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姣宫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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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姣宫梅-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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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可怜三月初七夜,露似珍珠月似弓。遇此知己心满怀,我怎忍心拒她去?”
依兰大笑道:“才见你颇富才华,温文淑娴,这下你又戏弄姐姐来了,”她心下疑惑道,“宫掖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妹妹怎可如此放心?”
“相逢何必曾相识?妹妹自是相信缘分一说。若姐姐日后与我断绝,我亦不悔。”
自后于她谈话,她却不慎小心失言说出“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燕子楼空,君已不再”此等话来。她不像是那种毛躁之人,反之我瞧她小心谨慎,心念旁人,何等大罪,她似乎是想试探我,不觉心寒。但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难以轻信于人呢?
今日一早,第一批秀女便去阅选了,中午归来时,已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只闻房外一女子说话甚是大声:“欣然姐姐恭喜了,日后能可同妹妹我于宫中相伴呢。”
“我也恭喜清言妹妹了。”一个稍为温婉的声音答道。
我看了花惜、花怜一眼,她们心下会意便出去了。不久,回来之后,花怜道:“小姐,奴婢去打探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女子一名叫傅欣然,另一名为陶清言,皆为今日被留牌子的秀女。”
“同被留牌子的还有一名叫任春夕的姑娘。”花惜将脑袋撑在桌上,笑道:那位叫陶清言的姑娘可真是不辱‘清言’之名,还粗着嗓子在门外乱叫,好不知礼数!”
我和花怜大笑,随即又恢复了脸色,正言道:“此话不能拿出去乱说,小心闪了舌头。”
第二日被留牌子的有周碧彤、林燕琴及佳音姐姐。
午后于御花园中遇见了环笙姑姑。“环笙姑姑安好。”我向她拜了一拜,她受宠若惊,忙来扶我:“姑娘可折杀奴婢了。”
我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道:“姑姑乃太后身边之人。如何担当不起呢?”说罢将腕上的玉镯子套于她的手上,她笑了一笑说:“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劳烦姑姑将宫中现下之势讲与我听可好?”我搀住她,坐于石凳之上。
她缓缓道来:“宫中自顺庄皇后驾鹤西去,贤妃娘娘独掌六宫大权,宁妃娘娘协理六宫,更有长久以来盛宠不衰者柔妃娘娘和惠昭仪娘娘,宫中当前只有一位皇子宇文书实为贤妃娘娘所生,今年十岁;两位公主,惠昭仪娘娘之女宇文书雪荣昌公主,年九岁,梁淑媛之女宇文书澜,年七岁。”
“多谢而环笙姑姑告知,小女初来,若得以留于宫中,还望姑姑抬爱,多加关照。”我语气恭敬地说道。
次日,我早早坐于镜前,起画远黛,弄妆梳洗,珊瑚象牙簪插于发髻之上,香腮粉艳明,美目秋水盈,柳样纤柔花样轻,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碧色抹胸,身着淡绿色轻罗碎褶裙。我随另八位秀女至御花园内,因有九人,所以排成三排三列,御前公公唤名上前。
“江城刺史之女,阮云,年方十五。”
“泸州太守之女,杨依兰,年方十六。”
……
“户部侍郎之女,董梅萼,年方十五。”
听见念及我的名字,上前走了两步,半屈双膝拜道:“臣女董梅萼拜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福可及天。”
“嗯,平身。”一个沉稳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于耳边响起,我将头低埋,只是看着地上,心中悲言难吐:龙座上这个素未谋面、从未了解过的男子便是我以后的夫君,并且以后还得靠取悦于他来助我董氏一门复起,心中忐忑不安,紧张不已。
“听闻你的声音甚是温婉可人,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我缓缓地抬起头,面带得体之笑,与他对视。眼前的男子发嵌金龙吐珠紫玉冠,衣着明黄龙袍,衣冠楚楚,意气轩昂,貌若潘安,眼神深邃凛然,使人望之敬畏。
他突然笑了,看似对我充满兴趣:“你还是第一个敢于与朕对视之人。梅萼?有何寓意么?”
