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正直与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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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正直与白痴-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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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真真怒目圆睁:“不是你还能有谁?谁能知道这么多细节?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会知道那么多事。这件事我一定调查清楚……”
“到床上去调查你的林钰儿去!”说完,白真真便把门重重关上。
门外传来声音:“我跟林钰儿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什么都没有?若不是你跟她倒苦水,她能知道你心里对我忌恨能知道你坐牢的事?少来了。不想再和这个满嘴谎言的男人说话。
郑直又拍了一会儿门,自己全身湿透,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一些人认得他是状元,议论纷纷。那天状元巡街,由于长得异常俊秀,很快就被人记得相貌。只要他出现在公众场合,很多人千方百计想看他一眼,他的容貌很快被京城百姓熟知。
而这素问堂的白医师,由于在《状元郑直二三事》里有明确提过地址,也被人知道了。就这样,议论声渐渐沸腾起来。
“哎呀,你看,那状元的前妻果然是一等一的泼妇,看到状元一次泼一次啊。上次在响云阁,泼的还是滚烫的茶水呢。”
“这种女人,简直恶心恐怖,怪不得被休了。”
“状元真可怜啊,怎么会遇到这种女人?”
郑直心想,自己全身湿漉漉一直站在这里太显眼了,那些人又会多说白真真的不是。不如回去换了衣服再来,便匆匆打道回府了。
等郑直转身走了很远,白真真才把门打开一个缝来,叹气道:“这么没毅力,是道歉的态度吗?”她摇摇头,或许,刚刚睡迷糊了,或许,该是她去道歉才对吧。
忽而,一个灵巧的身影蹿出来,走到白真真旁边拉了拉袖子,原来是花叶的弟弟花梗,七八岁,今天学堂放假,他待在家里。花梗被刚刚的阵势吓了一跳,怯生生问道:“小白姐姐,刚刚那个大哥哥是坏人吗?你要泼他。”
白真真忽而觉得脸红,怕把小孩子教坏了,忙说:“他不是坏人啦,我就是跟他在吵架。你不要学我,我是个坏脾气,是做得不对的。有矛盾应该坐下来好好谈,才能解决问题。”是啊,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白真真是懂得的,就是脾气一上来做不到。想起来,作为大人不能以身作则,在这孩子面前真是有点愧疚。
花梗似懂非懂点点头,继而问道:“我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呢?”
白真真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花梗睁大眼继而神秘地说:“姐姐下个月生辰,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正在偷偷编花篮子想作为礼物送给她。我编得不好,小白姐姐来帮我好不好?不过,你要对我姐姐保密哦。”
看着花梗纯真可爱的样子,白真真忽而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她忙忙答应下来,两人继而坐在后院开始编起了花篮子。
这篮子编了不到大约半个时辰,就又听到门外有敲门声。白真真猜想是阿正返回来了,便让花梗在后院待着继续编花篮,自己带着激动去开门。
开门后,白真真的表情却滞住了,面前是三个面色严肃但皮肤光滑白净的陌生男人,脸上有柔媚之相。刚开门那群人便不顾一切冲了进屋来。
“喂!你们是谁?想做什么?”白真真想拦住他们,却被其中一人制伏,把她硬绑在椅子上,嘴里被塞进一块布。
这人是高手,绝顶的武功高手!白真真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一个柔媚的声音从一个男人嘴里响起:“你就是状元的结发妻子白真真?”
白真真恐惧地咬着白布点头,这个人的声音,是太监,是宫里来的人。
那太监慢悠悠道:“上面有命令,要你三天之内另嫁他人,否则,你性命不保。”
原来是这样,那群人是来杀她的。为什么?她是阿正的妻子,却要她另嫁?就算是连个曾经是阿正妻子的名分也不给她留下吗?
外人怎么能理解,当阿正的妻子,即使只是个名分,对我白真真有多重要!
那太监将她口中的白布取下:“上面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给你安排好人家,并会赠你丰厚嫁妆。你只需要同意……”
“我不同意!”白真真坚定道,“我这辈子只能是他状元爷的妻子!”
“那就请你喝下这杯毒酒!”那太监端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一杯酒。
“我凭什么要喝?”
