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花无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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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花无卦-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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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韩苏和太子不对盘,而国师在大家看来一向都是站在太子那边。
对自己来说,左非色照理也应是个危险的角色,毕竟他应该能猜到自己就是那个为韩苏改命之人。虽然左非色从没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但自从知道长青就是左非色之后,无卦就刻意地不再与他相见,洛水岸更是没有再去过。
她本想就此和他渐渐陌路,自己终是站在韩苏这边,那自然就和左非色是对头。
然而,此刻的无卦顾不上考虑这些,她只想知道反噬是否有法能解。
普天之下,能帮她的,目前她只能想到左非色——他也是行了逆天之事,强留自己性命于人世,他必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国师府不难找,人人都知道它坐落于洛水之滨,洛阳城南。
一大早,无卦就一身公子打扮,偷偷一人溜出了祈王府。
一路向着城南而去,路上她心事重重,完全无暇理会洛水岸的美景,只顾着脚下疾步前行。
路人有些奇怪——这个小公子看上去好是奇特,这么闷头走路,竟然还一点都没撞到人。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连片的白墙青瓦,一看那质地就是大户人家。
——要到了。
无卦再次加快了步子,直奔那府门而去。
“左园”,黑底金字牌匾挂于府门之上。
国师府的真实名字是左园,只不过左非色是国师,大家都习惯称为国师府罢了。
门口除了两只石狮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不过站在门口的两个护卫倒是无卦以前见过的两人,只是他们现在穿了兵士的衣物,带着头盔,和那黑色劲服有些不一样。
“我要见你们公子。”无卦直接上前说明来意。
两个护卫定睛一看就认出了无卦。
“且容我们禀告国师大人。”护卫们没有再称呼左非色为公子,而是很正规地称其为国师,毕竟这是在国师府上。
“劳驾了。”无卦耐着性子站在门口,心里急急地想要立刻见到左非色,她需要答案,迫切地需要答案。
过了一会,刚才进屋通告的侍卫一路小跑着出来了,“姑娘,国师请您进去。这边请。”
“多谢。“无卦跟在他后头,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国师府的景色布置,只一个劲地希望能快些见到那人才好。
两人走到一间屋子前头。
侍卫伸手叩门,“大人,无卦姑娘来了。”
“进来吧。”
侍卫伸手作请,无卦点头致谢,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就推门走了进去。
“这么心急要见我,长青真是受宠若惊。”一个声音从里间传来。
无卦迟疑了一下,这间屋子的装饰并不像是书房、会客室什么的,倒像是……寝室。
尽管此刻心急,她还是顿了步子,生生站在外间,不再走近。
站在那处,她转过头避开里间的方向,扬声说道,“我有急事请教,不知可否当面详谈。”
“当然可以。”左非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洋洋的,“无卦如若不嫌弃,就请进来吧。”
“这……于礼不合。”无卦推拒到。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悉悉嗦嗦的整理声音,“我倒是忘了这点了,唐突了。”
不知为何,左非色今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你且稍等,我这就出来。”
“好。”无卦安安静静地站在外屋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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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一个看上去有些臃肿的人影从里屋慢腾腾地挪了出来。
左非色?
待无卦看清,她着实惊奇了一番。
只见左非色身披着厚厚的一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一步一挪地走到外间的榻上,而后随意往上一躺,就像是又躺在床上一般。
——这和在里间有差别吗……
无卦默然。
“最近有些畏寒,让你见笑了。”左非色说这话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明显就是重病的样子。
“你生病了?”无卦问道。
“算不上病……”左非色摇摇头,“反噬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左非色这样应该早夭的人儿依然活在世上本就是大逆之事,就如韩苏一般。所以他也是和自己一般受着反噬之困……
“那我过几日再来吧。”见他这般病重模样,无卦一时不好意思再麻烦了,“你且好好歇息……”
“长青可记得刚才无卦说的是急事。”打断她的话,左非色开口道,“朋友之间,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么。你且说吧,看看长青可有能相助的地方。”微微牵动嘴角,他笑得有些疲惫,但依然倾城。
“我……”无卦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坐。”见她有些不自在,左非色微抬下巴指指旁边的椅子,“不要总站着,来我府上,无卦就是客了,那里有热茶,恕长青今日不能亲自为无卦斟茶了。”
“多谢。”无卦走到那处坐下,没有动那茶水,心下正纠结怎么开口。
左非色又往被子里埋下去了几分,在被子下紧紧抱住暖袋,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说吧。”
“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反噬的事情。”
“但说无妨。”
双手捏紧衣摆,她道出缘由,“我几番解卦之时都遭反噬之力,不能继续,不知……可有解?”
