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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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此星辰-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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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说:“喂,你和小孩子说这些真的好吗?”
谁知顾清让瞥了我一眼,道:“我是说给你听的。”
顾清让离开后,鹿鹿的兴致少了一半,逛了一遍动物园便喊着要回家,我只好带着他回家了,却在楼道口遇见黎默默,一身古装,大概带了假发,又配碧绿垂簪,桃红色齐胸襦裙,行步间衣袂飘然似仙。
“姐姐!”她开心地向我打招呼。
鹿鹿甩开我的手,后退三步,惊道:“What?”
黎默默见状,连忙摇手解释道:“小帅哥不要怕,我不是女疯纸,也不是穿越来的。”
我也补充道:“鹿鹿别怕,这位黎姐姐是一个演员。”
“我没怕,”鹿鹿居然露出失望的表情,嘟囔道,“我还以为时空弯曲了呢。”
黎默默闻言,哈哈笑道:“哪儿那么容易就时空弯曲穿越啊,小帅哥,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五块钱特效,穿得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这是。。。。。。去拍戏?”我问道。
黎默默点点头,道:“临时接到电话,去客串一个朋友导的微电影,就在这附近,我嫌麻烦就自己化了妆穿了衣服直接去。”说着,仿佛想起什么重大事情,压下声音对我道,“姐姐,最近小区里闹贼,听说还带武器。尤其是低楼层住户,容易成为目标,你晚上在家要小心一点啊。再见!”
“哦,谢谢你啊,我会注意的。”
我虽是笑着说的,心里却起了几分寒意。我这一段时间加班的时候,鹿鹿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要是贼闯进来,失财事小,鹿鹿万一正面撞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贺小鹤和安惠都有各自的工作,不好意思再让她们帮忙,以我目前的经济情况又请不起保姆,真是为难。
思来想去,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顾清让了。
鹿鹿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你要把我‘扔’给Daddy吗?”
我起了兴趣:“鹿鹿不想去Daddy那里?比起Daddy,其实鹿鹿还是更喜欢和妈妈在一起对吧?对吧?”
鹿鹿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不是,我也觉得去Daddy那里比较好。”
我:。。。。。。
晚上,我给鹿鹿洗完澡,又哄他上床睡觉后,躲到厨房给顾清让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是否在忙。五秒后,顾清让拨了过来。
“怎么了,星星?”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比白天的时候低沉许多。
“你还在公司?”我问。
“嗯,”他沉默半晌,又道,“不过马上要回去了。你呢,怎么还不睡。”
“是这样的,我家附近最近不太平,有贼出没,我怕平常我加班太晚,鹿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你若方便,能不能帮我照顾几天,我再去想办法——”
“搬回来吧,”他打断我,“鹿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你一个弱女子就安全了?”
“可是——”
“暂时先回来,等贼抓到了再说,”他的嗓音变得柔和,“你想要独立,我不干预你的选择,但是,安全第一。”
“好。。。。。。好吧。”我答道。
顾清让有时强势归强势,但确实占着道理。
“那我明天让Andrew去接鹿鹿,你下班后直接回来就可以了。对了,行李不必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很齐全。”说完,又沉默许久,我几乎以为他在电话那头睡着了,我正要发问,却听见他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一头雾水。
“没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换回一本正经的声音:“Lydia最近帮你添置了几件衣服,没拆封在衣柜里,你回来的时候可以穿。”
“不对,这里面肯定猫腻,你不会给我设了什么陷阱了吧顾清让?”
他淡然道:“你又不是什么奇禽异兽,我何必要设陷阱?”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连禽兽都比不上喽?”
他哈哈笑起来:“星星,你从前阅读理解一定是零分。”
听到他的笑声,不知怎么,莫名觉得安心。
不能分担他事业上的疲累,如果,以这样的方式能够稍稍让他觉得轻松,我愿意一直拿“零分”。
记得顾清语去世的那一整年,他白天若无其事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就躲在书房里翻看清语的旧笔记本和画稿,有时候会疯了一般突然撕纸,散得满地都是。他不许别人进书房,只允许我进出打扫。他睡不着时,我怕他吞食过量安眠药,便陪着他一起熬夜。有时他在看内容十分枯燥的书,也会浑然不觉地流下眼泪。
他一直重复:“是我害了清语,是我害了她。我从来没有认真理解过她,她离开的时候,对我这个哥哥,该有多失望。。。。。。”
我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他,只能听着,等到他说乏了,累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也会故意指摘我的不是,像孩子似的闹脾气。
无论他如何不可理喻,我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陪着他。
这种信念与我对瞿安妮许下的承诺无关,与责任无关。
也许只可用最俗套的命运来解释:
我恰好遇见了他。
他恰好遇见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搞笑路线走成了现在的悲剧feel?

