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by: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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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by:流水无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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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无伤知他甫遭丧母之痛,心绪激荡,也不去跟他计较。每当他拳脚过来也只是轻轻避开,并不回击。 

      凌烈见怎么也打他不着,又急又怒,索性一把扑上去将他紧紧抱住,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就是一口。 

      “啊。”练无伤吃痛,闷哼一声,一挥手将他甩落在地。抬手看自己被咬的地方,只见两排牙印宛然,已然殷红一片。 

      凌烈倒在地上,正想爬起再战,突然之间打了一个寒噤。他心头一凛,果然,那股熟悉的寒意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好冷,好冷…… 

      谁来帮帮我,我好冷。娘! 

      一股热流慢慢流入丹田,好舒服…… 

      谁?是谁?记得他以前每次犯寒毒的时候,娘都点起火盆,再用被子紧紧将他搂住,然而那些并不能为他减轻多少痛楚,可这一次不同,连四肢百骸都渐渐的活络起来。 


      凌烈张开眼睛,只见练无伤正半跪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掌抵住自己的背心,那暖意便是从这手掌上传了过来。 

      用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出发生了什么,继而“腾”地坐起,一把推开眼前的人:“走开,我不要你救!你逼死了我娘,我死也不要你救!” 

      练无伤冷冷地看着他,见他脸上青气尽散,知道他暂时性命无碍,便站起身,说道:“我并不想救你,只是你娘临死时将你交托给我,我不忍违了死者的心愿。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我会早晚运功为你驱毒,直至寒毒尽退为止。” 


      凌烈坐在地上,够不到他的人,只能用力推他的双脚:“走开,走开,我娘都死了,你才来这里假好心,我不希罕!我不希罕!我情愿跟我娘一起死了!”他在地上撒痴打滚,眼泪鼻涕尘土弄得满身,直是不可理喻。可是任他怎样推搡,眼前这双脚就好像牢牢钉在地上一样,始终不移开半步。 


      猛然间,他只觉后项一紧,紧接着身体升至半空,却是被练无伤揪住衣领提了起来。他又惊又怒,叫道:“你干什么!”手足乱舞,不断挣扎。 

      练无伤提着他,几步来到崖边上,将提着他的手伸出崖外。 

      凌烈一见脚下再不是实地,而是万丈深渊,自己全无凭借,只有衣领握在练无伤手中,胆先怯了,顿时不敢再动。内已荏,色仍厉,一味叫嚣:“你这恶人,疯子!到底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练无伤似笑非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随你娘去吗?现在我便如了你的心愿。怎么?又怕了?” 

      凌烈怒道:“谁怕了?” 

      “很好。”练无伤一抬手,将他的身子抛向半空。 



      四 

      凌烈的身子被高高抛起,那种全身无从借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叫。他还只有十二岁,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笼罩了他。 

      眼看就要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他的衣带将他倒转过去。 

      “如何?”练无伤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凌烈一张小脸吓得煞白,这一回惊魂甫定,可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只愤愤地瞪了练无伤一眼。 

      练无伤将他放到地上,淡淡地道:“你娘为了要我救你,不惜以死相求,你的命可以说是用她的命换来的。你一心求死,岂不是对不起她?命是你自己的,你若决意要死我绝不阻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径自回去竹舍,竟然真的丢下凌烈不管了。 


      在地上愣了半晌,凌烈情不自禁的又向悬崖处望了一眼,心头还是不争气的“突”的一跳。回想起适才被练无伤戏弄得颜面尽失,又忍不住“混帐”“臭贼”骂了半天。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凌烈的肚子开始叫了。从中午到现在,他也不过吃了一块薄饼而已。然而深山之上,让他到哪里去找吃的? 

      正在发愁,只听“吱呀”竹门声响,却是练无伤走了出来,凌烈当即转过头去不理。哪知这一次练无伤却并没来找他,细细索索的不知在干些什么。 

      凌烈竖起耳朵,只听练无伤轻声道:“隔了这么久,饿坏你们了吧?” 

