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是劳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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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是劳资的!-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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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一言不发的神情太过阴冷,身后的阿桃也渐渐停止了声音,硬着头皮走在了我的前头。
北成宫的院门到了,落魄坍圮的大院门上锈迹斑斑,看守的老宫女正歪在墙上幽幽打盹,一听见动静,立马跳起了身子,劈口大骂道:“哪个不要命的东西,竟然来这里!”
阿桃举着宫灯上前,照亮了我的眉眼。
那衣着破旧的老宫女惊吓的身子一抖,连忙跪下了身子,对着我磕头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叩见长公主!奴才叩见长公主!”
“带我去见皇后!”昏暗的灯光下,我冷冷的说。
老宫女弯着身子瞧了一眼我的表情,随即转动了眼珠子,有些害怕的推开了院子门,带着我进入一间昏暗的暗房。
门檐处早就灰败的结满了蜘蛛网,老宫女弓着腰掏出裤腰的钥匙窸窸窣窣的解开了上面厚重的铁锁,一推开门,积了许久的灰尘簌簌而下,阿桃赶紧走过来,用袖子为我遮挡了面前的灰尘。
踏进了那被蚁鼠咬蚀的门槛,忽然,里间一片乒乒乓乓的动静,很快,砖墙一片的小窗口趴上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脸,“谁!谁来了!是宁光来接娘回去了么!”
一听到敏元后沙哑的声音我郁结的心情一下子舒爽开来了!
“出去,全给我出去!”背对着阿桃她们,我大声的喊道!
“长公主!”阿桃有些不放心我独自一人,着急的开口!
阿碧对着她使了一个颜色,连带着那弓着腰的老宫女,她们三个默默的退出了门外,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两扇铜门关上了,厚重的铜门阻隔了院子外面所有的声音,陡然,殿内安静了下来。
这里的隔音效果真不错,关上了门,甚至连院子外面规律的打更声也被吞噬了。
我走到一张堆了厚厚尘土的方桌旁,拾起上面的火折子,点燃了一盏破旧的铜灯,一下子,整个破败的大殿被染上了一层昏暗的灯光,我举着灯一步一步的走向最里面一间房的西墙的小窗口。
“是你!”敏元后回了神,拧起了眉极其意外我的到来!
卸下了伪装,我僵硬的面部总算了一丝舒缓,我勾着唇笑着看着她,“怎么,想你的宝贝儿子了!可是你的宝贝儿子如今在大理石的牢狱中呆着呢!”
那张苍白的脸瞬间变了色,她疯了一般的伸出了枯柴般的手,刺声激烈的嘶叫着:“你做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这个阴狠的小崽子!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伸出手捻了捻有些滑落的灯芯,心情舒爽的听着敏元后的叫嚣,阴冷的神色总算带了一丝暖意,我微笑着抬起头,看着她那张瘦削而没有血色的脸,想当年,她一脸精致的面容想着把我嫁到边疆的摸样已经模糊不清了,“我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呢!我的好皇嫂,放火烧了我的宫殿?你对宸安真是用心良苦呢!”
“好你个赵宸安!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我要告诉所有人,你这个狠毒的人!本宫的一切都是你陷害的,都是你陷害的!”敏元后嘶叫着,气息不稳,
我脸上的笑容绽放的越盛,“去吧,去告诉所有的人,可是有谁会信呢!”
“知道么,赵宁佑快当皇帝了!”我走进她,盯着她没有血色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很快,我便瞧见她完全失控的扭曲面孔!
“你这个小畜生,你同你娘一样阴毒!”敏元后伸出手向我身来,狰狞着一张脸,想将我死死的掐住。
我看着距离我一尺的那瘦成骨的十指,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
这世上所有的人可以骂我,侮辱我,但是唯独不能侮辱我母后!
“我的宁光!”也许是绝望了,敏元后的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的宁光才是皇帝!”
“我不会杀你!”我转过身子,手中的灯光随着我的脚步慢慢向前移动,“我要让你好好看着宁光被大理寺处决的那一刻,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林家败落的惨样,我更要让你看看你所一直憎恶的女人坐上后宫的宝座,夺走原本属于你的太后位子!”
“你是恶魔!”敏元后惨叫着。
我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快意,听着她的惨叫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连举着铜灯的手也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兴奋。
对,我是恶魔!但是,你又比我干净多少呢!
