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道：“念过几年书？”
薛豆青诧异道：“念书？”
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有的书念！
明佑吃惊道：“你难道不识字？”
薛豆青从来不觉得没有念过书是多么丢人，但是在明佑那惊愕的注视下，他头一次为自己是一个文盲感到了惭愧。
明佑看着他精致的脸蛋，感到痛心不已——这么美丽的孩子，竟然是个文盲，这与精美的枕头里面包着一团草有何区别？
惋惜了半天，明佑忽然眼睛一亮道：“豆儿，不如我来教你识字？”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写的好琐碎~~~~难道琐碎就是我的特点~~~~
第十三章 大刀
明佑大概是真的很闲，好歹是个皇子，怎么就至于闲到可以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陪着薛豆青写字。
按理说，被大皇子亲自教导着写字应该是一项荣耀的事，但是于薛豆青而言其实是苦不堪言的。
这辈子都没有拿过毛笔，拿笔就像拿棒槌，写了一天一副字也没有写好，明佑原本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到最后简直气到抓狂，一把掀了桌子骂道：“你是猪脑子吗？这也太笨了！我小时候学写字，一天就可以写很多！”
薛豆青手里抓着毛笔，脸上挂着两道墨迹，也是一肚子委屈，心道，又不是我要学的，我学什么写字呢？难不成以后还去考试做官不成？
料想明佑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写字不过是一种消遣，明儿大概又要换一种花样了。
面对朽木不可雕的薛豆青，明佑这个老师很是烦恼，气得晚上都不想吃饭，只吃了几口烟就睡觉了。
薛豆青照例又要内疚，不过这一次的内疚却是有限，因为他自知不是读书写字的材料，明佑不因材施教那是他自己的过错。
薛豆青猜想明佑很快就会厌倦了这个写字游戏，但是第二天明佑起来又是一副神清气爽，高高兴兴地来喊他去写字，并且比昨日更有耐心，大概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薛豆青多么下笔艰难，也不再骂他笨，一直谆谆教导着。
这只能让薛豆青觉得惶恐而内疚，被明佑握着右手落笔时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墨撒下来染了纸张。
薛豆青自以为犯了错误，慌忙回头去看明佑，却没想到明佑站得那么近，紧紧贴着他站着，一回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明佑见他猛回头，倒也一怔，道：“怎么？”
薛豆青道：“没什么。”
迅速地又扭转了头，只默默地红透了耳根子。
明佑恰瞧在眼里，觉得那一对小巧的红耳朵非常有趣，不禁俯身在那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薛豆青立即反应过度地惊跳开来，明佑摊着手笑道：“又怎么了？”
明佑站在那里一副无辜而无奈的表情，仿佛光明磊落，倒显得薛豆青心思不纯了。
薛豆青定了定神，只好道：“没……没什么……”
明佑把那张脏了的纸揉作一团扔到一边，轻描淡写道：“豆儿你是不是不喜欢读书写字？”
薛豆青点点头，心道，现在才记起来问我么。
明佑怅然道：“可是不识字……多可惜啊。”
不识字薛豆青不也一样长到这么大了么，难不成认的字可以当成土豆扔进锅里煮？
明佑见薛豆青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在这一点上两人是谈不拢的，于是笑道：“你不喜欢读书认字，那喜欢什么呢？”
薛豆青摇了摇头，能活下来就可以了，还奢望过什么喜欢与否呢。
明佑想了会道：“我记得你似乎挺有一股蛮力，打人也很狠，那是否喜欢练武呢？”
薛豆青听不出这是赞美还是批评，只呆着脸摇了摇头。
明佑心道，这孩子有时候挺机灵，有时候又傻的要命，大概还是因为智力没有得到开发的缘故，所以说，少年人读书认字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佑打定主意要让薛豆青有学问，不过却不能操之过急，眼下那孩子已经是见了文字就反胃了。
管他喜欢不喜欢，明佑觉得要文武兼修，劳逸结合，既然厌恶了写字，就开始练点武的吧。
薛豆青其实也不喜欢武术之类的，面对着各种冰冷冷的武器，只抱着胳膊提不起一点兴趣来。
明佑在一边催促道：“快点拣一样你喜欢的啊。”
薛豆青嘟囔道：“我又不是大侠，为什么要练武！”
