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应了一声，红袖让大家去备起更物，上前拾拿衣裳，低声道：“小姐，本来预计今天要解决金夫人与金灵灵的，是不是把事办妥了再走？”
穿上衣裳，皇甫烟愣了愣，叹息道：“红袖，我梦见相公浑身是血回来，吓的魂儿都没有了，都把此件给忘了。”
原来是做了恶梦，红袖心想少爷不回家书，莫名其妙又送了具尸身回来，小姐本来就心神难宁，突然又做了可怕噩梦，岂有不担心之理。点点头道：“那就去看一看，并无大碍的。”
“此举不为妇人所为。”皇甫烟轻叹，她所学的与此事违悖，可是实在担心的很，若不亲眼见到相公安然无恙，她一定会疯掉的。
“那有什么，少爷见到你肯定亦常的开心。”红袖不赞同轻笑。
想得相公，皇甫烟的一颗心极为柔软，看着镜里的自已，低想了想道：“相公极喜爱灵灵，此去汴梁之前先把灵灵收下，到时也让相公开心，你让家都准备准备吧。”
“是。”梳结了发鬓，红袖捧着淑洗物道：“那是早还是午呢？”
“早上。”淑口脸了洗，皇甫烟自抽屉里拿起北军大夫的赦命，笑着摇了摇头便向房外走出，入了若能房里与此她说了要去汴梁的事，两人又一起入了无双房里，顽劣丫头还赖在床上睡觉呢。
“妹妹，要起来了。”风若能含笑坐在床边轻推了推睡不醒的龙无双，无奈道：“清晨得起来走走，用过早膳要睡再睡。”
“那还不如不睡。”龙无双睁开双眼，小拳头揉了揉双眼，咦的一声翻坐起来，指着笑吟吟的皇甫烟道：“看见这个笑容，马上就知有事要说。”
噗哧一声，皇甫烟笑出了口，侧坐床榻拉整她睡歪去的亵裳，拂去垂在肩上的青丝道：“姐姐要去一趟汴梁，家里就交给若能和你了。”
“我要也去。”龙无双顿时精力神齐来，挪动下床急迫道。
“不可以。”皇甫烟摇了摇头，见她双眼垂下，爱怜摸了摸她小脑袋道：“但是我见了相公会问一问，他要允许你去，那么我回来后，你要去再去，好不好？”
“真的？”龙无双难于置信，狐疑侧看了完全变了个人的皇甫烟，很是疑惑比手道：“奇怪，怎么这次没有那些戒条了吗？”
“戒知与相公抵触无效。”皇甫烟微笑道，一脸慎重嘱咐道：“姐姐这一去，你便不可以顽皮了，好好帮帮若能打理家业，不然若能会很辛苦的。”
龙无双玩世不恭的嘻笑敛下，负起双手绕着她游走一圈，小小眉头忽地皱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事，你别胡思乱想。”皇甫烟不想让她多担心，爱怜牵着她来到妆台，梳子细细为她缠起鬓发，最后拿起一道绸白叠蓝丧布，轻轻有夹针别在她的右额髻结，水眸温柔凝看镜里这个顽劣妹妹，明明就聪明的很，偏偏却老爱胡闹，与其说是把家里交给若能，不如说是交给她。
第405章 皇甫烟VS金灵灵9
她轻叹了一声，极是慎重嘱咐道：“虽然弄云我们都不识得，但是她入我林家宗祠便就是我林家的鬼魂，姐姐不在的时候，出了房间一定要戴丧，不可以忘了丧角知晓吗？”
龙无双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淑洗了一番，便相携出了龙双阁，缓步往旁边的无名阁园走入，见着灵灵一如往昔坐在亭子里看书，三人相觑一笑，碎步入园子笑唤：“灵灵。”
自住进此园，金灵灵最喜欢的就是早晨泡一杯清茶，坐在亭里看书。值得一说，元帅府中的书集多的吓人，第一次入书房时，她都不知晓该如何反应，那里网罗了天下所有书籍。