“你要是不想牵连其他人的话,就乖乖听从我们的安排。”
白真真看着面前那杯毒酒,突然想到那句诸葛亮那句“苟且性命于乱世”,先要保存人的本性,才能保存人的命。她不能妥协,咬牙道:“我死都不另嫁。”
那太监过去,捏住白真真的嘴巴,将毒酒满满灌了下去……
……
那天晚上,政怀瑾,花叶,郑直,还有老梁一起坐着马车回到素问堂,马车刚停,花叶便蹦下来,兴高采烈地在门口大声咋呼着:“小白,我把状元爷押来给你认错来了。”却突然发现大门没有关严,心里燃起一丝诡异。忽而花梗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冲了过来,紧紧抱住花叶,满眼泪水哭泣道:“姐姐!小白姐姐被人灌毒药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真真为什么不另嫁,可能对现代人很难理解,但对古代人来说信誉是很重要的。
在十八层地狱里面,第二层地狱就是专门处罚改嫁的妇女,在古代妇女的贞洁很重要,即使被休了也不能改嫁。
还有就是阎王府的人都是很守信的。以下百度了一下:
传说中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也称「七爷」、「八爷」。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所以很多白无常的形象是伸著长长的红舌)。阎王爷嘉勋其信义深重,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有人说,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范无救,就是犯法的人无救,当然这都是民间传说。
也就是说,只有这样重信誉的人才有资格当黑白无常。这是白真真的本性,死不违约。就算被阿正背叛了也不会真的违背当时拜天地的誓约。
好吧,怕掉收藏,剧透下一卷的剧情:真真会回来的,白痴会回来,郑大人也会回来。


、代班阎王白大人

孟婆汤的效力在一个人死亡后自动消除。白痴恢复了记忆,又回到了辽东阎王府。
张鹤交给白痴一个三尺见方的箱子,说是郑大人离开时特意留给张鹤的,要他在自己转生后第二十三年头转交给白痴。这箱子,从未被打开过。
白痴打开箱子,里面是二十多本奏折,她翻开第一本,上面赫然写着“论正直与白痴”六个大字。将奏折细细读来,白痴泪流满面,原来从一开始,郑大人的主要目的竟然不是为了赎众生的罪,他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计划。
他在人间受那么多苦,遭到所有人包括白痴的误解,去趟那九死一生的人间,明知成功几率极小,也义无反顾,就是为了将这些奏折送到天上去:改天条。
为人赎罪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因为,就算赎了罪,只要人性恶的一面尚存,人依然会继续犯罪。为人赎罪这种事就像是用自己渺小的身体去填无底洞,永远没有尽头,没有意义。所以,当时郑大人这个决定,天上天下,没有一个人支持。包括他的妻子白痴,知道郑大人已经去投生后也是完全无法理解。
但凭着夫妻间的默契,白痴相信郑大人,即使郑大人去做如此荒谬的事,她也愿意相信他。不需要任何理由,相信就是相信,于是,她义无返顾跟着一起转生。只为能帮上一把,即使是帮上一点小忙也好。即使会万劫不复,有再次沦入十八层地狱的危险,她也无怨无悔。她愿随他,黄泉碧落,上天入地,永不言悔。
白痴当年从天上罚下来当白无常,她被洗掉了以前在天国做郑大人皇后的记忆,很多事情她并不知情。然而,她深知一件事:当年的皇后,正是因为要保护郑大人的臣民,去反抗天条而获罪。
而郑大人多年艰辛要改天条,是为了给当年因抵抗天条而被罚下人间的白痴讨一个说法。
郑大人来到阎王府后,多次写奏折上报玉帝,希望上天能怀柔于天下,改变制度,解救人类于痛苦。然而,所有奏折一去无回,从来无人重视。
对于神来说,人做了恶事,得到报应,天经地义;虽是可怜,却是自作孽不可活,属无可奈何之事。
连郑大人自己也发现,当了多年判官,每日听到无数鬼魂在地狱里凄厉惨叫,他也渐渐变得麻木。人,终究是过着人的活法。一个国家变得苍老,制度变得苍老,人变得苍老,所有事都习以为常,没有人想去改变。
人作恶得到报应,受折磨是活该;而他郑大人,一个从未做过恶事的生命,受到折磨,会是如何呢?
白痴知道,天上那群神仙,看着阿正受折磨,感动得一塌糊涂,挥泪淅沥而下,才纷纷送来食盒。然而即使如此,还是无人敢动天条。
而整个阎王府,也只有她白痴有这个胆量,敢将这些奏折送上去。而现在这个时段送上去,由于神仙们已经被感动,才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白痴看着这些奏折,渐渐明白,原来,郑大人当年瞒着她投生,故意留她在阎王府,是这个意义。
如此用性命交付的嘱托,倾注了多少信任?每一封奏折,都有千钧沉重。白痴拿好奏折,准备去南天门……
刚起身,一个官员摸样的人出现在前面:“白总管,冥王有旨,请接旨。”
白痴伏跪于地,作恭谦状,那人拿出圣旨宣读:“奉天承运,冥王诏曰,严凯做事有偏颇,先暂定职务,待用。现由白痴暂时接管辽东府阎王一职,钦此。”
白痴叩拜道:“臣,接旨!”
