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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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抚摸-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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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朗利惊醒,一头冷汗,又提起风吹灭蜡烛的事,怕是凶多吉少,劝施小慧还是明天不要走。施小慧嘲笑他又搞迷信那一套,朗利想到自己与小慧虽然情投意合,却被不同的信仰所妨碍,不禁黯然伤泪。  次日一早,施小慧像往常一样烧好早餐,打扫干净房子,将朗利日常换洗的衣物摆在衣橱里,又留下一张写满提要的便笺。朗利依照岛民的风俗将一根红线系在施小慧脚踝,这样海妖就带不走她了。然后默默地搬起行囊; 放进汽车后备箱。  施小慧离开后,他又回到单身汉日子,每天下班出入饭店,去去健身房,无牵无挂。晚上回到空荡荡房子里,闻着施小慧留在床上的体香,久久凝望照片,满腹忧伤。有时他按捺不住拿起电话,尽管施小慧叮嘱他在军事行动期间尽量别打电话,可他却情不自禁。一次他接通电话忘记火上正煮鸡蛋,生把钢精锅烧焦,险些引起火灾。  受姐姐之托施小茹隔三差五过来,顺便做些家务,陪朗利聊聊天。其实她也不懂灶厨,即使如此,看到朗利还不如她,也就斗胆逞能。朗利每到小姨子过来都兴奋得像过节,准备下大量水果,知道她好这一口。  施母则隔三差五叫朗利过去打打牙祭,陪他喝两盅。这反而勾起他更多思念,当着老人面流下眼泪,说:“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呵……”  “我们也想她,不是她不愿告诉你去哪里,是军事行动,需要保密。”  “别不爱听,尤其对你们台湾人。”施小茹说  “我当然不愿听,台湾人怎么?也是中国人。”  “妈你别跟他说了,他醉了。”  “我醉了?可笑。我知道我在你们心中的地位。”  他说完摇摇晃晃站起,不顾施小茹阻拦硬开车离去。胸中压抑,他连闯几个红灯。偶然发现两辆白色摩托尾随,忽又超过挡在前面,停下车质道:“你们干什么!”  对面人敬礼。他揉揉眼认出是警察。警察面带微笑以酒后驾驶名义扣了他驾驶证。  他只好拦了一辆的。  “去哪?”  “歌厅。”  一片灯红酒绿嘈杂中,他要了瓶Xo外加两个小姐一直泡到晕过去。早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不知什么地方,手机和钱夹都不翼而飞。  终于,有一天他在来电显示器上捕捉到一个带区号的电话号码,查出电话来自福建南部的三都岙。他想都没多想,把公司业务交给副手,驾车南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即使见不到面,也要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感受她的气息。  窗外绵绵秋雨,车里播放着施小慧演唱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前方风挡玻璃渐渐变成屏幕,叠化出他们相恋的岁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霸气书库
《轻轻的抚摸》第十三章(3)
淫雨使本来就缓慢的车速更加迟缓,天黑他才到台州; 在路边店草草吃了顿饭; 补充了香烟饮料,决定干它个通宵。雨点飞蛾样纷纷扑来,有歌声相伴他毫无倦意; 心里默默祈祷:军舰呵千万别启航,等着我……  像穿越一个梦境,天空渐渐发亮。路边开始有人走动,路牌上终于出现“三都岙”,他驶下高速公路,沿着地图指引的方向,路变得越来越颠,钻出马尾松林,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沼泽地。车在全力冲过一个水洼时熄了火。他下车举起望远镜,却不见海。施小慧在电话里说过,特混编队就停靠在三都岙内的军港,而根据里程计算,现在通往三都岙的只有这一条路。望远镜的右下方出现了一片村落,他锁上车向村落走去。  这村里狗奇多,个儿虽不大却尽职尽责。一条毛色溜光的四眼狗把主人招出来。他绝对不敢提自己是台湾人,知道这样说的结果,对方听他说话时自始至终审视着他,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叫了四五个邻居,开上拖拉机跟他走。远远望去,沃尔沃化作一粒白点浯在水天之间。  一行人七手八脚,尼龙绳系在拖拉机屁股,又在汽车前轮下垫两块杉木板,费了半天劲才拽出来。对方听说他还饿着肚子,带他回家。他连干三大碗地瓜稀饭龙头烤,觉得这是今生最香的一顿饭。交谈间,得知此地叫雷家岙,不远便是三都岙。