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八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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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八卦录-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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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腿再次软了,苏澈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才没有跌下去。
高东墨的声音空冷的好像是远处传来的一般,「夫人一定觉得我禽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是个人,却为了活下去,用自己的孩子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吃了。可是,山上谁没吃过人肉?没吃过人肉的,早就饿死了。我们也都是逼不得已,去山下,没有城镇愿意收留我们,做流民还经常被附近出城巡逻的衙役鞭打,而且,雨还是没有停,万一洪水再次袭来,在山下必死无疑。除了在山上躲避洪水,我们别无选择,真的是——」
「别说了,老高。走吧,有了粮食,我们就能活下去了。别说了。」他身後的一个男子打断了他。
我知道,他不让高东墨说,是因为他也吃过。他们都在受道德和良心的谴责,他们要活命,却要牺牲自己亲人的命,这样的选择,死者痛,生者也痛。
十几个人将粮车带上了山上。窑洞里的人立刻便出来架了锅开始煮粮食。我和苏澈则是坐在窑洞里休息,看着何平何来分粮食。
「我原以为,到了江南,我可以泛舟湖上,看垂柳碧涛,看飞燕桥洞,可是,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景象。」我拿了梅果的瓷瓶出来,自己含了一颗,又不顾苏澈的白眼给他塞了一颗,「就连这个也没用上。根本没有坐到船。」
苏澈歪着头看我,他眼里像是泛着雨珠般带着润湿的潮,「等这个事情解决了,我们去泛舟。」
「说话算话。」
「算话。」
「你在这里先歇着,我想去找找山里到底有没有存粮。」
「我跟你一起去。」
苏澈这次倒是没有拒绝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同何平何来打了招呼,便离开了窑洞。
存粮数量巨大,要将那麽多的粮食搬到山顶,肯定不现实。所以,粮食定然是在地势较低的地方。於是,我们俩决定一路下山找。
雨愈发的大了,下山的路比上山愈发的艰难。
蓦地,我想到了之前张建令黑衣人要杀我们的地方,脑中瞬时灵光一现,「苏澈,我知道了!」
「想到了什麽?」他慢条斯理的看我,眼中笑意盈盈。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我看着他这般成竹於胸的模样,定然也是想到了什麽。
「嗯。」他轻轻的拨开我鬓角的乱发,「你倒是比我想像的聪明。」
我得意的一摇扇子,「苏大人过奖。」
山上本是荒山野岭,这一路走去丝毫不见有人为开凿的痕迹。即便是那处窑洞里,也没有几个能让人坐着休息的像样石凳。可是偏偏那个半山腰,却有着能让人休憩的地方,石凳小桌全有,如何不让人心生疑虑?
我们到了方才打斗放粮车的地方,苏澈小心拨开石凳後一丛约莫有人高的杂草,继而便见着一条泥泞的小道。我与苏澈相视而笑,果然是这里!
这一路是个圆弧,走了不多久,便见着了眼前又是一丛荒木。我拨开荒木,却见眼前是一只巨大的黄狗。那狗死死的盯着我们,却是不发出半点声音,想必是被人毒哑了。
反正已经中过毒了,我不介意让这家伙再中一次毒。扇子一挥,这狗便晕了过去。我蓦地记起来一件事,有些不郁的瞪了一眼苏澈,「我这迷药百试百灵,迷晕过那麽多人和动物,就只有苏笙笙,我一把把的给那家伙喂迷药,它却无论如何都不怕。」
苏澈轻笑,「那说明我养得好。」
「扯淡。」
我们跨过那只睡的正沉的黄狗,绕过一个弯,便见着了成片成片的油纸布,我上前抠了一个孔出来,油纸布下正是一袋袋的米粮。
果然在这里!
我们俩正是准备继续回窑洞里打听些消息,却闻身後一个阴险无比的声音,「两位真是福大命大,不但没死,还将粮食送了上去,而且还找到了这儿。」
我闻声回头,却是张建领着一批人堵住了我们的路,想必会等了许久未能等到手下回去覆命,故而又带了人上来。左边是陡坡,右边是山壁,前方是张胖子,後方是堆成堆的米粮。我与苏澈已经退无可退。
「想不到你们倒是有点本事,竟然还能查到这里来,只可惜,知道这个事情的人都得死。」说着,他便招呼了身後的人向着我与苏澈杀来。
我将苏澈推到身後,继而合上扇子,以扇为刃,开始与这群黑衣人动起了手。对面是二十几个人,我根本无力招架。
愈发大的雨势,削弱了我的毒药药性。更何况,经过前一次打斗,我扇子中的药粉其实已经剩下一半了,对付这二十来个人实在吃力,全靠轻功的轻盈来闪避招架。我活了十八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後悔当初未能用功练武。
躲过左手边一人的突袭,我一转头却见右侧的一人的剑已经到了我的胸口。可是虽有衣帛撕裂之声,我却丝毫没有痛意,定睛看眼前却是苏澈苍白的脸色。
他——替我挡了剑。
黑衣人的攻势不减,苏澈却已然受伤。我自知不可再斗狠,只好走险招。许久未用师父教我的轻功最後一式,不知道是否还记得了。


