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也想扶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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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也想扶上墙-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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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患者都能治好,拿个诺贝尔医疗奖都是小case,可这怎么可能……
工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各司其职,一圈下来唯一空闲的就是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威振遥,所以他责无旁贷地得到了跟我四处闲逛的工作。
这个地下工厂许多地方都安装了监视器——据说是为了方便总控制室查看各种商品的加工进度,单是看得见的就不知有多少,更不用说看不到隐藏起来的了。我在前面慢悠悠走着,因为想快也快不起来——时晓咏比喻说我现在的身体就像一块被四分五裂又粘和起来的布偶,是什么把我粘连起来让我继续保持着行动力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受到什么剧烈撞击之类的伤害,这个身体会再次四分五裂甚至粉碎,没有修复的可能。这不难理解,我也没有奢望更多的时间,就是一个玻璃杯摔得粉碎也粘不起来不是?
剩下的时间不多,但够我使用就够了。重活一次已是奢侈,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我没有目标似的闲晃,威振遥落后几步紧跟在我后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鞋底踩在钢制的楼梯上发出“噔噔”的沉闷声响,靠近熔炉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热气,就像白日的沙漠上空高温让空气扭曲——这里不适合安装监视器之类的精密仪器,因为高温会让仪器很快损坏。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希望你不要胡来。”威振遥突然开口。
“……什么算是胡来?”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温暖,由外而内渗透的温暖,我摸上靠近熔炉的钢铁扶手,有些烫,但并不难受。“我们这只是交易,各取所需——谁也不必对谁负责。”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沉默许久,威振遥再次开口,语气十分沉重。
“……”我看着自己放开扶手后通红的手心,没有说话。
“你不是警|察,也不是林树。”肯定的语气。“你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我挑眉对他一笑,只是如今一副骷髅样子做这种表情会吓到人也说不定。“我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来到这只为了带一个人一起下地狱。”
“……叶翔?你之前向我讨要那两样东西也是因为他?”
“我的目的从来不会改变,即使你拒绝,我也有别的办法。”
“……你在开玩笑?”也许是我的语气太逼真,他的声音有些僵硬。
“争论这个没有必要。威振遥,你只要知道:我们的目标没有冲突,这是互利的合作——你能完成你的任务,不用再在黑暗中潜行,我也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获得安息——这就够了。”
这次的沉默更久,久到我觉得脸上的皮肤被烤的干燥,威振遥终于开口:“那么……你有什么发现和进展?”
“叶翔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我已经知道,密钥之类的东西我也可以弄到手,对我而言拿到你想要的那些文件并不难。”
“你的条件是什么?”说明白之后,威振遥也知道要以什么姿态和我交流。
“我要你用最短的时间找出这个地下工厂建筑的支撑点,不论你用什么方法。”
威振遥惊住,他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你要毁掉这里?!”
“你不觉得这里太美好了么?简直是所有军火商心目中的王国!拥有这么一座王国本身就是一种罪恶。越美丽的东西越注定了不能长久……而我要做的,只是让这一切提早结束。”
“你疯了……”威振遥低声讷讷。
“也许……”在很久以前,喜欢上叶翔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就疯了。理智离我远去,被那个人牵动一切感情,或痴或笑或悲或喜……不是疯了,是什么?
这次的交谈算是达到了目的,留下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威振遥,我独自朝回程的方向走去。算算时间,让启叔准备的东西也该差不多了吧……
没有敲门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叶翔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只是桌面上的文件大多从左手边移到了右手边,高度来了一个调换。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连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掌就要贴到我额头上。
眉心紧皱,叶翔绷着脸心情开起来十分不好:“你又起烧了?”感染和发热晚期癌症患者常见的症状,尤其是这具身体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就中过一枪,伤了胸腺,免疫系统比一般人还要弱很多。也就是这两天吧,身体开始出现发热的症状,恶心呕吐和呼吸困难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这使我消瘦的速度更快,一般人看到我这幅样子第一感觉恐怕就是想到死人——谁能想到身体已经掏空成这样,我居然还活着?
我没有回答叶翔,只是放松身体躺在沙发上。刚刚走了不短的路,我很累了。沙发很大,起码并排躺下两个我不是难事。身体消瘦,唯一没有干瘪下去的部位:腹部,也就更加明显。据时晓咏说那里应该是出现了恶性腔内积液——一般这个症状出现,患者离死也不远了。
没听到我的回答,随着我躺下叶翔干脆蹲下|身子,把额头贴在我额头上,我懒得反应,他就仔细地感受了好一会,离开时发出如释重负地感叹:“热好像退了。是时晓咏的药起作用了?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全身都不舒服……
“让他来给你做个检查好不好?嗯?”
