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夫俊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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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夫俊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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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粗布虽好,可惜穿惯了细布好料的柳迁却是看不上眼,所以任由那些布料堆放在杂物间里也没有动过,倒是原身觉得这些布是自家爹亲手织的有纪念意义,便和那织布机一道都好生地封存了起来。
两只小盆友得了姜凤的许诺,都笑得跟朵小喇叭花似的,
赵虎子更是行动派,一阵风般地窜了出去,须臾吭哧吭哧地拎了一大篮子东西过来。
“姜姨,这个葡萄给你吃。”
葡萄?
姜凤惊讶地赶紧推辞,“虎子你怎么拿了这么多,快送回去,姨姨只尝一小串就好,咦?”
边说着姜凤拈起了一串,但见那葡萄颗粒小如黄豆,颜色倒跟姜凤觉的葡萄一般是黑紫色,原来这是野葡萄。
这野葡萄姜凤小的时候曾经在爷爷奶奶住的小村子的后山上见过,也尝过,味道酸甜浓郁,比寻常的葡萄更有葡萄味,可惜粒小籽大果肉少,十颗都顶不上寻常葡萄的一颗,吃上半天,能吃到的汁液少之又少,因此大人都不吃,只有小孩子爱在秋天里尝个新鲜。
后来爷爷奶奶也搬到了镇上,姜凤更是上学工作在外地城市,这种野葡萄倒是再也没尝过了。
赵虎子把篮子放在地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姜姨,这个葡萄是我在山上摘的,可我娘都不爱吃,只有我跟豹子吃,太多了吃不完。”
赵大兰那种糙性子,这种咂么半天才能有点味道的东西哪里是她的菜,自家儿子带回来的虽多,她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赵家夫郎则是在家忙着做活计,也没工夫吃这个,两个小娃娃守着几大篮子野葡萄,战斗力自然也不强。
赵虎子觉得自己拿这种不值钱又吃起来费力的东西,就想换姜姨的稀罕物事,似乎是有些不地道了,赶紧又加上句,“山上还有欧李,我明天给姜姨去摘,那个果子大,好吃。”
姜凤回想了下,她在现代没吃过这种东西,不过倒是从原身的记忆里寻到了这种野果子的模样。
个头倒是跟巨丰葡萄一般大,形状有点像花红果,味道也是酸甜可口,欧李树长得不高,在这草沱村的山里,时不时地便能发现一两株,但是比起野葡萄来,果肉多了不少,而且有沙沙的口感,姜凤原身和柳迁都非常喜欢,去年这个时候,姜凤原身可是为了讨好夫郎欢心,满山跑着给柳迁找这个果子,足足摘了有一麻袋,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柳迁。
柳迁呢,也不过是啃了一小半就腻了,把余下的都给自己娘家捞了回去。结果柳老娘一家人边吃着姜凤原身辛苦摘回来的果子,还一边儿鄙夷这穷鬼就是穷鬼,也就能弄些个不值钱的东西来唬弄。
“嗯,欧李好吃!”