、未婚妻

珠宝店里,景凡仔细挑选了一枚戒指,紧张兮兮地问我:“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设计会不会太老气了?”
我端详片刻,问:“几克拉的?”
销售小姐笑盈盈道:“这枚戒指是三克拉的,再加上切工,净度和颜色都属于顶级,彰显出独一无二的尊贵气质和一生一世的美好庄重。”
我皱眉:“一定价格不菲。。。。。。”
销售小姐连忙道:“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戒指是多么神圣的信物,又是一生最重要的时刻,您可不能亏待了自己啊。再说了,您先生这么爱你,一定会为你付出一切的。”
我摆了摆手:“他不是我先生啊。”
销售小姐居然很有修养地抑制住惊讶,递来“我懂我懂”的眼神。
景凡没空理会这些,又指着另一款戒指,问我:“这个呢,会不会比那个时尚一些?女生应该会更喜欢这款吧?”
我仔细一看,这一款的钻虽然不如刚才的那款硕大,但切割精致线条流畅,整体非常简约。“这个的确好一些。”我说道。
听到我的话,销售小姐的表情顿时黯淡,一脸“你脑袋被驴踢了吗傍大款这么节约干什么”的困惑感。
我没空安抚销售小姐受伤的心灵,向景凡认真道:“既然你要向惠惠求婚了,就要展示出你要和她在一起生活的决心。惠惠并非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她放着优渥的生活,一个人从日本到中国工作,她要的,仅仅是理解和脚踏实地的生活。这枚戒指,虽然不够华丽,但足够真诚。再说了,你们结婚后一起生活,养儿育女,需要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是深思熟虑点好。”
景凡想了想,说:“我只想给她最好的。”
我笑起来:“作为惠惠的朋友,我真心觉得,她已经得到最好的爱情了。”
这厢,销售小姐才恍然大悟。
景凡居然不合时宜地脸红了,挠着头道:“要是惠惠的爸妈也能这样想就好了。”
“怎么,他们不同意结婚的事?”
“也不是,大概是不太放心,”景凡不好意思道,“我一个开保安公司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其实也是可行的。”
景凡:“。。。。。。”
买完戒指后,我和景凡从珠宝店出来。从下班到挑选戒指,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夜幕深沉,路灯皆已亮起,商业街霓虹灯光芒盖过了天际一角月牙的清黄。
“我送你回顾家吧。”景凡说。
“不必了,你去停车场取车的功夫,我都能到步行到地铁站坐上地铁回去了,”我把精心包装好的戒指交给他,“薛景凡,你哪天对我家惠惠不好了,天涯海角,我一定追杀到你为止。”
景凡颤抖道:“沐星,你刚刚不是还在夸我么?现在就来追杀威胁了?”
我说:“你不知道么,恩威并施,才是常胜之理。”
“清让教你的?”
我翻了翻白眼:“这是我多年与他艰苦斗争自己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景凡居然欣慰道:“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啊,难怪清让放心让你和鹿鹿搬出去住,说什么‘独立了也好’。”
“你的意思是,他早知道我想搬出去?”我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景凡神秘笑道:“你比我更了解清让不是么?”
回想我带鹿鹿搬出去后,顾清让表现淡定,我还以为,他当真不在乎。
也对,以他的敏锐,大概早就察觉到了。
但,我和鹿鹿的离开,在他眼中,仅仅是我为了宣示独立的能力么?究竟,他是否知道,这一次离开,无关任性,而是为了偿还他一个可以重新开始、完整明媚的未来?
和景凡告别后,我独自走向地铁站,中途想起最近流感肆虐,鹿鹿偶尔也咳嗽,于是折返想去刚才经过的药店买止咳糖浆。为了节约时间,便选了一条捷径小巷,谁知刚进小巷,便被几个高高大大的西装男团团围住。
顿时,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
如果大声呼救,幸运的话,会有路人拔刀相助,但很可能在路人“拔刀”之前,这群人就先拔刀把我拿下了。
看这群人身上穿的高档西装,在这种地方劫财的几率不大,要去也去大银行啊。
劫色就更不可能了,街上比我耀眼的姐姐妹妹多了去了。
我屏住呼吸,做好觉悟: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一定服从,保住性命要紧,我还没看到鹿鹿结婚生子呢,我绝不能死。
为首的一个西装男率先站出来,对我说道:“小姐,不好意思,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咦?”这台词怎么听起来这么和蔼可亲呢?一点儿没有穷凶极恶的感觉啊。
我壮了几分胆子,问道:“请问,你们是谁?要我带去哪儿?”
