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和明小菲只觉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茬接一茬地冒了出来，这个声音，这个女人，她们俩都还记忆犹新。
——不正是上次和季涵一次演琼瑶剧的女主角方小柔吗？
两人条件反射地看过去，果然看见方小柔正拿着一件衣服，柔柔地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男人正背着苏夏和明小菲两人看不见脸，只不过那个人看了几年的背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是谁？
季涵和方小柔！
苏夏只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过头看明小菲的反应。
明小菲眼神有些复杂，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地退了个干净，手还无意识地抓着架子上的衣服袖子，骨节泛白，不难看出此刻她压抑的心情。
一段付出真心的感情，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吗？苏夏叹了口气。明小菲会那么快和元朗在一起，说是对他一见钟情，也许有那个因素，但她相信，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忘记季涵。
苏夏不想让她干巴巴地站在这里受刺激，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小菲，这家店里的衣服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别家看看吧~”
明小菲猛地回过神，那边的方小柔目光也正好看了过来。那女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忘记她们俩是谁。下一秒，她就往季涵的怀里凑了凑，娇弱地说，“涵，宝宝踢我了~”
“是吗？”季涵熟练地揽住方小柔的腰，一手隔着衣服抚上她明显隆起的肚子，温柔地说，“小家伙又调皮了？”
方小柔一脸幸福地靠在季涵的肩上，看过来的眼神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尼玛，这女人可真不要脸！
苏夏看得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明小菲却是嘲讽一笑，“呵呵，苏夏，你说我们今天出门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查一下黄历啊？S市这么大都能碰到那些恶心巴拉的人，真是让人倒胃口！”
还能毒舌？那证明明小菲已经差不多从季涵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可喜可贺！
苏夏勾了勾嘴角，无条件附和，“嗯，说得有道理！”
明小菲一出声季涵就转头看了过来，胶着在明小菲脸上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这么一来两人才看清楚季涵的脸，这才没多多久的时间，原来那张老实可靠的脸便清减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一个喜欢的人在身边应有的那种幸福感，神情更是掩饰不住疲惫。
看来和明小菲分手之后，季涵的日子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苏夏挑眉，有些诧异。
季涵看着明小菲，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明小菲只是似笑非笑，有些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苏夏，你说我给元朗买什么样的衣服好呢？”
苏夏看了眼被无视的季涵，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方小柔，自然也没有上去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她顺着明小菲的话说，“其实你给他买什么样的衣服都好，元朗他那么喜欢你，我相信只要是你送给他的，他都会喜欢的~”
“说得也是，那就这件吧，我觉得他穿着一定很好看！”果然不愧是好姐妹，一下子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明小菲心情很好地指着架子上挂着的一件衣服，对站在一旁的导购说，“帮我把这件衣服抱起来~”
“好的，请稍等~”导购训练有素地把衣服取下来拿去柜台，对这边几个人之间诡谲的气氛视而不见。
“我买好了，你呢，苏夏？你不是要给陶景之买衣服吗？快看看吧，我帮你参考~”
“嗯~”苏夏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老实说要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淡定地选衣服，还真需要定力。
季涵一直盯着明小菲看，方小柔终于淡定不了了。她放下手里的衣服，有些委屈不安地推了推季涵说，“涵，这里的衣服不好看，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季涵这才收回视线，他好脾气地对方小柔说，“小柔，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
064
方小柔脸色一白，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张了张嘴本来想撒娇，却在看清楚季涵眼里不容商量的坚定时，咬了咬泛白的唇，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你要快点出来哦~”她说完还往明小菲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夹杂着嫉妒、愤恨和不安，总之挺复杂，只可惜明小菲连个眼神都没甩给她。
