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是劳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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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是劳资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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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居然又是竹子!刹那间,我觉得有些反胃。
赵宁佑似乎看出了我对于他帕子的执着,他指着上面的图案对着我道:“这是另一条,姑姑你看,上面的竹子都是不一样,旁边有一簇青笋!”
我默默的将这个帕子抖了抖,团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我对这个竹子手帕有阴影啊!看见它劳资总是想起它是擦过鼻涕的啊!
赵宁佑似乎有些惊讶,“姑姑喜欢这个帕子?”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呵呵,我不希望这个帕子下次再以什么我料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我的面前,与其交还给你,不如我自己留着人道毁灭。
当然,赵宁佑并不知道我真实的想法,他神情一松,笑着对我道:“姑姑不用担心,我那里还有很多,回头送一些给你!”
听完他的话,我瞬间感觉有些心塞,看了他一眼,我忍不住道:“竹子的就不用了,腊梅的可以考虑考虑!”
赵宁佑脸上的笑容滞住了,很快,他极其自然的弯了弯嘴角,轻声道:“腊梅?!腊梅我画的不好的!”
腊梅画的不好,就不能送腊梅的帕子了么?!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等等,赵宁佑这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细想,前方走来一个司礼部的太监,跪下来请我们前往正大光明殿。
赵宁佑迈了步走在了前头,我迈着小短腿急匆匆的跟了上去,身后跪在地上的宫人起了身,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前,紧紧的跟上我们。
正大光明殿的广场上,汉白玉铺设的十尺宽的通道的两边,整齐的士兵井然有序的站着,腰间挂着锋利的刀戈,个个齐装肃颜,昂头挺胸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通道,前来拜见的朝臣带着高帽,手中举着白色笏板,穿着整洁的朝服恭敬的立在两边。
从正玄门的入口迈了进去,宫人便不再跟着我们前行,青贵妃此刻披上了当年同我母后一般样式的凤仪袍在宫婢的簇拥中,贵气的站在了正玄门的门口。
正大光明殿的殿口有一段冗长的石阶,每隔一道阶梯边站着一位垂着手面色恭敬的宫人。
赵宁佑从正玄门的入口走上汉白玉铺设的石道,南门正东方的云层顷刻间染上了一片艳丽的橘黄。
鼓楼的钟声不断,钦天寺的礼差正在殿口的高台上诵读着什么,声音洪亮而振奋人心。一旦赵宁佑的身影在广场出现,整装肃颜的侍从整齐有序的跪倒在地。
瞬间,广场上满是侍从露着的身穿盔甲的背脊,森冷的古铜色蔓延了一片。
我和青贵妃分别在站在赵宁佑的两侧,目不斜视的往着正大光明的方向看去。正殿上方的檐角欲飞,七色琉璃瓦下的“正大光明”四个金色大字熠熠闪光,雕刻着双龙盘飞的汉白玉石柱分别立在殿口的两侧,撑起了宏伟肃穆的大殿。
那是皇城权利的中心,坐落在皇宫的正南方。
身边的礼乐忽然奏起,编钟被敲响的声音洪亮而悠远,伴随着钦天寺礼差的诵读声积淀着历史的沉重感。
每走一步,身侧经过大臣的时候,大臣们便掀开了衣袍,举着笏板伏地大跪。
我想,只有真正经历过这场祭礼的帝王才能深刻感到那权杖带给人的震撼和满足感。
赵宁佑冗长的冕服齐地,黑色的袍尾慢慢在我眼前划过,我微微抬起头,赵宁佑金冠上垂下的冕旒微微晃动,从缝隙中显露的侧脸庄严而冷漠,平日里收敛的气息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迸发了出来,周身笼罩着威严而森冷的气势。
从正玄门踏进广场的那一刻,我的心境陡然沉重起来,压抑的气氛慢慢萦绕我的心头,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生生的挖了出来。
这条汉白玉道路我并不是第一次走,六岁那年,我父皇薨,赵宸穆即位,母后抱着我同着大哥一同走向了光明正大殿。
她满心希望赵家可以在赵宸穆的统治下,可以迎来一段辉煌的史卷。
每走一步,我的脑海中总是能想起当年母后那带着希冀的神情,同样地她抱着我,站在正大光明殿的高台上,眺望城墙外那鳞次栉比的红瓦青墙,俯视帝都的万物苍生,那张依旧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激动。
她抱着我,在耳边对我说:“宸安,你看,这就是赵家的江山!”
我听着她的话朝着她的视线望去,高台高十丈,站在上面,帝都的万物尽收眼帘,我知道,她是经历过那场浩劫的,只有真正见过那段苍生不忍的岁月,才会更懂得天下大定的艰难。
我想,她对江山的执着,也许是对当年那段艰苦岁月的追忆,更是缅怀她同父皇那段在烟火与硝烟的战场上相濡以沫的时光。
母后定然是爱着父皇的,只有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才会让她入魔一般执着的守着赵家的江山。
似乎,那是当年他们爱情的唯一凭证。
这是多么凄美的一种信仰。
后宫的肮脏和血腥并没有磨平她的信仰,相反的,她更执着,她拼了命想去从流逝的时光中抠挖出那段曾真正属于她和父皇的那段爱情。
这世间在没有人比母后更爱我的父皇了。
甚至她在行将就木之日,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苍白而病态的面容上写满了不舍,乌黑的头发早已经失去了光泽,她目光有些虚空,仿佛看见了什么虚影,一个劲的在念叨:“云封,云封,你来接我了么?”
