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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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幸福-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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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说,你敢肯定?大闹说,我弟弟我还不知道?林香雪说,大闹,我们可是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朋友。我不能给你们办了事,你们反而把我装进去。大闹说,这你放心。我大闹看着滑,实际不滑。三鬼看着鬼,本质好。我们毕竟是工人阶级的后代。林香雪说,好吧。二魔、三鬼、风丫的事我都管了,还怎么的?去你们家看看。 
  大闹说:去咱们家看看?你可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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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香雪说:什么意思?不欢迎是吧? 
  大闹说:不是不欢迎,是不敢欢迎。也不想欢迎。 
  林香雪说:欢迎,我去。不欢迎,我还去。今天就厚脸皮了。走吧。你骑摩托在前,我跟着你。 
  大闹说:呀哈?还甩不掉了?小时候给我当过媳妇儿,可没说长大了也一定要娶你呀? 
  林香雪说:就是这个原因我才一直没嫁出去。这回是跟定你了。 
  傍晚,工厂住宅区一趟趟的平房,平房接小房,小房接小房。烟囱都冒烟。瞅着就乱七八糟,就龌龊。就闹心。加上秋傻子把路搞得泥泞,把天空搞得灰暗,更让人心里堵。大闹的摩托和林香雪的轿车在大房接小房的狭窄街道上拐来拐去终于到了家。大闹下了摩托。林香雪下了车,四下看着说,这么多年了,还这样啊?小时候我觉得这地方可好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大闹说,就是多接了些小房。别的没变。老喊动迁,也不动。 
  三鬼和二魔出来了。二魔乐了说:你,你是大,大美人儿? 
  林香雪说,是二魔吧?你还能认出我呐?二魔嘿嘿笑。大闹说,三鬼可是不认得了。那时他小。林香雪说,三鬼要是不记得我,那可屈了。有一回我背他,他把尿撒我后背上了。三鬼直摆手说,哎哎,咱三鬼可没干过那种丢人的事啊?大家笑。 
  林香雪进屋。大闹说,低头,低头低头,别绊了别绊喽。林香雪站下了瞅大闹。大闹说,不欢迎,你偏来。怎么样?后悔了吧?更悲惨的还在屋里呐,还敢进去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林香雪笑。大家进了屋,大闹领着林香雪参观一个个小屋说,看看吧,悲惨不?这是三鬼和风丫住的地方。哎,咱哥仨还就人家老三混上个媳妇儿。哎,就这么个狗窝似的地方,人家风丫还就怀孕了。活该咱妈是挨累命,生了三个小子愣是没一个丫头。屋里屋外活就没帮手。可算来个风丫,宝贝似的,还怀了孕。还跑了。林香雪说,三鬼,你把她接回来。不就是爱吃海参吗?我管她够。大闹说,三鬼,妈不是叫你去接吗?还没去呀?三鬼说,我得等她消消火再去。大闹说,她能回来不?三鬼说,要说有海参,她得飞回来。到了大闹的房间。大闹说,这就是大闹装饰公司经理的卧室。你闻闻,除了男人的臭汗味和臭袜头子味,一点女人味没有。悲惨不?你再看看。林香雪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笑说,大闹,你这句话可没吹牛。实事求是。他们来到正房外屋,大闹拉开小倒搭的门说,这是二魔的房间。宽500,长两米。林香雪把头伸进去,突然又把头缩回来。大闹哈哈大笑说,别呛个跟头。林香雪用手扇着鼻子,笑。 
  大家进了谢天红的里屋。谢天红盘腿坐在炕上说:谁来了? 
  大闹说:四舅妈的妹妹,林香雪。 
  谢天红说:谁?大美人儿呀? 