我微翘下巴,得意一笑:“自是当然,臣女之名取之于唐代崔道融所赋《梅花》一诗,‘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你曾读过何书?”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回皇上,臣女曾细读《女诫》,粗阅四书五经,其外之书稍有接触。”
“哦?朕日后定与你共论诗文。”说完,他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马上会意,大唤道:“户部侍郎之女董梅萼,留!”


第三章 未登高处先临寒
更新时间20101129 22:50:06  字数:3643
几日之后,我被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号“德姣”,依兰从六品才人,赐号“和”,佳音为从六品美人,傅欣然从七品选侍,林燕琴正六品贵人,陶清言正七品娘子,周碧彤正八品采女。
我竟未料到,我如此之快被推于风口浪尖之上,稍不留神,便会祸从天降。我被安排于绣倚阁居臣,份位刚定下来,门庭若市,好不热闹,皆有拜贺,有刻意拉拢者,心存不屑者,亦有单单送礼者,一上午下来口干舌燥,顿生惫意,身向贵妃榻上小憩。
忽闻门开之声,微睁双眼,花怜端茶进屋,放于榻边,道:“小姐喝下清茶吧,提提神,怕是晌午之后,更有得累的了。”
我轻端茶杯,微抿茶杯,甚是沁人心脾,甘之如饴,花惜替我揉肩,顿时轻松了许多。
花惜边揉边道:“奴婢好生奇怪,为何今上午来访者皆为品级低于小姐之人,位高者除了贤妃娘娘却无一人到呢?”
“只怕后者更难以应付,”我看向花怜,“贤妃娘娘今日遣人送何礼来?”
“贤妃娘娘遣其贴生侍女笑霙姐姐送了一幅画来,还有一些较为昂贵的饰品。”
画?我心生疑问,唤花怜将画取来,展开与我看。
惟见一翁,独钓寒江,直钩垂弦,孤清背影,为画中之要,我心下明了。
“小姐,此画好生奇怪,贤妃娘娘为何送此图?”花惜道。
“小姐,让奴婢猜猜可否?”花怜说;我点了点头,“此翁孤生一人独钓寒江之鱼,意在告之小姐,现六宫之中贤妃娘娘只身一人,孤军奋战,旁无臂膀未有人伴之左右,势局甚困,犹如钓寒江之鱼,直钓则以姜公为例,愿者上钩,似有拉拢小姐之意,欲让小姐做其臂膀,”花怜看向我,“不知奴婢说的正确与否?”
我欣慰不已,赞道:“此皆与我所想一致。花惜,你应该多向花怜学习了,遇事多思才好。”
花惜似是不好意思,而面露愧色:“小姐说的极是,奴婢日后定会三思而后行。”
我遣花惜前去传话与贤妃:此画妹妹深吸,谢贤妃姐姐赐礼。
不到一个时辰,绣倚阁管事公公小全子于门前唤道:“霁月阁惠昭仪来访!”
我收起疲惫之色,笑盈盈地走出门,拜道:“嫔妾拜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
她笑着将我扶起:“今祝妹妹喜事临门,故亲临至贵阁,小小薄礼,望妹妹勿嫌弃才是。”她唤其侍女将礼物送至花怜之手,我见她说话甚是谦和客气,请她于屋内入座。
惠昭仪虽无倾国倾城之色,却与人一种温和婉柔之感,谈笑之间,妩媚生动,惹人怜爱,“姐姐亲日临门来访,妹妹自是感动不已。听闻二公主为姐姐所生,想必也似姐姐一般美丽,可人,待人亲厚,温文有礼呢。”唯身为人母,慈也,谈及儿女心生暖爱,果然如我所料,她面露慈色,真切笑道:“妹妹可是把书雪夸的十全十美了,书雪乃十岁孩童,虽年少于妹妹几岁,却未成形呢。今见妹妹形似轻柔,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矅秋菊,华茂春松,姐姐自愧不如。”
“姐姐说笑了,宫中谁人不知姐姐与柔妃娘娘长久以来盛宠不衰。怎是妹妹可比拟的?”我亦谦和相待,应谈及其女,我与她距离拉拢了不少。
此时,门外小全子道:“华仪殿宁妃娘娘,锦生殿柔妃娘娘驾到!”
