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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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的冤家-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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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已吃了。粥很软很糯,不咸不淡,男人一口一口喂着,有时是一口白粥,有时夹块皮蛋,有时夹块瘦肉,有时夹块青菜,总之每一口都有点变化。吃完了,男人把病床放回去,掖了掖毯子,说:“睡个午觉吧。下午下班再来。”说完,轻手轻脚收拾了东西,推门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冷气机的声音嗡嗡着,离秋眼中夺眶而出的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脸上的水痕,在冷气房里,有些凉意。肌肤的凉,胸口的痛,嘴里鲜咸的余味……肉身从没有如此鲜明地叫嚣过自己的存在,让这个夏日午时格外地寂寥,想想些什么,却不知从何想起,脑子里纠缠成一团麻,不想,周身的细胞却又沸腾着不让人安生,心惴惴着,不知在慌乱些什么。这个下午的时间,特别地难熬,
  晚上七点,聂帅提着保温盒又来了。这次是小米粥、鸡蛋羹、烫青菜,鸡蛋羹上面薄薄铺了一层肉糜。这回离秋没让聂帅喂,自己默默吃了。聂帅走后,离秋松了一口气,陡然明白下午的心情——他不想见到这个人。他现在的生活,谈不上好,甚至有些麻木,但是他好歹还能一天天过下去,但是,跟这个人的接触,又将多年前那些负疚、绝望、痛恨自己的情绪拉了回来,这重负压在他的脊梁上,让他的心脏很痛,让他觉得无脸活在世上,他承受不住这些。
  想明白这一层,拿起手机,打到公司问了聂帅的电话,当即发了一条短讯过去——
  聂帅,我是离秋。谢谢你今天的照顾。刚才跟我女朋友联系了,她明天会来照顾我,你不用再为我费心了。再次多谢!
  发过去不一会,一条短讯进来——
  不要这么客气,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怎样都是应该的。既然女朋友去,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祝早日康复!
  看完,心放下来了,却又似乎隐隐有些失落。女朋友,只是个借口,聂帅当真不来,医院又没有护工,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好好吃上饭。明天的事,明天再考虑吧。这样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却觉得体力恢复了很多,自己勉强能下床了。这样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后继续上班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很少,决定以后每三天更一次,每次更一点点。对自己的承诺。


    ☆、台风

  台风来了。
  出差回来的路上,风狂雨怒,聂帅看着很多房屋都已经淹了。车在暴雨中战栗行驶着,犹如汪洋中一叶无依无靠的小舟。
  行到江边,一个巨浪扑来,似乎看见一个人生生被卷进了江中,接着又是一个浪头,将此人抛向了岸上。一时冲动,聂帅竟然跑下了车,去看江边那人。
  他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但神情却是放松的,咧着嘴,显然在笑。
  “离秋?!这种鬼天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二话不说,拉起人就走,扔上车。回到宿舍,一个大毛巾盖过来,将人推进卫生间——
  “好好用热水冲冲,去去寒气。”
  不一会儿,人出来了,腰上裹着浴巾,精神依旧很亢奋。
  来不及理他,收拾了衣物钻进浴室。虽说还是夏天,但雨却是冰冷,又到江边去了,聂帅也是全身湿了个透。
  洗完出来,另一个人还在神游——
  “今天真是太痛快了!”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
  “我喜欢这种暴风雨天气,越猛越爽。当时浪把我卷走,淹在水里本来以为死定了,谁知道又被抛了上来。死里逃生,太他妈刺激了!” 看起来他情绪很激动。
  他身上依然什么也没穿,裹着大浴巾坐在桌前,之前聂帅没好意思看他,现在随便一瞅,身上竟好几处瘀伤,青紫青紫的,面积都不小。
  看着外面雨势小了。
  “走吧,出去吃饭,你顺便买点药。看起来摔得不清。”
  “不想去。你去楼下打包。我衣服湿了,没有换的。”
  看他如此理直气壮使唤人,聂帅心头十分不悦,但转念想他毕竟也是受了伤,也就没说什么。抓起钱包出门了。
  不一会就回来了。将两个盒饭放在桌上,顺手又扔给离秋一盒药膏,“虽然没有破皮,还是擦擦药吧。”
  “谢谢。”态度有些惶恐。聂帅察觉到了他的改变。其实一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头——刚才离秋似乎有些兴奋过了头,似一个打足了气的皮球,随时准备弹到天上去。而刚离开的这十几分钟里,离秋就泄了气,又变成平时疲疲沓沓的样子。不错,离秋就像个只剩下很少气的气球,没有什么生气,看着有些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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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太久,气氛微妙得有些尴尬起来。俩人默默吃了饭,离秋收拾了垃圾出去丢,回来聂帅已经打开电脑,在看一些资料。看着桌前的那个背影,也说不上亲切,也说不上疏离,不知怎样的一种感觉,反正俩人也不会有太多交集,索性不想了,去卫生间换上自己的湿衣服,打开门,走之前轻轻说了句,“今天谢谢你。我走了。”那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也没回头。心中不知何处来的失望与些许愤恨,强行忍下了,将在身后门带上。嘭的一声,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这样生生隔成了两个世界。
  不知为何,聂帅心里烦躁起来,东西也看不下去,索性在网上逛了一圈,又觉得无聊,一颗心从灵台上蹦了出来,怎样都不肯归位,想喝酒……又气无缘无故地,烦个什么劲儿,跟自己别扭着。
  最后终于妥协,出去买酒。
  外面雨势又大了起来。拎着半打啤酒从超市出来,发现不远处的房檐下坐着一个人,脑袋埋在膝盖上,衣服很眼熟,走近了,是离秋。
  “这么晚不回去。怎么在这里?”
  地上的人抬起头,“方大滘……淹了水,租的房子不让住了,早上才知道,今天大风大雨的也来不及找房子……没有地方去了”。
  方大滘是江边的一个村子,地势较低,村民建了很多便宜的民宿,租给工厂里打工的人。这次淹水,危险性很大,已经被围起来,一般人都不让进了。
  “来不及找房子不会去住旅馆?你这样是装可怜给谁看?这样呆着是想生病啊,到时候病死了都没人管你……”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毒舌,但还是说出了下面的话:“先去我宿舍住吧。”
  说完就去拉地上的人。地上那人却不起来,粗鲁地甩开他。俯□,听见微弱的抽泣声。等了好一会儿,再去拉,便没了反抗,乖乖站起来跟着他走。
  进了屋,离秋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扒去身上的湿衣服就倒在了床上。看得聂帅心头火起,恨自己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带这么一个人回来。
  正要骂他,床上的人发出了不舒服的□,走过去仔细看看,脸上通红,好像是生病了,摸摸额头,滚烫。找出体温计,40度。一时好心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聂帅无比懊恼。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塑造这两个人。离秋的身世是极端了一点。他们虽然曾经是同学,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阶层相似,但两个人互相都不能理解对方的生活。以后会慢慢有一些交融的。