  林香雪说:我是林香雪。 
  谢天红说,大闹,快叫你小姨坐呀?哟!我还忘了!你从小就不愿意他们叫你小姨。坐吧。林香雪说,我也不愿意管你叫姐,本来我和大闹是一般大的嘛。本来管你叫姨了着,我姐和姐夫结婚后姨就变姐了。叫起来别扭。要叫,我还叫姨。谢天红说,可不是咋的。小时候你和你姐都叫我姨。那你姐叫姐,你叫姨,各论各的。大闹说,那就啥也不叫。大闹给林香雪选了一个地方,林香雪坐下了,四下看着屋子。谢天红说,记得大闹跟我说你全市选美大赛第三名。那时我还说,小时候香雪还给你当过媳妇儿呢,这回你可高攀不上了。你从小就不是一般的漂亮。有孩子了吧?林香雪说,还没人要我呢。 
  二魔赶紧说:大哥,你还要。 
  林香雪和大家都笑。   
  1 大哥,你还要(2)   
  谢天红说:去你娘个屎的,真好意思。 
  三鬼说:有这么漂亮的嫂子,风丫就会越来越漂亮,我的孩子也会更漂亮。 
  林香雪说:为什么? 
  三鬼说:我让风丫天天盯着你看,多看美人儿自己也会变得漂亮,肚子里的孩子就更漂亮。 
  大家又笑。 
  二魔说:我也天天看。 
  大家又笑。笑后,林香雪说:怎么没见着大姨娘? 
  谢天红说:可别提了!丢人!现眼!没把人气死! 
  林香雪说:怎么了? 
  谢天红说:他姥姥闹着要回老家梨花峪,三鬼借由子就给二魔出道,二魔就给他二舅打了电话。他二舅八成也是想老妈想得闹心,电话一过去,打个出租就把老妈接走了。可倒是麻利。就趁大闹带我去看眼睛的工夫。没把人气死。 
  大闹说:真是对不起,白瞎了你的番劝说,也白瞎了你凤凰大酒楼那么好的一次贿赂,接来两个半天一个夜晚就给送走了。问题出在二魔比正常人少半个心眼儿。三鬼比正常人多半个心眼。 
  二魔说:那也不怨我,是妈偏心眼儿,把我那半拉心眼儿偷着给三鬼了。 
  林香雪噗地笑了。大伙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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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红说:人家楚画不放心,在咱家陪了一夜,早上走前说下午带药来。人家没下班就跑来了,老妈没了。楚画立马打车撵去了。我叫大闹赶紧给他二舅打电话,告诉他姥姥有病,别再像我这样不防备,一下子眼睛就瞎了。还好。人家楚画搁那呢。今天不回来。说是咱妈挺好,我还放心点。 
  林香雪说: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大闹,医院说这眼睛能不能治? 
  大闹说:能治。得手术。 
  林香雪说:怎么没做? 
  大闹笑说:还用问嘛?囊中羞涩呗。 
  林香雪说:大闹,咱们去医院吧?钱我拿。 
  大闹说:妈,香雪要出钱给你治眼睛。你去不去?谢天红说,那可不行。林香雪说,姨,你别多心。就不说我们是亲戚,就是小时候你没少帮我们,我今天条件好了,回报一下也是应该的。谢天红说,那时候你父母过世早,门挨门住着谁用不着谁?那时候老蔫七级工,我也是工人,纺织厂景气。帮点不算啥。林香雪说,当时对你们来说可能是这样。可是对我们来说,就大不相同了。记得初中一年五月一,学校组织旅游,一个学生就拿5角钱。姐就拿不出。不去的还得在家劳动,除校园草。我就跟姐哭。后来是姨给拿了两块钱。我高兴得一夜没睡。   
  2 同炕异梦   
  这是梨花80寿辰后的第16天早晨。 
  母亲、谢天浩、谢天犁、兰芳、楚画躺在一铺炕上,开着灯,在唠闲嗑。西屋一铺大炕,闲着。三林一个小楼,闲着。大家就爱挤在一铺炕上。 
  屋地扣着一个大铝盆。底朝上。盆底放一大盘火绳。火绳一夜没灭。白色的余灰一圈圈地画出燃烧过程。有旋转感。细细的烟柱开始是直直的,升到炕沿高后与老青烟汇合成淡蓝色的烟云,袅袅地沉浮。 
  外边个公鸡领袖喊了一嗓子之后,整个山乡的公鸡都叫起来喊起来演奏起来。楚画闭着眼睛听,是个交响乐团。 
  谢天浩正把下颏抵在枕头上抽老旱烟,鸡叫声使他抬下头:哟喉,鸡都叫了? 