炕人的小黑娃也附和着自家哥哥,生怕姜姨不肯给自家小妹妹做这个袋子。
在婴儿袋里的小包子,眼睛都不够用的,一会儿炕上一会儿炕下,又仰头望着自家娘手里的野葡萄,流下了一串口水。
姜凤现下两只手被解放了,便一手拿着葡萄,一手摸摸小虎子,“不用不用,这个葡萄就很好,既然你们家没人吃,那就都给姨留着吧。”眼前的虎子才五岁多点,要真去满山跑着给自己摘野果去,就算是赵大姐不会说什么,自己心里哪能过意的去啊。
有这么一篮子野葡萄,已是很不错的零嘴。
说着揪了一粒扔进嘴里,果然是曾经尝过的那酸甜滋味。
唉,不容易啊,这一个多月,这还是头一会尝到水果啊。
正要吐籽的时候,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咦,这葡萄籽……
某人被山里的野葡萄激发了灵感的时候,数十里外的柳家,正是人来人往,热闹喧天。
柳老娘有个当稳婆的兼职,人面极广,虽则她骨子里嫌贫爱富,结识人专挑用得着的,那等穷而无用之辈自然被排揎在外,但这些年走东窜西下来,倒也给她巴结上了不少殷实人家,且柳家洼是个大村,足有七八十户,沾亲带故的故旧也有不少,所以柳家女儿娶夫,倒真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在浣花国习俗里,迎亲不是新娘亲自去,而是由新娘家的兄弟们带着喜轿前往男家,将一身盛装的新郎给接回来,新娘只须要站在大门外,亲自为新郎掀开轿帘,让众人一览新郎的风采,新娘新郎再携手同进家门,俗称为进门礼,新郎进门之前,要将随手携带的各种零钱碎糖果之类的朝四周撒去,来抢的小娃娃们越多,这兆头就越好。
柳家娶进门的这位新郎,就让柳家洼的人见识了好一番。

24 忽来贵客马夫人

柳家的两个女人里,一个老娘是走东家窜西家嘴皮子不闲一会儿的。
一个闺女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专爱跟狐朋狗友喝酒耍钱吹牛皮的。
因此柳好这位新夫郎的种种比旁人家夫郎的强处,早就被俩女人传了遍。
新嫁郎马小哥,是城里富户人家的儿郎,家里在城里开着铺子,外头使着活计,家里还用着小厮。他家老娘跟城里最有钱的马夫人还是同宗远亲,家里生意也多得马夫人帮衬。因此这马小哥家在城里也勉强算得上中等人家。
马小哥在家中年纪最小,是当作少爷般娇养的。
据说还识得字能打算盘,端地能干。
那马家心疼儿子嫁到城外的乡下,给了马小哥二十两白银的陪嫁,此外还有各种全套的家具箱笼,那做工,那样式,无一不是这柳家洼的头一份儿。
先前抬嫁妆的时候,那八抬满满当当的嫁妆,可不是把这柳家洼的一众乡亲们惊得瞪眼咋舌,好生艳羡。
马小哥下轿时,那马家小哥滚圆的脸型,微黄的头发,衬着大红锦缎上绣金线的嫁衣,在众人眼里,便人凭衣贵,些许小缺点也就被大家忽略了,纷纷夸赞道,果然不愧是城里来的新郎,就是跟乡里儿郎不一样云云。
马小哥进门散发的那进门礼,一个个的铜钱都是崭新出炉绝无磨损的新钱,一块块的糖果都是村里人绝舍不得买来吃的种类,什么杏仁糖,松子粘,花生碎,玫瑰糖的,把几乎整个柳家洼的小孩子都吸引做一堆,凑上去欢呼轰抢……
这般好的东西,莫说常年也没点糖吃的娃娃们了,好些大人都要强忍着跟孩子们争抢的冲动呢。
柳老娘站在门里,瞧着外头院门的动静,听着娃娃们惊喜地说着抢了多少铜钱得了多少稀罕糖,心里就忍不住的一阵抽痛。
这败家的女婿啊,都是散给旁人的东西,哪里用得着这般好的,意思意思粗糖块里混着三五个旧制钱也就罢了,偏要显摆这个做啥?
唷,这般大手大脚的,只怕再多的嫁妆也要给他霍霍了,还得要老辈的把着才成啊。
柳老娘目光连闪,打着如意算盘。
新人那头已是撒完了进门礼,柳好当先迈进了门槛,紧跟着便是马小哥。
这男人进门,依礼是要半步于妻主之后的。
马小哥却不过是跟自己妻主差了一个脚丫子的距离。
柳家老爹为人沉闷,这大喜的日子不过是换了身半新的衣裳,面上带了几丝笑容。见着女儿女婿同进了门便乐呵呵地等着他们进堂屋。
可柳老娘眼尖,瞧得仔细,笑容便有些僵。
看来这新女婿不是个安分的!
