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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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娘-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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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噙著泪,拧著心,气若游丝道:「你纳绣儿为妾吧。」瞬间这麽做好像变成偿还她唯一之道。
司徒牧似乎听见她呼吸中的窸窣,心有疑惑问:「绣儿要你这麽跟我说,还是你不爱我了,急著将我往外推去?」
别再逼她。莫宛容恨透自己的优柔寡断,恨不得自己可以自私一些,可是她真做不到。这样的她确实让她吃足苦头,可是她想学得犀利,却犀利不起来,只能顺应天命,可是,心为何又这麽痛呢?
她又强迫自己再度说出拧痛心的话。「绣儿说她爱著你,心疼著紧,不如回马鞍山去不见你清爽。」
「哪就让她回去吧。」司徒牧义正词严,一副事不关己。都是绣儿一厢情愿。
「相公,绣儿对我恩重如山,可想而知,绣儿都下山多少年了,她哪还有家可回?」她不否认,她想假若司徒牧往後还是会纳妾,那不如就绣儿,她父亲的妻妾真让她感到可怕。
「因此,你要就将自己男人给她?」司徒牧感到不可思议,他们的感情就值这些。「娘子,我不是物品,感情亦不赠与。」
「相公,容儿想……倘使相公将来纳妾,容儿私心,我宁愿你纳绣儿,而非别人。」她嗫嚅道。
司徒牧诧异,双眼冷冽如冰。「你……荒唐……为何你肯定我将来必定纳妾,不是天底下男人都想三妻四妾,我亦未曾想过齐人之福,你哪来凭空捏造。」
莫宛容心口一怔,他脸上冰冷的表情让她不知该如何接口。司徒牧对她的深情她不是不懂,并非不珍惜,更不是不要……而是她懦弱,习惯绣儿为伴,霎时间没了她,不知自己会能否适应?还有何绣因她而伤了手筋,她将来该如何?她是妇人之仁,自小到大,她似乎苦自己,也自私不了。总言都是自己胆怯所造成。
她又支吾起来,想到一个好藉口,吞吞吐吐,「因为,因为,容儿可能无法天天伺候相公,所以……你不如纳妾,这或许……」
司徒牧听闻胸口剧痛,震惊的往後颠踬,猛然截断她的话,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一像顺从的容颜。「你……太伤我的心了……」他转身而去,门迸了一声,在两人间隔出距离。
「相公,相公……你去哪?」她追出门廊,却一下子不见他身影,她伤心的靠在门扉,泫然欲泣,不知所措。
看著自己深爱也爱自己的人负气而去,这种折磨似乎比爱而不被爱更加难熬,害怕著下一刻他即不爱自己,恐惧著失去,赫然间心慌意乱的拿不定主意。
算了,真算了!将爱人跟恩人放於天秤上的忐忑如履薄冰,似乎一不小心两者都将失去,那麽她不如择其一,这麽的自私一回,天地定可容她吧?
司徒牧一夜没回房,莫宛容也一宿没睡,深思後两人关系因此僵持多麽的不值。天底下哪位女子愿意与他人共享丈夫的爱,倘使不是情势所迫她岂愿如此,这无非是让 心剖成两半,痛得不能自已。
天亮不久,躺在床上等司徒牧气消回房的莫宛容忽闻急促的敲门声,「少奶奶、少奶奶……少爷回辽宁了,少爷回辽宁了……」
李技的声音又急又慌、莫宛容也被吓住,慌乱下床,衣没换即慌慌张张开门。「你说什麽?他自己回辽宁了?」一夜没阖眼的莫宛容脸色如纸,骇然地差点晕眩过去。
「少奶奶,少爷留书给你,也留给了我,我刚去马房看了,库单已经不在了。」李技也急得慌了阵脚。
李技心慌意乱的将看得不是不懂的书信递给莫宛容,莫宛容双手颤抖的摊开来看,一字一行看下去,两行泪水凄凄楚楚滑下。
他要休了她?!她震惊的喘著气,感觉璇天地转,脑中霎时一片空白,这是真的吗?不因为她要他纳何绣为妾,而是……他写道:我对你情深意切,你却视我如物,无视我对你之情……
「牧……你回来啊!带我ㄧ起回辽宁不要留下我……」眼泪冲刷而出,她早後悔了。
莫宛容心痛的冲了出去。她没有不要他,不爱他,要他纳何绣为妾,她心痛如绞,他可知?
「少奶奶,别追了,我听门房门说少爷两个时辰前即驾著库单出城去了,我们就算追上去也来不及了。」
听闻莫宛容茫然的瘫坐於地。牧,连我也不要了,他不要我了?她双眼茫然,悔不当初。

(11鲜币)58 回不去了

司徒牧回辽宁三天了,莫宛容三天不吃不喝,盼他只是一时冲动离开,气消即回头接她,可是三天了,度日如年却等不到他的声息。李技告诉他,要是快马加鞭,20多天他即可到达辽宁,所以三天他若没回头也去了好远的地方了。
何绣知道自己一时的妄念害莫宛容夫妻失和,自责不已,此时她不知自己该继续留下还是离开,见被司徒牧休离的莫宛容痛苦煎熬,如躺病禢气息游丝,她实在无颜面对她,不如离去。
但在莫宛容最需要安慰时,她毅然离去是否更令她伤心?