  母亲说,咳,多少年没听到鸡叫了。 
  谢天犁说,是啊,多少年没睡老家的火炕,也没听过老家的鸡叫了?谢谢老妈。 
  谢天犁这一夜的思想过程千回百折,最后停在一点上:他终于找到了他和楚画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他和她必定要睡在一铺炕上。他说谢谢老妈的意思是感激老妈把楚画收在身边。谢谢老妈。 
  然而,楚画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她在想从认识老妈妈到现在,老妈妈是最高兴的时候了。故土这片山水人情对大娘是太合适了。环境对老妈妈肯定起着重要的作用。楚画第一次去狐仙台的时候就想写一篇《环境对老年精神病患者的心理影响》。这回到家再把这次的体会加进去。 
  谢天浩说,哎呀,我得给天红和天书去个电话,省得他们不放心。 
  打完电话,谢天浩说,老疙瘩,吃完早饭,我和你二嫂张罗办事情,乱哄哄地你也插不上手。咱干妹妹头回来咱们梨花峪,你也好久不回来,你就带咱干妹妹到处走走,看看咱们家乡。   
  3 根   
  今天的秋傻子像雨又像雾。不注意时则没有。扬起脸,闭上眼睛呆一会儿才感觉到它存在。空气湿漉漉的。山野湿漉漉的。人也湿漉漉的。情绪是不是也湿漉漉的?楚画和谢天犁的鞋都已经湿透了,一步一扑哧一个水声。他们就这样扑哧扑哧地趟动着山坡上的青草和野花。不过楚画的脚总是尽力绕开小花再落下。她说这都是什么花呀?这么漂亮?谢天犁说山菊花。楚画说多美呀,踩倒了怪可惜的。谢天犁笑。楚画问笑什么?谢天犁说小时候我常常在这个山坡上放牛。从坡顶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地往下翻。翻不动了就往下滚,压倒一片片野山菊。楚画笑了说,那也是大山里男孩子对花、对大自然的一种爱。一种爱的方式。非常有意思。 
  他们走到一棵大杨树下。 
  谢天犁望着树顶说,小时候我不管我二哥叫二哥,叫小名。我二哥小名叫常锁子。我喊常锁子,二哥就不高兴。那年春天,二哥在这棵大树上掏到一窝鸟蛋,我一高兴,第一次喊二哥。楚画扬头望着树顶。谢天犁说,那天大南风吹得呼呼响,二哥在树顶上随着树摇来摇去。春风一年一度,把我们摇大了,摇散了。 
  楚画说,我看你们家族很有凝聚力。核心是大娘。 
  他们下了山坡来到小河前。谢天犁说三岁那年,妈在这块大石头上洗衣裳,我在水里玩。妈洗洗衣裳发现我撅在水里不出来。妈一把把我拎出来,我都差点淹死了。妈问我,你咋回事呀?我说,我看二哥、四哥都这么凫水。妈就笑了,搁我屁股上拍一巴掌。 
  楚画也笑了。 
  前面是一片红高粱。谢天犁说,这就是石人沟。沟口有一个用石头雕的人像。我还清晰地记着父亲、二哥、四哥、姐在这里割高粱的情景。记得妈挑着担,拉着我来送饭。 
  楚画说,你们有那么多美好的童年,我却没有。现在我才发现,城里的孩子没有童年。 
  谢天犁说,梨花峪,这片故土,是童年的天堂。生命中最美丽的地方。 
  楚画说,昨天,是我和大娘接触以来,大娘最高兴最幸福的一天,也是我最欢乐的一天。现在我才理解大娘为什么总是闹着回梨花峪,从精神上讲,折磨了大娘一生的故土,真是大娘的乐园。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哈哈大笑过。在笑声中,我好像看到了这个民族淳朴而美丽的根。在你们家那个古老的摇车子里,我看到家族的根,像谢老师这样很有名气的艺术家、教授,还有你们,都是从这个摇车子里悠出来的。 


