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爱独宠:兰陵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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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爱独宠:兰陵王妃-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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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流连于伊洛河畔,‘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想必与我此时是一般心境吧?

熄灭火把,十数骑纵马疾奔,终于,与等候在南溪谷中的斛律光大将军会合。此次,段虎他们吃一堑长一智,远远绕开翠云峰,避开屯驻邙山的北周大军,沿另一条荒僻山路,直插至伊水畔的南溪谷。五千重甲精锐援军,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洛阳城的南面。

冬天的溪谷早已溪水枯涸,数支火把燃起,望见前去探路的段虎竟带一女子返,大将军斛律光眸中掠过微诧。段虎还未来得及介绍,我已迎上前去,道,“斛律将军,小女子郑翎,可协助将军突破尉迟迥重围进入洛阳城。”

斛律光,字明月,北齐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自幼结发随父从军,从来未尝败北。此时,他将我略一打量,道,“不知姑娘要如何带我们进城?”

我浅浅一笑,道,“整个洛阳城被尉迟迥里外三层,围得有如铁圈箍桶、滴水不漏。唯有金镛城之乾光门因护城墙高于别处、护城河亦宽于别处,尉迟迥反而防备松懈于别处。”我目光瞻瞻望过众人,朗声道,“我们五千将士,只需乘夜色掩护冲破围军,直至金镛城下。然后,我自有办法让城上守将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洛阳围城 ;2

杀至乾光门并未费多少周折,子时,驻扎于金镛城外的数千北周士兵毫无防备,哪里能抵挡住斛律光亲率的五千铁甲重骑,展眼,周军如潮水溃败,我们数千人已策马冲至金镛城下。

城楼上星星火把燃起,我勒马扯辔于护城河前,大声道,“城上守将,可有萧都尉?”

须臾之时,萧飒自雉堞伸颈,大声道,“城下是何人?”我喊道,“萧飒。”他立即辩出我的声音,喜道,“翎姐姐,是你吗?”

“是我。萧飒,你快放下吊桥,斛律大将军率援军到了。”闻言,城上立即欢声雀跃,萧飒迅速冲至闸楼,下令道,“放下吊桥。”沉重的吊桥缓缓放低,毅容威仪的斛律光亦扬起笑容,数千人策马扬蹄进入瓮城,萧飒早已奔下马道,迎出城门,喜道,“翎姐姐。”我笑容轻展,道,“萧飒,我又回来洛阳了。”

城外,马蹄扬尘,只见火光熊熊蜿蜒接天,周军势如黑云涌来,为首的持槊小将,面如冠玉、峻雅逸群,正是齐王宇文宪。吊桥在缓缓拉起,他已率先冲至护城河前,一眼望见我时,双眸惊痛,一声“翎儿。”

我怅惘而立,恍惚道,“宇文邕,”从此,与你,隔着宽广的护城河;从此,与你,隔着锋火连天的战场;从此,你我,将是对立的双方。泪凝于睫,轻声道,“萧飒,等我一会好吗?只需一小会。”

“翎姐姐。”萧飒微愕,我已勒转马首,吊桥离了地面,马如疾电冲出,一跃而过宽广沟壑,稳稳落地。宇文宪拍马上前,神情欢喜。我轻声唤道,“五弟。”

他唇角笑容扬起,清亮眸光浮有泪意,只是柔声道,“翎儿,你在这儿。”

透过他,仿佛望见了他的四哥,望见那霸道且温柔的清峻男子,在缱绻岁月里,冲我扬起炽阳般的笑颜。眸中水雾迅速弥漫,此去经年,再难回首,宇文邕,终究,是我负了你。泪,一颗颗坠落,声已哽咽,“五弟,你四哥若是回来,请替我转告,就说,当年是翎儿错了,是翎儿错怪了他。”