      过了一会儿又道:“慢些,慢些,别抢。” 

      禁不住好奇,凌烈偷眼瞧去,只见练无伤正蹲在疏篱下一角的一个小土窝前,手中拿着几根草样东西。在他面前,有两个白绒绒的小东西正在动来动去。仔细一辨,却是两只小白兔。 


      凌烈素来对这种柔顺的小动物没什么好感,只是觉得气恼:我还不如这小东西有饭吃!索性又扭过头去不看。 

      喂罢了兔子,练无伤起身叫:“饭已经煮好了,要不要来吃?”这一次却是向着凌烈说的。 

      凌烈仍旧不理,心想少爷我便是饿死也不吃你这恶贼的臭饭。 

      练无伤见他不理,也不强求,莞尔一笑,自顾自的进去了。 

      竹门一关,凌烈便跳了起来,绕过竹舍,寻找来时的路。这时天色已然全黑,眼前一片片的尽是树影,根本分不清方向。黑暗中什么野兽的眼睛一闪一闪,发出悠悠绿光。凌烈打了个寒噤,心想若是没等寒毒发作,却先成了豺狼的食物,那多划不来?又退了回去。 


      他还是不肯进练无伤的竹舍,就在山顶坐着。这时虽然已是盛夏,但山中温度总是低下许多,尤其起到了晚间为甚。夜风一阵阵的吹来,吹得他瑟瑟发抖。不过一刻,便熬不住在竹篱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月亮已经爬上半山巅了,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狼嚎,凄厉如鬼,凌烈害怕起来,又把身子缩了缩。 

      突然之间,身后“啪嗒”一声,吓得他一跃而起,心惊胆战的回头看时,却是一只宿鸟被惊起,展翅飞入谷中。 

      一只鸟也来欺负少爷!凌烈又羞又气,狠狠踢了篱笆一脚,随即颓然坐倒。想起父亲和叔伯们被杀,母亲跳崖,自己被困在这荒山之上,生死还是未知,不觉悲从中来,抱着头哀哀地哭了起来。 


      起初他还顾忌被练无伤听到了惹他笑话,后来哭开了性子,什么也不顾了。 

      直哭到嗓子也哑了,这才撩起袖子擦拭眼泪,一抬眼,只见身前不知何时多了双脚,连忙止住哭声,站了起来。 

      练无伤既没有嘲笑,甚至连嘲讽的表情也没有,只淡淡地道:“跟我来。”转身先行。 

      凌烈定了定神,对着他的背影叫道:“我决定让你给我治伤了!爹爹和昊天门的仇我还没有报,决不能这样就死了。等我伤好了,练成了武功,我一定要把所有害过我们的人都找出来杀死,一个也不放过!第一个,就要找你!” 


      练无伤脚步一顿,停了一会儿,慢慢的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我等着。” 



      五 

      一进门,首先进入凌烈眼帘的是竹桌上一碗白米饭,上面冒着腾腾热气,显是才热好不久。菜是青菜豆腐,一点油水也挤不出来,若在平日,他早就把碗摔出去了,可是这时吃在口里,却觉是平生仅见的美味,一口气连吃三大碗。 


      他这里埋头苦吃,却没注意到桌子那一头的练无伤脸上却泛出一抹淡淡的、令人不易察觉的、由衷的微笑。 

      当晚练无伤就把隔壁一间房间收拾出来给凌烈住,干硬的竹床板让凌烈睡得极不舒服,想到今后都要过这样的清苦的日子,心中一阵气闷。 

      此后每日练无伤分早晚两次为凌烈运功趋毒,每次运功过后,凌烈都觉身体舒泰许多,就连寒毒发作的次数也日渐减少。可是他对练无伤的敌意始终没有消退,平日里爱理不睬,即便有事,也只是“喂”“哎”的含糊相称,稍有不满,心里早已“臭贼”“恶贼”的骂开了,出言顶撞更是家常便饭。 


      每天早晨运功过后,练无伤就会背着竹篓出去采药,凌烈自然不会跟他前去,一个人留在竹舍之中又着实气闷,便在附近山上闲逛。这一天,他无意中逮到一条小花蛇,心念一动,将蛇带了回去。 


      傍晚练无伤回来,先是做好两个人的晚饭,便转身去处理药材。凌烈端着饭碗,偷偷在后面瞄着,只见练无伤的手伸进竹篓,随即脸色一变,很快伸出来。他心中一喜,险些就要笑出声来。 


      “怎么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烈还是装模作样的要问一问。 

      练无伤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山里面可是有很多蛇虫,一不留神,说不定会被咬伤呢。” 

      练无伤还是不理他,伸手在竹篓里一夹,正夹在那蛇的七寸上,拎了出来,淡淡一笑,“这种蛇的蛇胆是最上好的药材,居然自己钻到我筐里来,实在好运气。”说着,双手来回一展,十指完好,哪里有什么伤口? 