云封是我父皇的名字,赵云帝,赵云封。
可念叨了一声,她的神色忽然惊慌了下来,她有些呐呐自语,“不,不,我还不能走,我的宸安,我要陪着我的宸安。”
我这一生哭过很多次,然而这一次却真的是悲恸大哭。
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抓着我的手,视线也开始越来越清明,她的苍白的脸上忽然一层红红的红润,黑色的眼睛也不再混沌,而是亮晶晶的,仿佛多年前的时光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依旧是那个令人万人敬仰的美貌的皇后。
最后,她笑着对我说:“宸安,赵家就要交给了你啦!”
我没有信仰,我唯一的信仰就是守住母亲的心愿,此生是她将我带入这个世界,让我尝受世间万般的辛、酸、苦、楚和念、痴、悲、欢。
人生在世,诸多不顺,可活着,便是莫大的幸运。
只要活着,信仰便终有一天能实现。
编钟的声响再一次撞入耳膜,我正视着前方的模糊的高台,一步一步虔诚的跨上去,早就盈满眼眶的泪水让我的心充满了悲伤。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我微微抬了头,眺望寂寥清幽的天空,努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硬生生的将泪水憋回眼眶。

、深井冰口口二二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我微微抬了头,眺望寂寥清幽的天空,努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硬生生的将泪水憋回眼眶。
然而,泪水却怎么也倒流不回去,踏上正大光明殿的高台时,我偷偷的低下了头用袖子抹掉了我的脆弱。
泪水在我暗朱色的广袖上浸润上了一块暗色的斑痕,我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拢了拢,因为慌神,一不小心从台阶上绊了一脚。忽然,前方的赵宁佑,顿住了脚步。

玉色的冕旒因为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赵宁佑偏过了身子,冕旒遮住了他清隽的正脸,只能在冕旒的缝隙处,瞧见他黑曜石般眸子中点点流光。
礼差太监捧着礼书朗诵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随着赵宁佑的动作转向了自己的视线,我抬着头,此刻微红的眼眶一下子暴露在他的面前,而片刻我又掩盖般的匆匆低下了头。
忽然,面前伸出了一只结实而修长的玉手。
赵宁佑伸着胳膊等着我的动作,我有些愣松,并没有有所动静。
然而,赵宁佑似乎很有耐心,他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宽大的广袖微微垂下,上面的龙形绣纹在晨曦的照耀下金光灿灿,他只轻轻说了句:“姑姑小心,抓紧我!”
赵宁佑的声音低沉而不失温润,耳边的一切放在那个时刻,放了空,我抬起了头,鬼使神差的,我伸出了自己的手附上他的。
赵宁佑的手比我大很多,一旦接触,他五指蜷缩,牢牢的将我的手禁锢在掌心中。
我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大礼继续举行,礼差太监的声音又尖锐在我们的耳畔,而,赵宁佑牵着我的手迈进了金碧辉煌的正大光明殿,全身雕着飞龙,镶嵌着各色珠宝玉石的龙椅端端正正的坐落在大殿的正北方的高台上,背后那气势磅礴的屏风雕刻的是玉银而制的飘飘仙鹤。
这段路其实不怎么长,然而赵宁佑牵着我的时候,时光似乎被刻意拉慢了一般,他的手并不像我的冰冷,被他紧紧的握着,就仿佛被笼罩在了一块热铁中。
心中的悲伤还在蔓延,越靠近那象征皇权的宝座,我骨子里被压抑的悲哀一下子喷薄而出。
然而,赵宁佑似乎看懂了我的悲伤,他将我的手握的生紧,这样的大力却不让我讨厌,反而在最脆弱孤单的时候感受了一股热烫的支撑。
随着赵宁佑站在龙椅面前的台阶上,他终于松开了手,我同青贵妃,哦不,应该是青太后立在他的两侧,正对着正大光明殿的门口,身旁的司礼太监诵读着赵宸穆留给我的明黄诏书。
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正大光明殿的广场上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呼。
“吾皇万岁,万万岁!”
刹那间,漫山遍野,似乎整个京城都在回荡着这声充满力量的跪拜声,而头顶上面,那已经微微泛红的天空中,东方橘黄色云层中的烈阳破云而出,光芒四射,倾泻而下,一下子照亮了整个辽阔的中原大地。
吾皇万岁,万万岁。
我看着广场上所有的众人沐浴在最灿烂的晨辉中,心中默默念着,我蜀中赵家,千秋万载。
坐在龙椅旁侧的高椅上,广场上的朝臣如鱼般贯入,一一觐见新皇。
从京城的京官,到中原六十三个城池的州县,再到放置在外的各大小武将,一一上前跪拜。
我坐在软椅上,冷着眼看着他们的动作。
在这里跪地臣服高呼万岁的臣子们,即使出口的声音再洪亮,可真心忠于我赵家的又有几人呢?
