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丝不挂(武林秘闻录)作者:长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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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丝不挂(武林秘闻录)作者:长安十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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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睡得迷迷糊糊,修缘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小狐狸也呆呆的,双眼迷离,不及平日灵动。
  
  修缘与慧远一同用了斋菜,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放不下平安,决定离开这里,到他们共同呆过的山洞里去找他,就算找不到人,有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秦远岫暂时代他大哥处理大小事务,来找修缘时,似乎面带倦意。
  
  修缘问他:
  
  “你很累么”
  
  秦远岫点头:
  
  “累便累了,最要紧的是,做不成我自己。”
  
  修缘似懂非懂,想起自己的打算,便告诉秦远岫:
  
  “我要走了,长久在这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秦远岫沉默了半晌,才道:
  
  “是因为我没能帮你报师门的血海深仇么”
  
  修缘立即摆手道:
  
  “聚贤庄连遭不测,我却帮不上忙,已经十分愧疚了,师门之仇本就该我自己一力承担,秦大哥不要多想。”
  
  修缘走前想去看一看秦远行。
  
  “他一个人住在小楼里,不大理人。”
  
  修缘进了厢房,才知道“不大理人”是个甚么意思。
  
  小楼在聚贤庄内最偏僻的位置,连虫鸟鸣叫也鲜少听到,穿堂的阴风冷得修缘直打哆嗦,这已经是春末时节了,修缘踩着吱吱呀呀的楼板,转身对秦远岫道:
  
  “为甚么让秦大公子住在这里,他不会喜欢。”
  
  “这里清静,适合休养,我已经安排人手加强防范,就算再有人来,也不会找到这里。”
  
  修缘不再说话,安心跟着他拾级而上。
  
  秦远岫在一间厢房前停下,慢慢推开门,阳光照进屋内,洒了满床,卧躺着的秦远行下意识拿手遮了眼睛。
  
  修缘忙关了门,屋内光线极暗,虽然有人打扫过,但毕竟多年未有人住,他刚踏进去,就觉得一阵气闷,接着是隐隐的腐朽气味,修缘走到床前,秦远行闭目,看也不看他一眼。
  
  修缘以为自己突然造访,打破了秦远行的清静,便开口道:
  
  “秦公子,打扰了。”
  
  秦远行睁开眼,却不说话,看到修缘身后的秦远岫,先是一愣,继而竟有些瑟缩似的,用被子将自己更裹紧一些。
  
  修缘以为他冷,便没多在意。只道:
  
  “秦公子,我在聚贤庄叨扰多日,如今要走了,特来告别。你莫要再操心,好好休养便是。”秦远行不置一词,场面有些尴尬。
  
  秦远岫拉了修缘,便要带他离开。
  
  修缘自知跟秦大并无交情,来看他也只是出于礼数,内心倒无嫌隙。
  
  修缘正欲转身,竟被秦远行拽了袖子,他眼中期期艾艾,带了泪花,看向秦远岫时,却是十足的害怕,又免不了要多看两眼。
  
  修缘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他也决不会理解成,这是昔日高傲的秦大公子对他临行前的挽留。他望了望秦远岫,转而蹲下来,与秦大平视,轻声道:
  
  “大公子,有什麽话,你可与我直说。”秦远行张了张口,停顿许久,却没说出一句话,闭上眼,泪便沿着脸颊滑下来。
  
  秦远岫一语不发,修缘也不知他兄弟二人究竟怎么回事,只能又开口安慰几句,秦大末了却轻轻摇了摇头。
  
  修缘跟着秦远岫从小楼出来时,还记得大公子脸色苍白、两眼布满血丝的样子,但想到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不便多问,也就不提了。
  
  当晚他与慧远商量行程,坦白了自己有一位挚友,如今下落不明,希望先找到他。
  
  慧远点头道:
  
  “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便好。”说完捧了茶盏,低头喝一口茶,再抬头时,看秦远岫从远处的亭台楼阁走过来,绕过长廊,越走越近。
  
  慧远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
  
  “我看秦二公子,眉眼间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修缘笑道:
  
  “师叔想多了。”
  
  秦远岫一只脚踏进屋内,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他抿着嘴,唇红齿白,眼角上挑,不言不语的时候就像个玉面罗刹,修缘被自己这一番臆想震颤到,只得聊以□般笑了笑,秦远岫却开口道:
  
  “怎么心情这般好”一边说,一边望着修缘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他的心里去。
  
  慧远老和尚又皱了皱眉,十分困惑。
  
  “师叔,有心事”秦远岫问他。
  
  “说不上来,想多了头像要裂开一般痛。”
  
  “那就不要再想了,今晚为你们饯行,来不及准备,有不周到之处,师叔见谅。”
  