柳老娘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定要想法子降伏这马小哥,绝不能让一个女婿初进门就这般气势。
不过在柳老娘看清跟在新人后头进院来的几个人后,一张老脸立时便如春暖花开,和风荡漾起来,眼睛几乎笑成两道弯起来的缝儿。
顾不得自己还要在堂屋端着家主的威严,扭身几步就出屋来迎。
“哎哟哟,您可是请都请不着的贵客,马夫人快里头请。怪道今儿晨起枝头喜鹊直叫呢……哦,是了,马夫人您是我这女婿的堂姨,也算是亲家了,难怪会赏脸到我们这穷家寒门来的,快请屋里上坐……”
柳老娘躬腰胁肩,满脸堆笑,不过眨眼的工夫,亲热恭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朝外冒。
她恭维的对象是个三十左右的女子,这女子身形微胖,肤色很白,面上妆容很厚,掩盖了原本的五官,仔细看倒也能看出点原本的轮廓,一张银盘脸,鼻直口方,额头略窄,下巴微翘,一双挑起的细长眼内满是骄矜。
这位来贺喜的马夫人,妆容画得十分精致,长眉入鬓,粉面白中带着红,唇色红艳,几乎比在她前头的新娘子柳好的妆容还鲜艳夺目。
而此人穿着更是华丽。
那洋红滚白狐狸毛的锦缎长袄,外罩一截长长的绣金披帛,头插支三尾赤金珍珠凤钗,两鬓上是宫纱堆成的芍药花和石榴花,耳上颈上,都是一套的金镶珍珠首饰,连露在外头的一双手上,也戴满了五个材质不同的戒指,行动间,五光十色,煞是抢眼。
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侍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身背小包袱,手里拿着帕子,时不时地注意着这位贵夫人的眼色,上来擦擦汗整整披帛之类的。
“啊,马夫人!真是马夫人!”
“可不正是呢,有一回我上城里可瞧见过,跟这位一模一样的气派。”
有这般抢镜的富婆马夫人存在,一大半宾客的注意力被这位县城首富给抢去了,有些自认为还算有头有脸的,也如柳老娘一样上来殷勤搭话。
不过那马夫人却是惜字如金,就是对着主家柳老娘也不过是点点头,说了一两句简短的话而已,对那些上来巴结的马夫人可是正眼也不瞧一下,便大喇喇地坐到了柳老娘让出来的正堂太师椅上。
新娘子柳好拉着新郎,好半天才有傧相带着她们行拜天地之礼。
柳好本是今天的主角,请来的妆容婆子一大早就给她上了妆,对镜自照觉得美貌无双,羞花闭月,可偏偏被新郎家的远房亲戚给抢了风头,就算这位是她将来要巴结的对象,还是觉得十分晦气。
心想,小马不是说这马仙娥只是他家的远亲,他娘千请万请,马仙娥才应下只在马家露一下脸,算是给马家长光,怎么自己一去迎亲,这位一向脸大的马夫人居然也跟到了柳家洼来?
喜乐声中,新人还是行了大礼,二人相牵着,入了洞房。
年轻人和小孩子都闹哄哄地跟着新人转战去了洞房,那年纪大的闹不动的便都去了院里,行礼过后便是摆宴吃酒。
马仙娥是贵客,哪能在这露天简陋的小院里跟那些粗人们一道用饭,柳老娘急中生智,拉了柳家村村长和里正作陪,为马仙娥在房里单开一桌。
因怕这些村里来帮忙做活的人行动粗鄙,怠慢了贵人,惹了马夫人不悦,又专去在人群里寻着了自家的两个儿子柳迁和柳柱,让他们去端菜上酒。

25 柳老娘舍脸拉客

柳家的大儿子柳梁昨天来了一回,送了二十个铜钱十个鸡蛋当礼钱,挨了柳老娘一顿大骂走了,走时说今日要在家照顾生病的儿子,就不来喝喜酒了。
柳老娘知道这定是柳梁那抠门妻主在背后使坏,见从他家榨不出油水来,在家指天踏地咒骂了半日,才得作罢。
今日柳迁柳柱两个,都换了新衣,带着迎亲队伍去马家接新郎,回来也是忙活着招待客人,几乎脚不沾地。
好容易临近傍晚,宾客散尽,柳迁这才进了三弟柳柱的屋,准备歇歇。
柳柱靠窗坐着,手里拿着半个烤红苕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目光瞧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柳迁进来,柳柱扫了这位二哥一眼,见他一张脸上白里透着红,眼中波光荡漾,似嗔似喜,唇角微弯,好个含羞带怯的模样。
心里不由得冷哼了声,便收回了目光。
却见柳迁却是在墙角自己的箱笼里翻了起来,柳柱眉毛一竖,喝道,“二哥你做什么?”