左非色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你因为反噬而解不了卦?”
“算是……其实是连卦象都无法得见。”她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唾沫,将自己当日的感觉约莫和左非色说了。
就这样暴露自己的弱势在一个自己并不相熟的人面前,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危险,但是……她现在除了他,没有人可以问了。
“反噬阻卦,这倒不常见。一般反噬是蚀其身,弱其魂。像你这般……也许多歇息段时间,不要占卦就好了。”左非色答道,“不过,你近来反噬的似乎有些多,冠礼还没过多少时日……”
他停顿了下,继续道,“你应该是负荷过多,已经不能受卦象的反噬之力。但是……”
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无卦,“你且卜一卦给我看,就卜一卜乞巧节那日皇上可会赐婚。”
赐婚?这个问题是在是八杆子打不着,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虽然不知所以,但无卦还是点头应下,取出袖中龟壳当着左非色的面直接占起了卦。
聚精会神,屏除杂念,但求有解,乞巧之日。
反手回转,手腕微抖,铜钱应声而出。
“哗啦——”
卦成。
看着她从起卦到出卦的一举一动,左非色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她是……
卦象既出,无卦睁开眼看向了桌面。解卦与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反噬已经褪去了?
“这次没有反噬。”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左非色并没有答话,他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国……长青?”无卦轻唤他。
“嗯?”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来。
“我又能解卦了。”她说得有些很不确定。
左非色缓和了脸上的凝重,复又带上了他那耀眼的妖孽笑容,“果然呢……那些你解不了的卦怕是算的都是逆天大事吧,那反噬自然也就厉害。你且多多休息应能继续的,只要不伤了根本,你又是无命之人,无大事的。”
“你呢?反噬需休几日?”无卦脱口问道。
被她这么一问,左非色顿了一下,而后摇摇头,“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也没个准数。”
无卦不再多问,她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左非色说得没错,那些她解不出的卦算得全是与韩苏有关的事,而韩苏的卦都是她为了逆天而行才起。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无卦越发低落起来——现下自己还能为他改命,护他一世吗?
在向左非色道过谢并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她便匆匆告辞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左非色蜷缩在被子里眼神复杂。
——原来,你是空花门的人。
双手、嘴唇,因为寒冷微微发抖了起来,他勉力起身走回了里屋,这些谈话时间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侧身一倒便将自己整个人砸在榻上,却是半分起身的气力也没有了。
“来人。”他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暗卫瞬间出现,他们抬着烧得旺旺的火炉直接放到了左非色床边。
整个屋子瞬间炙热起来,在这盛夏时节,这般的温度常人怕是要昏厥过去。
左非色长嘘一口气:终是舒服点了。
火焰在炉中肆意跳跃,带着嚣张的气势与逼人的烫热,左非色静静汲取着那份热度,却仍是全身冰凉。磨人的刺骨寒意在体内四处乱窜,一寸寸袭遍他的奇经八脉,在这炎热的屋内他的眉梢竟然渐渐凝出了冰霜。
——看来……那些事得加快进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被人说是“清”娘了……( ̄。 ̄)
其实娘子我骨子里也是个重口的女汉子,看的那些东东也尽是些少儿不宜的……
(〃▔□▔)/……这种大秘密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卦里乾坤

天子脚下,洛国之心,洛阳城一向是达官贵人云集的重城。
最近,城里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茶楼里的一位歌女竟然被收为皇上义女,将以公主之尊出嫁胡国。
此歌女名为怜花,声如天籁,引无数男儿竞折腰。更重要的是,这怜花原本是个官宦之后,只是家道中落这才流落民间,但好在她一直洁身自好,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在洛阳城里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个名角。
百姓纷纷感慨——这真是选了个色艺双绝的女子,也不算亏待胡国了。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普通百姓那可是挤破了脑袋也没这样荣耀的机会啊。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不断,到处都是艳羡的人群和啧啧的叹惋声——这好事怎么就没落自己脑袋上呢?
