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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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妃-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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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依为命了。所以从那天起,她决定代替娘,保护暮迟。
长大后结识了四叔公,才托他打听出了娘的下落。
她一直想来看看娘好不好。有最爱的人守在身边,娘应该很幸福吧?开了另一坛酒,霜晚却不再逗留,回头轻声对夜魈道:“回去吧。”
她来过了,知道娘很好,就够了。
踏雪而来,踏雪而归。
望龙山上,仅剩那沧桑的男子仍不顾风雪孤单地饮酒。他身后是一坛醇香的酒,素白的纸伞撑在上方,仿佛是与男子一起,默默地守着山。
回宫时仍未及黄昏,白蝶园如往常般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主人曾经离开过。
虽然和暮迟生分了,但在这样的日子里,霜晚仍是很想见见姐姐。或许是姐妹间仍有灵犀,恰巧暮迟也差了人来邀她到青梅殿一聚。霜晚心中不禁安慰,姐姐果然还是记得这个日子的。
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却意外在青梅殿外看见了爹。
“末将见过静贵人。”林啸天对她抱剑作礼,虽然霜晚未蒙圣宠,身份上也仍是后宫的贵人,该有的礼数不可废。
许久未见,西南大将军看起来意气风发,听说皇上最近分拨了不少兵力给他,近日更有提拔他上皇城的意思。这与她进宫前的打算一致,爹现在需要暮迟,便不会对暮迟不利。
看着眼前得意的爹,不知为何,她脑中却闪现唐飞落魄的模样。可是无论如何,在今天见到了爹,总是有些安慰。爹肯定还记得吧,今日是娘的忌日。
“将军请起。”她按捺了思绪,客套道。
林啸天站起,注意到她脸上蒙着的面纱,不禁叹息道:“怎么会伤了脸呢?要不然有你们两个在皇帝身边,我更有把握。”
听得爹的第一句不是问起娘,而是说着和仕途相关的话,霜晚不禁心中一沉,语气也带了讥讽:“将军不知足么?将军已经好本事,逐步取代了铁鹰将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想怎么样呢?”
“这怎么够?爬得再高也就只是个禁军统领。”林啸天对着这个女儿,总是藏不住话的。
“是吗?”霜晚不是不知道爹的野心,只是唯有今天,她不想听。
林啸天看出了她的冷淡,不得不注意到她今天一身素白。
“你……”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霜晚却没了方才的好心情,只是客气地打断:“将军也是来见梅妃娘娘的吧?将军先请。”
让人通传后,难得父女三人重聚。记得最后一次坐在一起,还是入宫前一天的晚上。那时候暮迟不愿意进宫,可现在,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梅妃娘娘,连爹都只能对她恭恭敬敬。
“姐姐近来可好?”想来真是生分了,找来找去只能找到这样客气的开场白。
暮迟斜躺在贵妃椅上,淡淡地答:“很好。”
她似乎变了些,华贵的妆容下找不到昔日纯真的模样,霜晚垂下眉睫,笑容微涩:“那就好,这么久没来探视姐姐,还担心姐姐怪罪呢。”
“你不来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妨碍我,我还能有什么事?”暮迟冷冷淡淡的。
霜晚不明白暮迟这是什么意思,错愕了一下便问:“姐姐何出此言?”
“你心知肚明。”暮迟懒懒地坐着,连看也不看她一下。
想到最近暮迟和自己的疏远,霜晚忍不住问:“姐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暮迟冷笑,“你自己做过什么,还能不知道么?今天找你来,就是想提醒你,该藏着的藏好,可别什么时候东窗事发,连累了我和爹。”
从未听过暮迟用这么尖刻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霜晚愣了愣,又听暮迟道:“你还有什么事?我和林将军有要事相商,你留在这里不方便。”
她听出了暮迟的逐客令,心中不免失望:“姐姐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暮迟话音冷淡,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霜晚全身一震,几乎惨白了一张脸。
“今天,原本我以为至少可以三人一起吃顿晚膳的。”霜晚强自振作,然而笑容黯淡,“看来,是我打扰了。”
无人起身相送,仿佛她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她缓缓关了门,退了出去。从青梅殿回去的路太长,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个人追了出去,却什么也没找回来。