闻此声,我与惠昭仪皆起身行拜见之礼,起身后,微微一笑道:“嫔妾有失远迎,望两位娘娘不要见怪才是。”见其侍女放下礼品之后皆出门外。
“是呢,德姣贵人还未侍寝便得以殊荣,真叫本宫另眼相看。怕是柔妃姐姐被分宠了怎可好办?”听闻此语,便知是宁妃,好一张利嘴,开口就间离我与柔妃的关系,怕是想让我与柔妃相斗,坐观好戏,不费一心收渔翁之利。
心下一转,道:“多谢姐姐抬举,可嫔妾自知新人不如旧人,柔妃娘娘向来得皇上欢心,自是了解皇上甚多,嫔妾初来宫中,与宫内人事不熟,更不说皇上了,何来分宠之说。”
柔妃掩嘴笑道:“德姣贵人好生乖巧,话说得尽叫人听着舒服,本宫甚是喜欢呢,”
“多些柔妃娘娘抬爱。”我答道。
柔妃偏向于我,便知宁、柔二妃鹬蚌相争,水火不容,宁妃拥协理六宫之权,柔妃盛宠集身,不分上下,自刚才来看,宁妃有意挑拔,我自不让她得逞:“既得柔妃姐姐之爱,有获昭仪姐姐之护,嫔妾自当伴于两位姐姐之旁。”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惠昭仪释然一笑。道:“妹妹如此一说,本宫高兴不已,天色渐晚,先行告辞,望再见妹妹之日更较今日之更盛?”
柔妃挽住惠昭仪的手道:“本宫与惠昭仪同走,虽为白天,其险却不亚于黑夜呢。贵人妹妹珍重,本宫来日再探。”说罢,与惠昭仪离去。
“本宫也不便打扰德姣贵人了,愿德姣贵人来日不悔今日之举。”宁妃甩袖离去。
想必宁妃从未想过拉拢我,此次前来似为试探。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惠昭仪予我映象不坏,反而心生好感,柔、贤二妃拉拢于我,不知此二妃之间如何,今日已如此,怕是以后比今日更烦心的多。
才歇一口气,梁淑媛与林修容便来了,刚入座,两人便开始口舌相争,林修容也不忘讽刺我几句,无非是爹在前朝受其父林文博弹劾之事。
梁淑媛悠然喝茶,似是一切都不在意,淡雅笑道:“听闻修容姐姐之表妹林贵人不久前于翠恩宫妄议朝政之事被环笙姑姑斥责,怎的姐姐也这样?贵人妹妹豆蔻之年,花容月貌,林姐姐即使心生妒意也勿以朝政之事为由来挤兑她吧?”
