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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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的尽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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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之后心月的爸妈也开始上班了,于是心月又可以像暑假那样把整个白天都耗在江攸明这里。缠绵了几天之后,江攸明兴致勃勃地请了一帮本市的同学来包饺子。

江攸明的朋友心月以前也见过几次,不过因为她比他们小太多,也不能经常在一起玩,所以不算很熟。这回看样子江攸明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家属打入小团体内部了。

江攸明请来的这些同学大多是男生,有两个带着女朋友,这些人里还颇有几个很会包饺子的。而江攸明也不示弱,一开始就宣称自己会擀皮儿,然后迅速被证伪;接着再宣称他会包,又被证伪。于是大家吩咐他在一旁帮擀皮儿的季诚小两口摁面团,他还做得不错,马上又开始野心膨胀不安于现状,等大家饺子包得差不多了,他又自告奋勇地要去煮。

心月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然而江攸明的这帮朋友看样子是物以类聚,都是热情外向的个性,并且经过包饺子的一番共同努力与说笑打闹,心月已经彻底放开,有了点女主人的架势了。一看江攸明宣布煮饺子就包在他身上了,她立即提醒大家:“鉴于他的能力已经连续两次被证伪,还是要审慎对待他的申请啊!”

有个长得颇为老相因而被大家尊称为老牛的男生一脸慈祥状地拍了板:“还是要给后进的同学表现机会的嘛!”
于是大家批准了。

江攸明进厨房后不过两分钟,有个外号叫CS的男生进厨房找水喝,随即,大家就听到CS严厉的制止声传来:“水还没开,不能下饺子!”
外边的所有人立刻异口同声:“果然不会煮!”
紧接着就是笑声四起,议论纷纷:“老婆太贤惠了也不行啊!”
一直和女朋友黏在一起夫唱妇随的季诚则一个劲地摇头叹气:“想不到居然有人比我还幸福!”

正说着,江攸明被CS从厨房里推了出来。他也不沮丧,没脸没皮地跑过来,从后面抱住心月,作势要往卧室带:“我还是干点儿我擅长的事儿吧老婆!”

大家会意,登时嘘声四起笑作一摊。而心月双颊赤红,恼恨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下头时,却只觉得幸福已淹到了脖子,眼瞅着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年轻的时候,爱情往往与肉欲难解难分,那时还不会贪恋被照顾被伺候的溺爱,以为自己的身体被贪得无厌地索取就是最浓烈的真情。

可是,每当心月冷冷地为自己的往昔作出这样一个总结的时候,另一种记忆又会突然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亮起,向她对那段感情的全盘否定提出质疑。
就是这一点,尤为可恨。
如果不是那样,她或许不会在这么久、以及那么彻底的心死之后,也还会偶尔软弱,如此轻易地就又想起那些年,那个人。

会想起有一阵子,江攸明听了一个科学讲座之后,突然变得十分严格,每个周末的中午,在她炒菜的时候,他会忽然抄着一只口罩冲过来往她耳朵上挂,说是做菜的时候会有许多纳米颗粒跑到肺里去,对身体不好。
那么书呆子的腔调,简直令心月难以相信是发自她向来酷劲十足的男朋友,然而他又是那么地可爱,那只口罩是特意给她买的,上面画着胖墩墩的Snoopy。

会想起有一次买菜回来,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才想起忘买鸡蛋了,而当天又分明计划好了要摊鸡蛋饼。再回菜市是谁都不愿意的,好在小区里就有一家小店,他们俩便进去碰运气,问老板有没有新鲜的鸡蛋卖,老板说只有新鲜的鸭蛋。
鸭蛋或许也能代替,但由于他们不习惯吃鸭蛋,决定仅买够这一顿用的就行了,下次去菜场再买鸡蛋。于是江攸明只拿了两只大大的鸭蛋,老板用报纸把它们包起来,放在一个单独的小袋子里,扎紧,递给心月。
江攸明提着所有的东西,对心月说:“你就拿在手上吧,省得和别的东西放一起把它们压坏了。”
于是她就捧着两只鸭蛋一路走回家,有点发笑地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可是笑过之后,又突然有一种那么舒适慵懒的停泊感,仿佛幸福就此安稳驻扎,再睁眼时便已是地老天荒。

会想起他们俩一起去新开张的商场,心月去上洗手间,找来找去却只看到男厕,女厕怎么也找不到,而她在这陌生又地形复杂的地方走了一会儿,终于弱弱地迷路了。
万般无奈之中,只好给江攸明打电话。她很记得他是极不愿等人的,现在却被她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恐怕接到电话就要怒气冲冲。所以拨通他电话的时候,她心里还颇有几分忐忑。
可是他接起电话时,声音轻松愉快,甚至能够听得见微笑的表情。她永远都记得他在电话里柔声说出的那句话:“好,你在哪儿?我马上就来找你。”

