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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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村姑-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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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亲是战死沙场的郡王,母亲早逝。太后体恤他孤苦无依,便接入宫中从小养着,并让他沿袭父亲的爵位,封为郡王。只是可惜了,生来就是个傻子,常年关在宵衣殿里,没有多少人认识。”
走到哪里,宫廷的人都在议论这个人。苏长久抱着向管理衣饰的女官讨来的白衣,越过长廊,一路听着,大概也了解了。她没有心思想下去,直接回到厢房。
厢房门前也挂上了白灯笼,因为有郡王之死,崔判官也可以明目张胆地穿上白衣,头顶扎着白巾。他徘徊在院子里,见到苏长久匆匆走过来,连忙迎上去,“苏姑娘,你把她安放在哪里了?”
“什么?涟衣不是在房间里吗?”话未说完,崔判官脸色大变,“她,她不见了!”
苏长久冲进厢房里,却看到床上已经空荡荡,程涟衣的尸首不翼而飞了。“这是怎么回事?”她转身想要找姜柔,找遍厢房却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姜柔去哪里了?你有没有看到她?”苏长久扔下手里的白衣,将院子里里外外找了遍,崔判官则茫然无措地寻找着程涟衣。他答应过她的,要将她的尸首送出宫外……
他们去询问守在院外的侍卫,都说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也没有看到姜柔姑娘走出院子。
苏长久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件事情太离奇了。肯定是有人潜入偷走了程涟衣的尸体,连带着把看守尸首的姜柔也绑走了。她想来想去,会做这样的事除了江修媛,也就是那个来过这里的苏苕妃子。
“实在太可恶了,人死了,连尸体也不放过!”苏长久抓起桌上的白衣,匆匆忙忙穿上丧服,拔腿就要冲出太医院。崔判官心惊之余,连忙拉住她,“苏姑娘,今日宫廷大丧,你不可贸贸然进去。人多眼杂,我们现在先给涟衣弄个衣冠冢,再等等消息。”
苏长久不肯听他的,“崔判官,你姑娘的尸体都被人偷走了,你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做什么!你要是个男人,就给你姑娘出口恶气!再等等,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你也别找了。”
“苏姑娘!”崔判官冷下脸来,“你忘了她跟你说过的话?你这样跑出去要人,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
“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苏长久朝他吼回去。
“我知道她以前的两个姐妹有个衣冠冢在樟树下,我们也在那里弄个衣冠冢。现在宫内都忙着丧礼的事,不会有人注意。”崔判官让出位置,“苏姑娘,还请你将她常穿的衣物整理出来,我们找个好时辰,将它们埋了。”
苏长久只好忍住怒火,走到衣柜前,将程涟衣的东西整理出来。走到梳妆台,却发现她的那些首饰很多都不见了。还记得她们刚刚入宫的时候,姜柔还坐在梳妆台前把玩过。
压抑住隐隐的不安,苏长久拾起程涟衣日常戴的簪子金钗之类的首饰放入装着衣物的包裹里,跟随崔判官来到药圃后面的大樟树下。崔判官带了一壶酒,洒在白雪上。
经过叶子落光的柳树的时候,苏长久忽然想起那个穿白袍的男人,他们自那次换衣之后在药圃里又见过几次面,他这个人痴痴傻傻,让他做什么就帮忙做什么,药圃里种的忍冬草就是他帮忙挑水来的。苏长久原本还想感谢一下他,后来他渐渐不来,然后就再也没碰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姑娘,你把衣物埋下去吧。”崔判官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来,小心翼翼地放入挖好的衣冠冢里。这个世界似乎对巫术有着很强大的信仰与崇拜,重大的事情都要向祭司询问,然后讨要各种符来安慰自己,连治病也要询问一下祭司的意见。
崔判官讨要来的符是一张画着淡红花纹的纸,谁也看不懂。据他所说,这是一张归乡符,可以引渡程涟衣的魂魄回到故里。但是世界上真的有魂魄吗?
