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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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江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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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之处,倒像个江南女子,所以奶奶叫他‘吴娃’。”说罢哈哈大笑。
陶花回到宫门时,夜色已沉,一进门就有人过来说:大王请公主至长宁宫。长宁宫是小满的住处,她微觉奇怪,却不敢怠慢快步走去了。
小满正坐在灯下批阅奏折,陶花看他专心之至,面色深深,就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没出声。
小满却似脑袋上长眼睛一般,看完手中那本,即刻抬头。
“你见过秦老夫人了?”
“嗯。”
“头上戴的什么东西?”他这才看见那朵翠牡丹,皱着眉头走过来。
“喔,秦梧送我的珠花,她说我总戴红色就不好看了。”
“可你今天穿的红衣服,配这朵翠牡丹,跟唱大戏似的。”说着他过来把牡丹给她摘下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嗯,做得不错。等哪天有空了我给你做几朵好看的,管保比这些好。”
陶花惊异,“你还会做这些东西?我都不会。”
他笑了笑,“我小时候什么都做过。”说着把陶花手中的盒子接过来,一样样仔细看过,最后才似忽然想起正事,问她:“秦老夫人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嗯……就是些客气话,老夫人待我很好。”
小满一哂,“你是我亲封的长公主,她怎么敢待你不好?”
陶花微微不悦,“小满,你别把人都想得这般冷漠,老夫人是真的对我好。她还说,朝中都说我父亲叛国,她不相信呢。”
小满撇了撇嘴角,“还提起你父亲了?”
   

第十四章:立威(7)

  “是。”
小满不语,半晌说:“如果你愿意把人想得和善些,那也没什么。反正,从今以后,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没人敢对你不和善。”
陶花忸怩着笑了笑,“我觉得,老夫人是真的喜欢我呢。”
小满陪她笑笑,“好,好,秦老夫人一向铁板心肠,这回终于动了善心。”他收住名不符实的笑容,正色问:“你想好了,嫁入秦家?前几天还跟我说怎么也不肯联姻呢。”
她嘟起嘴来,“这可不是联姻,是老夫人看中我了,他……”她低下头去,声音变得细不可闻,“他也是真心对我的。”
小满沉默,一直沉默了许久,陶花都觉得奇怪开始看他的时候,他说:“好,那就嫁给他。只是,有三句话你要记着。”
“第一,不管在哪里受了委屈,随时记得来找我。”
陶花点头。
“第二,”小满叹口气,“你要时刻记着,在别人那里,跟在我跟前不同。你心思单纯,有些时候不算伶俐懂事,到了那样一个大家庭里,虽说没人敢惹你,你自己也得小心收敛些。秦文也不是什么好脾性,你就多察察言观观色,”他看住她,“在我这里,是我察你的言观你的色,到了外面,你得多留心。”
他的口气便如同嫁女儿,所有的人都是“别人”,只有他们两个才是自己人。
陶花抿住唇,再次点了点头。
“第三……”他低下头去,这次陶花没有催他,容得他沉默许久,终是抬起头来,“我……其实……”还是说不下去,只好又低头,“我是说万一,哪天你不喜欢他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陶花对于小满的殷殷嘱托的理解就是——嗯,这个小孩儿没白救,果然是铁杆儿哥们,不对,什么时候变成哥们了?还是侄儿。
第二天一早,侄儿来告知陶花下月初一在仪熙殿夜宴,秦老夫人也会来。陶花心里明白个八九分,只是不说出来。
下午秦文到宫中来探望陶花,并没提昨天的事,陶花当然更羞于提起。两人自宫变后首次见面,反倒比之前少了些亲密。以前知道是演戏,也就没有任何防备,现在知道是当真了,反而要庄重些。
秦文尤其谨慎,说话行事比以前隔阂很多,即使迟钝如陶花也能觉得出来,她以为这只是中原男女的庄重规矩,也就没有多想。
陶花看看他臂上的伤已经见好,也放下了心。片刻之后秦文就要离去练兵,陶花送他到门口,正碰上侍卫拿着一幅长卷走进来,看见陶花急忙呈上手中纸卷。
   

第十四章:立威(8)