“……”我不回答,他就直接拿出无线电接通让时晓咏带上仪器过来一趟。地下就通讯这点有些麻烦,因为接收不到卫星讯号。不过这对叶翔来说并不是问题,虽然这里主要生产各种军火枪械,但也有少量的通讯设备,用于地下的交流十分方便。
癌症越到晚期恶化的速度越快,这段时间我的身体相继出现了癌症晚期的明显症状。因为知道这一切迟早都会到来,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比预料的早了一些,但我并没有什么惊讶难受。只是叶翔反应越来越敏感,我咳嗽一声他都要拉时晓咏来给我从脚尖到发梢从皮肤到骨骼地检查一遍。这人精力旺盛自己不睡也支使别人忙得团团转,脚不沾地,几乎成为我专属医师的时晓咏首当其害。
第一次发热的时候,我只感到自己身体内极冷,恨不得把所有棉被裹在身上跑到地面上接受阳光暴晒,那种冷到骨髓里的寒气……我觉得自己都快被冻成冰了!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叶翔发现我的异常,找来体温计一量居然有40℃,我体表红通通烧成了虾子,内里却极寒。这种寒意好像来自我的心脏,体表的温度渗透不进去,明明高烧着,我却只觉得冷,极冷。
我躺在床上,身体痛苦不已,生理的泪水一直停不住。这是获悉我罹患癌症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病痛带来的痛苦——其实痛不多,但冰火交加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更糟糕。我停止不住流泪,也无法控制身体不再发抖。那天,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我把一切的线拉好,只等猎物走进收网,如果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死掉……不知道我的执念和不甘心会不会让我再重生一次……呵,想想罢了。
叶翔紧紧抱着我,他用冰袋给我降温,融化的水湿了整张床,他不停的启唇说着什么,声音低的像呢喃。我耳边仿佛有雷声轰响,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像在念佛经,又仿佛是在念我的名字……他一秒都没有停顿说了很多,甚至没有停下喝一口水,嘴唇干裂到流血,嗓子喑哑到说不出话,他一直在说……只是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我以为我撑不下来,但最后,我还是挺过来了。一天一夜在精神紧绷中度过,时晓咏双目赤红脸色惨白,几乎是在确定我退烧不会再反复的第一秒,直接就倒头在地毯上睡了。过了一会,道格拉斯走进来对叶翔点点头也不等他回应就抱起时晓咏出去了。
我把关注点放到叶翔身上,才发现他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难道融化的冰水都被他吸收了吗……高大的青年紧密却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抱着我,紧贴的肌肤紧绷且一直在颤抖,掉落在颈间的泪滴滚烫——我控制不住地一抖,觉得自己被烫伤了。
事后叶翔沉默了两天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只要看我有一点不对劲,他都要把时晓咏拉来给我检查一番。今天才听到他开口说话,只是声音仍然喑哑。
高大的青年蹲在我身边,贴着我耳朵说话的声音虽然喑哑但轻柔仿佛情人间的低语:“陈树,从今天起,我们以后好好过,好不好?只要你留下……就是不想说话也没关系……”
“……”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梗塞到痛的感觉。手臂横在眼睛上,我感到眼皮下有滚烫的液体滚动,稍加挤压就会流出来。
叶翔,别说了……太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的高潮快来了
求留言啊锤墙!