  慧远听罢,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起来慈眉善目。
  
  然而这一辈子行善的老和尚,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笑,竟再也看不到隔天的太阳。
  
  慧远笑得停不下来,修缘最初以为他只是气息不定,还给他拍背顺气,老和尚不仅没有好一些,反而变本加厉,似乎背后有人牵制他操控他,笑得一口鲜血涌出,秦远岫忙叫修缘住手,试着点了老和尚几处穴道,却并不见效。
  
  也就是片刻的工夫,老和尚浑身抽搐,似乎终于想到了甚么,望着修缘,凭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他仰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修缘跪在他身边,给他抚背,眼泪簌簌往下掉,嘴里念着:
  
  “师叔,师叔……”
  
  不过一盏茶之后,老和尚身上便已经凉透了。
  
  

41、第四十一章
 
  黎素因白天与阿东共骑一匹马,被他摸到情欲难掩,竟撑不住泄了,难堪是难堪了些,不过晚上却睡得极安稳,身体十分餍足,沾了枕头便醒不过来了。
  
  阿东后半夜来换阿南,对方十分诧异:
  
  “大哥不必来,我一个人足够了,二哥与阿北就在这附近,若有甚么事,我传个信号,他们立刻就来。”
  
  阿东并不说话,只是转身,视线透过虚掩的小窗,正巧看到黎素翻了个身,脸对着他,难得的恬淡表情,便开口道:
  
  “主人睡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他让我天亮前叫醒他。”
  
  “行了,你回去歇息,这里我看着便好。”
  
  阿南平日最听阿东的话,便应了下来,叫了另两名兄弟一块儿离开。
  
  阿东守着屋子,直到黎明即将到来,快要破晓了,才敲了敲房门,低声道:
  
  “主人,时辰到了。”
  
  黎素抱了薄衾,眼睛几乎睁不开,却在听到阿东这一声后,神志瞬间清醒,心道,明明是阿南轮值,他怎又在门外。莫非我思虑过多,产生幻听了
  
  阿东却又敲了敲门,黎素也想一看究竟,便道:
  
  “进来。”
  
  原来真是阿东,他自昨日尴尬过后,还不知要怎样面对他。
  
  “本来是阿南当值,你又何必多事。”
  
  阿东并不回答,只拿了黎素的衣裳放在床头,又拾了他的长靴,单腿跪下,握了他的脚,先将纯白色的足衣一圈圈从脚趾轻轻缠到脚踝,这番侍候从前并不少见,且只有阿东才能做,黎素对他最没有抗拒和防备。
  
  但是如今,黎素心里却不由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微妙感,仿佛阿东的手比往常更热更烫,像要灼人一般,他受了惊一样挣了挣,阿东不由抬头看他。
  
  黎素强自镇定,将脚伸到阿东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下巴,又以脚面贴着他的脸,气道:
  
  “不准这样看我。你不要以为,白天摸了几下,你便与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了。”
  
  阿东并不反驳,只低头收敛了情绪,又握了他的脚,慢慢送进长靴里,再将他身上的亵衣重新系好,套上外衫。
  
  黎素看不到他的眼睛,方觉得自在一些,便由他侍候去了。
  
  雁荡山上巨石嶙峋,易守难攻,要穿过一道大峡谷,再走半日,绕过大半个山脉,才能见到那一处清潭。
  
  这一路上,处处都易布置机关,就算最后找到了清潭,那潭底冰冷无比,寻常人碰一碰潭水,只觉得寒意彻骨钻心,更何况进入潭底取药,简直难于登天。
  
  北雁荡山高耸巍峨,站在至高处俯视山底,人世间一切如浩渺尘埃,微不足道。
  
  远远望去,莲花生等人,竟如蚍蜉一般,艰难行走在峡谷中,隔了山腰间的几缕云雾,更加难以辨认,只成了一个个黑点,许久才移动一步。
  
  “尊上小心,此地山势险峻,凌九重若想让咱们全军覆没,只要在山顶推落几块巨石,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手。”
  
  莲花生戴了黄金面具,一身白袍被风吹起,整个人益发显得英武俊逸,神秘莫测。
  
  “凌九重自视甚高,这等不入流的招数,恐怕他不屑使出来,不然也不会让座下左使黎素提早来布置了。”莲花生并不说话,黄岐替他开口。
  
  “黎左使,我说得对不对?”这句话说完,黄岐在空谷中放声大笑,他内力深厚,竟震得附近山体碎石滚滚,隆隆作响。
  
  峡谷中传来黎素气恼的磨牙声,黄岐更放肆了:
  
  “原来黎左使竟是属老鼠的!”
  