他们正默然对着程涟衣的衣冠冢,内殿里传来悠长的鸣钟,有沙弥的摇铃声遥遥传来。苏长久忍不住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在重重宫殿里,有一座高高的白塔。塔尖悬挂着一盏铜钟。
“是葬歌。”崔判官低低地说道,“虽然不是为姑娘鸣奏,听来也悲伤不已。”郡王的棺木要被抬走了。万千宫娥与侍从会跪下一路,哭着送葬,举目望去一片白茫茫。
那边是隆重浩大的葬礼,这边却寂寥无声。贵与贱,富与贫,差距悬殊。
“我们走吧。涟衣的尸首还没有找到。”苏长久拾起地上的酒壶,见崔判官站在一边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我先走了,你在这里多陪陪她。”
苏长久心里担忧同样失踪不见的姜柔,脚步加快,赶着回到厢房里。厢房里依旧没有一个人,她心里忽然觉得姜柔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一时之间,她坐在圆桌边茫然无措。
×××
辰居殿里,藤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情况。按照母亲的吩咐,他不能全程参加哥哥的葬礼,甚至只能在奠礼上露个面。因为这个“尹郡王”跟所有人都不熟,只是被太后抚养着。
苏苕妃子昨夜去见了最后一面,第二天再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宵衣殿,被送回了自己的寝宫明苕殿。据说她回到殿内,便卧床不起,宣了医官来看,是受寒了。按情来说,她是最受宠的妃子,作为皇帝的藤久应该去看望她。但是藤久不想去,他知道她病倒的原因,只怕自己顶着跟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会让她打击更大。
藤久听到白塔那边的钟鸣声,知道哥哥要被送出宫廷了。因为是沿袭了尹郡王的爵位,他被安排葬入尹郡王的祖籍地。他明明是皇家子孙,到最后却不能认祖归宗,承了藤久原本的命运。到底是造化弄人,藤久默叹一声。
他这几天被逼着闷在辰居殿学习处理政事,哪里都不能去,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装疯卖傻不梳头地到处乱跑。他心里烦闷至极,回到殿里就是摔东西。他这个脾气也是太后宠出来的,宵衣殿无聊,能跟他玩的也只有侍卫赵瓦。因此他不开心的时候,就摔坏殿里的东西。太后见了,也不在意,这不过是玩玩的东西,他摔得开心就摔吧,因为太后难得有可以纵容他的地方。
她把他关在殿里不能见人,心里已经愧疚至极。
直到有一次,藤久竟然成功地从宫廷跑出去了。他一出去就是十来天,太后一面要忙于处理朝政,一面担忧长子的病情,等她发现的时候,藤久已经在外面结识了一大帮狐朋狗友。太后迅速派人秘密将他抓回来,因为人人都知这尹郡王是个疯傻之人,长发覆面,他淘气跑出去的事虽然没有瞒住,但大家都没有起疑。
只有少数的人见过皇帝的威容,后来又在民间酒楼见到与皇帝酷似的藤久,心里都大感惊奇。不过世上之人相似的也有,他们虽然惊奇,也没有往那方面想,也不知这位就是宫里的“尹郡王”。藤久跑出去厮混的事情也不了了之。太后更加严管,却也阻拦不住他往殿外跑,只是已经很少跑到宫外去了。
藤久越大,太后就越不敢管他太严,也越来看不清自己的小儿子。有时候她真觉得他是被自己养得傻掉了,有时候又觉得他心思藏得极深,令人看不透。
在褚久作为尹郡王去世后,藤久便顺理成章地提出要了赵瓦这个侍卫。
由于赵瓦不知道偷梁换柱这件事,他听说皇帝陛下要自己去辰居殿伺候的时候,心里还老大不愿意。在他心目中,他只有郡王这个主子。赵瓦前去请求太后,但是太后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不肯宣见他。赵瓦只好百般不愿意地收拾铺盖,滚到了辰居殿当差。
殿内传来熟悉的摔东西声音,赵瓦正站在殿外的长廊下站岗。他心里暗想,这皇帝怎么也喜欢摔东西发脾气,连摔东西的声音都这般神似。
殿内掌灯的宫女们跪在灯后,瑟瑟发抖。皇帝陛下的脾气实在太糟糕了。
藤久站在碎瓷片里,一张脸面无表情,冷得掉冰渣。身后好不容易等到他停下的侍从梁宝战战兢兢地上前,“陛下,请保重身体。这里就留给奴们清理吧。”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梁宝一眼,然后抬起腿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辰居殿。
梁宝颤巍巍地问道:“陛下,您要去哪里?”可惜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高大的背影。
藤久任性惯了,大摇大摆地走出宫殿,也不叫坐撵,就这样直接奔到宵衣殿里去。太后正静坐灵前,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身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出现在眼前,吃惊之余还不忘生气,“陛下,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母亲,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殿里!”说话间,就上前一把拉住太后的衣袖。一旁的宫娥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心里却疑惑以往威严淡漠的皇帝陛下怎么变成这般孩子气了。
太后是又气又怜,“殿里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
藤久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跟他们都不熟,尤其是那个侍从梁宝,他老是让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我去哪里也要问问。我想说话,都找不到个人!”以前宵衣殿里好歹还有母亲和赵瓦。现在赵瓦成天呆在外面不肯进来。
“藤……”刚想像以往那样叫出他的名字,太后连忙改口,“陛下可是想有个人来陪陪你?”