听得声音，金灵灵急急搁下手中的书本，手叠腰际下福身唤道：“灵灵见过三位夫人。”
“勿须如此。”皇甫烟轻搀起她，目光往桌上的那本书看去，讶异询问：“前天见灵灵在看收营论，这么快便看完了吗？”
金灵灵抱赧点了点头，大为叹服道：“灵灵本是市侩商人，也不知怎地偏爱这些汲取俗书，所以就……”低下头，怪不好意思。
皇甫烟倒没觉什么，轻握住她的手笑道：“我也有看，难道也是俗人吗？书是让人瞧的，无贵俗之分。”
就是这点让金灵灵佩服，她来帅府十余日，总共看了三本书，三本里面全都是有注解的，字渍正是这位元帅夫人亲笔，连市侩商人一途她都看，而且注解的绝妙无比，单此一事就让她心悦诚服。
金灵灵些有羞赧拿起桌上的书本翻了翻，指着一行句字求问：“夫人，此处你有注解：利之弊，弊之奸，奸生信，信生财，财通四海，可是灵灵却极为糊涂。”
皇甫烟侧目往书本瞧去，抿笑接过书本微笑道：“灵灵不要糊涂，来，坐下说。”
“是。”金灵灵侧退等夫人们先坐，这才徐徐往石椅上坐入，虚心求教：“还请夫人不吝赐教。”
皇甫烟点点头，持着书本够前轻道：“利之弊，要营利须作弊；弊之奸，作弊得不让人知晓；奸生信，不让人知晓便能取得信义；信生财，有了信义财便滚滚涌来。”
原来这个弊字，是作弊的弊，而不是弊端的弊。金灵灵有些明白却仍大量糊涂，疑惑询问：“商人市侩，自古就有奸商一词，只是灵灵愚钝，不知夫人可以更深入一点吗？”
“当然可以。”皇甫烟轻轻一笑，把手中的书放于石桌，询问道：“灵灵，前段时间你积布成仓，明明就削了半价，可却售出无几，可曾想过是什么问题？”
金灵灵哪里会没想过，叹息道：“我虽削半价，可是大部份的人都不知此事，就算此晓知事，也会怀疑，天上如何会掉馅饼？定然是布匹有问题，才肯这般亏血而售。”
“所以你当时就该寻出个合理的解释，比如家里有喜事，亏损还民以善。”说着，询问道：“曾听人言，西城金丝绸缎庄皆为一户姓朱的经营，他们三代都为你金庄尽力尽力，这一代是个女的，名唤小枝，你称他为枝婶，她前面生了两名女儿，这次又怀孕了对吗？”
金灵灵疑惑，皇甫小姐倒是知晓的清楚，愣愣点头道：“是的，枝婶一家自爷爷起便帮着庄里看照生意，对我金府确实效了莫大的力气。”
“那就对了，当时你该抓住这个机会。”皇甫烟小手抓住她的手心，微笑着教授：“枝婶三代为你金丝绸缎庄尽心尽心，前面生了两个女儿了，现在你要还她三代的恩情，所有的简布每购三尺赠一尺，每赠两匹赠一匹，不为别的，只为向大家讨个喜，让枝婶一举得男，此不就可以解了猜测与怀疑，又能赢得万众好评吗。”
金灵灵嘴巴张大，愣看这个笑容满面的元帅夫人，本来就是半价出售，三尺赠一尺，两匹赠一匹，百姓贪图便宜，布用不完可以放着，三年五年仍可再用，突然有此等好事，自然是以匹而购才划算，那时前来购布民众怕是要成过江鲰鱼了。
怔忡了半会儿，金灵灵猛然站起，屈腿深福道：“聆得夫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皇甫烟扶住她，谦虚解释：“其实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相公，他是北军大元帅，麾下兵马无数，诱兵策云：以小利诱出，张力吃吞也！”
金灵灵可不懂兵法，心想皇甫小姐是元帅夫人，懂的兵法不稀奇，拜服道：“纵然如此，夫人能把兵法动用商法，就是举世一奇，要是灵灵就不行了。”
“怎么会不行，以后你也要熟读的。”皇甫烟说的是她嫁给自家相公，堂堂的元帅夫人怎么能不谙兵书。金灵灵听的却是以兵法而释变商法，只觉里面妙用无比，便即点头称是。