“我不转告。”他断然拒绝,“我虽不知当年因何你要离开?却知,这些年来,四哥一直没能忘记你。翎儿,四哥,不能没有你,你随我回去可好?”言至最后,宇文宪声音里已是哀求,在他身后,是高举火把的数万北周精兵,旗幡隐隐,戈戟重重;夜风冷冽,吹得我心中抽痛,紧攥缰绳的手根根青筋浮起,我咽泪摇头,“告知他,当年,他曾许下一统天下的抱负,翎儿一直还记得,请他一定要去实现,一定要结束这天下大乱的局面,还中原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我郑翎虽回洛阳,从此后,不会再给北齐献一计一策。”

“如今,我只愿留在洛阳,等待我爱的人回来。”

泪光盈然,心中只是反复道,还愿,今生、来生、永世,宇文邕,我与你不再相逢,愿你从此往后,永远不会心伤,永远不会为我再落一滴泪。




洛阳围城 ;3

“木兰。”“翎姐姐。”段虎与萧飒在吊桥对岸大声唤我。

宇文宪拍马想要上前,我冲他缓缓摇头,眸中含泪,扬起最璨然的笑靥,“五弟,我走了。”

勒马转身,不去望宇文宪伸出的手,不去望他悲凄的眸。骏马飞起,带着我奔向洛阳城,吊桥正从闸楼缓缓升起,转身之际,那渐渐闭阖的厚重城门,掩去了宇文宪扯辔勒马的失神身影。瓮城中,寒风从四面灌入,颊畔早已泪意冰凉。唯有心底一声声轻语,宇文邕,对不起;宇文邕,对不起;宇文邕,对不起。

火把熊熊,人声喧腾,段思文大人很快赶来了,斛律将军、段虎大哥皆被他请走,萧飒径直带我回田纪府上。秀秀早已歇下,听到萧飒的声音,从暖被里爬起来,披衣立于阶下,凝望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含笑伸出手去,唤声:“秀秀。”她一下子扑入我怀里,声音已经哽咽,道,“翎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亦不知睡了多久,只觉身子疲累之极,脑海里却在不断闪过破碎画面,直至梦中出现一个华美女子,她以两指并立指天誓,咬牙切齿道,“凤鸟不死,可涅磐生,就算你保得住她的魂魄,我仍咀咒她,生生世世魂魄分离。”终从梦中猛然惊醒,一身冷汗涔涔。

茫然顾望四周,只见雪帐低垂,软褥清芬洁静,原来已经回到洛阳城,回到田纪府上。外屋,有声音隐隐传来,是秀秀焦灼的声音,“大夫,已经三天了,为何翎姐姐还是这样昏睡呢?”

“郑姑娘元气亏损,素体虚弱,昏睡不过是疲累所致。唉,我所担心,是她在孕期曾受寒邪,以至寒凝血滞;且受惊恐气怯,以至肝气郁滞;加之气机失畅、以致神疲肢软。若长此以往,只怕将来会胎位不正、有子横之难。”

段虎不耐烦道,“什么子横之难?什么胎位不正?你啰嗦了这么多,倒是快说要怎么治啊?”

“凡妇人皆以血为主,若气不运行,血不流畅,则气滞血瘀;惟气顺则血和;胎安则产顺。故,郑姑娘当前需以调理气血为主,我这儿开出一张方子,气行则血行,血行则气畅,可保得姑娘一时无虞。”大夫又为难道,“不瞒诸位,如今洛阳城闭城两月,不仅我这家,城中所有药铺皆存药不足,这药方虽能开出,药却不能抓全啊。”

段虎怒道,“那就将能抓到的药全他妈给我先送来。”

萧飒的声音则恭敬许多,道,“大夫,还请您快开出方子来吧。”

那大夫似乎在开药方,屋外一时静了,良久,传来他的一声长叹,“吃药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郑姑娘须得自已放宽心,若一味抑郁不知保养,只怕熬得油尽灯枯,那时,纵是华佗扁鹊再生,亦救不得了。”