  陶花奇怪,问:“何物?”
侍卫答道:“是宁致远公子命我呈给公主的。”
秦文也不问询,直接探手自陶花手中拿过纸卷展开,一股墨香瞬间四溢。秦文看完之后,忽地将纸卷掷于地下,气得脸色铁青,本来已到门口,又转身回了房。
陶花大奇,在地上展开纸卷,见是画着一枝桃花,旁边写着了几个字。陶花不识汉字,于是命侍卫过来念出。那侍卫到近前来,念道:“一支秾艳露凝香……”
陶花问:“何意?”
侍卫摇头,“属下也不甚清楚,好像是说一枝花很漂亮……”
侍卫话音还未落,秦文在房内喝道:“好一个宁致远,如此胆大,竟敢调戏公主!”说罢就听得一个茶碗掷在地上摔碎了。
陶花听见秦文动怒,赶紧挥退侍卫,回入房中。秦文冷冷言道:“这宁致远,是宁丞相的小公子,今春状元出仕,任翰林学士。他和田家小姐的婚约虽是因我而失,对不住他的却不是我,我对宁家也从来避让。今日他敢如此放肆,分明是欺你非赵氏本家公主,你已有赐姓,他还是非要拿桃花来作文章:。如今大局初定,太子党羽刚被清除,他的父亲正受重用,此人便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欺到你我头上来。”
陶花皱眉,“不见得吧,我看那人清清爽爽,对我很是友善,不至于是要欺负我。”
秦文奇道:“你见过他?”
陶花点头,“不但见过,还……还算有些交情。”
秦文转头盯住陶花,声音中的怒气散了些,却添了些寒意,一字字道:“什么样的交情,让他写出这些淫词艳曲!秦、宁两家向来不和,你竟然去跟他谈什么交情?”说罢甩门而去。
陶花愣在当地,只觉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收场。
此后数天秦文都没有再来。陶花有心想跟他解释解释,可是她却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起,她也想过问问旁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身边的侍卫也都不懂,去问宁公子又太不合适。她在情事上一向笨拙,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

   

第十五章:婚事(1)

  第十五章:婚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亮已由圆变缺。
秦府花园。秦文在月光下舞了一路剑,微汗时下来休息,正看见祖母过来。他迎上前去,老夫人面色却似不喜,问他:“文儿,今天下午你怎么没去练兵?”
他支吾一声:“嗯,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是跟陶姑娘别扭吧?”
“不是。”
“不是?若不是因为女子,你怎会如此神不守舍?大风大浪也经过不少,美人也见过许多,却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秦文熟悉祖母的脾气,赶紧陪笑,“陶花是个好姑娘,是孙儿自己失神,以后不会了。”
秦老夫人淡淡说道:“我没说她不好,只是国事初定,她在朝中无亲无故,也就是大王一个依靠。婚事么,我们当然是要答应的,但我看可以缓得一缓再行礼。大王现在待她是不错,救命恩人刚见面,自然如此,将来要是一言不合翻了脸,我们可就难处事了。”
秦文并不敢顶撞祖母,只是低头,“孙儿是真心喜欢她。”
“真心喜欢?”秦老夫人眼睛看着他,目光却空茫起来,“当年,你的父亲也说是真心喜欢你的母亲,一再到我跟前苦求。我也就是发了几天善心,就终至惨祸。生在将门官家,你得记住——家事为小,国事为大。”
秦文抬头,“奶奶,你刚刚说的,是我的生母,对不对?”
秦老夫人叹口气,“这些事情,以后再跟你说吧。我喜欢的媳妇儿,最好不会武功,别整天抛头露面的,行为举止要端庄,别还没进门儿就先有了孩子。这几条你母亲可都没有做到,我看这姑娘……反正婚事拖一拖并没什么坏处。再说,你才认识她几天?又不是知根知底一起长大的,还是多看看,难道你还愁秦家找不到媳妇不成?”
秦文微微抿唇,没有言语。
   

第十五章:婚事(2)

  秦老夫人很了解他,知道他这是不怎么心服,又不愿顶撞长辈,于是就不说话。她只好继续规劝:“本来呢,我是打算选个朝中大臣的女儿。咱们当初说好的是,让陶姑娘帮忙,挡一挡田家婚事,也激一激徽王与田太师的斗气,并没说……”
“奶奶,”秦文出言打断,“我在燕子河边第一次见到她,就已是对她有心,一直不肯说,不过是因为国家还未安定。朱雀门之役,她舍身救我……”
秦老夫人微笑,“愿意舍身救你的姑娘又不是只有她一人,再说,我又没说不允婚。但你也该知道,咱们并没有高攀。允婚是咱们先让了一步,这婚期婚礼之事,也就该咱们来定。”
“可……”
“文儿,你知不知道宁相的小公子对她有意?咱们与宁家素来不和,现在若急行婚礼,恐怕落人话柄。她还没有过门,先就惹得朝中大臣争执,这姑娘命中桃花太盛。”
秦文低下头,仍是无语,眼神却已开始有了犹疑。
秦老夫人看得清清楚楚,快刀斩乱麻把龙头拐杖重重一顿,“你还记不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一下被敲醒,顿首说:“孙儿知错了,必要等到扫平吴越、天下无忧时,再来思虑婚事。”
秦老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长叹说:“文儿啊,你就是着急又有何用?她明明是陶洪锡的女儿……”
秦文这边淡了下来,陶花一下子就多出许多闲工夫,练完箭了常常在宫中转来转去。她练箭的时间正好是小满早朝的时间,于是两人常常在上午“偶遇”,然后一起混一整天。他一点点教她认汉字,红袖添香夜读书。她也曾问过他那句惹了祸的诗是什么意思,他却没有回答。
陶花一直觉得,让秦文对她突然冷淡的原因,就是宁致远那幅画和那句题诗。
一晃到了二月初一,夜冷似冰。一弯若有若无的上弦月,自不量力地吊在墨黑的高空。
陶花特地把那朵绿牡丹珠花戴在头上,为此又不得不换了件从没穿过的绿色衫子。小满看了她半晌,只说了一句:“嫁出去的人,爱穿什么穿什么吧。”
   

