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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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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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有人说少主完成老爷临终遗愿,还有人说少主是浪子回头,明白子嗣的重要。

  当然,山庄人人都知晓少主的龙阳之癖,曾经迷恋自己的师兄而被逐出家门。仆人私下议论,那个叫做兰的公子,被少主抛弃之後,不知现况如何。

  很快,仆人就看到那位兰公子,失魂落魄地站在山庄门口。少主有意回避,他就日日夜夜堵在门口,有几次还真被他逮个正著。

  少主人起初彬彬有礼好言相劝,又是拿出银票又是赔出地契,表明只要他开出条件,一切都有得好商量。虽然二人感情不在了,但是师兄弟的交情还在,只要他肯把此事私了,他绝对不会亏待从前的枕边人。

  兰公子好似变了个人,冷傲外表疯狂之心,凄厉指责对方无情,却又在对方转身欲逃之时,又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死死缠著不让其离开。

  少主人无可奈何,从最初的好言相劝,到厌烦地动手推搡,二人关系急剧恶化,到毫无交情可言的地步。

  终於在某个下午,兰公子又拦住正欲出门的少主人,被恼怒地少主人一脚下去踩断腿骨!

  腿骨断了的兰公子,以惊人地毅力站起来,静静地站在石狮子面前,一只手扶著冰凉石狮,自己也化成一座石像。

  兰公子一直站到第二日下午,外出办事的少主人回来了,马车刚在山庄门口停稳,少主人掀开车帘子,就看见兰公子拖著一条断腿爬来。

  那天下午正好下著大雨,兰公子本是想走过来,刚走一步跌倒在地上,硬撑著用手肘爬过来,没爬多远就弄得自己一身泥泞。

  看到这一幕的少主人很是吃惊,就连快步逃走都忘记了,只是冷眼看著地上的人,无法把他跟昔日冷傲的兰公子联系起来。

  拖著满身的泥水,兰公子爬到少主脚下,死死揪住少主袍子,力气大得挣脱不得,两个门厮都拉不开来。

  少主气得浑身颤抖,与他在雨中纠缠一番,最终掰断他的手骨,才得以解脱开来。

  饶是这样,香逸雪袍服下摆,被银兰牙齿撕咬一块。

  少主人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兰公子昏厥在泥水之中,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清晨,门口小厮发现兰公子不见了,泥泞地面一条深深痕迹,一直延伸十丈外的街口。

  後来,有人在城东破庙见到兰公子,据说他沦落到与老乞丐为伍,又脏又病得让人认不出来──曾是湘神宝藏的拥有者,天水山庄冷若冰霜的少主人。

  人们很快把这事遗忘,因为少主的长相和气质,前来山庄闹事的不止兰公子一人,或是男子或是女子,激烈程度都不亚於兰公子。大家很快见怪不怪,看来少主外出几年,所欠下的风流债著实不少。

  大婚前日,山庄看不到一丝颓丧,笼罩一片喜气洋溢的红色之中。仆人们脸上都挂著笑容,毫无忌讳地议论这这场算不上盛大的喜事。

  这一切仰赖少主人的乐天性格,山庄才能这麽快从沈痛中苏醒。七七期满之後,少主人褪去丧服安抚人心,说什麽老主人寿终正寝驾鹤仙去,与二爷成双成对仙海遨游,咱们在人间继续过咱们的日子,不用替这两位无忧无虑的仙家操心!

  於是,仆人们跟著释怀起来,脱掉丧服穿上喜气洋洋的红袍,大家的眼角眉梢都露出笑意,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就是叶影!

  叶影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眉宇间的失落和心伤。

  城中胡裁缝送来新郎喜服,看到他站在槐树底下发愣,胡裁缝走的时候,又见他对著槐树猛击一拳。

  这一拳没用内力,只是纯粹作践自己,百年紫槐抖了一抖,而他却是虎口撕裂鲜血淋漓。胡裁缝身後的少主也看到了,只是微微皱下眉头,没说什麽转身便走。

  成亲那晚,宾客百人,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兰公子拄著拐杖前来,没人敢上前赶他走,因为他身边站著梅风和白湘水。

  白湘水带著银兰来给香逸雪贺喜,挑衅意味十足的眼神和话语,不象来祝贺倒象是来揍人。

  梅风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埋下一段风波,红云珠在丘山古寺削发为尼,其背後的策划者就是香逸雪。白湘水不感激香逸雪暗中周旋,只恨他硬生生把红云珠交给嵩山掌门,不讲道义不顾朋友的家夥,此番若不是替白门传递消息,他才不会跟梅风来凑热闹。