洛阳围城 ;4

段虎狂怒,“放娘屁!说什么救不得?木兰若是救不得,我让你老小子从此没好日子过。”大夫低低哀求声传来,“呃,呃,段将军,不要揪老朽衣衫呀。”段虎叱道,“少啰嗦,”一阵脚步杂沓,外屋渐渐静了。

透过雕花窗棂,冬日阳光萧瑟,风,隐隐吟啸而过。屋内,却是如此静好,床前矮几上端放金蟾熏炉,细炭轻焚安息香,一缕白烟如线袅袅升起。空气里,一缕缕香气似有若无。

仿佛,望见他正站在窗前,宽袖翩翩,博带未系,阳光,轻柔的洒在他的侧脸,墨发凌乱,随意挽起,露出优美的颈项。不禁轻声呢喃,“长恭。”却不敢伸出手去,只因深知啊,一切,皆是幻象。

门‘吱呀’一声响,是秀秀又进来屋内。我撑肘而起,轻唤道,“秀秀。”秀秀脸上犹有泪痕,见我起身,眸现欢喜,“翎姐姐,你醒了。”我慵然伸臂,恬柔笑道,“秀秀,我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舒服就好。”秀秀挽好垂帐,坐于我身侧,笑道,“翎姐姐,大夫正是说你需得好好调息。”

“有大夫来过?”

“呃,”秀秀自知一时语失,唯有解释道,“并没什么事,只是萧飒觉着你身子过虚,所以特特请来一位大夫。那大夫说你并无大碍,只需平日里要细心调养,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什么‘气血通畅方能珠胎固’,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如今,萧飒与段大哥随大夫抓药去了。”

我微一颔首,笑,却凝结唇边。远处,分明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这熟悉的声响在告知我,北边,应是周人正在攻城。我轻声问道,“秀秀,如今洛阳城中形势如何?”

秀秀眼神微烁,顾左右而言他,起身道,“翎姐姐,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煮一碗小米粥来。”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肃然仰首,问道,“秀秀,你无须瞒我,是不是战事吃紧?”

秀秀见实在瞒不过,唯有再次坐下,点头道,“是北周又在攻城了。前天,周兵突然加紧了攻城之势,他们在北门外架起千架云梯强行攻城,曾数度攻入瓮城内,又被斛律光将军率众击回;前夜,周兵又连夜堆土为山,十五座土山高越城墙,周军数万人于土山上齐齐射箭,城中齐军将士莫不蒙盾伏地;幸得去岁晋阳一役,我们齐人亦掌握了发石车,段思文大人率城中百姓赶制百余架发石车,又拆宫墙坚壁做攻击之石,才总算暂时击退了石山上的周兵。”




洛阳围城 ;5

正说话时,萧飒却进来了,在外屋低声唤道,“秀秀。”秀秀忙起身,道,“萧飒,你进来吧,翎姐姐已经醒了。”萧飒掀珠帘入内,步履匆匆,带得满帘珠子乱撞,只见他一袭铠甲未卸,神情疲惫,眼底犹有血丝,唯有笑容依然璨然,道,“翎姐姐,你醒了。”

我含笑点头,才要问,一声巨响再次从北门遥遥传来,鸣锣击鼓、人喊马嘶之声隐隐。萧飒神情顿时一变,我与秀秀几乎一齐开口,“萧飒,你先去吧。”他一点头,将手中的几包药递与秀秀,道,“秀秀,这些药,你按方子煎了。”秀秀点头,又叮嘱,“你要小心。”萧飒颔首应允,将走之时,又转身望着我,轻声道,“翎姐姐,援军将至,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院子里,马蹄急促渐渐远去,屋中,一颗颗剔透玉珠犹自乱撞,声声清脆乱人心扉。

这一天,城门处的喊杀声整日未歇,直至傍晚,才总算渐渐安静下来。秀秀端来的晚餐仍是咸菜小米粥,她一脸歉疚,“城中存粮严重不足。我,我想给姐姐做碗鸡蛋汤都不能够。”说时,眼泪已然噗噗落下。