  话音刚落,峡谷中忽来了许多秃鹰,盘旋在众人头顶上,它们的爪子血淋淋的,还带着腐肉的气息,大概是刚刚觅食归来,眼里全是贪婪。
  
  黄岐皱了皱眉,他讨厌鸟类,尤其是这种食肉类的大型鸟类,仿佛看你一眼,就要将你拆骨入腹。
  
  所以他没有拔剑,他连看都没有多看它们一眼。
  
  几只秃鹰溜溜地转着眼珠,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让人心颤,不过这并没有使莲花生停下脚步,他从容不迫地继续行走,黄岐是因为厌恶,所以移开了目光,莲花生却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它们一般,目不斜视。
  
  带头的秃鹰扑了翅膀,似乎认准了目标,直直向莲花生撞来,尖利的喙让人心惊胆战。
  
  黄岐身后的白衣女子和彪形大汉,自在小镇中接出莲花生后,便一路尾随。另有几人,均是莲花生的心腹,个个身怀绝技,走在莲花生左右,护他周全。
  
  出人意料的是,那看似最鲁莽的大汉,竟挡在众人前头,在秃鹰张牙舞爪之时,双手钳制住它的一对翅膀,速度之快,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事。这汉子力气忒大,双手一扬,那只大鹰正欲伸了喙去啄他的眼,却被他活活撕裂了,羽毛纷纷扬扬落下来,那血也流了一地,它登时分了两半,在地上挣了挣,很快便不再动了。
  
  鹰群没了首领,好似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也失去了攻击目标,那大汉速度惊人,又用类似手法,只要有鹰靠近莲花生,他便一一都撕了,地上躺了好几只尸体,剩下的如惊弓之鸟,哪里还敢逗留,瞬间便散了。
  
  众人有惊无险,那汉子看似风光,实则一双手也被鹰爪挠出了无数血痕,血滴像细线一样砸在地上,他却也不在意,接了旁边白衣女子的帕子,随意裹好,便跟着众人继续前进了。
  
  穿过这片峡谷,一路上竟格外顺畅。又经过一片林子,渐渐紫雾缭绕,云照烟笼。
  
  众人屏住呼吸,那紫雾飘飘荡荡,遥遥挂在远方,走近了一看,却甚么也没有,正常得很。
  
  莲花生闭了眼,黄岐见状,忙叫身后人也学着他的模样,个个把眼闭上。原来这紫雾无毒无味,吸入胸肺中并无大碍,只不过双眼瞧见之后,便会渐渐产生幻觉,瞧得越久,心魔越深。
  
  武林大会上,莲花生已经识得黎素勾心幻术的厉害,如今依旧抵不过。虽初见那紫雾,他便闭上了眼,黑茫茫一片中,却恍惚看到了小和尚。
  
  无论是睡眼惺忪的修缘,还是给他喂饭、陪他说话的修缘,甚至径自练功的修缘,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眉毛眼睛,都仿佛近在眼前,似乎一睁眼,就能轻触到他的嘴唇。
  
  莲花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他希望见到修缘,甚至永远置身在幻境之中,不愿意抽身。他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教众。
  
  所有人滞留在原地,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黎素从北雁荡山下来,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带人包抄这里,将他们一并抓获。
  


42、第四十二章
 
  莲花生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修缘静静躺在床上,他手里抱了小狐狸,神色淡然,望着莲花生轻轻一笑,唇角勾起微弯的弧度,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莲花生走过去,摸了他的头,修缘却放了狐狸,捉了他的手便贴在脸颊边。他的脸红润润的,眼睛也是湿的,眨一眨,便似有水珠滑落眼眶。
  
  莲花生问他:
  
  “修缘,认得我么?”
  
  修缘伸手去解衣带,笑道:
  
  “当然认得,你是我的平安。”说罢,已将上衣撩开,大半白皙胸膛都露出来。
  
  莲花生被这一句激醒了,一身冷汗,意识渐渐清明。睁眼再看那紫雾,却不见幻影,乃知心不动,人不妄动。
  
  他素来研究佛学颇深,虽天一教是藏传密教分支演变而来,但莲花生自小受中原文化洗礼,天一教存于中原百十余年,早已被潜移默化。他心性极高,悟性更是经世难觅。修缘在山谷中他房内翻到的藏教双修合欢图谱,只是莲花生因未行过此事,教中长老林茗枫找与他看的。实则历任教主,因武功路数之故,大婚前都不能亲近色侍,要维持很长时间的处子之身,因此藏教的诸多双修图谱一直被束之高阁,不见天日。
  
  直到莲花生这里,才充分发挥其效用。不过修缘不巧翻到的都是藏教秘图,莲花生房内的中原佛教经书更多,他却不知道。
  
  莲花生此时凝神敛目,借助佛理冲破幻术,已经完全清醒。但旁人却依旧痴迷于各自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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