别看苏夏和明小菲目光一直放在衣服上，实际上耳朵一直放在季涵和方小柔那里，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她们听了进去。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季涵让方小柔先出去，是有话要和明小菲说。苏夏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回避一下，就被明小菲拉住瞪了一眼，那眼神充满着一股‘你敢走试试？’的威胁，于是苏夏只能无奈地留了下来。
季涵过来走了过来，他低声叫了一声，“小菲……”明小菲装作没听见，他又对苏夏说，“苏夏，我有话想单独对小菲说，你……”
“你什么你？！苏夏是我好姐妹，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明小菲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一副你爱说不说我无所谓的样子。
季涵没办法，沉默了两秒还是开口了，“小菲，我们之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生气是应该的……但可不可以麻烦你请你爸爸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真的很需要现在这份工作……”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很有点低声下气的味道，明小菲一听，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她压抑着怒火嘲讽道，“呵呵，季涵，你是好样的！想不到你竟然好意思为了这件事低三下四地来求我，你连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你都不要了？！当初你的工作就是靠我爸疏通关系才让你进去的，你倒是想得美，利用完我再抛弃我？你以为我明小菲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吗？我告诉你季涵，虽然我明小菲当初是很喜欢你，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纵容你欺负到我头上来还不还手！念在曾经那个季涵的份儿上，别的我不好做得太绝，但当初怎么让你进去的，现在我就得让你怎么出来！”
“小菲，我……”
季涵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明小菲打断，“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去和我爸说的！既然要抱得美人归，总归要付出点什么代价吧？不然岂不是不能体现出你那份爱情的弥足珍贵？我以为这个代价已经足够便宜了，你别得寸进尺！苏夏，我们走吧~”
“小姐，你的衣服！”原本正一本正经地听八卦的导购一看业绩要跑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出声。
明小菲脸一红，松开苏夏的手去收银台付账。苏夏站在原地，看着一脸落寞的季涵，心里撇撇嘴，嘴里却极其诚恳地说，“季涵，你还是赶紧出去找你温柔可人的老婆吧，不然到时候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可就不好了~”落井下石什么的，毫无压力。
季涵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在收银台付账的明小菲，抬脚表情落寞地往外走去。
明小菲提着衣服走过来的时候，季涵已经走到门口了。她皱着眉头表情阴郁地看着季涵从门口走出去的背影，对苏夏说，“我们也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季涵和方小柔还站在不远处还没走，好像是方小柔吃醋不高兴了，她一手捂着隆起的肚子，眼眶里尽是眼泪，嘴里声声委屈控诉，“涵，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没关系的……如果你喜欢她，你就去找她吧，我和孩子……你不用管的……”
商业广场本来就人来人往，方小柔大着肚子又红着眼眶强忍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惹得路人纷纷回头八卦地看过来。明小菲轻嗤一声，“白痴~”然后转过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明小菲才一脸阴郁地爆粗口，“我擦，季涵那是什么眼光，竟然会喜欢上方小柔那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股琼瑶小说里柔弱小白花女主味儿的极品女人，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曾经喜欢过他，太TM的丢人了！”
苏夏深以为然，“的确！”她也不明白那个动不动就红眼睛要哭的女人到底有哪点好，我们不能歧视别人的审美观吗……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经过这么一茬，明小菲已经明显没什么逛街的心情了，苏夏很能理解她这种情绪。反正送陶景之衣服的事又不急于一时，干脆也不逛街了，时间差不多也已经到了可以吃完饭了，苏夏提议要不去吃烤肉。明小菲原本答应得好好的，却在行至半路突然接到元朗的电话，立马喜笑颜开地见色忘友了。
苏夏除了狠狠地鄙视她一顿，顺便敲诈了一顿大餐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
065
这次和汪明荃彻底闹翻之后，苏夏直接把她的号码拉到了黑名单，苏何的电话也是。开始的时候汪明荃还聪明地用陌生的号码打给她，不过苏夏在一听到是她的声音后，一句话都不说就挂了，总之现在她已经没那个耐心听她无休止的质问谩骂了。
她本来以为这样汪明荃也就该消停了，没想到她完全低估了她的战斗力和对她的仇恨程度。
这天她上班上得好好的，公司门口突然吵闹起来。办公室白领平时工作挺沉闷的，突然来了个八卦，那还不得眼睛发绿？是以不到两分钟，整个公司就沸沸扬扬了。
——外面有个难缠的泼妇在闹事！
——那个泼妇指名道姓地要找苏夏！
——那个泼妇大骂苏夏没良心！
——……