  白门耳目聪慧,白湘水知道银兰何故沦落,爱而不得的他懂得银兰所苦,以前的嫌隙被同情取代,他将银兰从破庙带回,告诉他香逸雪即将成亲。

  银兰没再说什麽,只将自己洗刷干净,表示想跟著他们同来祝贺。银兰左腿已残,只能靠拐杖和白湘水扶著。

  梅风是香逸雪的死党,无论发生什麽事情,都站在香逸雪一边。

  鉴於银兰宁可玉碎的脾气,他深觉带著师兄前来不妥,却又拗不过白湘水,只好暗自提防师兄举动,一边又骂自己发贱,哪有人吃喜酒吃得这样累的。

  喜堂之上,香逸雪丰神绰约地来到梅风面前,举著酒杯与玩伴相互调侃,又瞟了银兰一眼转身离去。

  至始至终,银兰痴痴看著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那人转身离去,破天荒地,他没有上去纠缠。

  银兰爱慕眼神,炙热深远,熊熊烈焰眼中燃烧,焚天同时毁了自己。

  等香逸雪走远了,梅风松了口气,还以为银兰闹出刺杀新郎的壮举,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

  整个宴席之上,银兰一直安静从容,给他倒酒他便喝下。除了那人敬酒之时,他盯著那人多看两眼,其余时间目光都放在酒杯之上。

  宴会结束,白湘水坚持要回客栈,梅风不知道他们发生何事,也只得陪他回到客栈。白湘水酒劲上来,抱著梅风又哭又闹,口中叫著丹珠丹珠,还狠狠咬了梅风一口,把梅风气的直想揍人。

  白湘水折腾累了,抱著枕头,挂著眼泪,迷迷糊糊地睡去。

  梅风从他房里出来,想著银兰也喝了不少酒,又是大病未愈的身子,便端了醒酒汤进去,结果房中空无一人,前後找遍不见人影,心里顿觉不妙。

  鉴於银兰的行凶前例,梅风急往香世山庄赶去,生怕挚友新婚之夜遭逢不测。

  一轮明月当空,香世山庄喜宴结束,客人们告辞的告辞,安歇的安歇,山庄内又恢复以往宁静。

  春宵一刻值千金,媒婆喜娘退出馨雅阁,原是二爷皇甫玉的院子,现在布置成为新房,日後变成蝶儿的居所,由此可见女主人的稳固地位,山庄众仆改口称她为蝶夫人。

  也许是闹腾的太久,大家都是人困马乏,丫鬟仆人早已散去,就连叶影也不见踪迹,估计是去休息了,今夜山庄比以往都要宁静。

  叶影并没有休息,经过厨房的时候,顺手牵羊拿了一坛酒。今夜已经喝的很多,但还觉得不够,一想到少主娶了蝶儿,心还是会觉得疼。

  後院柴房空置已久,就算醉得丑态百出,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叶影躲在里面一边喝酒,一边摸出怀中丝帕,那是有一次为救她受伤,她替他包扎留下的东西。

  放在鼻前轻轻闻著,还有她身上的香味,淡雅如菊冰清似雪。

  忽然,屋顶轻微响动,那是轻功高手掠过屋脊的声响。若是在往常,叶影会悄无声息地追出去,可他现在醉得连酒坛子都抱不住,咕咚咚地滚了一地。

  倒是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一身喜袍的香逸雪飘然而至,皱著眉头打量眼前烂醉的人,道:“叶影?叶影?你怎麽躲在这里,让我好找……”

  叶影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嘟囔了一句少主,又合上眼帘。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香逸雪一把揪起他,拍著他的脸颊,想让他清醒一点,道:“罢了,跟我走吧!”

  香逸雪带著叶影飞上屋檐,避过山庄众人耳目,往紫槐苑的方向掠去。

  来到一个假山洞口,香逸雪摸到石中机关,地面一块石头挪开,露出一条通往馨雅阁的暗道。

  一路寒风拂面,叶影倒是清醒一些,却又更加迷惑了。他知道暗道尽头是哪里,却又不知少主何故如此。

  就算组织临时任务,只要召唤他去馨雅阁便可,何必要从密道进去?

  走了上百次的暗道,香逸雪早已谙熟於心,一盏茶的功夫走完暗道,叹息道:“叶影,现在这种情势,一切也只能从简了!”

  这段路,就当你来娘家,娶走我的蝶儿姐姐吧!

  当新娘子的繁文缛节,蝶儿总算是领教过了。为了不露破绽假戏真做,媒婆喜娘都是从外边请的,头一天晚上就不让吃东西,早上起来又不给喝水。

  现下流行细溜溜的柳叶眉,媒婆硬生生地拔掉她的眉毛,还用两条细绳子绞走她脸上绒毛。

  这还不算最过份的,金制凤冠二十来斤,此等重物已是累赘,喜娘偏要垫上假发,梳成时下流行高鬓。

  且不说无端揪掉的头发,整个头皮还被勒得生疼,又吊上了眼角,把一双冷锐的眼睛变成斜飞凤眼,简直是拿人瞎折腾。

  画好妆容镜前一看,蝶儿被镜中人唬了一跳,哪里象是出嫁新娘,活脱脱戏台上一杨贵妃!

