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by: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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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by:流水无情-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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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既是二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客人,就算你们惹了天大的麻烦,我也会护你们周全。” 

      茅屋很小,里外三间房,老者将他们带入里间。“老儿姓张,你可以叫我张猎户。” 

      练无伤点点头:“张老爹。”将凌烈安放在床上,开始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凌烈不安扭动着,轻声道:“无伤,我好冷。我好像……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我中了寒毒的时候。” 

      “傻瓜,你身上的寒毒已经清了。”你不知道的是,那寒毒如今已经转嫁到了我的身上。哎,从那时候起,你我的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了。 

      一旁张猎户忍不住插口:“他是不是发烧了?” 

      练无伤一想不错,伸手去探凌烈的额头,果然滚烫一片。 

      “这可不妙,这荒郊野岭,又是半夜,到哪里去请大夫?”张猎户不禁搓手,虽然素不相识,只因为凌烈的是二公子的朋友,他便开始关心起来。 

      练无伤眉头紧锁,这时候降龙堡的人正在四处搜索他们,倘若出去无异就是自投罗网。 

      张猎户忽然想起,“我腊月间生了场风寒,还是二公子给请的大夫,当时的药还有一些,就不知能不能用。” 

      “带我去看看。” 

      练无伤久以采药为生,对各种草药的药性知之甚详,当下挑出一些草药来。虽然不全,但多少还是有些效力。 

      “你陪着那位小哥,我去熬药。” 

      “多谢老爹。”练无伤真心感激这位仗义的老人。 

      老猎户哈哈一笑:“二公子对我老儿有恩,我照顾好你们就是报答于他。你要谢,就谢他吧。” 

      练无伤想起任逍遥的一番相待之情,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一时间不觉痴了。 



      42 

      火盆烧的极旺,身上也加了两条被子,可凌烈依然冻得发抖。他无助的看向练无伤:“无伤,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等烧退了,你就好了。”练无伤坐到床沿,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少年的脆弱让他心怜,恨不得亲身代他去承受这痛楚。 

      “你别骗我,我全身都好象不是自己的,我一定是要死了。无伤,我有些话……一定要跟你说。” 

      “等你好了再说吧。” 

      “不,不,现在不说……怕就没机会了。” 

      他目中流露出哀乞的神色,看的练无伤心头一软:“好吧,你说。说累了,就歇会儿。” 

      凌烈叹了口气:“无伤,我这些日子对你很不好,你……生我气了么?” 

      “不生气,就是有时会伤心。可是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就不怨你了。”练无伤温和看着他。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凌烈还是那个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的孩子,以前的日子又回来了。想到这里,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他眼中的慈爱却让凌烈的心都冷了下来,摇摇头,惨然道:“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无伤,我喜欢你呀。” 

      练无伤脸上微微一红,觉得这话有些不伦不类,但又一想,凌烈正在生病,说不定就是烧胡涂了辞不达意。这个别扭又死要面子的孩子如此坦白说出对自己感情,想必是病中极度不安吧。 
      于是微笑道:“我虽然从不让你以长辈相称,但在我心里,你其实与我自己的子侄无异。” 

      他以为这样是在宽慰凌烈,哪知凌烈的表情更加悲伤:“你根本就不明白!哎,无伤,我喜欢你,不是晚辈对长辈,孩子对大人,我想抱着你,想亲你,就像男人对女人一样。就像……你对我爹爹一样。” 


      啊! 

      “你……你说什么?” 

      这孩子在说什么?即使是晴天霹雳也不足以形容练无伤现在的震惊。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全身一震,忽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拉着凌烈的手,不自觉得想要松开,却被凌烈反手握住。 

      他不是病了么?不是正在发烧么?怎么有这么大的力道?练无伤无措的想着。他很不安,很惶惑,很想逃离这里,找个地方静静想一想。 

      凌烈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边淌了下来。“我一直、一直不敢说,我知道说了你一定会讨厌我……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我怎么能对我敬爱的无伤有这样的想法?我一定是疯了。我告诉自己,不能说,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可是我现在又后悔了。我这么爱你,你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我……要让你知道,就你讨厌我我也要让你知道……” 


      他说得太急切,一口气憋得太紧,便喘不过气来,脸儿涨的通红。 

      练无伤心中不忍:“不要说了,你累了,歇着吧。” 

      “不,你听我说。”凌烈抓紧他的手,“那天……那天我听说了你和我爹爹的事,我心里真得很生气。我敬爱的爹爹竟是这样的人,无伤竟是这样的人,我觉得我被你们骗了。可是……更让我受不了的是,我那么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你,不敢碰你,怕玷污了你,而你却已经爱上别人!那人还是我爹爹!” 