每天看到寥寥几条留言让俺情何以堪……
(掩面泪奔)



☆、第三十八章  风起


我像一张燃烧起来的纸;炙热的火焰让我扭曲乌黑,之所以至今还能保持完整是因为没有空气的流动——等到风起;我就会变成灰烬;粉身碎骨。
启叔乘坐直升机来的时候;烈日依旧,金色的沙漠上空吹起很大的风;黄沙扑在人脸上生疼。他银色的发丝在风中摇摆反射刺眼的光泽;我眯眼看着老人家从直升机上身手有些不灵活地下来;他没有直接走向我,而是对着机舱伸出双手——一个密不透风包成粽子的小胖墩迎面一扑进入了我的视野;好在启叔下盘稳才没被扑倒。
小人脚一挨地就蹒跚着朝叶翔的方向走近,难为她几乎看不见也敢蒙头向前冲。站在我身边的叶翔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小人身边把她抱了起来走到走廊内避风处,扯下头巾露出闷得小脸通红的小苗。我则是朝举步艰涩的启叔走去,只是一出走道没有防备差点被风吹了个趔趄,但被叶翔及时扶住重新站稳了身子。
小苗被叶翔一手抱住几乎算是坐在他的左臂上,他用右手扶我,我的身体受到牵扯不受控制地像他怀中靠近,这也就使我整张脸靠的小苗极近。
“爸爸!”小苗很久不见叶翔正兴奋着就近距离看到了我的脸,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褪去大半——近距离观看骷髅是什么感觉?估计和看到皮包骨的我差不多。小人整个缩进叶翔怀里,小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握住我的手臂一紧又放开,叶翔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似乎带着一些悲伤,又似乎十分纠结痛苦,好像还有深重的内疚……也许,只是我看错了。他的手掌宽厚温暖,仿佛带着神奇的力量,如今他用这只手缓慢温和地抚在小人背上,受到惊吓的小人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小苗是他的骨肉,受到惊吓后自然需要来自父亲的安慰,我毕竟是外人,即使叶翔说过他的喜欢,我们的距离也从未拉近过。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首先安慰小苗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抚平因为叶翔紧握而皱起的衬衫——这个细小的动作我也做的费力,手不停在抖,抑制不住,一定是扩散的癌细胞压迫到神经引起的……花了两分钟抚平皱痕,我站稳身体很快就适应了大风,缓慢但坚定地朝启叔走去。
身体被掏空,我感到自己几乎成了纸糊的风筝,偏偏糊的还不密实,风挟着砂砾钻进身体,仿佛随时会把我吹到天上去。短短的一段路,我走的十分艰难,好在启叔加快脚步扶住了我。呼啸的风沙是最好的遮挡,话一出口就会被撕扯磨碎。
“都准备好了?”
“是的,少爷。”短短的一问一答已经交流过所有信息,启叔扶着我走回避风处。走廊里叶翔抱着已经平静下来用怯怯眼神看着我的小苗,皱眉矛头直指启叔:“你怎么来了?”
“是我要求的。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启叔照顾我,我已经习惯——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关心我了。”
“……”叶翔沉默不语,但我读懂了他的眼神:启叔的背叛你可以原谅,为什么对我如此?
因为我曾经最在乎的人是你。你们都是我深信不疑的人,我对你们袒露柔软的腹部,启叔的一刀扎在腹部我流了很多血但不致命,而你的一刀——却是直接捅进了我捧给你的心脏。心脏被扎了一刀的人……还能活吗?我是叫陈树,但我不是一棵树,树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我已经死了一次,还即将死第二次……叶翔,你让我拿什么原谅你……
“你是——大树叔叔吗?”人小容易受到惊吓,但惊吓过后恢复的也快。适应我的面貌之后小苗从叶翔怀里抬头好奇向我张望,许久,问出这么一句。
“……我是。”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连小孩都看不顺眼,而且……如果我还活着,肯定已经结婚,如果有孩子,差不多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你生病了吗?病得很严重吗?”
“……嗯。”
“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看到我妈妈了?!”小苗一下子坐直腰,精神百倍,看着我的双眼闪动有神,小脸发光。相较之下,叶翔猛然僵住的不自然表情就越发明显。半晌才用同样僵硬的声音干巴巴训斥:“别胡说!你——大树叔叔的病很快就会治好。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好不好?”
小人闻言歪头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方才回答:“可是大树叔叔现在看起来好丑……”说完皱皱小鼻子,又露出几分得意小大人似的对我一摆手:“算了,我就勉强接受你——但你要快点好起来,嗯——最好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哑然失笑:“要是我本来就这么丑或者变不回去了呢?”
“……”小人这次思考了更久,终于勉为其难用十分沉重的语气肃穆宣布:“我不要你你一定会躲起来哭鼻子……好吧,你这么丑也只有我和爸爸要你了……”
“……”真是谢谢你了……
孩童大概是这世上最有精力的生物了,小苗的到来给基地注入很大的活力。她的长相算不上精致最多只能说可爱,和外貌精致的混血儿和西欧孩童相比就更显普通,简直就像混进天鹅群的丑小鸭,但她笑起来极为讨喜,又有叶翔这个老板爸爸做靠山,在基地里混的那是风生水起。
一直被使唤的团团转的时晓咏取得了暂时的喘息,紧绷着脸的叶翔也因为这抹鲜活的色彩放松很多。克劳德受到指派出去工作,一时整个地下基地氛围也松懈少许——只是少许,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剩余的时间太短,注定了我不可能耗费心力做出什么详尽的计划来,但我没有退路,不尝试一下,就这么死去我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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