对方问他到那里干什么,他假托为了一桩水产生意。  吃饱饭,他告辞上路。随着路面变成预制战备公路,终于可见群峦环抱的军港和港湾里大大小小的舰艇,疲劳顿时一扫而尽。军港哨兵的枪口成为他此行的终极地,这一次他夹在证件里的百元大钞和大陆临时居住证统统被没收,人被带进禁闭室。  施小慧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石墙传来已是下午,铁门吱嘎打开,她身后是两名陌生军官。他们注视了几秒钟,全然不顾抱在一起。鉴于他的特殊身份,会见被安排在港区外油库接待室。  在这个不时有军人进进出出的环境里,施小慧告诉他编队马上就要出发,却不说出准确时间。他问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他们看上去真的像是在谈一桩收购黄鱼的生意了。施小慧说领导只给了一小时假,如果去外边,必须续假。经过一番周折,月亮升起海上的时候,他们获许走进一家充满咸带鱼味的县城宾馆。服务员刚走,他们不顾一切脱光衣服,省略所有爱抚前奏。然后; 像两条被抽干水分的鱼丢在礁石上。施小慧说她在十二点以前必须归队。  “如果不归呢?”  施小慧用手做出一个枪的造型对准朗利太阳穴,嘴里砰一声。  他们取消下楼吃饭,叫上来快餐,藤椅搬上阳台,面对着海湾点点渔火边吃边聊。  “马上就过台湾海峡了。”  “会打吗?”  “据说你们那方面已进入紧急战备,美国人也出动。”  “打起来会发射导弹吗?”  “干什么?”  “现在进入飞弹时代,百分之百命中率,我担心你的安全。”  “担心什么用……”施小慧撒娇。“过海峡时也不知能不能看见岛上。”  “是呵,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样。真希望有谁下一道命令,取消演习。”朗利看着灯光下越发温柔的妻子; 感叹。“然后你坐上车跟我回家。”施小慧把自己那份炸鸡和虾拨进朗利盘子,留下青菜。“你知道我怎么想?我老在想两岸能和平统一就好了,军费省下来用到建设上。两地通航,来去自由。”  “这是我最希望的啦,就不必防贼似的被你们防啦。”  朗利饕餮完,油乎乎的手搂住施小慧,让头枕在肩上;他们默默俯瞰通向海湾的街景,朗利轻轻讲述着公司前景,施小慧转业后的设想,打算生了孩子后送她到国外进修; 然后共同新一轮打拼,赚更多的钱。“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施小慧俏皮地眨动眼睛。  “什么?”  “反正不是生意!生一大群贝贝,烦死你!”  “哇,大陆计生委还不把我罚死?”朗利在施小慧屁股上扇了一巴掌,他的脸被她浓密长发所笼罩什么也看不见。施小慧咯咯笑着,吻他的眼睛、耳朵、脖颈……朗利抱起施小慧转入房间,脚关上阳台门,嘴拉上窗帘,把她放到床上:“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是什么?”  “挣钱。”施小慧闭着眼说。  “啊呸!气我?”  “不对吗?”施小慧装傻,任他在身上折腾。  施小慧某一个刻醒来,看了一下表,嘴里叫着坏了坏了坏了,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朗利也跟着弹起,满地划拉,突然指着施小慧叫脱了脱了。施小慧低头一看,竟然上身穿军装下身穿米色男裤,赶紧又脱。  “来不及了。”  “别急我开车送你!”  “我鞋呢?真讨厌!你知道个屁!”  他们冲下楼,发动车,沃尔沃变成脱缰野马冲上街道。  “真会枪毙你吗?”朗利紧盯住前方军港问。  “肯定!” 施小慧说。  “我去跟他们解释,要崩一块崩!”  “放心吧宝贝,我爱你。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施小慧抚摸着朗利说。  “我也爱你。”
《轻轻的抚摸》第十三章(4)
沃尔沃停在军港大门口。  “只好这样了,多保重宝贝儿。”施小慧当哨兵的面与朗利吻别。  “再见……”  朗利眼睛湿润,想再抱一抱,但她已经跑进码头。  他调转车头,开车上山,取出望远镜。取景框里施小慧跌跌撞撞跑过引桥,登上一颤一颤的舷梯,跳到甲板,消失进水密门。  青灰色黎明里,港湾尽端的信号台在频频闪烁; 锚泊舰艇的桅杆上陆续升起备航信号旗,可以听见锚离水面的嘎嘎声。朗利点燃一支烟,慢慢地抽,等编队驶出……  朗利回到家后,狠狠地睡了两天。  接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施小慧消息,施小茹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编队在海上航行,其他无可奉告。朗利请了一尊鎏金菩萨供在案上,每天三柱香,早晚二遍经,看着香烟袅袅飘向半空,思愁似乎好些。  施小慧不在的时候,他就望着墙上照片入睡,春梦总是花样翻新。  这天他做了一个梦,满天桃花飞舞化做泥雨,纷纷扬扬,地下一片血浆泥泞,施小慧趴在血泊里,伸出一只手够他,却怎么也够不到……他也想伸出手,怎么也动弹不了,想叫却被扼住喉咙,眼睁睁看着施小慧朝前爬却往后退,越来越远……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霸气书库