      “……无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爹爹么?你心里……还在想他么?” 

      这个问题若是问在平日,练无伤断然不会回答。可是现在看了凌烈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顿时软了,叹了口气,柔声道:“以前我收留你,有一半是因为怜你孤苦,还有一半是看在你外公当年收留我的份儿上。我是个孤儿,你外公、也就是我师父,待我很好,可我一直没能报答他。我容忍你的任性,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只是对陌生的环境感到害怕,才会总是竖起尖爪。” 


      发现凌烈目光中的不尽信,又道:“至于你爹爹,说我全然忘了他,也不可能,毕竟他是除了师父我最亲近的人,可是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回不了头,多想也是无益。只是每当想起这段往事竟是如此收场,心里总觉得惘然罢了。”第一个教自己懂得情爱美好的人,也同时教自己知道了情爱的无常,人心的难测。现在那个人的尸骨已经埋没在长草里,再也找不到,恨也罢,爱也罢,也自然随之淹没,剩下的只是唏嘘感叹。 


      凌烈垂下眼帘:“我逃离了山上,心里想着,再也不要见你了。见不到你,我就又是以前的凌烈了。可是,你又出现在我面前,那一瞬间,我真觉得自己完了,你就象个无休止的噩梦,我根本没有办法逃离你的掌控!而你还和那个任逍遥在一起,那么的亲密,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我生气,我对你发火,说些伤人的话。我其实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每一次回去,我都恨死自己了,可再一次见面,我又忍不住……无伤,你一定讨厌我吧?那么任性,那么不懂事。” 


      “没有,没有……”练无伤漫不经心的答着,整个心思还沉浸在“凌烈喜欢我”这个可怕的事实当中,被震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药来了。”老猎户捧着药碗急冲冲的走进来。 

      “吃药吧。”练无伤接过药碗,扶起了凌烈。 

      凌烈摇头道:“我不吃 。” 

      “别闹,不吃药你怎么能好?”  

      “我就是不要病好,我病一好,你就该走了。我知道,我的话让你害怕了。”病中的凌烈依然是敏感的,也许只因为太脆弱。 

      练无伤叹了口气:“乖乖的吃药,我答应你,我不走。”  

      再三的保证之后,凌烈这才安静的吃了药,躺在场上睡着了。睡梦之中,他的手仍是紧紧的握住练无伤的。 

      老猎户笑道:“这位小哥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我看,也只有相公你才能受得了他,制的服他。”摇头感叹了一回,推门出去了。 

      室内一片寂静,无风,灯影却不停的晃动,正如练无伤汹涌澎湃的心潮一般。他端详着熟睡中凌烈孩子般的脸孔,那张脸上仿佛还残留几分凌无咎的影子。忽然之间,心头涌上一阵寒意,他仿佛看到,冥冥之中,正有一只翻云覆雨手,把他们三人的命运绑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了。 




      43 

      凌烈的烧反反复复,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退得干净,可是他的外伤也不轻,身子依然虚弱,只能躺在床上。 

      问起被抓的经过,凌烈只说半夜里睡得正浓,仿佛中闻道一阵暗香,再醒来的时候就身在地牢之中了,曾经有人追问他昊天门的宝藏在哪里,这些人一直蒙著面,也看不出是谁。 


      “那麽任老堡主的死讯你也不知道了?” 

      凌烈一呆:“什麽?任老伯死了?怎麽死的?” 

      “没什麽,急病。”练无伤可不敢告诉他,外面都在传他是凶手。 

      凌烈唏嘘伤感了一阵,又狠狠的道:“ 暗算我的鼠辈不知是什麽人,等我伤好了,一定要挨个的找他们算帐!他们抽我多少鞭,我要加倍的找回来!”   

      练无伤心头一酸,傻孩子,你的武功回不来了!而凌烈全副的心思都在报仇上面,倘若知道武功已然被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现在只有瞒的一刻是一刻,等他伤好了,人也平静下来再说。 


      “这是哪里?咱们为什麽不在降龙堡?” 