这语气明显十分不善,柳迁被吓了一跳。
“娘说让我今儿和你挤挤。我寻条被子。”
“你自己有好屋,和我挤什么。”
柳迁在家是娇儿,住的屋子向阳,收拾得也好,自他出嫁,那屋子却是留着。
柳柱自己这屋虽黑些小些,但也住习惯了,就没有换过去。
柳迁有些委屈。
“三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马夫人喝醉了,娘让她歇在我屋里。”
马夫人这位难得的贵客,在柳老娘和村长里正三个老娘们的极力奉承下,却是喝得有点多,竟然就醉得不省人事。
按说马夫人来时是带了马车的,就这般醉着也不是不能回去。
柳老娘见好容易得一回贵客青睐,又见马夫人酒醉,正是跟贵人亲近的好时机,哪舍得放过,便竭力劝道天黑不好走路,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可怎么好,不如暂且留下歇一宿,天明了再回不迟,恰好家里也有现成的干净房舍。
新的新房自是不好动的,柳迁住的屋子向阳,里头的家具也不错,且柳老娘心里还有些小心思,便把马夫人安排在了柳迁的屋子里。
“那你屋子里又不是没被子,抱一条来就是,来这儿翻个什么呀。”
柳柱看着柳迁那模样,心里腻味,凉凉地反驳着。
“马夫人是城里来的贵客,哪能睡得习惯咱家的硬床,多的被子都给铺着了。”
柳柱嗤笑一声,“咱家不过是村里的,马夫人自是不习惯,还不如坐了马车家去,何必在这儿受罪哩。”
看自家二哥提起马夫人那闪亮的眼神,飘红的双颊,就知道他那小心思了。
哼,马夫人家里可是有夫郎三四,小侍七八的。
也不知道这老二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柳迁咬了咬下唇,冷冷道,“这是娘做的主,三弟跟我说这些做甚。”
这三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自己回娘家之后就有些阴阳怪气的,言语总像是话里有话,连骨头带刺的。
柳柱瞧了眼柳迁,自上去在箱子里寻了条被子出来扔到炕上,又把自己的箱子关好。
似笑非笑道,“二哥可真是个孝顺听话的好儿子。”
浣花国男子有三德,在家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这柳迁已然出嫁,却还被夸做是听娘话的好儿子,这就算是有些贬意了。
柳迁何尝听不出来,只他心里有鬼,也不跟柳柱对嘴,自己默然上炕把那被子铺好,耳听得柳老娘又在院里叫人,“老二,老二!”
柳柱又是嗤笑一声。
原先柳老娘有什么活儿都是使唤自己这个不得她意的老三的,现下家里来了贵客,倒是使唤起金贵的老二来了。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当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似的。
柳迁顾不得跟老三顶嘴,忙忙地应声出去。
柳老娘面上满是得意的红光,一把拉了二儿子,凑在耳上叮嘱。
柳迁听了心下乱跳,面上红云更深。
拈着衣角,垂目扭捏道,“这,这怕是不好吧,不如,叫三弟去吧。”
但觉得肩上一疼,却是柳老娘挑眉在他身上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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