其实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还记得无卦初到洛阳见到的那位有着苦中之苦面向的茶楼歌女吗?她正是此次被选出来的新娘子。
无卦向韩苏推荐了此女,说是嫁此女去西胡必会搅得西胡皇室不安,说不定还来个断子绝孙,从此除去我洛国一心腹大患。
咳咳……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我们再来说说这第二件事。
第一件事很轰动,可与这第二件事比起来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这第二件事就是洛阳城里新近发生的一起大案子。
有多大?
牵扯一千三百余人,你说大不大?
一千三百余人被抓,统统都被收押进了禁军大牢,那个传说中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的禁军大牢。
如此大案在历史上不是文字狱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这次也不例外,正是牵扯上了谋反二字的大案子,而这谋反之人竟然就是当今丞相上官止。
禁军得到密报突袭查抄,在上官丞相家搜出私下军械交易、与陈国旧部通信的证据。
一时间,整个洛国哗然。
陈国当年被洛国所灭之前是洛国最大的对手,而如今上官丞相私自与其余孽相通还交易军械,分明就是想助陈国复国,如此通敌叛国之行真真是大逆不道,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于是,上官家被判满门抄斩,上官丞相的门生也被通通一网打尽,一千三百余人通通定罪杀无赦。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听雨楼。
韩苏来看无卦的时候,两人一边执子对弈,一边品茶闲聊。期间,韩苏不经意间提到了上官家的案子。
而无卦手中的棋子在听到他说“上官家满门抄斩”的一瞬一下掉在了棋盘之上,乱了一片棋局。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韩苏。
“怎么这么不小心。”韩苏边把乱了的棋一点点摆好,边继续说道,“真想不到上官能做出这些事,父皇他这次是真的气了。”
“你说上官家满门抄斩?”
棋摆好,韩苏将无卦刚才掉落的那枚白子伸手递于她,“判决昨日已经下来,三日后行刑。现下已经过了两日,明日就该行刑了。”
无卦没有接那棋子,满是震惊,“如此仓促?”
“证据确凿,父皇震怒判的是斩立决,这已经是慢的了。”
“当真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正是如此。”韩苏答道,而后拉过她的手,将那棋子往她手里一塞,“这些朝廷里的事不要管太多,快点,到你走了。”
无卦不觉捏紧了那枚棋子,死死皱眉看着棋盘,脱口而出,“不可能。”
韩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什么不可能?”
“他上官家分明就是大富大贵,天择贵胄,不可能遭此大祸。”无卦见过上官丞相,更见过那位凤颜上官容若,如此命格之人怎会无故折损。
韩苏听懂了她的意思,略一思考不确定地说道,“会不会无卦你算错了?又或是……也有人乱了他们的命数?”
无卦没有答话,紧锁的眉头一点也没有松开。过了一会,她抬头看向韩苏,“我要去丞相府看看。”
韩苏摇头,“丞相府在被抄家那日就已经因无名之火而付之一炬了,这两天又接连大雨,想必是留不下什么了。”
“烧光了……无事,我只需在外头远远一观即可。”无卦迟疑了一下,而后边说边往里屋走去,“我要换下装束,麻烦你出去一下。”
“现在就去?”韩苏诧异。
“嗯。”无卦不再多话,闪身进了内室。
韩苏有些尴尬地走出了听雨楼,想了想又在门口站定。
待无卦着一身男子装束出来的时候,韩苏微笑着对她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简短的一个字,无卦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韩苏提步跟上,并不多加干扰,只是安静地跟在后头。
无卦一路无声,似在静静思考着什么。
看着她一如往常认真的模样,韩苏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次事件,恐怕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无卦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两人一路去到了曾经辉煌一时,门庭若市的丞相府。
今时不同往日,繁华如烟散去,面前的丞相府已是一片残垣断壁,焦黑的木门时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到处弥漫着被雨水浸泡后的腐朽气味。
丞相府本就占地不小,四周都有林子,一场大火倒也烧了个七七八八。抄家的禁军早就撤了,现在的丞相府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只不过是些烧坏了的破烂罢了。当然那些个好东西在抄家的时候想必是都被拿了个一干二净的。
无卦定神看着眼前的废墟,默然无语,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韩苏站在她身侧,看着面前景象,心中暗暗叹息——真是飞来横祸。
“咔——”
踩着焦木断瓦,无卦一步步往丞相府内里走去。
韩苏伸手拉住她,“无卦,里头怕是都烧得差不多了,这些个柱子也都不结实了,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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