还会想起那个午饭吃撑了的中午,两个人都懒得洗碗,甚至懒得动。于是江攸明打开电脑上的播放器,那么唯美纯爱的《You and me》便清澈漫溢,缓缓倾泻,静静流淌。他们俩并排躺在沙发上,因为实在太窄而只能侧身挤在一起,紧紧相拥,一言不发地只是听,并且相视微笑。
林忆莲在《至少还有你》里唱过,爱一个人可以爱到恨不能一夜白头,以早早看到永不分离的结局。而那一刻,心月何止希望一夜白头?她简直巴不得立即死去。当灵魂脱离身体向天堂缓缓飞升,转身回望,一定能看见他们俩那时的情形,就好像正在出演一场有着美丽插曲伴奏的言情剧一样。

……

这么多年来,一直反复告诉自己:不恨他,不恨他,我不恨他。可是又怎能不恨他,竟然给了自己那么多美得罪恶的回忆!




、17

到了高二下学期,就算是学习向来轻松如心月这样的,也开始感到了一些压力,并且无可避免地忙碌起来。
因为要会考了。

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流言,说是如果想上名牌大学,光靠高考分数是不够的,学校还要看你的平时成绩,段考期考乃至测验都要纳入评估体系,更别说会考了。
所以,会考成绩必须全A才行。

其实会考的内容对于心月而言都是很简单的,但再简单的题目,要保证全A也需要下一点功夫,所以那段时间心月把心思从爱情上多抽了一点出来,刻苦学习,认真备考。
因为她想上的就是名牌大学。
更具体地说,她想上的是大名鼎鼎的复旦大学。

综合性名牌大学不止一所,而之所以最后锁定在复旦,是因为心月想去上海。
那是江攸明和她一起定下的目标:她上大学的时候,他正好大学毕业,届时他们俩一起去上海,她去上大学,他去工作或读研。

上海固然一直都是一座魅力十足的都市,然而他们俩之决定要将一辈子的幸福锁定在那里,还是缘于俩人的某次妇念夫闻。

那段时间《双面胶》热播,心月却因为住校而没法看;至于江攸明,大小伙子就更不会去看这种婆婆妈妈家长里短的电视剧了。心月大约了解一些内容,觉得有意思,就去找了原著小说来看。
按照惯例,在周末的午后,她一边看书一边或总结或照念地讲给江攸明听。
而要交待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须得事先说明文中这对小夫妻的背景差异,于是她引用其中的表述:“男主角一家是东北人,女主角一家是上海人,在上海人的观念里,女人娶回家就是用来疼的……”
江攸明在这里插嘴道:“本来就是啊!”

他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分明在说这是天经地义啊,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仅仅是上海人的观念?
那一刻,心月喜极而动,开心地啵儿了他一口。

接下来,他们俩的话题走向一点一点地从小说本身引开,最终集中在了“上海”。
江攸明问:“心月,以后咱们就在上海定居,好不好?”
心月想都不消想:“当然好啦,反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就算是到山旮旯里要饭我都开心,何况是上海那么好的地方呢!”
江攸明笑着啐她:“小傻瓜,连要饭的都知道得去大城市,谁会去山旮旯里要?”

会考时已近期末,心月更是忙上加忙。因为马上就要升入高三,在备战会考时也不能荒废了正常的学习,而准备不同难度考试的方法是不一样的,这令心月周围的所有人都有些疲于应付,紧张的心情更因彼此影响而被进一步夸大。
所以,在会考前的一个星期里,心月减少了和江攸明见面的次数,见面的时间也被缩短了。那个星期她甚至没请假回家,只是殷殷地允诺等考完会考一定好好陪他。
江攸明虽然有些不悦,到底还是表示理解,并不拖她后腿。

会考开始前的这天,他们俩早已说好一整天都不要见面,心月每顿饭都在学校吃。然而才过了一个俩人分头吃的早餐,江攸明就发了短信来,语气可怜巴巴的:“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就是一起吃饭,别的什么都不干,哪儿也不去,我保证吃完就放你回来,一秒钟都不黏你!”