苏夏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女人，这种场景极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啊，于是不到十分钟，流言已经换了好几个版本了。当然，传得最多，也最让人深信不疑的的版本是这样的：这个苏夏做了人家的小三，现在被人家正牌老婆知道了，于是就跑来闹事了……
于是有好事者跑到策划部问谁是苏夏时，那人夹杂着轻视和打量的眼神，让苏夏觉得相当莫名其妙。
“是我，怎么了？”苏夏一脸疑惑地问。
她那一副纯然无辜的眼神放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装，于是那人的目光从轻视变成了鄙视，连语气都戴上了幸灾乐祸，“外面有人找你，你赶紧出来吧~”
苏夏更是莫名其妙了，谁找她？她的电话昨天才充了一百块钱话费，不可能停机了。她根本就没接到电话，那就说明找她的人不知道她的号码？或者说……
再看看那人明显幸灾乐祸的表情，苏夏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而她这种不好的预感，还成真了！
一路走出来，接收到公司里各种各样的目光，苏夏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还是在看见汪明荃那张蛮不讲理的脸时，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见她出来，汪明荃顿时兴奋起来，“苏夏！你以为你不接我电话我就找不到你了吗？还不是让我找到了你的公司！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今天就要让你们公司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往苏夏这边冲，被两个男同事拦住。公司里闻讯而来的同事，已经把公司门口不小的大厅给挤满了，所有人看着苏夏的眼神，都充满着或恶意，或兴味的打量。
苏夏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她的心也很冷，仿若万年寒冰。这个人就是她所谓的妈，她到底是要有多恨她，才能做出这种当着全公司的人面给她难堪的事？都说家丑不外扬，她的妈竟然就能这样不管不顾地当着全公司的面打她的脸！
苏夏觉得自己很疲惫，也很悲凉，众目睽睽之下，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小丑。
“我告诉你们，苏夏她就是一个白眼狼，我养了她二十多年，她竟然说没有我这个妈！还连我打的电话也不接，你们说有她这样做女儿的吗？她也不怕遭天谴！她妹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一直住在医院也不见她来看一下！你们说有她这样做姐姐的吗？！”
“这个苏夏平时看着温温和和脾气很好的样子，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是啊，连自己的妈都不认，自己的妹妹受伤也不去看，真是有够没良心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完全不避讳苏夏。
汪明荃听见众人的讨论，心中的得意直接表现在了脸上——你苏夏不是不认我吗？我就把你的名声搞臭！看你能怎么办！
苏何原本有着一张让男人无法抗拒的漂亮脸蛋，她是汪明荃所有的希望和寄托，可是这副美貌突然就被毁了！医生说除了整容，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恢复容貌！可是整容需要一大笔钱，他们家就算拿出全部的积蓄也不可能够！更何况苏羽生还和她大吵了一架，说苏何会这样根本就是她们母女俩自作自受，他不会同意提供一分钱给她去整容！
汪明荃已经从公司退休了，每个月就领着一点退休工资，家里的收入来源基本上都靠着苏羽生。汪明荃虽然敢跟苏羽生吵跟他闹，但他一严肃认真起来，她还真不敢跟他硬来！
家里这边不行，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陶景之身上，陶景之身为一个大公司总裁，拿出那么一点点钱给苏何整容，那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问题？只是陶景之上次表现得太恐怖了，她根本就不敢找他闹。不敢照他闹还不能找苏夏闹？以往的二十多年一直是苏夏在向她妥协，她很有信心这次也能拿下苏夏！
只要拿下苏夏，苏夏出面陶景之肯定会给钱！苏夏一直不接她电话，她便想了这么一出~
苏夏看着她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听着耳边嗡嗡的议论声，只觉得心冷，疲惫，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娱乐众人的小丑，滑稽、可笑。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汪明荃，轻启朱唇，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可以滚了~”
寂静……
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无论是看戏的还是汪明荃，谁都没想到苏夏会是这种反应。不吵不闹不心虚不解释，毫无感情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是她妈，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有人开始怀疑了：这个女人说的真的是事实吗？她真的是苏夏的妈吗？众人仔细观察两人的脸，发现两人还真长得一点都不像！于是众人都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汪明荃，别说，这个女人的表现还真不像是个当妈的！母女之间就算有再深的仇恨，那一般人也不会跑到女儿的公司里来闹吧？看她那架势倒好像苏夏和她有夺夫之仇似的。
——莫非这女人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在汪明荃不可置信地怔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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