我举着铜灯走出里间向着大殿走,殿内大梁上的光影混乱,红漆剥落的横梁上“吱吱”声响起,几只硕大的灰鼠飞快的从上面一闪而过,光影随着我的动作慢慢向后退去,我听着里间敏元后凄厉的哭声,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久违的弧度。
有些人总是那么嚣张,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从云端坠入地狱的落魄,只有经历过这种一无所有的剧痛,你的人生,才会圆满。
“吱呀”一声,我推开了宫殿的门,圆月早就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瞬间,在我的身上倾泻了一身如水般柔然的光辉。
阿桃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一看见我平安无事的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公主,我们快回去吧!”她哭丧着一脸对我说,显然是不想再在这个阴冷的地方呆下去。
我收拾好情绪点了点头,忽然,感觉身体一阵头重脚轻,我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阿桃变成了两个,我眨了眨眼睛,像要看的再清楚一点,微微抬头,不仅是阿桃,就连天上的月亮都成了双,血液那种热烫焦灼的感觉还未消失,一直在脑海中尖锐的叫嚣着想要喷薄出来。
“公主你怎么了,公主你不要吓奴婢!”阿桃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有些站不稳的扶着她。
阿碧在一旁急急的喊道:“快,快将公主带回去喊太医,公主又发病了!”
我皱着眉头听着她们的声音,发病?劳资没有病,你才有病!
恍惚中,我被阿桃吃力的抱了起来,脑中的晕眩感更盛,面前的一切景象都像万花筒中扭曲和重复的剪影,溃乱而令人心烦意乱。
我的身体就在浮在水中,一会儿是敏元后那凄惨而憎恶的面目,一会儿是阿桃和阿碧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混乱不堪的重叠在一起。
很快,周围似乎聚集了好多人,我有些虚弱的展开了眼睛,拥挤的人影就像走马观花,在我的眼前一一划过,忽然我似乎瞧见了赵宁佑的脸,那张镶嵌了两颗我所曾见过的最澄澈的黑曜石眼睛的脸,在我隔着一层纱雾般的视线中格外的出挑,连着那双皱着的眉目也是异样的好看。
突然间,我就心安了,我如释重负的闭上了眼睛。
身体陷入了休眠,可意识却开始些混乱,面前到处是刺目的光辉,暖色的光芒照耀着面前的案几,屏风后的树影晃动,而我处在柔软的被褥中,朦胧中,有个妇人走过来,刺目的光辉让我看不见她的脸,只听见她在一旁轻声呼唤:
“长公主!吃药啦!你要乖乖的!”
说着她整个身体倾了过来,端着那碗黑色的药碗慢慢递了过来。入口是无穷无尽的苦涩,每滑入一口被如刀片凌剐,入了腹部更是火热得要烧灼我整个胸腔,我挣扎,可是身边的妇人立刻用另一只手狠狠的禁锢我,直至将那碗令我痛苦的药粗鲁的灌倒我的口中。
我痛苦的在柔软的被褥中翻身打滚,那刺目的光辉忽然变暗,身边的人的脸也渐渐清楚了,那是一张黑色的如地狱死神般的面孔,她阴冷的声音就像从泥土蠕动出来的黑蛇一样,湿粘的绕上我的全身,“公主快喝!公主快喝!”
“砰”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拉紧了我的心弦,瞬间那朦胧的屋子里走来一群人,轰乱嘈杂的屋子里尖叫声连连,突然,我被一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那样熟悉而温软的拥抱让我心安。
刺目的光辉消失,面前的那张温柔的脸让我意外的思念,她的面颊上沾上了温热的泪水,口中却不停的呢喃:“宸安,娘的宸安,快叫太医!!”
真的好痛,身子痛,头更痛,浑身仿佛被碾碎了一般,那被禁锢着喂下那碗黑色的液体的恐惧感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我。
“不要!”我剧烈的挣扎着,在心里大声喊了出来!
猛然,一睁开眼,我有些怔松的盯着头顶粉帐上陌生的绣花。原来,都是梦呢!我松了一口气,嘴角有些轻松的上扬。
歪过头来,我嘴角边的笑意凝固了,楠木雕花的床沿边,赵宁佑用手撑着脑袋,正困倦的倚在一边小憩。
彼时的天还没有亮的透彻,窗外的天空是昏暗的淡蓝色,赵宁佑阖上了眼帘,长而纤细的睫毛轻微的抖动,掩盖了他亮若星辰的眸子。
半响,我才回了神,他怎么在这?该守在这里的阿桃阿碧呢!

、深井冰口口十三
半响,我才回了神,他怎么在这?该守在这里的阿桃阿碧呢!
忽然,赵宁佑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那长而纤细的睫毛轻微的颤动,刷的一下,漆黑的眸子睁了开来,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赵宁佑直起了身子,右侧的脸颊因为压着袖口,脸上隐约印刻着上面的祥云印痕。我的视线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的那股晕眩感还没有消散,只有当眼前的一切都处于黑暗,世间所有的一切被遮的严严实实的,我似乎才能找到片刻的清醒。
“姑姑!”赵宁佑开了口,然后他下一句说的话让我猛然睁开了眼。
“姑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份诏书!”赵宁佑的语调不是疑问,还是肯定。
我看着他平静的脸,故作天真的问:“宁佑你说什么?”