山河固在,可人心已经不再是赵家的了,即使这里的呼声在高,到底也掩埋不了这个惨痛的事情,宋圭举着芴板悠然自得立在了台阶下的右侧,我侧过了脸瞧着他昂着头挺着胸好不谦卑的姿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新皇没有任何自己的势力,宋圭这个老狐狸一定很得意吧!
哼,只要我在一天,赵家的江山就必须死死的握着我赵家人的手上。
大殿上,赵宁佑还在同臣子说些什么,忽然从远方传来一声尖锐的通报,“威武大将军秦将军前来觐见!”
瞬间,我抬起了头有些急切的朝着门口搜寻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穿着盔甲一脸英气的秦将军跨进了大殿。
他卸下了头盔,高高束起的头发还染着彻夜奔波的风尘,素净的面上剔去了下巴粗糙的胡须,他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平复着因奔波而赶来喘息的胸膛,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臣秦宵参见皇上。”
很快,秦将军转过身子对上我,舅舅的眉眼其实同母后有那么一丝相像,自从七岁那年秦家一家迁至中原南地三河一带,我们已经六年没有见过面。
血脉之间的亲情总是那么奇妙,我对上他的视线,他带着些胡渣的下巴微微拉上,像是带着重逢的喜悦,他笑着弯下了腰大声的喊着:“臣,拜见长公主。”
明明是甥舅,然而此刻的他却要跪拜着对我行礼,帝王家的规矩永远就像一条看不见的铁锁,生生的要锁断世人骨子里的那份亲情,只留下了框框条条的规矩,像大山一样压在皇室中人的身上。
可是,在我眼中,他仍然是我儿时所见的那个俊朗大汉,在母后的身侧将我高高举向天空,大声的笑着说:“快叫舅舅啊!宸安!!怎么不叫舅舅?!”
那时的他爽朗的连我是个哑巴也不知道。
我同样微微勾着嘴角回应他,眼里流露的是止不住的欣喜之情。
他意会了我的神色,转过身子,对着赵宁佑身侧的青太后行礼。
宋圭的神色微微眯起,他仰着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秦将军,似乎,六年前在京中他们之间引发的斗争还浮现在眼前。
秦家也就是那个时候被宋狐狸设计,被罢黜了京中武将的身份,被迫去了三河之地。
秦家儿郎皆是铮铮铁骨,京中没了这一类死倔又认死理的忠心武将,宋圭玩弄权谋更是耍得一手好戏,不过堪堪数年,便笼络了京中大数朝臣。
然而,有失必有得,宋圭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设计的这一手却是大大的错招,南下三河之地虽然接近中原边境,可往北之处到处是富庶的鱼米之乡,江南的百姓感其我赵家当年的牺牲,上了年纪的老人皆皆记得当年俊秀英勇的赵家儿郎身旁,有一位玲珑剔透、才学惊艳又不是失英气的女军师。
我母后的名声在江南之地极是好的,连带着秦家众人在三河贫瘠之地的日子也极其舒服。
宋圭再怎么也想不到,秦家人怎么会守着三河之地按兵不动呢,舅舅和外公早就在那片穷乡僻壤中招兵买马偷偷的将江南的兵权紧紧握在手中。
母亲一向不忌讳在我面前的阅读同秦家来往的私密信,相反的,她总是将它们摊开了要求我一一细看。
她将我搂在她的怀中,清淡的熏香仿佛穿越了时光,又萦绕在我的鼻息间,令我想起了那段温柔的岁月。
她将我楼的紧紧的,指着书信上的不是遒劲的行楷不厌其烦的给我解释着。
甚至就连父皇书房中中原之境的地图,她总爱瘫在我的面前,让我用手在地图上画出中原之地的边境,对我中原虎视眈眈的外族之人,她总要让我一遍又一遍的念给她听,要让我深深的记得,这些都是窥视中原的恶狼,更是赵家今后要铲除的对象。
寝宫里兵权之道的书籍还带着历史的尘霜,她总是在我的面前,一本一本怜爱的抚过它们。
我知道每每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总是痛心的。
因为,赵宸穆从来不爱这些。
母后从她出生之年一直囤积的珍贵财宝,赵宸穆从来都是视为粪土。
他不爱兵权杀生,只爱风花雪月,不想懂民生大义,只想窝在父皇和母后建筑的温室中尽享一个太子的繁荣。
秦家有女秦素,才学天赋不失儿郎,而这一身立战场能喝退千军万马,处朝堂能牵制奸臣势力的本领却无人能够传承。
赵宸穆不肯学。
我想传承下去却无奈是个女儿身,然而,母后却是极其心疼我碰触这些东西的,她总是说慧极必伤,我的宸安不要步娘的后尘,万般聪明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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