明佑笑道：“就你还想大侠呢？大侠才不是你这种样子，你以前不是经常受欺负么？那是因为你不够强啊，你要是练得很强大了，谁也打不过你，还有人会欺负你么？”
薛豆青道：“我已经很厉害了，他们都打不过我！”
明佑冷冷道：“哦，是么，那么，你又是为何在这里呢？当日在堂子里被欺负得很舒服么？”
薛豆青忽然怨恨地瞪了明佑一眼，默默地走到兵器前，拎了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大刀出来。
明佑为难道：“喂，这个太重了吧？我觉得你这么个身材，还是佩剑比较合适。”
薛豆青道：“不是说越重的武器越好吗？”
明佑失笑道：“谁教你的谬论？跟武器轻重何干？你如果练得好了，哪怕是一根绣花针也能取人性命，何需这种噱头的大刀？”
薛豆青不理会明佑的理论，他只是在想，如果要选一样武器，他一定选大刀，即使不动，光是拎着也很是威风，大咧咧往路口那么一站，横刀立马，帅呆了！
他似乎看到了那么英武的自己，忍不住微笑起来，明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去把刀换了，拿把剑过来。”
薛豆青倔强道：“不是要我自己挑么？”
明佑咬牙切齿道：“要你自己挑，也得过了我的眼，你他妈地挑这么个丑东西，我不喜欢！”
薛豆青梗着脖子道：“是我用，又不是你用，你为何不喜欢？”
明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由着薛豆青被武师领着练刀去了。
明佑的眼光其实不错，薛豆青虽然在读书上确实难以开窍，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虽然十五岁开始有点晚了，但是他身体柔韧得很，平日打架积累的气势也能发挥点作用，学起来特别上手，比学写字快的多了。
只是，明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薛豆青小小的身体耍着一把大刀虎虎生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所想培养的薛豆青，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华服利剑，鲜衣怒马，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然而，你瞧那飞尘肆虐处，那身材娇小五官俊美的少年挥着一把超比例的大刀，毫不顾忌形象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屠夫壮汉相，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
明佑不禁要扶额叹息，并且因为头痛病的再次发作而觉得愈发伤怀。
第十四章 驯服
薛豆青进步很快，每天都兴冲冲地跑来向明佑汇报并展示自己新学的招式，明佑这几天正在害头痛，只靠大烟勉强压着，抽多了烟脑子就不太清楚，时常听着听着就走神，脸上只挂着一个魂游天外的笑。
薛豆青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忍不住道：“殿下？”
明佑飘走的魂魄似乎被拉回来一点，点了下头道：“哦，练完了？”
薛豆青没说话，只低着头看地板。
明佑笑道：“怎么，挨师父骂了？”
薛豆青粗声道：“师父说我练得很好。”
明佑道：“那就是了，如何不高兴？”
薛豆青嘟囔道：“我没有不高兴，我是觉得你不高兴。”
明佑否认道：“我哪里有不高兴？”
薛豆青终于抬头瞪了他一眼：“你都不笑。”
明佑失笑道：“我不是在笑么？”
明佑当然在笑，但是笑分很多种，薛豆青恰恰能分辨出其中的区别，指着他的眉心忿忿道：“你都皱着眉呢。”
明佑道：“这是嫌我笑得不好看吗？唉，我如今在害头疼，如何能笑得好看，你这孩子能不能善解人意一点？”
薛豆青被期待善解人意，不得已要做做样子，忍住没有反驳，想了半天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用刀？”
明佑一副无谓的神情道：“你自己喜欢就好。”
薛豆青道：“那我不用刀了，你想让我用什么？”
明佑正色道：“不必这样，人要走自己喜欢走的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说得正义言辞，仿佛躬身力行过，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强人所难的。
薛豆青没听出这其中的悖论来，只摇头道：“我不用刀了。”
明佑忍不住微笑，薛豆青在乎他的意见和感受，这是个不错的进步。
