和权责。他们要表现得积极一些,他们要表现得体面一些!他们要认真对待国家的每一项决策,他们要议论、他们要发牢骚、他们要提醒人们,首都贵族依然存在,而且动量依然惊人、声势依然浩大、身上依然有事可做……就是这些人还是那么欠揍。

归根结底,这些号称要抵触帝国主宰者的家伙只是为了突出自我,进而高谈阔论、进而哗众取宠、进而愚蠢地四处碰钉子!但奥斯涅也理解首都贵族这种埋头乱撞的做法,毕竟他们是注定要被摈弃的一群人。换做谁都是不甘心的。

面对即将加冕为帝的那个人,维基奇?柯洛布津伯爵先是赌咒,然后再发誓,最后才识痛哭失声!奥斯涅自然清楚这样一个可怜虫不配指责自己的策略,可谁又拿他有什么办法?

帝国摄政王转头望向自己的智囊首脑,可兰登布雷侯爵正在一门心思地逗弄那只困在金笼里的灰喜鹊,看来他是不打算干预这边的谈话!奥斯涅没办法,他只得气恼地回转身,独自面对那个不可理喻的可怜虫。

“看到那瓶葡萄酒了吗?虽然算不上多么珍贵,但还是请你把它带回家。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们一同分享。就说是我请的!”

柯洛布津伯爵知道谈话就要结束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离开肯辛特宫这个鬼地方了!他兴高采烈地从侍者手里接过酒瓶,然后又千恩万谢地对着独裁者大赞狂赞了一番,奥斯涅示意宫廷禁卫客气地将这位伯爵老爷请出自己的宫殿。但他在柯洛布津就要出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喝吧!没毒!”

直到吃午餐的时候,奥斯涅在想到柯洛布津听到最后那句话的嘴脸时仍然忍不住大笑出声。他清楚地知道为自己服务的官僚集团多是些什么货色,像柯洛布津这样热衷指手画脚不务正业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是一种存在,有时只能选择接受,因为实在是拿这样蠢货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管部长给摄政王解释说,冗官和庸官是贵族握权的等级制度造成的!只要泰坦存在贵族,这种官就会不断繁殖,灭是灭不掉的,因为这是制度本身的衍生物。

奥斯涅只是一笑了之。他知道萨缪尔?兰登布雷的一贯主张,这位不管部长若不是看透了自身的阶级属性,他就不会坚定地为第三等级拓展权利。兰登布雷认为泰坦的强大并不是军事军力的强大,而应是农业的丰收和工商业的进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兰登布雷反复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灌输这种初级的民本思想,尽管安鲁大帝在发展民族工商业上走得并不远,但他的那支不断壮大的军队却为大型工矿企业和跨国公司的蓬勃发展奠定了根基和最必要的资本积累额度。

就这样,吵得沸沸扬扬的加冕之争在开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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