路好像没有尽头,什么都是白色的。
有些恍惚,连身后车轮辘辘也没听见。不知何时,头顶上方多了一把纸伞,为她挡下了雪花。她这才吃了一惊,回头看到撑伞的是一个笑容温暖的宫婢,而身后,则是乾宁宫御用的马车。
霜晚立即福下身:“参见太皇太后。”

思亲

车里,眉目慈善的老妇人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上车。
说起来,白蝶园虽然与大殿离得远了,但和乾宁宫倒是隔得很近的,坐太皇太后的车回白蝶园倒是顺路。马车直接驶进了乾宁宫,霜晚谢过太皇太后,刚要告辞,却又被留住了。
“今日难得,你就留下陪哀家吃一顿斋菜吧。”老人家笑眯眯的。
霜晚有些意外,但也只能应了声“是”。
太皇太后虽然已年逾七十,但精神仍然极好。她一手拄着凤头杖,一手拉着霜晚上了山上的小庙。与皇宫里的铺张不同,小庙极为朴素。由砖瓦砌起的外墙没有任何装饰,一进庙里,就能见到一尊大佛坐于正中央,深沉而庄重。
金鼎燃着香,已烧了半柱,青烟氤氲。
与太皇太后面对面在菅草编成的蒲团上坐下,僧人很快就端来了斋菜。
“不用这么拘谨,就当是陪哀家吃顿晚膳。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谢太皇太后。”夹了鲜脆的酸笋,的确很是开胃。
“你也算是皇帝的妃子,就随她们一样,喊我一声皇奶奶吧。”老人家慈祥地笑着。
“是,皇奶奶。”霜晚恭顺应道。
禅钟敲响,看天色应是酉时了。浑厚的钟声有着不可思议的安抚人心的力量,霜晚原本心情烦闷,现在竟然渐渐平息下来。
“这钟声好听吧?哀家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让他们多敲几下。有时候敲多了次数,宫里的时辰也混乱起来。一次一干大臣全都弄错了早朝的时间,直到下了朝还没发现错了。”老人家的眼里闪着几分调皮,像是回到了喜爱恶作剧的孩提时代。
太皇太后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和蔼可亲,霜晚稍稍放松了心情,问:
“皇奶奶您也有烦心的时候么?”
“当然有的。比如听说哪个地方有天灾的时候,听说北方战事又起的时候,听说大臣们又为难皇上的时候……”老人家停顿了一下,“还有,像雨天腿疼的毛病犯了的时候,曾孙们许久不来看我的时候。人哪,哪有没有烦心的事的。”
霜晚不禁动容,看似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竟也是这般寂寞的。
“烦心的时候,就上这里来听听禅钟,烧香拜佛,总能让心情平静些。”
“是。”
霜晚抬头,高大的弥勒佛笑呵呵地坐着,仿佛天底下的烦恼都算不了什么。她想,一定是她在雪地里恍惚的模样让太皇太后担心了,所以才会特地带她过来。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大佛,渐渐发了呆。
隔壁僧人诵经的声音,香火的味道,都让人觉得安心。
朦胧中有什么正温柔地抚着自己的发,回过神来,原来是太皇太后在眼前慈祥地笑着,轻声道:“傻孩子。”
面颊一片冰凉,霜晚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流下了泪。
“皇奶奶在这里,有什么伤心的事,就和皇奶奶说,别在心里憋着。”
苍老的手让人觉得好安心,像是儿时娘亲温柔的安抚。她平时什么都藏在心里,然而此刻,在这样安静的小庙里,在老人善意的目光下,她竟发觉自己远不如自己想象那样坚强。
“今天是我娘亲的忌日。不怕皇奶奶责怪,我今天一个人偷偷拜祭了她。”将眼泪拭去后,霜晚反而淡淡地笑了,“我原本以为我的家人和我一样,会永远记得这天。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记着的人,只有我。”
她擦着泪,却没想到眼泪竟收也收不住。
只有在今天,她承受不了暮迟和爹的冷漠。
“我觉得好不值,娘好不值。爹曾经那样疯狂,可是到头来,他连娘的忌日都记不住。姐姐是娘捧在心肝疼的女儿,但是她也记不住。小时候娘还在的日子里,我们曾经那么幸福。可是娘为什么去了呢?为什么去得那样早?为什么忍心抛下我们?娘病的时候,明明大夫告诉我只要按时服药就会好起来的。我天天盯着,让娘好好吃饭,服药,可是为什么最后大夫要跟我说,是娘有了轻生的念头,才治不好了?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问了好多遍,好多遍,但是都没有答案。其他人已经忘却了,可是只有我,一直还记着。”
自从失去娘亲,周围的一切都在逼迫她坚强,却忘记了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也有脆弱得想要向人撒娇的时候。
心底好像有某一处崩溃了,难以愈合。
太皇太后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关系的,那就一直记着吧。即使只有你还记着,你的娘亲在天之灵,也一定很高兴了。”
寺庙又响起了钟声,老人家轻声安慰道:“好好哭一场,钟声那么大,谁也听不到你在哭的。”
“皇奶奶……”
“嗯?”