  谢天犁说,往上追溯几代,可能大多数都是农民,这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故园。就像妈妈,不管故土怎样折磨过她,不管在故土经历了多少饥饿、战乱和苦难,最终还是要恋着这个地方,因为那里记载着妈的人生,这里有妈的奋斗,有妈的拼搏,有妈的挣扎。无论故土怎样折磨了母亲,妈毕竟是依靠这片土地生存下来,并且使她生儿育女。这里有她的恨、怨、爱。有她对儿女,对亲人,对土地,对牲畜,对山水草木的感情。 
  楚画说,大娘坐在阳台上,眼前展现的常常是故土。 
  谢天犁说,母亲是在她精神的圣地里体验自己挣扎与苦斗的人生,体验自己的生命历程。 
  楚画说,我在大娘的身上,看到一个旧中国伟大的母性。同时反射出我们现代人的浅薄和浮躁。楚画的手机响了,哎,这里有信号哇?拿出手机,我是楚画,好的,我赶回去。收起手机,单位找我。 
  谢天犁说,那就回去吧。我也走。   
  4 还鬼捣地挺乏   
  楚画临走向谢天浩交代:她已经给妈吃了两遍药,我走后过半小时再给妈吃一遍。别忘了每隔6到8小时吃一次。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她去个电话。 
  楚画走了不久,谢天犁也接到电话,日本那边来了客人,他也走了。 
  谢天浩继续组织人搭棚子,砌炉灶。兰芳让三林开拖拉机去买菜。三林让喜鹊看一下鸡场。三林走了以后喜鹊也去了鸡场。兰芳分配来帮忙的姑娘媳妇们摘菜的摘菜,杀鸡的杀鸡,淘米的淘米。梨花伸不上手,就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来看着大家忙活。 
  喜鹊又回到院子里,问兰芳她干啥?兰芳说不是叫你看鸡场吗?喜鹊说鸡蛋都捡完了,大鸡、小鸡也都喂了。水也都给上了。兰芳就说那你就帮着把收拾完的菜都归拢起来吧。 
  她们俩的对话梨花都听见了。她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一边往大门外走,一边咕哝:鸡没人看哪行啊,奶奶去吧。她咕哝的声音很小,没人听见。大家都忙着,也没在意,梨花出了大门。来到饲养场,看看小鸡雏乐了,这些小东西!哟,毛上都沾些啥?多埋汰,咋不洗洗呢?说着就把水盆端过来,抓住小鸡崽一个个放水里洗。都洗完了。小鸡崽水淋淋的挤在一起嘀嘀叫。梨花这看那看,发现了那些种蛋,这不放坏了吗?咋不腌上呢?她找盐,没找着,梨花往家走。谢天浩家院里大家正忙着,梨花进来转来转去,最后拿着咸盐罐子走了。回到鸡场,把咸盐倒进水桶里,用手搅,然后把种蛋一个个放进去。放完了之后直起腰说,都腌上了,就等着八月节吃咸鸡蛋吧。还干点啥?她摸摸索索地打开了鸡网门说,哟!还有这么多鸡?这整天圈着能下蛋哪?山坡上有的是虫虫、蚂蚱叨去呗。梨花钻进去张开双手往门外哄野鸡说,克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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