西装男表情平静:“您到了那里便知道了,”说着,看了看手表,向其他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小姐上车。”
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架”。两个西装男立刻紧紧擒住我的肩膀,动作熟练,姿态绅士,把我一直架到了停在巷口的一辆面包车前。我挣扎着不肯上车,西装男又腾出手缚住我的手腕,动作迅速且幅度小。而周围行人寥寥,根本没注意到反常现象。我想呼救,但矛盾之后,终究咽下。
在车里,我原想偷偷给顾清让发一条求救短信的,但西装男一上来用布把我的眼睛蒙住,还拿走了我的手机。我又希望能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一些线索里,谁知这群人上车后一句话都不说。
一片死寂,只有车的引擎声和呼啸的风声。
仿佛堕入了聋哑世界,时间失去了刻度,显得无尽止。
同时,脑子编织着无数的可能,心里的恐慌渐渐累积,几欲破咙而出。
若这群人是什么变态组织呢,要把我拿去做生化实验呢?或者贩卖到外国做苦力,又或者来个密室□□折磨取乐?
若是,从此我一辈子都见不到鹿鹿和顾清让了呢。
这是惩罚么,惩罚我将离别看得轻易,其实未曾做好永诀的准备?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车似乎停下了,紧接着,车门打开,有人引导着我下了车,又七拐八弯走了一段路,才将蒙着我眼睛的黑布摘下。
我睁开眼,灯光霎时刺目生疼,过了一会儿适应了亮度,才渐渐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这似乎是一个会客厅,水晶吊灯,鹅绒沙发,地毯的图案繁复华丽,连窗帘都似乎嵌着金缕。因为装潢摆设太过富丽堂皇,我一时间以为自己穿越到欧洲某个王公贵族的府邸了。
“这一路吓坏了吧?”一个老者从门口走进来,虽然满头银发,但一身运动服显得十分健朗,声音也十分洪亮。西装男人们见到老者纷纷鞠躬,然后退到了门外。
我搜寻了记忆,确定自己与这位老者素不相识、无怨无仇。
老者坐在了沙发上,也示意我坐下,面容稍显和善。
我定定站着:“您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老者瞥了我一眼,道:“我想见你很久了,猜到你不肯来,所以只好把你绑来了。”
我后背开始冒冷汗,我究竟得罪他什么了,这么执着。
老者指着桌上的茶具,居然悠然地使唤道:“给我倒杯茶。”
我站着不动,试图协商:“容我提醒您一句,绑架是犯法的,您现在应该尽快放了我,解释清楚前因后果,而不是想着喝茶。”
老者挑眉,虽是微笑,却不寒而栗:“怎么,公公想见准儿媳一面,也犯法了?”
我脑子一嗡,下意识后退,脚却被地毯边绊住,一个趔趄摔在沙发上,仔仔细细打量了老者一番,不对啊,这不是顾清让的父亲啊。再说了,顾清让的父亲一直都在巴黎啊。
“敢问您儿子是?”
老者凝眉,不怒而威:“怎么,除了我儿子景凡,你还有其他的未婚夫?”
我怀疑自己听错,震惊道:“您儿子是景凡?”
老者微扬嘴角,露出骄傲:“虎父无犬子,景凡长得很像我吧。”
我内心奇怪,景凡的妈妈现在住在疗养院,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但景凡从来没提起过他的父亲,连惠惠也不清楚,便猜测大概是多年前亡故了。而现在,居然冒出一个父亲,虽然五官有几分相似,但景凡的气质比这个老者温和多了。
“你不信?”老者抬起手指着左面的墙,道,“你自己看。”
我望去,只见墙上挂着巨幅全家福,一家三口:中年男人坐在中央的沙发上,妻子抱着年幼的儿子坐在一旁,笑容娴静。那年幼的儿子,目光炯炯,分明是景凡幼年的模样。
“我和景凡妈妈很多年前就分开了。景凡一直由我抚养,但景凡妈妈去世后,景凡这孩子就不愿意再住在家里了。”老者口吻忧伤,锐气也减了几分。
我却越来越糊涂了:“景凡的妈妈不是住在疗养里么?”
老者摇头道:“那是从小照顾他的保姆。”
我长叹一声,没想到景凡的过往也这么复杂。
“你们准备何时办婚礼?”
老者冷不丁抛出问题,炸得我醒神过来,连忙道:“误会啊叔叔!我不是景凡的未婚妻,我更不是您的儿媳妇啊!”
老者重重一拍桌子,连茶具也颤了两颤:“胡说!你们都一起去买婚戒了,还说不是?哦,你是见我家景凡有钱,来骗婚的?”
我正要解释,客厅大门突然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我打了个寒颤,侧头看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倚立门边,玉树轩然。
“她是我的未婚妻。”他淡淡说道,那声线泠幽如雨落海棠。
老者一时愣住:“清让,你怎么来了?”
顾清让走到我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向老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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