他一向都喜欢烈性的东西，但是更喜欢把烈性的驯服了，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法驯化的东西，只可能驯服的手法不同罢了，譬如说有的需要暴力，有的却需要软力。
对于薛豆青那种长期缺少关爱的小孩，没有什么比走温情路线来得更有效的了，而且这效果之迅速简直超过了他的预想。
想当初那么烈性的一个小孩，无论是驯服还是收买都不晓得得花多少功夫，但是这过程似乎简单得有些让明佑失去斗志。
薛豆青见明佑又开始笑得魂不在身上，不禁担忧道：“殿下？”
明佑道：“哦，这样，你既然不喜欢用刀那就算了，我来给你挑一样好的。”
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伶俐地下了床，从对面墙上取下一柄弓箭来，笑道：“这个好玩，我最喜欢，想必你也喜欢。”
薛豆青抱着弓箭，有些茫茫然。
明佑解释道：“这个很简单的，和打弹弓差不多，算那个的升级版，不但可以打鸟，还可以打人，威力大得很。”
薛豆青听到弹弓，立即感到亲切，高兴道：“那我学这个。”
明佑也高兴，在外面套了件衣服就领着他出去练射术了，薛豆青兴奋道：“我去叫师父来！”
明佑道：“师父？唔，不要他了。”
薛豆青疑惑道：“唉？”
明佑一把拉他入怀，握住他手搭箭上弦，微笑道：“这个我亲自教你。”
薛豆青整个人被揽在怀里，不由得身体僵硬，明佑只握着他手放出箭去，直直地钉在靶上，箭尾轻颤。
附耳低语道：“会了么？我再帮你发一箭？”
薛豆青显然想要回绝，明佑却在他开口前射出了第二箭，正中靶心。
第三次要薛豆青自己来，但是依然松松地握着他手，薛豆青瞄准，手却忍不住抖，一箭射歪。
明佑松手，笑道：“还需要好好练习啊，想当年我可是练了很久才练得这么好的。”
薛豆青默不作声地搭上一支箭，稳稳射出，正中靶心，准得不能再准。
明佑笑得有点尴尬：“呃，还……还不错啊……”
薛豆青文的不行，于武术一道却真是有点天赋，明佑有些头疼，他其实更希望薛豆青能够文一点，武术什么的不过当个消遣就罢了。
因为已经很准，无需再练，两人玩了会就回屋去了，明佑觉得有些犯烟瘾，就打发薛豆青回去，自己要抽会烟。
薛豆青却在门口站着，意意思思地不走，明佑也懒得管他，只斜斜地往榻上一躺，伺候烧烟的小厮立即殷勤服侍起来。
抽了一筒烟，明佑觉得舒坦了，眯着眼睛神游了一会，再睁眼时看见薛豆青依然站在门口那，于是向他招招手。
薛豆青顺从地走过来，在塌边蹲在来，静静地看着他。
明佑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少年人火力大，出汗也多，方才运动了会，头发还是湿湿的。
不禁笑道：“瞧你出了一身汗，也不去洗澡，真脏。”
薛豆青不接他的话，突兀道：“你老是抽烟。”
明佑一怔，道：“哦，我头疼，所以要抽烟解痛。”
薛豆青道：“我听人说这东西有毒的。”
明佑点头道：“有毒，但也毒不死人。”
薛豆青惊愕而愤然：“有毒你还吃它！”
明佑也觉得惊奇：“有毒为什么不能吃？”
这个问题显然愚蠢，薛豆青就无法理解如何会有人明知有毒还去触碰，明佑却也无法理解，为何有毒就不能去触碰。
他们是两个不能互相理解的人。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两个亲密的人却不能相互理解，但是明佑却不觉得悲哀，因为他并不奢望任何人对他理解，何况是薛豆青。
那不过是他精心培养的一只宠物，雪儿死后，他的全部精力和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只要他一直如此美丽而诱人，并且慢慢变得乖巧而温顺，这就可以了。
他何必去向一只宠物寻求理解。
所以，明佑只是淡淡一笑，把这个问题抛掷一边，像是另外记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里泛起一点微弱的光来：“豆儿，你学过接吻么？”
作者有话要说：自我鄙视一下我的更文速度~~~~
第十五章 味道
薛豆青先是一愣，以为听到了高深的名词，然稍一转弯理解过来。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
薛豆青是小山庄来的，可是小山庄也是别有风情一番的，想当年他混迹破庙祠堂茅屋草垛犄角旮旯之时，别的没见过，男女幽会偷情打野食的可是没少见了，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怎么少得了接吻这个环节。
都怪明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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