藤久点点头,太后了然地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背,“你毕竟是长大了,是要有个人陪陪你了。”现在后宫的妃子都是褚久纳的,藤久肯定不愿意碰她们,看来等过了几天,她要给自己的小儿子慕色几个美人来陪陪他了。
见母亲一脸深思的样子,藤久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藤久有当暴君的潜质……

、寻尸

近日,朝廷的大臣们都觉得大病痊愈的皇帝陛下好像又得了一种病。这种病叫面瘫症。
以前的皇帝陛下虽然威严,好歹威严也是一种表情。而如今的皇帝陛下面无表情,一张俊脸冷得像被雪山封住的冰块,始终不会融化,硬邦邦得像大理石。弄得大家都诚惶诚恐,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吧,这天冷得也彻骨,因此大家都等待春天的到来。
望着皇帝陛下依旧苍白如雪的脸庞,老臣们都表示十分担忧,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皇帝陛下要赶快开枝散叶才好啊,如今后宫萧条,只有一妃二嫔,皇后宝座尚处于空缺。因此家中有女的权臣亲王们都开始想提出纳后的提议。而另一方面又担心皇帝陛下柔弱的身体承受不了,如果献入太多美女,皇帝陛下从此沉溺女色,恐怕又会病倒,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一来,太后有意,大臣们也有意。等大臣们在太后面前一进言,双方意见一拍即合,马上开始安排。唯独不谙人事的藤久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这一面在紧锣密鼓地安排选秀事宜,那一面后宫妃子们得知消息,心里都是一紧。这皇帝陛下大病刚刚痊愈,她们还没有来得及失而复宠,新人们又要进来了,江修媛和许昭容都开始心急起来。
苏苕妃子淡然地守在自己的寝殿里,听闻她们的心急之后,心里暗暗发笑。她也要开始行动了,在新人进来之前,帮褚久的好弟弟除掉这些旧人们。
“小姐,这几天似乎有人闯入明苕殿。”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侍女杏儿悄悄地对她说道,“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苏苕妃子眯起眼睛,淡笑,“不用管她,一个小毛贼而已。”
“可是……”杏儿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可是这殿内藏着一具放了三天的尸体!
“杏儿,不该担心的事情就不要在这里多费心思了。我病了这么多天,陛下不曾过来安慰一句。你说,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苏苕妃子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这个,杏儿也是奇怪得很,往日陛下离不开自家小姐,日常生活中事无巨细,都是小姐亲自照料的。自从陛下病愈之后,就不曾来明苕殿过。“小姐,今晚要去辰居殿见陛下吗?”
苏苕妃子点点头。
×××
“苏姑娘,你昨夜又跑到内殿去了?”太医院里,崔判官一见到抱着药材的苏长久,连忙叫住她,把她拉到一边,一脸正气地指责她。
苏长久抱着准备拿去晒的甘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不用你管。”
呵,竟然会给他脸色看了。自从程涟衣拜托他好好照顾苏长久,崔判官就把她当成涟衣的亲妹妹来看待,不知不觉中就以姐夫的身份的自居,把她看成了小辈。“你忘记她怎么跟你说的?”
“三思而后行,好了,我知道的。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苏长久不理会他,转身就要走。“等等……”崔判官无奈地叹息一声,“你今晚要是还要去,叫上我。”
苏长久斜看他一眼,默认不语。叫上他,只会碍事而已。
等到了晚上,苏长久果然没有先去知会他一声,从药圃后的小溪沿着上游方向走去。这里有条极其僻静的小径,平常没有多少人会走在这里。想来那个白袍男人也是从这条小径来到药圃的。
苏长久从怀里摸出手绘的地图,这几天她拜托几位宫女画了这幅地图,将几座宫殿里居住的主子都一一摸清了。她先是爬墙到江修媛居住的东清殿看了看,这座宫殿冷冷清清,种满了竹子,殿内倒是常常亮着烛灯,她趴在窗户上,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后来又去苏苕妃子的明苕殿,这里就堂皇气派多了,连带着宫女侍卫也多。她不敢在墙上久留,迅速地从后门闯进去了。里面的装饰金碧辉煌,纱幔重重。她注意到上面还有个阁楼,只是没有机会上去看一眼了。
今晚她决定再去明苕殿探探,直觉告诉她那座阁楼里藏着秘密。
走到殿外,她却又迟疑了。上次似乎有人发觉了,只是对方没有声张。她侥幸逃脱,没有那么多心思再去仔细想想。现在越接近明苕殿,她心里就越来越不安。
但是她马上明白自己不安的原因了,后面有个身影正悄悄移过来。
她迅速地转过身,速度之快,竟让背后的人倒退了几步。朦胧的月色下,苏长久只看到对方一张死人样的白脸。她感觉很神奇,这个人神出鬼没,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现了。
“喂!”她刚要叫他的名字,他面无表情地手一伸,将她半张脸捂住了,然后拖着她往旁边的小树林里躲。他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别动,有人来了。”
但还是晚了,藤久忘记了苏长久的力气有多大,她又来了一次过肩摔,这次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前面甩去。藤久痛得呲牙裂嘴,刚想爬起来,又一股大力袭来,将他迅速扶了起来。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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