第十五章:婚事(3)

  陶花听不出这是说她的衣服不好看呢,仍旧满心期盼地随小满去仪熙殿夜宴。到了殿内,看见郑丞相坐在一侧,秦老夫人在另一侧,秦文秦梧陪在两旁。陶花过去见过秦老夫人,而后就随小满坐在主席。
秦老夫人跟小满闲话半晌,刚刚要入正题,殿内却进来一个侍从,对陶花说“宁公子求见”。
秦文当即冷冷看她一眼,小满却和气说道:“让他过来吧,既然来了,一起饮宴也好。”
陶花看着秦文的脸色,急忙摇头,自己出去了。
夜色渐渐深沉。几只寒鸦栖在树梢,看着仪熙殿内人丁兴旺起来,酒意阑珊,觥筹交错。过了一个时辰,酒兴尽到,又慢慢变得寥落,众人纷纷离去。
郑伯、秦老夫人和秦梧都已告辞,小满只把秦文留了下来,杯盘冷落,凉意沁人,他们两个也只是在说话。
小满面色极不好看,沉声说道:“长公主为人重情义,她去见宁公子只是因为他曾经帮过她,她向来最顾义气。”
秦文面色凛然,“她既对左相公子重情义,我看他们两个也很般配,结成良缘,也就不必牵扯秦家的名声。”
小满半晌无语,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说了一句:“秦将军是觉得,长公主出嫁之后,就不能再跟男子来往?那她以后岂不是再不能上阵?”
秦文不语。
小满接着说:“她在契丹有血仇,一直说要亲自征伐。不让她上阵,她一定难受。”
秦文听到“血仇”这个话题,声音一下子更冷了许多,“她是女子,所谓血仇,也不需她来承担,报仇是男子们的事情。”
“可是她全家被戮,只剩下她一个女子。秦将军的意思,莫非是愿意帮她承担报仇一事?”
秦文似乎想转换话题,沉吟半晌,答非所问,“我一直以来都想出征契丹。”
“那,你若出征契丹,难道把长公主留在汴京?她熟悉军事,箭法称冠,一定想亲自与契丹军对敌;何况,她是一员良将,咱们朝中有几人可以与她相比?”
又是一阵沉默。秦文终于开口,“我本来就没打算这么早娶妻。我也早就说过,要等到击败契丹、收复吴越之后,天下平定,方迎娶家室。”

   

第十五章:婚事(4)

  小满无奈地叹气,“当初说那些话,无非是为了拖延与田倩如的婚事,你现在拿来推搪我?这种话也能当真?”
“怎么就不能当真?契丹作乱,吴越未平,正是国家用人之时。我一早就有此誓愿,要等天下平定,才成家立业。”
小满抬头看着他,“这么说,你是不愿娶长公主?”
“不是不愿娶,只是现在太过仓促。”
“她年纪已然不小,别人家的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是孩子母亲。”
“孩子将来总会有。”
“击败契丹、收复吴越,谈何容易?蹉跎得年岁大了,许多妇女会难产而死。”
秦文莫名其妙抬头,他觉得大王今天十分奇怪,尽是纠缠些无关紧要的小节。他知道大王十分厚待陶花,可是他想着,既然祖母都已经允婚,这也是算是给够了面子,怎么就在这里锱铢必较起来,连孩子都谈到了。在他想法里,这些都是最细枝末节而不重要的东西。他近来本就有些烦闷,一时也就没有刻意应对,随口说了一句:“秦家之后,也未必一定要长公主所出。”
他自己,也并不是父亲的正妻轩云公主的亲生子,所以他也并没觉得这句话有多么过分。既然害怕难产,那就不生孩子好了。他性子寡淡孤傲,也不觉得那有多么不好。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大王却一拍桌子站起来,震得杯盘叮当作响,大怒喝道:“早说这话我也不会容你们到今天!”
陶花送走了宁公子,刚刚走到仪熙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乱响。她推门进去,小满赶紧换了神色,陪笑说:“你回来了?”一边收拾着身旁的位子让她坐下。
陶花一夜应酬,十分疲惫,只是点了点头。
小满却追问了一句:“宁公子来做什么?”
陶花看了秦文一眼,“他……拐弯抹角好像是在问我和秦将军的事。”
秦文冷冷接话,“你怎么答的?”
   

第十五章:婚事(5)

  “我没听懂他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最后他说,秦将军才是那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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