丶四十九丶情深


我拉了苏澈的手,一手抱住他的腰,便跳下了崖壁。这里的山不比奇拔险峻的易仑山,不算陡,只要有两处可以落脚,我便能安然落地。
我最终的确是安然落地了,可是却是落到了一处洼地。洼地中央是一处碧潭,四处杂草丛生。我挑眉,我莫非是到了话本子里常提到的,可以学绝世武功的地方。
我不及多想,因为苏澈有些□出声。我将他安置下来,便开始扒拉他的衣衫。扒拉到一半,却听苏澈轻笑出声,「不必扒衣服了,没有伤口。」
我半信半疑的看他,「怎麽会?明明那麽重一下。」
苏澈微微喘着气将他外袍外的一件银丝衣露给我看,「银丝软甲,护体用的。」
我重重的拍了他一下,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麽了。」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虽说未能穿破,但肯定是泛青发紫了,你能不能下手轻点。」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而受伤的,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替他揉了揉背。
我采了水一起洗了脸,便在他身侧坐下,「谢谢你救我。」
他扬起眉,软软的笑,许是因为背後的痛意,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若不是为了护着我,你也不必与他们打在一处。明明是你救我,哪来我救你一说,」他说着,却是握住了我的手,眸色里尽是暖意,「今日一事,我方才发现,我活到现在最後悔的,无关功名利禄,而是未能习武。我一介书生,却让你独身面对刀光剑影,连保护你的本事都没有。」
碧潭盈盈,却比不上他水光隐现的黑眸,我见着他如此认真的神色,却觉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烫了起来,正欲找点话说下,却觉得一样柔软的事物堵住了我的唇。
他的唇依旧像是那次在梨园茶会一般的软而暖,可是今日这样的暖意却彷佛透过我的唇灼烧着我的胸口,让我觉得燥意非常。
他撬开我的唇,然後软而滑的舌便钻了进来。我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半,只是伸手攥着他的衣袖,让自己不必倒下去。
若说上回还有些要挣扎的念头,可是到了今日却是半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了。凉凉的雨水和他怀里的热度令我愈发的晕,只能依附着他的力量,随着他的吻一点点的软在他怀里。
良久,他终是放过了我,却是用鼻子在我的脸色一点点的蹭,「笙笙。」
胸口的心跳那样快,令我心惊,可是那种类似於喜悦的情绪却从心口蔓延开来。我并非不懂,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触碰表示愉悦是什麽样的心情。可是,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我的心里竟然存了这样一份心思。
他不再说话,我也不再说话。他的下颚轻轻的抵着我的额头,我那麽清晰的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他从接近我,利用我,到威胁我,却又待我非比寻常的好。我并非铁石心肠,我能够感觉到他待我较之窦孝翊算是很不错了,可是,他怎麽能这样肆无忌惮的亲吻,就好像我与他本来便是那样的关系。
我等着他开口,想听他说一句能够说服我,能够让我安心靠在他怀里的话。可是他始终没有开口,一直都没有。
只有风声在洼地里盘旋。
我忽然觉得,许是我想多了,他这样的吻也许不过是对於我保护他的酬劳而已。我因为他而恨璟廷,与璟廷决裂,我怎麽能够让自己心系於他?
苏澈说正午时分,胡一秉便会来营救,此时雨势正大,差不多便是正午了。这个时候的何为是不是已经领了人在山脚下了?
我从苏澈怀里挣开身,离开那个令我止不住乱想的怀抱,继而开始打量这个洼地。其实这个洼地不是很难出去,能够落脚攀附的点不止一个,只是如今多了一个苏澈,难度便增加了很多。我可以很轻易的带着他跳下来,却不能轻易的带着他跳上这麽高的地方。
「在看什麽?」苏澈在烈日下微微眯着眼睛,走到我身侧。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雀跃一些,「我在找能够让我们俩逃出去的方法。」
苏澈牵了我的手,又在碧潭边坐了下来,「不碍的,何为应该不多时就会带人找来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然後抽开被他握住的手,忽然又觉得不太自然,便假装打开了身上带着的小包裹,「吃不吃,我带了五个包子,准备今天五个人一人一个的。」
苏澈摇了摇头,「吃不下。」
「背後还疼麽?」
「没事的。回去擦点创伤药便好了。」
「我们躲在崖壁下面吧,那里有树木,能挡着点雨。」我想拉着苏澈往那里走,苏澈却是止住了我的动作,「雨水多,山上的碎石容易滚下砸到人。离那里远一点比较好。」
「可是,这样淋着雨也不是法子啊。」我抱着手臂嘀咕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再这样淋雨肯定会风寒的。偏偏这里也没有话本子里那种画着绝世武功的山洞,没有绝世武功也就罢了,好歹有个山洞能让我们避雨啊。
蓦地,我却觉得头顶的雨势下了,扭头一看,却是苏澈脱了衣服撑开挡在我俩头上,「便当聊胜於无吧。」
我看着他柔和的脸,此时他脸上丝毫不见平日里锐气横生的模样,却像是一个温润的少年。我轻轻的点头,继而接过他手上的衣服,「我来撑着吧,你肩膀受伤了。」
他却不肯松手,只是勾起笑意,语调却有些撒娇的意味,「我来就好,笙笙抱着我吧,好像有点冷。」他这般纯真若孩童般的神情,却直直的攻入了我的心间,我所有的防备都在瞬间化为了齑粉,只是茫茫然听从了他的话,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身上潮湿的衣衫与我身上的黏腻粘在一处,我微微抬头看他,越过他好看的下巴,却是直直的撞入了他湿润的眉眼里。
他的衣服彻底的搭在了我们俩头上,他的手改为捧着我的脸。看着他愈发靠近的脸,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却无法动弹,手只是攥紧了他的衣服。
可是他没有吻下来,只是将头埋进了我的颈侧,我那样清晰的听到他说,「笙笙,对不起。」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为什麽忽然便来了一句对不起?是因为他觉得他拖累了我到这样的地方?
我不及反问,便听北方头顶处何为的声音传了过来,「爷,爷,夫人。你们在麽?」
顾不得推开苏澈的脑袋,我便回了一声,「在。苏澈受伤了,快来救他。」话刚说完,便闻苏澈轻笑的声音传来,「你这样他们会吓坏的。他们还以为我是怎麽了呢。」
果然,不多时,何为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夫人,爷现在还醒着麽?有没有替他止了血?」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丶五十丶归去