我笑道,抬手替她揩泪,“傻秀秀,你知道的,我不爱喝那些,在战时,有碗米粥就已经很好。”

秀秀长久缄默,终是轻叹道,“小米粥也快没了。虽然田纪等商贾尽将库中存粮捐出,然而,整个洛阳城存粮将尽,已不足以维持三天。”又道,“城外天天射以募格招降,段思文大人说了,誓要与洛阳共存亡。只是,若援军再不来…”我不禁黯然,轻声道,“秀秀,你别担心,萧飒不是说了?援军将至。”

“嗯,嗯,是的。”秀秀迅速抹去颊边泪水,脸上扬起坚强的笑,“我们有斛律将军,还有段思文大人,若是兰陵王再来,一定可以把北周打个落花流水。”

我含笑点头,道,“是的。”秀秀又轻声问,“姐姐,你还睡吗?”

我仰首笑问,“怎么了?”

她笑答,“你安静睡了这么些天,我一直想给你好好梳头,可又总怕吵醒你。”

我将头发绾至身前,一把青丝早已垂至腰际,却是纠结凌乱,我笑着点头,“秀秀,你帮我打水来洗头好吗?”

院中,空气清冷而凛冽,我坐在小凳上,侧首让秀秀帮我洗头,长长发丝如浓密的海藻,木勺舀温水,顺着发丝缓缓流下。秀秀笑语,“翎姐姐,我虽听说过无数兰陵王的故事,却还没真切见过兰陵王呢,这一次,我可要好好瞧瞧他才行。”

我仰首笑道,“那你可得瞧真切了,他是一个绝世美男子,迷死千万少女的。”

“嗯,一定要。”秀秀声已哽咽,一颗泪,晶莹坠落,落在我颊畔。




洛阳围城 ;6

嗷……

夜深人静,一声悠长的长嗥将我从梦中惊醒,撑肘坐起,仔细侧耳聆听,一声声嗥叫,似在思念,似在询问,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是狼的嗥叫。虽然中原也有狼,可这声音,那么刻骨的熟悉,分明的是狼王的嗥声。

仿佛望见月下那一抹孤独剪影,望见狼王引颈仰天的桀骜身姿。没错,是狼王,是我那大草原上的朋友,最忠贞的朋友。

我迅速趿鞋而起,一把推开窗棂,濛濛雾气瞬时涌入,夜,笼在弥天大雾之中。

秋冬之晨多雾,这雾,竟浓得三米开外不能视物,飘飘渺渺,朦朦胧胧,雾绡萦绕身侧,轻如袅袅薄纱,竟让人如堕仙境蓬莱。痴然伫立窗前,任云遮雾绕,狼王的嗥声再未响起,莫非是我梦中的幻听?

雾沉沉的夜,白气如纱,来去无定,黎明静悄悄的来临,浓雾,却仍未散去。

天地,笼在一片白茫茫中。

一声门响,秀秀端了热水进来,笑道,“翎姐姐,外面好大的雾,方才走在回廊间,一时看不清,我竟差点撞到墙上去。”见我坐在窗前,她笑颜一怔,慌然将铜盆放在桌上,急道,“姐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又一抚我双臂,“胳膊这么冰?你在这儿坐了一夜吗?”

望着秀秀焦灼的模样,我渐渐醒过神来,笑道,“秀秀,这雾真好。”

“你还说,你还说,你想冻死自己吗?这样开着窗,你竟然也不披件衣衫。”秀秀迅速抓起厚褥裹紧我,俏脸上又是疼惜,又是埋怨。我双眸清亮,笑道,“秀秀,这么大雾,你怎么不欢喜呢?”

“嗯?”她疑惑的望着我。

“长恭快来了。”我笑容璨然,“周军虽切断了河阳通道,可大雾一起,方圆数里不见人影,他若是乘着这弥天大雾,率援军连夜过黄河孟津渡,那么北邙驻兵定不能防备。”

说时,我已从窗台上跳下,虽是怀了五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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