大男人偶尔软弱的一面令女孩无法拒绝,况且心月自己也有些想他,毕竟不跟他一起吃早餐的日子,想起来已如前世,哪怕只一天也很不适应,再说这些天本来也已经太冷落了他。
于是她答应了。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得寸进尺。

吃完饭后,送心月回学校的路上,江攸明拖住她的手不肯放:“晚上回家吧,好吗?”
这是心月始料不及的:“我明天就考试了,不能这么任性啊。哥,等过几天我考完了一定连续请好几天假回家,行吗?”
江攸明的答案是“不行”:“你回家复习也是一样的,还更安静些,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保证,除非你主动问我,否则我决不找你说话,而且你如果不是问我正事,我理都不会理你!”
心月迟疑着:“可是……我怕我会静不下心……”
江攸明替她保证:“你不会的!你看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态度,自制力不要太强,我担保你不会分心的。”

心月犹在思索着还有没有别的更有力又不会伤害到他的理由,他却进一步加强了语气:“我发誓,绝不绝不打搅你!你就跟在学校一样上晚自习,上完就睡觉。你可以省掉从教室回宿舍的时间,从澡堂回宿舍的时间,家里有洗衣机,你还可以省掉洗衣服的时间,而且晚上不会有人在旁边说小话或挑灯夜战,你会休息得更好,明天状态也会更好的,我发誓!”

心月已经彻底被他强有力的理由打败,并且眼看着校门就在眼前了,而他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分明一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她担心被别人看见,急忙匆匆答应了下来。

于是,那天下午,心月递了假条。考试期间很多学生都愿意回家复习,老师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笔一挥就签了“同意”。

心月回到江攸明那儿,最开始,一切的确是按照他所承诺的那样进行:他叫了丰盛的外卖,吃完饭后她洗澡,他替她洗衣服晾衣服,然后她捧着第二天要考试的书本作最后冲刺,他则坐在书桌的另一端,也在写自己的论文,时不时会悄然起身,给她端来一杯水或牛奶。俩人不但果真不曾互相打扰,反而在偶尔相视而笑的瞬间,有一种“红袖添香伴读书”的默契与甜蜜,再回到课业上时,效率就会因为愉悦的心情而越发高了。
然而当江攸明的目光再一次向心月投来、且在她对他莞尔之后并不停止凝注的那一刹,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默默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终于站起来,走到她身旁。

心月以为他又是要来拿走她的杯子去替她续水,便将脸庞冲他侧抬了抬,嫣然一笑。她正沉浸在一段默诵当中,目光始终停留在书本上,并未抬眼看他。
可他逗留的时间一秒一秒延伸到了应有的长度之外,也仍未见任何动静。
她终于疑惑地仰头,目光所过之处,正撞见他起伏得异常激烈的胸膛。

还没容心月问出声,江攸明突然伸手,猴急到有些粗鲁地开始解她的睡衣。

心月轻轻惊叫一声,一种久违的害怕又委屈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为了今晚杜绝一切被打扰的可能,特意带的是一套保守的短袖长裤式样的睡衣,可他竟然也能像是受到了致命的蛊惑,忙乱动作的双手上青筋暴起。心月慌忙抓住他的小臂阻止他:“不要……哥,求你,今晚上不要,再等几天行吗?我明天要考试,你答应过的……”
江攸明的动作却越发急切,以至于有些发狂:“不可能!你在这儿还指望我不做,当我不是男人吗?”

心月急了,认真地奋力反抗起来:“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就知道不能相信你!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这句话或许重了些,配合在心月的哭腔里,似乎真是少女在控诉禽兽。江攸明突然泄了气,挫败地住了手,硬生生将目光从她已然半裸的胸前移开,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就转身恹恹走开,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

心月小声答了句“没关系”,快速扣好衣服,抬手捂在自己已然滚烫的脸上,强迫自己忘掉刚才那一幕。
然而注意力却再也无法转回到课本上,她总是忍不住要去看他,他蒙头躺在那里的样子那么可怜,笼罩着一层灰暗的不良情绪,对于这个如阳光般自负的男子而言,那是根本从来也不曾属于过他的低落。

内疚如蛇一般缠牢了心月的心,越勒越紧。心月想了又想,忍了又忍,终于再也坐不下去,一咬牙站起来,上床侧躺到他身边,温柔地抱住他:“哥,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和她预想中的霎时振奋迥然相反的是,江攸明并不买账,他赌气地挣开她,往里避了避,声音隔着被子,比刚才还要闷:“不用。”

心月一阵尴尬,跟过去,重新抱住他冷冰冰的脊背:“别忍了,我知道你想,我也想,好不好?”

江攸明依旧背对着她,不冷不热地说:“别哄我了,是我的错,不该影响你复习的。”

心月益加胆怯而担忧。想了想,她终于狠狠咬了咬嘴唇,自己脱掉衣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柔软地贴在江攸明的背上。
江攸明全身顿然一震,肌肉登时绷紧。

心月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后颈窝:“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小色女呀?为什么连你的后颈我都觉得那么性感呢……啊!”

陡然翻过身来的江攸明将心月重重压在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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