      “那里不安全,咱们总要找个僻静地方给你好好养伤。”练无伤说著,用一块浸湿的手巾给凌烈擦脸。 

      手巾软软的、热乎乎的,无伤的动作又是那麽轻柔,那麽仔细。凌烈开始觉得这些日子受的这点苦也不算什麽了。 

      本来凌烈还以为,那晚的剖心置腹的告白会吓跑了练无伤,当他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不用死的时候,著实後悔了半天,很怕练无伤就此躲著他。可令他大出意料的是,无伤居然没有离开,还悉心的照料。吃惊之余,也不由大喜过望。 


      其实,以前的无伤对他也不是不好,可是神色间总是淡淡的,从不把关心表现在脸上,哪如现在这般水一样的温柔──凌烈心中的原话。 

      少年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自作多情,尤其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练无伤一反常态的温柔让凌烈不禁绮念横生:无伤这个样子难道也对我有意?难道他听了我的剖白也动了心?还是,根本我们就是两情相悦,只是谁也不敢挑破这层窗纸? 


      明知自己的想法太离奇,心思还是忍不住向那里飘去,越想越觉得有几分可靠性。有时候,半夜里梦到,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享受的闭上眼睛,满足的叹了口气:“真舒服,无伤,你要是肯永远这样照顾我,那我情愿一辈子瘫在床上,不起来了。” 

      “又在胡说。”练无伤低叱。想起凌烈孤苦的身世,如今的处境,暗自代他难过。 

      因为凌烈闭著眼睛,所以他看不到练无伤脸上几乎掩饰不住的悲伤。他还在愉快的计划著将来,先要报仇,然後借助降龙堡和凤凰山庄的力量重振昊天门,等那时候,他就再也不让无伤回到那个冷清的山上了,他们要永远的在一起,过神仙般的日子…… 




      山上的日子暂时还是太平的,练无伤一直期盼的任逍遥却始终没有出现。不知是因为风声太紧不便出来,还是伤势太严重了根本出不来。练无伤想象不出当自己一剑刺入他身体的时候,他心里会有什麽样的感受,痛心?难过?还是失望? 


      可是练无伤始终记得,离开前回望他的那一眼──青年因强忍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更多的是由衷的欣慰与宽厚的包容。 

      那样的表情,无法不让人动容! 

      说到底,他和凌烈亏欠那人的太多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报。 

      张猎户是独自一人居住,平时以打猎为生。练无伤来了以後,时常要他留在家里照顾凌烈,自己好上山采药。药铺在市镇上,那里耳目众多,不便前往。好在练无伤自己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也用不著去冒风险。借采药之便,练无伤也顺手带回去一两头香獐、几只山鸡什麽的,不过都是牛刀小试罢了。 


      这天练无伤采药,居然在山涧边上发现一棵灵芝,这本是武学家奉为至宝,有调气养血功效的圣药,当下不顾艰险的采了来,早早的回到茅屋中。 

      “相公,今天可回来的早。” 

      老猎户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吓,好大的一棵灵芝!给凌小哥采的吧,他可真是有福,有你这麽好的人照顾著。” 

      练无伤笑了笑:“凌烈呢?” 

      “出去了。” 

      “什麽?”一手没拿稳,药筐摔落在地上,里面的药草散落的到处都是,可是练无伤也顾不得了,急道;“他能起床了麽?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放他出去?” 

      老猎户尚不知情形严重:“我瞧他的伤已经没什麽大碍,再不下床走走,只怕要憋出病来。他也没走远,就在後山说练练功……” 

      练无伤一阵眩晕,连忙扶住了身後的桌子。 

      这麽说,凌烈是该知道了,以那孩子的性情,若没人在身边,更不知会做出什麽来!想到这里,飞身跑了出去。 

          

      44 

      茅屋後是一片树林,远远的练无伤就看见了凌烈的身影。凌烈正站在树林间,背对着他,仿佛在研究身前的那棵树。没有预料中的暴风骤雨,一切都平静得让人吃惊。 

      练无伤的脚步放慢下来,轻轻的走过去。 

      每接近一步,他的心就会跳一下。 

      凌烈发现自己武功尽失了么?如果发现了,他不应该这样安静才是,难道……他还不知道? 

      心里不知有多希望凌烈还不知道,可是练无伤很清楚,这种话也只能骗骗自己而已,那么,凌烈现在的反应就实在太令人担心了。 

      听到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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