“我好想娘,我好想我娘……”
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在老人的怀中,霜晚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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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心湖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风雪暂歇,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好久没有那样痛痛快快地哭过,心情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舒畅。或许该是时候,摆脱爹和暮迟对自己的束缚了。霜晚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凉气吸入肺腑,顿觉神清气爽。
又等了一会儿,她却没有往白蝶园走,反而循了原路回去。
青梅殿内灯火通明,一看过去,刚刚议事的房间也还亮着灯。
幸好雪停了,但随着日落,天气也更冷。月渐渐攀上西头,青梅殿里的梅花含苞欲放。虽然白蝶园也种了梅花,但远不及这里的美。霜晚站在青梅殿外,好不容易才等到林啸天出来。
“将军请留步。”霜晚自暗处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啸天看到是她,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一直在外面等?”
“见将军一面不容易,下次可能就没这样的机会了,等等又何妨。”
林啸天见她容色苍白,想到她在大冷天里站了许久,不禁皱眉:“我知道你怪当爹的忽略了你,但最近事忙,一直都没时间去看你。况且没有皇上召见,我也是不能轻易入宫的。”
霜晚却轻笑出声:“将军误会了,霜晚从未作此念想。”
“那你……”
“我只是想请将军把府上的人带回去。霜晚已经完成当初对您的承诺,希望您也能遵守对我的承诺。霜晚不会背叛您,所以您无需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也无需故意离间我与姐姐的感情。”
虽然今天暮迟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已足以让她明白为何暮迟会渐渐与自己疏远。
暮迟成为梅妃前经历的困难重重,只要有心人挑拨,就会被误会成是霜晚的故意所为。第一次暮迟被宣召侍寝的那天晚上,皇上突然头疼的原因是云忆的箫声。偏偏霜晚又救下了云忆,还收留了他,暮迟便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故意安排。
能知道云忆对皇上下蛊,并且能够利用这点来离间她与暮迟的,就只有爹了。爹故意如此,兴许是担心她妨碍他的建功大业吧。原本霜晚挺喜欢挽香的性子的,可如今看来,爹的人是不能留在身边了。
“你果然很聪明。”暗地里做过的事居然三言两语就被指了出来,林啸天一震,抬眼看着霜晚。即使她面上蒙着面纱,但养她十数年,不用看他也应该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应该是淡淡的,满不在乎的。可是,她周围的气息却跟此时的天气一般冷,让他畏惧。
是了,他就是一直畏惧着这个小女儿,才会特意疏远她。
“好……我马上就让挽香离开你那儿……”
霜晚淡淡地点头,漠然道:“爹,您要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但求您好好待姐姐,姐姐她一直很尊敬您。”
林啸天答应下来,而她在月下转身,毫不留恋地便离开了。

戏雪

第二日,白蝶园里果然没有了挽香的踪迹。
少了一个人的白蝶园愈加安静,霜晚推开房门,却意外发现门外被打扫得很干净,一点也没有积雪堆积。好奇地四处看了看,竟然是云忆正在扫雪。
她起了玩心,蹲下捏了颗雪球远远地便往云忆身上砸。
明明云忆背对着她,却在雪球靠近的瞬间侧身躲过。他回头瞪人,而霜晚只是笑眯眯的,同时又捏了一颗雪球继续攻击。
明魅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正玩雪球玩得不亦乐乎。
“你们大清早地在干嘛啊?”
明魅说话间,一不留神被霜晚扔来的雪球砸中了脸。她呆立在原地,半天才想起要伸手抹去脸上的雪花。霜晚得逞地大笑着,而明魅一下怒了,也立马卷起袖子还击。
不出多久,霜晚和明魅的发上脸上身上都挂了雪花,但是云忆身上仍是干干净净的。
明魅怒:“你丫怎么这么能躲?”
两人同仇敌忾,火力一下集中到了云忆身上,霜晚负责攻他左右侧,明魅则瞄准他的头脸。云忆这才乖乖不躲了,随她们玩闹。
后来玩累了,霜晚索性往雪地里一躺。
天空一片明净,连带心情也变得澄净起来。
“我们来堆雪人吧!”也就躺下休息了这么一小会儿,霜晚又站起,精神奕奕地提议。
明魅见她神采飞扬,不禁自语道:“奇怪,前些日子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一下子突然变开朗了?”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门口已经堆了个大雪人。捡了枯枝当做手脚,从棋盒里拿了两颗黑子做眼睛,又去厨房拿了半截胡萝卜做鼻子,霜晚才总算满意了。
“哟,堆雪人呢,妹妹真是好兴致哪。”
白蝶园已许久未有来客,这一声实在稀奇。
不远处走来两个宫装丽人,一蓝一粉,在雪天里格外亮眼。仔细辨去,原来竟是婉贵嫔和严秀芳。从前便听说严秀芳有婉贵嫔扶持,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霜晚一笑:“我早就想堆雪人了,看着趣致也热闹,不然只有两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园子,实在寂寞。不过今日是什么风把两位姐姐吹过来的呢?”
白蝶园门口只有她和明魅在,云忆机警,早在有人接近的时候远远躲开。
“我们二人就是怕你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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