  幸亏她是练武之人,跨门槛拜喜堂动作自如,想想那些新娘真是可怜,新婚之喜没吃没喝,还要顶著一头一身重物,被人忽悠来忽悠去的摆布。

  若是爱慕之人也就罢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往揭头盖那刻才知夫君品貌,天下女子真是悲哀。

  坐在新房里面的时候,听著屋里喜娘们的调笑,蝶儿倒是心静如水。

  少主品性她最清楚,成亲不过掩人耳目,就算共处一室,也不会对她生出情愫。

  叶影那边她也没解释,倒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而是她想断掉那点绮念。

  说得好听她是组织策师,实际上她是替父偿债,十年契约生死难料,感情只是她的负累。

  既然是累人累己的东西,还是乘早丢掉的好!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想断就断。一旦陷入感情漩涡,再聪明的女人,也会变傻。

  看到叶影伤心失落的模样,冷漠的她也会心疼,私下又觉得那人傻得可爱,难道还担心她假戏真做不成?

  细细一想,又觉得伤心,她跟叶影都是效命他人,置身风暴刀头舔血,无休无止江湖血路,步步惊心处处算计,不知道哪天才能到头。

  生活阴影之中,谁还能奢谈感情?谁还敢奢望明天?

  新郎官进来了,喜娘们讨了赏钱,心满意足地退下。

  听到关门声音,蝶儿就掀开喜帕,第一件事情先卸凤冠,并且在心里发誓,他日若是真的出嫁,绝对不搞这种东西。

  香逸雪坐在桌边,看著蝶儿卸妆洗脸,又见她拿出匕首,割破自己手臂,毫不吝啬地抹在床褥上。

  哪里似处子之血,一块块殷红血迹,简直是凶案现场。她只知处子之血,却不知道血量多少,又唯恐别人看不到,涂涂抹抹一大片。

  香逸雪莫名其妙地道:“馨雅阁都是自己人,蝶姐没必要骗他们!”

  蝶儿淡淡地道:“是呀,洗床褥的人不是他们,而是院里的老妈子们。这些人平时就爱说三道四……”

  她突然停顿住了,捂住自己伤口,皱著眉头道:“哎呀,我怎麽忘记了,我们老早就在一起了,以你风流的性子,怎会没碰过我呢?”

  香逸雪叹息一声,从抽屉里取出创粉,洒在她的伤口上面,道:“我把床单扔掉,你重铺一床就好。那些琐事不用细想,不然头病又要犯了!”

  蝶儿正色道:“少主,此时不容出错,香世山庄百条人命……”

  香逸雪皱眉道:“好了,好了,洞房花烛夜,莫谈不吉之事!”

  蝶儿闻言一愣,洞房花烛夜,那不是在做戏吗?

  香逸雪打开北边窗户,道:“蝶姐的大喜之日,我有一份厚礼相送,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香逸雪跃窗而去,身形几个起落,消失黑夜之中。

  蝶儿哭笑不得,什麽叫她的大喜之日,她这是跟谁大喜呀?

  少主哪根筋出问题了,山庄留宿宾客众多──除了商贾贵馈之外,有投效新盟的眼线,另外还有鲤鱼帮的人……少主人怎能在这时外出?

  万一被人发现,新郎不在新房之内,三更半夜在外乱跑,定会招来疑心。

  蝶儿越想越头疼,担心他会被人发现,一边埋怨他的任性,一边又揣摩他的举动。

  沙漏细细流走,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少主,蝶儿有一种不妙的直觉,这份大礼到底是什麽呢?

  半个时辰过去了,门帘轻轻一响,轻功卓绝的少主,悄无声息地带回叶影。

  蝶儿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们,少主轻轻推了叶影一把,道:“去吧,我不准你们再浪费时间!”

  醉得七分的叶影撞到蝶儿身上,被蝶儿一把扶住了,等听明白少主的话後,又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香逸雪。

  蝶儿丢开叶影,霍然起身,怒目金刚地道:“少主,玩笑开大了!”

  香逸雪冷静地看著她,语气好似冰凉泉水,平缓中有说不出的悲凉:“诸葛南谖,在危如朝露的当下,雄图霸业已成虚话。情这一字指尖流沙,握得住是运,握不住是命。而今我已认命,却不希望你们也失了这运!”

  蝶儿瞪大眼睛,怒道:“我的私事不劳少主费心,诸葛南谖奉命出谋划策,不是为谋私情而来!”

  香逸雪淡淡地道:“随便你吧,叶影有话对你说,我先离开了!”

  蝶儿愤怒目光转向叶影,可怜的叶影被她视为一丘之貉,跟著少主一同胡闹的笨蛋。

  香逸雪转身走到门口,云淡风轻地道:“真正的赢家,不是算计敌人怎麽死法,而是谋得自己幸福!聪慧如你,诸葛南谖,怎会悟不透这其中的道理呢?”

  香逸雪飘然而去,留下叶影蝶儿干瞪眼,人生的道路千百种,一味自苦佛难普渡。

  洞房花烛夜,香逸雪能去的地方有限,不过是在馨雅阁的露台上,坐在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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