“对了。”解了灵灵疑惑，皇甫烟从怀里掏出范希文所写信件递道：“灵灵之案，我家相公交由北军大夫行使其职，今早吴昊来信，说既是误会，金府又做到如此，此事便即罢了。”
北军大元帅夫人求情，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金灵灵心里早知，然听得没事了，拎提十余日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内，不知该如何相谢才好，卟通跪地磕头。“灵灵再谢夫人。”
“起来，起来。”皇甫烟和龙无双肚子都凸出了，不能弯身搀扶，风若能急忙扶她，心里一股罪恶感升腾，淡声道：“为了庆祝，姐姐已安摆了宴席。”
“哪里是什么宴席，只是让厨子多做几道菜，大家到膳厅一起热闹热闹罢了。”皇甫烟摇了摇手，看着感动的灵灵，心里也是罪恶之极，不太敢看她地撇开眼眸道：“灵灵可承我的好意？”
“承。”金灵灵鼻头酸楚，若非龙个，她不识得温柔善良的夫人，一直隐忍的情绪大坝垮决，三千愁绪来袭，含泪低问：“夫人，是灵灵无礼，但是您可还记得那位龙个？”
听她询问夫婿，皇甫烟、风若能、龙无双皆愣，心想莫非灵灵对夫婿早存爱慕？事隔这般久了，一直铭刻在心？若是如此，她们这番作为不上多此一举了吗？
“自……自然。”不知该做何反应，皇甫烟笑颜僵了僵，急速安抚：“龙个无事，他被赶出王府便回……回家去了。”
金灵灵本是商人，眼锐的很，瞧见夫人们提到龙个皆极不自然，心里吓了一大跳，暗里疑惑，皇甫小姐不自在尚有可原，龙夫人及风夫人为何也这般？莫非她们亦也识得龙个？心里暗寸，却是不敢再提只字片语，故做无事般地屈福下身再谢：“无论如何，灵灵万份感谢三位夫人的出手相助，还有收留恩情。”
“什么恩不恩的，别说这些了，咱们去用膳吧。”各有心思，皇甫烟微笑牵着她，一行四人下了玉亭，路上些言些笑向膳厅行近。
金夫人自接到禀报就打扮的花枝招展领着儿子早早来到膳厅等候着。自十余日住入了偏院，她便满心不悦，凭什么灵灵能住漂亮的园子，她却只能住偏园？而且她一次都没和夫人们同桌共过食，甚至想要拜访都不得其门而入，最让人生气的是那两个棺材脸婢女，不仅一问三不知，还好像死了全家，整天就板着个脸，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故意板给她看。
似大帅夫人，呸呸呸，是妓院老鸨，金夫人脸上抹了十几层油膏，一动也不动端坐在椅上，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仿佛他就是林帛纶的婆娘，大大大的元帅夫人，呀呸！
携灵灵入了膳厅，皇甫烟、风若能、龙无双三人就见那张浓妆艳抹的肥脸，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胃里整齐涌起一股恶心，闹不明白她到底是要让人吃饭呢？还是不！
金灵灵心下叹息，哪里不知姨娘在想些什么，然帅府绝非是她们能高攀得上的，这般行为只会徒增夫人们的恼烦与厌恶。她不动声色上前福唤：“姨娘。”礼过，爱怜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笑道：“大元帅已经赦我们无罪了，须得谢过夫人们。”