    ☆、病中

  这个时候,药店都关了门,聂帅自己很少生病,家里也没备个感冒药,看着床上离秋烧的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聂帅手足无措。最后好歹想起来家里有生姜,他这是受了风寒,生姜驱寒。也不知有用没用,先试试再说吧。切了有半斤生姜,熬了浓浓一碗生姜水,叫离秋起来喝。
  离秋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喝了,又缩进毛巾被里,紧紧把自己裹着,看样子很冷。聂帅找出一张棉被给他盖着,看着他满意地卷在了身上,脑袋舒服地往枕头上蹭了蹭,突然觉得这小子这样子还挺可爱。
  时间不早了,收拾停当,挨着离秋身边躺下。床不大,两个人睡有点挤。聂帅一个人睡惯了,身边躺个人还真不习惯,正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人就凑了上来,紧紧贴着他的背,胳膊腿都搁在了他身上。这人啥毛病啊!一把推开他,他又挨过来,如此几次,聂帅想他是个病人,让让他算了,便放弃了抵抗,随他去,抱着睡也不会少块肉不是。就是别扭得紧。
  离秋身上烫得吓人,为了怕他着凉,自己也盖上了那条棉被。虽然这些天降了温,但盖棉被似乎还早了点,聂帅热得胸口透不过气,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突然想到离秋没有穿衣服的事实,聂帅脸红了下,蓦地起身翻了套睡衣出来,胡乱给离秋套上,这才又躺倒在床上,离秋又八爪章鱼一般缠上来。
  这一觉真是睡得万分辛苦。第二天聂帅觉得自己是憋气憋醒的。掀开被子下床,深吸一口气,发觉自由地呼吸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唰地拉开窗帘,一夜雷雨过后,天气分外透明,连阳光也水洗过一般清透。好天气带来好情绪,聂帅换上运动服,去江边晨跑。
  等回来,离秋仍睡着,被子蹬开了。聂帅摸摸他的额头,汗津津的,烧倒是退了。看他睡觉的样子,眉头微微蹙着,也不知在烦恼些什么。一时性起,伸手给他抹平了,便顺眼许多。这个人,清醒时和迷糊时,仿佛两个人。聂帅摇摇头,去厨房做早饭。
  他熬上粥,离秋已经起来了,正站在房子中间愣怔。看到他出来,才嗫嚅着向他道谢。
  聂帅心里有些厌烦离秋这样儿,看着是客气吧,可那客气总不自然,跟这样的人相处,一个字——累,而且是累心,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一不小心踩到对方的地雷。现在他只想赶紧想办法让离秋快点离开,好好一个周末,不想就这样破坏了。
  吃早饭的时候,聂帅打开电视,避免两个人相对无言或者无话找
  话的尴尬。
  吃完饭,离秋要收拾,聂帅拦住了:“不用,我一会儿再收拾。”离秋看他的态度,明白他希望自己快点走,便说回方大滘看看怎样了。聂帅拿出一套干净衣服,让离秋先穿着:“你衣服还湿着,早上刚退得烧,不能再穿湿衣服了。”离秋又道了谢,说回头一定洗干净了给他送来,聂帅不置可否,离秋找他要了个塑料袋子,将自己的湿衣服叠一叠装里头,就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聂帅一个人,陡然觉得空气轻松下来。其实,晚上耍赖一定要缠在他身上睡的离秋反而比较率直可爱,如果是那样,做个朋友也许不错。这个唯唯诺诺的离秋,聂帅真的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
  离秋来到方大滘,水退了不少。回到自己租的房子,被水泡得不成样子,散发着一阵恶气。正好房东也在,跟离秋说房子已然这样,也不好住人,儿子要结婚了,索性想装修一下。总之就是不能再租了。离秋从屋里拿了自己的证件衣物,棉被什么的也不值什么钱,就不要了,跟房东算了帐,拎着东西,开始各处找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好多,3天更新一次的承诺怕是要改了。