何为撑了麻绳让苏澈上去,我却是几个跃身就出了洼地。
到了上面,便是方缠我与张建等人打斗的地方,此时张建正被人五花大绑捆在一边,何平何来则在清点一边的粮食。
苏澈刚上来,便跃过了人群,继而对着不远处一个青碧色衣衫的男子抱拳作揖道,「此次,多谢胡兄相救。」
胡兄,想来那人便是胡一秉了。
胡一秉捏了捏脸上的小胡子,笑道,「苏相客气,苏家对胡家恩重如山,此次不过是报恩罢了,」说着,他便瞥了眼地上正滚做一团的张建,「这人怎麽办?」
苏澈冷笑,眼里竟是有些嗜血的光,「先送到弱水城,要是老实交代将功赎过,只杀他一个。若是不好好配合,便等着株连九族吧。」
「末将遵命。」言罢,便领了兵押了张建下山了。

距那日遇险到今日已然十多天了,苏澈将我安置在了弱水城里的客栈,之後便不见踪影了。
何为依旧跟着保护我,我问他苏澈的去向,他却只是说苏澈在忙。
见不到苏澈,城里的事情我却听说的不少。
山上的灾民已经全都下了山进了附近的城。山上的粮食也清点完毕。附近一个涉案的狗官也都相继落网,只是那个华亿城的县令却是音讯全无。
我知晓苏澈肯定因这个案子的事忙的很,也不便去烦他。可是我还是心里不安稳,因为我们之间这样忽如其来的暧昧旖旎。
我总是同自己说不过是两年之约而已,可是近日我与他那算是怎麽回事。
茶楼一楼,一中年男子正唾液横飞的编排着这几日的事情,周围一圈人听的极是入神。
我到如今才晓得,人们耳中的传奇事迹,於当事人而言,或许更像是一场灾难。
说书人正是说到苏澈孤身一人入深山为山上的灾民猎雄鹿,我便见着了何平,可是何平却是独身一人来的。
何平过来行了礼,「夫人,爷让我来传话。爷现在领了人去抓华亿城的县令,让夫人在此处等着他回来或是先回信中城。」
回信中城?我倏地有些不郁,因为我依旧记得,他说要带我去泛舟。
可是,他如今却令我回信中城了。
或许,那不过是他的随口说说,怕也只有我是当真了的。
像是赌气一般,我便对着何平说,「那我回信中城了。」
何平「扑哧」一笑,「爷又说了,若是夫人决定回信中城,便让我告诉你,今年已经过了泛舟的最好时节,明年的这个时候再陪您来。」
原来是我冤枉了他,「这样啊……好吧,那我还是——」
「爷还说了,这样告诉你,你就会留下来了。」
我的脸蓦地便涨红了,苏澈这厮,这是摆明了让我入套!
我咬了牙,又道,「不了,我还是回信中城吧。」
何平轻轻一笑,「是。那我回去回复爷。」

何为陪着我驾马车一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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