……
郑直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跨入素问堂的门槛,进去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昏地转,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暗淡无色。他走进素问堂,里面一片凄惨之相:白真真依然被绑在椅子上,头发散乱,低垂着头,眼睛还睁着,只是瞳孔毫无焦距,黯淡无光。她的嘴微张着,嘴里溢出的血染满了胸襟。四肢低垂着,毫无生机。
郑直冲过去,摸了摸她的胸膛,竟然已经冰凉,丝毫感受不到心跳的声音。
花叶一把把郑直推开:“没学过医的人都滚开!”说着花叶将白真真解开,她身体便自动死物一般坠在地上,花叶拿出针灸来刺几大穴位,那冰冷的身体丝毫没有动静。她又挤压肺部,胸部,白真真依然毫无生机躺在地上,眼睛依然半睁着,丝毫没有神采。
“小白!你争气一点,活过来啊!”花叶已经失了阵脚,她大滴大滴的泪水涌了出来,哭泣道,“不要死啊!”
“不会的,她是巫医,巫医的血可以解毒。她不会死的……”郑直看着地上的白真真,木然答道。
“她的血都卖出去,为你筹钱打官司去了!哪里还能解什么毒?”花叶愤怒地瞪了郑直一眼,继续疯狂挤压白真真的胸部,白真真躺在地上依然没有反应。
花梗看着姐姐已有几分疯癫,哭泣着拉着花叶。“姐姐,她已经死了半个时辰了,救不回来了。”
“混账!”花叶一把推开花梗,瞪着他,厉声怒吼道:“你那半个时辰干什么去了!我以前教你的急救法呢?”
花叶很少对花梗这么凶,花梗吓得抽泣着断断续续回答:“那几个人……给小白姐姐灌了毒药,等她死透了……又等了一会儿…刚刚才离开的。他们在……我好怕……躲着……不敢出来……呜呜……”说完哇哇大哭起来。
老梁忙过来抱起花梗,轻轻抚摸他的背,紧紧搂在怀里安慰,又对花叶道:“小姐啊,这不是小少爷的错,你别骂他了,他已经吓坏了。”
花叶心中悲恨,找不到地方发泄,看着旁边伏跪在地上神情已经呆滞的郑直,一脚狠狠踢过去:“去死啊,贱男人!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你的错!”
郑直没有反应,像个死物一样任她踢打,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咽喉不断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个字。他的眼前,已经是血红一片,他的大脑,已经到了无法思考的地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了。
政怀瑾胸中郁愤,他狠狠咬牙,强撑住平静,走到老梁怀中抱着的花梗面前,安慰地擦了擦他的眼泪,缓声道:“你别怕,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梗稍稍平静了下来:“傍晚的时候,有三个男人进来绑了小白姐姐,要她改嫁,她不肯,她说她只能是状元爷的妻子。然后他们就给他灌了毒药……”说完,又哭起来。
花叶还在踢打着郑直,郑直跪坐在地上,弓着背,嘴中溢出大口大口的血来,地上凝了一滩,也似乎还无知觉,神情呆滞,无神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白真真身上,不肯离开。整个人像是个沙包一样,没有知觉,没有痛感,任她踢打。
老梁忙劝道:“小姐,别打了,他吐血了。”
“吐血?”花叶冷笑,“他吐个血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这几天小白被他气得天天在家咳血的时候,他死到哪里去了!薄情寡义的男人,就是要让他吐血吐到死!”
虽是这么说,花叶却收了手,她再也抑制不住,捂住嘴大哭起来。政怀瑾看着这群已经丧失理智的人,愈发镇定踱步走了过来,蹲在白真真尸体旁,低声道:“你放心,我会查明事实真相,把林钰儿这个j□j捉到你面前来千刀万剐为你解气。你以后,就是我政怀瑾的妻子,我会把你按妻子的礼节风光大葬……”
“她说过这辈子只做我状元爷的妻子,”郑直口中低声传来嘶哑破碎的声音,眼眶红得似乎要滴血下来,“她是……我阿正的妻子……”
政怀瑾滞了滞,没有说话,只是将拳头攥紧。如果他能早点出面解决有黑帮背景的林钰儿,或许白真真就不用死了。她的死,他也有责任……她死后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当郑直的妻子。如此贞烈的女子,他又怎能玷污了她的心愿?
郑直没有看政怀瑾,几乎是用爬的姿势爬到白真真面前,帮她抹去脸上的血渍,细声道:“老婆啊,阿正知道你没死的,你是在逗阿正玩,是不是?”他淡淡一惨笑,笑得天地破碎,往白真真鼻梁上一刮,“你好聪明啊,你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你把阿正吓得好惨,我们一起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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