    ☆、醉酒后的荒唐合同

  傍晚,聂帅吃完晚饭,沿着江岸信步走来。这江岸平时基本没人,杂草丛生,偏聂帅喜欢,觉得很有野趣,常常一个人过来散步。这时晚风徐徐,夕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西边的天空还是橘黄色的,印得江面也一片瑟瑟的红。眯着眼睛享受了会儿,隐隐像听见一个男人哭泣的声音。
  事实证明,只要是人类,好奇心都是强盛的。聂帅听见哭声,心里十分鄙夷,但也按捺不住看八卦的心思,悄悄往那方向走去。轻手轻脚绕过灯塔,发现靠江的那面一个男人坐在灯塔窄窄的边上,背靠着塔柱,旁边一个蛇皮袋子。天色暗了,他的身影看起来似一个清瘦剪影,在暮色中别样凄凉。男儿有泪不轻弹,也不知道这位有什么伤心事。聂帅远远站住脚,默默打量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转身想走。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灯塔后面那位朝着江上嚎了一嗓子:“离秋你他妈真是凄惨!”
  离秋?!脚步又被好奇心拌住了。悄悄拐了过去,贴着塔柱站在他后面,勾起脖子看他。只见他手里拿着一瓶酒,咕咚就喝了小半瓶。完了还将酒瓶举起来,对着天空说:“白云,干杯!”
  “噗,离秋,干嘛呢?”实在是憋不住了,出声问道。
  他随便一问不打紧,差点没把那位吓得掉江里头。
  “靠!你他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哪儿知道你这么胆小还这么好哭……”
  “老子就是胆小又好哭,关你屁事!”
  “嘿,还真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就走开,老子又不是猴,有什么好参观的。”
  “我在这儿看夕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景色还真美。”
  离秋不由自主往西边看了一眼,墨兰的天,江面上已经漆黑了,看个屁的景色。
  “你拿这么多东西来江边做什么?”聂帅踢踢脚边的蛇皮袋子。
  “把你的臭脚拿开。这是老子全部家当,踢坏了你赔啊?”
  “你怎么啦?魔障了?一口一个老子屁的。”聂帅脸色有点黑。
  “关你屁……”事字还没有说出来,手中的酒瓶子被拿走了。
  “没地方住了?”看着那袋子,聂帅出口问道。
  离秋没吭声。聂帅将酒瓶还给他,顺势坐在了他旁边。
  r》  “看见你这样子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我没得罪你!”
  “你别生气,我是说真的。”聂帅望着江对岸的灯光,开始回忆。
  “我从小就有点小聪明,处处总要争第一,而且往往都会让我争上,一直过得特别顺,直到上高中。第一次月考我没考过你,那次我觉得是自己大意了,谁知后来卯足了劲,直到高三都没追上过你。我心里一直不服气。去新加坡,虽然是我被选上了,但考试成绩始终差你两分,老师说我的综合能力比你强,但综合能力这东西,在那时候人们心里,始终觉得没有考试成绩过硬。所以有人说我是走了后门把你给挤下来的。这事儿就像个结一样,总梗在我胸口。我安慰自己说你成绩那么好,考上个重点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和你一争高下,我要堂堂正正在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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