金日虽然才十二，却很晓事理，走上前掀襟便跪谢：“多谢三位夫人鼎力相救，金日感激不尽。”
风若能含笑扶起他，龙无双上前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庞笑道：“不用感激，好好的读书，将来考个状元，到时让夫君照顾你，一定成个大大的奸官。”
相处了些时日，金灵灵知晓这位龙夫人不仅爱玩爱闹，身份还非常的尊贵。想想能说自已夫君是奸官的人，天下就走不出她一个。
“好了，好了，大家肚子也饿了，千万不要谨束，都随便坐吧。”皇甫烟笑说着，走到主位落坐，忽地侧边一个胖影落下，她疑惑往旁瞧去，见着是金夫人，心里正讶她不知位数大小吗？此位唯相公外，他人坐不得的。
官家最忌讳坐位，五行术术里分主次，鱼头鱼尾都有摆位的。金灵灵身处商场，那些大老爷们也极为注重这些礼节，知晓这些礼仪位术。
“姨……姨娘，过来与灵灵坐好吗？”金灵灵羞声轻道，虽然不太能分出五行，可是皇甫小姐坐的地方，左右肯定是主位，而且有一席绝对大帅之位，如何能造次？
第406章 皇甫烟VS金灵灵10
金夫人出生风月，虽习琴识字，后进金府为妾，灵灵亲娘在时轮不到她会宾宴客，就算是金老爷去了，家业接手的是灵灵，达官显贵半个不识，哪里会懂的这些不须言明，却一定要明白的位数？
就在她疑惑站起时，皇甫烟含笑摆手道：“无妨，我家相公从来不注重这些，随意坐便是。”
“这……”根本就不知自已哪里有错，金夫人茫然点了点头，低谢一声就坐了下去。
看来是真的不懂，皇甫烟轻瞥了金夫人一眼，便就不以为意了，微笑对中庸使唤：“上菜吧。”
“是。”中庸应喏，传了一声，当即十数名婢女端着奢豪佳肴上桌，受到嘱托的那婢女端着一盘鱼，见着主母与金夫人坐近，心里迟疑了一番，默着脸按吩咐便摆于她们跟前。
“呕……”皿盖一掀，怀孕的皇甫烟当场手捂嘴巴干呕而起，除她之外，闻到腥味的龙无双也活受罪的捂嘴干呕，但她们都还坐着，倒是有一人站跳起，手扶墙弯身干呕不止，不是别人，正是金夫人。
其实腥味并不重，金灵灵、风若能、金日三人都没有闻到，三对双眼先是茫然，随后震惊之极。
“姨娘你……”两位夫人都有身孕，见着不适菜肴呕吐正常不过，可是姨娘也这般？金灵灵脑中空白一片，错愕难当站起，颤抖着询问：“姨娘……你……为何这……这般？”
让婢女端走那盘鱼，皇甫烟与龙无双干呕止歇，她们这一止，金夫人也慢慢停下，心里无比的惊骇，猛然想起那一夜赌博，醒来时见到的上官宏玮，那时她们都衣裳不整，都是醉的不清不楚。
“不是，不是。”脸色倏地刷白，金夫人一脸惊惶，脑中混乱成一团，吓的浑身打抖，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皇甫烟笑容冷了下来，寒着一张脸重声喝叱：“我皇甫烟身为一品夫人，以戒为荣，妇女以贞节为命，此生最恨的便是不守妇道之人。”
温柔善良皇甫烟突然凌厉喝叱，在场所有人都吓到了，风若能和龙无双眼珠儿更是张的大大，第一次耶，终于瞧见了，原来这位温柔姐姐也会生气啊，果然金夫人早就让她不爽到了极点，今天终于趁机发作了。
皇甫小姐一向温柔，说话柔柔软软，何曾如此的重语冷叱，金夫人霎时吓蒙了，浑身打抖跪了下去，哽咽打颤哪里吱的出片语。
“来人，快请大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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