      凌烈气得将饭碗撂在桌上,一甩手躲回自己的房间。 

      一宿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练无伤出门,凌烈居然自动来到他跟前,笑嘻嘻的道:“我想过了,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恶作剧。不如这样,为了赔罪,我去帮你一起采药吧。”也不等练无伤答话,一把背起药篓,当先出门了。 


      说是采药,凌烈哪里懂得什么药材,只远远的在一旁玩罢了。练无伤知他小孩子贪玩,也不怎么理会。刚刚把一枚首乌扔到筐里,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回身看去,只见凌烈正在半山坡上,手中抓着一枚荆条。那荆条从山侧斜生出来,及其柔嫩,眼看就要折断了,凌烈还兀自在那里挣扎。 

      他吃了一惊,喝道:“别乱动!等我过去。”几个起落奔到近前,飞身跃上抓住凌烈,瞅准了下面一条山藤十分粗韧,可作借力之用,一脚踏了上去。 

      才一落脚,只听“喀嚓”一声,山藤径自断了!练无伤暗叫不好,双臂一推,将凌烈稳稳地送了出去,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身形下坠,重重的跌落在地,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却是扭伤了。 


      “喂,你怎么样?”凌烈跑过来问询。 

      练无伤摇摇头,忽然注意到小鬼脸上诡异的笑容,心中隐隐有些了悟。 

      凌烈得意洋洋的自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放在手中把玩。笑道:“真是对不住,我忘了告诉你,先前爬上去的时候,我见那条山藤很好玩,就用小刀割了几下,现在好象轻轻一拉就会折断。” 


      练无伤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漠然道:“没关系。” 

      凌烈嘻嘻一笑:“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你采药,我回家去了。”将小刀往怀里一揣,一蹦一跳地去了。 



      六 

      等凌烈回去了好一阵,练无伤这才脚步微跛地回到竹舍。才在床边坐下,只听轻轻的扣门声,凌烈端着碗茶水从外面进来:“你的伤没事了吧?我沏了茶水给你喝。”他本来生的俊美可爱,这时脸上挂着纯洁无邪的笑容,活脱脱一个良善体贴的好孩子,刚才的坏事竟好像不是他做的一般。 


      练无伤点了点头,看他把茶碗放下,走了出去,心想这茶水里又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咸味险些令他吐出来。却听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小鬼在偷窥。 


      练无伤怔怔的叹了口气,心里清楚这孩子对自己的敌意怎么也难以消除,留他在身边,日后可有的受了。 

      哎,师姐,师姐!我始终是斗不过你。便是躲在这深山之中,也难以逃过你的法眼;你虽然已经死了,却还要留下无穷无尽的祸害让我来承受。 

      轻轻掀开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个青色的斑点。所谓的“趋毒”,并非真的是把凌烈身体内的毒驱散于无形,而是转嫁到自己身上来。自己当初才执意不肯为凌烈治病,固然为了旧怨,更主要的原因却是这个,这一点西门无双也十分清楚,想不到她竟然以死相逼! 


      一声苦笑,师姐,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至于别人会落到什么光景,你也全然不会在乎。 

      寒意涌上心头,他浑身一颤,连忙运起神功抵御。这寒毒的发作一次比一次强烈,等到凌烈毒清之日,自己将要身受的苦楚又不知要加重几倍。自己有神功护体,虽不会致命,这一生一世却再也摆脱不了这样的煎熬! 


      可是,自己还是不能放下那孩子不管,不仅仅是为了对师姐的承诺,也是因为,那是师父的外孙,是,“他”的儿子呀! 



      经过这次发生的事,凌烈体会出两点。第一,因为母亲的关系,练无伤绝对不会赶他走或者丢下他不管。第二,练无伤只当他是小孩子,就算他玩的再怎么过分,练无伤也不会当真跟他计较。 


      有了这两项认知,他愈发的有恃无恐起来,花样恶作剧层出不穷。好在练无伤也在加意提防,两人交手,各有胜负,日子倒是不会感到单调。 

      又是一个漫长的午后,练无伤照例出门采药去了。少了个戏弄的对象,凌烈十分无趣,一个人无聊的躺在床上,也不知该如何消磨时间。窗外的蝉鸣鸟啭一声接着一声,忽然想到何不作个弹弓来打鸟? 


      高高兴兴的削好了个木杈,可是里里外外怎么找不到可用的牛皮筋。想了想,或许练无伤房里有也说不定,当下毫不客气的闯了进去。 

      练无伤的房间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就只剩下一个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洗好的干净衣服。凌烈一件件地拿起扔到一边,自然,每扔一件都要先唾弃一番。 


      忽然之间,他的手在柜子边上碰到一个滑润冰凉的东西,好奇的拿出来一看,却是一支晶莹碧绿的玉箫。从小见惯了荣华绮绣,他对玉器古玩的鉴赏能力可是非同一般。这玉箫虽然质地不错,可也算不上什么真品。心想穷鬼就是穷鬼,也有不了什么好东西。 


      正想扔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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