赵宁佑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视线落在虚无的旁处,只轻轻的道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什么?我向来不喜欢和人打哑谜,赵宁佑既然不继续追问,正好我也懒得解释。
我讨厌陌生的地方,梧桐苑的屋子虽然清静,却没有我习惯的味道,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没有我赵宸安的痕迹,让我莫名的没有安全感。
清醒的世界永远透漏着一股残忍的味道,明明昏迷的时候看到赵宁佑是那么心安,然后一旦醒来,在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却陡然让我感到一丝不可捉摸的味道。
镂空雕花的窗台旁,青色的帷幔被风吹的飘动着幔角,我和赵宁佑谁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是怀疑这份遗诏的来历,也许是怀疑我的做法,也许,更是看穿了我这份伪装。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只要我不愿卸下这层躯壳,我始终是众人眼中那个呆傻参半的长公主。
再也忍受不了空气中这般对峙而沉默的气氛,良久,我问他:“宁佑,登基的日子定了么!”
“这个月的初六!”赵宁佑的声音很轻。
五月初六啊!真是好日子,“嗯,宁佑会守好赵家的对不对?”我侧过头,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连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答案,亲手交出了赵家的江山,此刻的我却意外的忐忑不安,我想要赵宁佑给我一个承诺,一个让我心安的承诺。
然而,赵宁佑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他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丝弧度,站起了身子,“姑姑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赵宁佑远去的背影那么真实而修长,而这时,我的心却坠入了冰窖,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门外窸窸窣窣的有些动静,阿桃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轻放在桌上,见我睁开了眼睛,这才重新端上了药碗凑到了了我的跟前。
“公主,药还热着,快喝了吧!”阿桃跪在床榻上,仰着头看着我。
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梦里那碗黑色的浓稠的药让我有了阴影,我看着那雪白的瓷碗里黑色的液体,没来由的有些怖意。
“这是什么?阿桃我不想吃药!”我苦着脸跟她撒娇。
阿桃一听,立刻急着哄我,“公主,昨晚风太大了,公主伤了风寒,这药,这药是伤寒的药,太医换了方子,一点都不苦!”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阿桃又掏出了一盏蜜饯,“公主,听奴婢的,喝了吧,喝了公主就不难受了!”
我沉默着,阿桃见我不挣扎,小心翼翼的上前,扶着我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将这微涩的药喂了下去。
然而,就在碗中的液体将要见底的时候,阿桃小声的对我说:
“公主,今日亥时,皇后娘娘在北成宫自尽了!”
杂乱的思绪纷飞,我突然想起了昨日在昏倒之前阿桃她们说的话。
“快,快将公主带回去喊太医,公主又发病了!”
没错,就是这句话。
我喝完最后一滴药,阿桃显然松了一口气的脸色,看着她将瓷碗收起来,同着圆桌上的小木盘放在一起,朝着我福了身,将东西端了出去。
直到阿桃的身影在屋内消失不见,我这才伸出衣袖将口中残留的一口药吐在上面,很快漆黑的液体浸润了我白色的衣袖,我赶紧下床翻来一把剪刀将沾上药渍的袖子剪了下来,藏在了木匣中。
为什么我昏倒了阿桃和阿碧笃定我是发病了呢?
这两个丫头肯定瞒了我什么,莫非我以前也这样过,可是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周围的一切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正在我的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我,而我却瞧不见它们,只能感受到它们身上传来的阴冷的气息,让我浑身打颤。
因为新皇要登基,这几日宫中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大总管正在指挥尚宫局的人手忙里忙外,画廊檐角上的白幔都被撤了下来,福宁宫内先皇的旧物也被一一搬离了出来,根据赵宁佑的喜好换上了新的布置。
宫道上修剪枝叶的小宫女们凑在一起又开始碎碎叨叨。
“听说,一大早,冷宫的皇后对着东面用用白绫自尽了,那死状真惨!”
“哎,登基的是大殿下,皇后娘娘估计受到了刺激!”
“你知道么!听说昨天最后见皇后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
“嘘,你小声一点!昨日长公主不知道被什么附身了,守冷宫的成嬷嬷说长公主冷着一张脸像极了恶煞!”
“哎,小声点!长公主来了!”
我目不斜视的从她们的身边走过,呆着一张脸径直往前走。我突然想起来,对,阿桃今日也说过,敏元后死了。
哼!真是懦弱的废物,这么快就挂掉了,搞的劳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身后,那些零碎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长公主长的那样,怎么可能像恶煞?!成嬷嬷尽瞎说!”
“哎,你别不信!宫里的事情乱着呢 ,说不定是当年被皇后害死的宫女附了长公主的身来索命呢!”
“哟,快别说了,大白天的听得我怕的慌!”
鬼魂?!
哼!这世上哪有这些说法,鬼魂再狠厉,哪有人心恶毒呢!
真是天真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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