梁淑媛为我解围,我对她报以感激一笑,随后故作惊讶道:“淑媛姐姐比林修容娘娘还年轻?淑媛姐姐膝下已有三公主,看来三公主甚是幸运,可早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林修容一听我谈及她年龄比梁淑媛大,又无一所出,脸色顿时一愣,藏不住的伤感盈于眼眸之中,气极而去。
梁淑媛正色道:“我早与她翻脸已久,但妹妹初来为何急于与她撕破脸呢?以林修容的性格,他日定不会好生见待与你。”
“多谢姐姐关心,这只是早与晚的问题,何不早早了结,今后更好以敌之身份相待。”心下也感激她的关心,她与我寒暄数盏茶后便离去。
入夜时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花惜花怜相伴于左右,陪我说话。
“小姐不知道,林贵人听说小姐与她同为贵人已气得不得了,更知小姐一进宫便获得封号,怕是嘴巴鼻子已气歪了呢。”花怜笑道。
“那是,皇上虽疑心我爹,却来迁及我身上来。林氏一门虽盛,林贵人也是其远亲,皇上自是不用顾及甚多。除了宁妃与林氏姐妹早已翻脸,其他是敌是友难以分辨。我一时也难以相信今日以姐妹相称之人日后不会加害于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待日后观察了。”
我现在心烦于侍寝之事,不久之前,李公公前来告知绣倚阁上下,着手准备于明晚侍寝,那个只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高高在上的皇帝,未曾了解,未曾交付任何情感,便已是他的妾了么?是妾呢?心里滑过一丝酸楚,难不成我还妄想做他的妻,当皇后么?不在想纠结于此事,既来之则安之,何必苦了自己?心下早已恍然,便遣昏昏欲睡的两个丫头回房去了。
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俊楠,你现在可好?可曾怪我当日无情?
竖日早上,因肌肤突发奇痒,便拉开衣袖,顿时大惊失色,手臂之上长满红疹,起身便急忙坐于镜前,大吃一惊,脸上也张起了红疹,忙唤花惜花怜进来,她俩亦是如受五雷轰顶一般。
“小姐,这可怎好?奴婢去唤太医来!”花惜急忙跑去,花怜上前细观我脸上的红疹,“这红疹好像是小姐小时候食虾之后所起的一样,”她说道,“可是奴婢昨日前去已嘱咐过厨子小姐不宜吃虾,怎么会呢?”听她这般说,我心生疑问,“厨子不会自讨苦吃故意这么做,况且昨日我也没吃虾。”
“……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为之,将虾和于菜中,染上其味后挑出!”花怜接道,我点了点头:“不知谁这样急于害我,不想让我侍寝。你在何处告知厨子我不宜吃虾的?”“御膳房内。”花怜答道,“那时旁边可有何人?”
“奴婢和花怜,其余皆是厨子。”花惜花怜自小与我感情很好,自是不会加害于我,那么御膳房之内必有厨子阻止我侍寝,此厨子中定有人为后妃办事。“花怜你去查查,看御膳房的厨子与那些宫妃有渊源。”
太医来了诊脉便道:“小主定是吃了刺激皮肤导致过敏之物,待臣抓几幅药,吃了几日便可治愈。”
“有劳太医。嫔妾如此陋颜羞于面圣,望太医禀告一下。”说罢,将从家里带来的银子吩咐花惜交予太医,“一点儿心意,还望太医笑纳。”
“臣多谢小主。”他收下银子作势要拜,我忙扶他笑道:“太医是哪人?听的口音不像是京中长大之人。”
“回小主,臣乃济洲宛县刘家村之人。”他恭敬答道。“嫔妾亦累了,刘太医诊完请回吧。”多留无益,倒惹人闲话。
我坐于房中,心中亦喜亦忧,“温良恭位让”,人前如此,病了亦如此,既不能承宠,那便韬光养晦,静观宫中之势也好。我的绿头牌已撤下,此时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我沉于宫中,再无露头之日,我病好转之后,定不会轻易让敬事房挂上我的绿头牌。
花怜回来之后,沉声说:“御膳房中秦公公原为林修容宫中之人,后因被发觉其擅长膳食,被调去御膳房。”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她比林贵人更心急呢,我冷笑道:“去良玉殿告知贤妃,秦公公让我误食过敏之物,切勿提林修容,贤妃娘娘自知如何处理。”若贤妃轻罚了此人,则证明她亦不想让我承宠,更不会在我失势之后帮我,是敌是友,只是看她再次一举。


第四章 避于绣倚引出墙
更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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