《轻轻的抚摸》第十四章(1)
段思宏的听众迷——两位素不相识中学教师,收听节目过程中把《相叙到黎明》录下来,作为教学辅助读物发给同学。段思宏的幽默恳谈很快羸得年轻人喜爱,小册子变成网上读物,又变出各种版本和译文。很快,两位老师受到启示,经过长期不懈地跟听; 整理出厚厚一本教材,分类为《爱情篇》、《事业篇》、《生活篇》。这本非正式出版物马上就被出版社相中,变为本年度热门读物流向全国,段思宏一时成为家喻户晓的热点人物。  秘书把这套读物当作工作汇总,放在电台书记的案头。这也是台长的意思,因为里面有些观点太离谱他也吃不准。书记在午休时候随手翻了几页就把书扣在肚子上,他并没觉着里边的观点有多精彩,出乎意外的是另外一个念头闪现脑海,里面篇章虽然大部分出自以前,但这套书却出自电台改革方案实施以后,那么就有了一个新的含义:属于贯彻上级整改精神建设的成果!“不错,书是段思宏创造的,但它同时也是党委抓工作的成果呀。”他嘴角泛出一丝老谋深算。  下午一上班,他就把秘书叫来,让她准备了几套精装本,用丝带扎起来,分别送往市委宣传部各处,每套书的扉页都夹了笺,写了请批评指正之类的客套话。他知道没有哪位领导会舍出时间看这么厚厚一摞书,但只要他打开最上面的一页就足够了。接着,他又让秘书作出统计,将这套书作为学习必读下发到每个部门每个人。  段思宏拿到这套书时以为又是同事跟他开玩笑,因为这样善意的嘲弄在他身上每天都发生多起。部门主任在会上提出每个人都要认真读一遍的要求。很快台里传出风,部门主任即将调任,段思宏面临荣升。  白鲜跟着乐得颠儿颠儿地,章阿姨则劝他不要抱太多幻想。他问此话怎讲,她把他拉到没人地方,先让他保证对谁都不能说,然后才透露段思宏老婆已闹到台里,段思宏有外遇已是板上定钉,马上就下来处分,升迁根本不可能。白鲜怔在那儿,段思宏的夫妻关系不和谐他早有察觉,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倒霉的不单是段思宏,还有他下一步的工作。这女人眼珠在镜片后面猫看耗子样地看着他,说:“怕什么,树锯了还不吃枣了?他倒了还有阿姨呢!”  “那我就谢谢您了。”他左右看看,没人。  这一回章阿姨还真没瞎说——  这是黎云的秘密。生活在不断地给她出难题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暗示她如何去做,可惜她的脑子被一股情绪所困,总是不能冷静下来找到正确答案。表面看,她对过去既往不咎,实际上心里却始终没消除猜嫉,每次丈夫换下来的脏衣服,总要仔细检查有没有女人长发,口红印痕,这种折磨就像老话说的那样,牙掉了掉在肚子里,胳膊折了折在袄袖里。  一个不经意间,一张揉皱的纸条从段思宏衣兜里掉出来; 上写着:“金话筒,我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你才好,你对我一片真情,我将永记在心。如明晚有空请来美心酒家小聚,且勿推辞。林春美。”她手在颤抖,原来这女人叫林春美。  “这婊子叫林春美!”她忍不住对着空荡的屋顶喊。她回忆起昨天段思宏本该休息却很晚才回来,又把鼻子凑到衬衣上; 轻易就闻到了酒菜味。有过上次教训; 她没有选择面对面对质,她也不会再那样傻,在一番精心准备又反复演练后,背着段思宏去了电台。  “这就是你们培养的接班人!”她把罪证往书记桌上一拍。  书记根本不慌,捡起纸片儿看了看,又问了些相关的情况,安慰了她一番,劝她相信组织肯定会妥善处理,确有此事,决不姑息,又是茶又是烟,哄得她老老实实。  她一走,书记笑脸就拉长,当即通知保卫科长。“为什么每粒米都藏着虫子呢?”他用手痛苦地支撑着秃脑门。台内没有一件事让他顺心,每天晚上吞下一大把利眠宁,两眼照样瞪得灯泡似地。  段思宏一上班就被传上楼。  “这个,怎么回事儿?”书记把字条往他面前一推,也不说话,拿眼睛问他。他看了一遍上边,要搁别人他早窜了,但在这儿不行,他是书记一手栽培起来的。他压住火不作申辩,下楼取来一盘《相叙到黎明》资料带放到录音机上,让他们注意听。一个苍老的宁波口音传来,听上去起码有一百八十岁,断断续续倾述失去儿子的痛苦,段思宏不时插进来劝慰。“还需要我把这位林老汉请到台里来吗?”段思宏关闭录音机,脸上滑过嘲讽,当然更多的还有得意。  “这你也不能怪我们,谁让你老婆来势汹汹呢?”书记说。  “是吗,她还说了些什么?”段思宏问。  书记闪烁其词地问了他几个问题,令他十分难堪,虽然都是无中生有,但是他感觉到妻子平凡的外表下,了望哨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书记问下一步怎么办。段思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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