莫宛容三天未食,何绣跟李技去膳房特意准备饭菜往她房里去,李技跟在何绣後面不断嘀咕,「劝少奶奶吃饭,记得可别提少爷的事,免得她又难过又哭,又吃不下。」
到了房门口,李技将饭菜交给何绣,又再度叮咛,李技帮她敲了门,推开门,何绣用她不是很灵活的手小心翼翼的端著饭菜进去,莫宛容侧躺於床,背对著门,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听得出不是她相公,既然入此谁来对她皆无意义。她一动不动躺著,虚弱的想,被休了不如死去。
「小姐,你三天未食,起床吃点食物吧,继续下去,身子搞坏了不好。」经过几日沉淀,何绣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自责。
莫宛容没动静,房里静悄悄的,何绣隐约听见啜泣声,愕然下跪,心痛道:「小姐,我对不住你,倘使不是绣儿妄想,也不会害小姐被姑爷休离,小姐,我叫小技陪你回辽宁找姑爷去,你去了辽宁姑爷气就消了。」
好半晌,莫宛容都没回话,在何绣伤心打算站起来出去时,莫宛容突道:「绣儿,我将去德光寺投靠我三哥,你自行回家吧。」
「小姐……」何绣愕然转身。
「既然我夫婿休了我,我无颜再此继续住下去,莫家我是回不去了,我无法再给绣儿遮风避雨之处,你回马鞍山吧。」她泣不成声。早知劳燕分飞,她既不该下此决定,导致她的妇人之人连自己深爱的丈夫都留不住,还能企望留住谁?
「小姐、小姐,我不要离开你,我说要回马鞍山只是任性话,我根本不想回去,小姐,小姐,我对不住你,不要生我气。」何绣慌乱的跪著爬向她的床沿,摇她身体难过哭泣。
「绣儿,你我今生缘尽於此,你的恩情今生无法回报,我会铭记在心,我们在此分别吧。」
「小姐对我才是恩重如山……呜呜呜……」何绣泣不成声。
「绣儿,我们在此分道扬镳吧。」
「别气绣儿,小姐……我去将姑爷追回来……」何绣哀求。
「不用了,明日我即启程去德光寺。」莫宛容噙泪道。
「我陪小姐去。」何绣不死心。
「绣儿,容儿今生已无依靠,去了德光寺或许削发为尼,或许长居於此,你别跟了,容儿也想一个人静静。」
一个人静静?她要一个人?何绣心如被针扎了进去。小姐不要自己跟了?
好久的沉默何绣理出思绪,失望决然从地上站起来,擦著泪水,「小姐,你一定要保重,绣儿今生今世都不会忘却小姐的好,永永远远!」
何绣难过的低头冲出去,守在外面本想问她莫宛容吃了没的李技,感觉气氛不对跟上去。
「绣儿……绣儿……怎了?」
李技快步追上去,见何绣进跑进自己房间,一进屋她即急急忙忙收拾包袱,塞了几件衣物,牢牢的打上结,背著往外走,李技见状吓得上前堵住她。「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
满脸泪痕的何绣道:「我要回马鞍山了,你自己保重。」说完她又跑了开,李技又追上去。
「绣儿、绣儿,有话好说,别意气用事。」李技追到莫宛容房前,何绣突然停下来,她赫然双膝跪下,大大叩首,对著房内道:「小姐我走了,你自己保重,绣儿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恩惠,来生再报。」
起身何绣泪眼迷离,头也不回的跑离知县府,房里床上失去挚爱的莫宛容也悲不可抑,但她再也无力留下谁了。
李技感觉不对劲……不只不对劲,而是非同小可,他像热锅蚂蚁跟上去,情急的什麽都没带,何绣出城依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任李技怎麽安慰都没用。
「你别再跟了,你烦不烦?」挥著泪斥嚷著身後的李技,何绣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李技跟著她搞不好会饿死。之前的任性话现一语成谶,马鞍山往哪去?家人在哪里她根本一筹莫展。
「绣儿我们回去吧,少爷气几天就消气了,他个性就那样,来得快去得也急,你何时看他真气著了。」
李技无奈道,走了一个多时辰脚好酸,已经到了荒郊野外。
「关我啥事?你自己回去吧。」司徒公子一定更讨厌她了,就算他回心转意回来接小姐,也无脸见他们了。
「绣儿,不如我们也回辽宁,我知道路怎走,我带你。」李技突开心的趋前跟她说,可何绣仍不断往前走,不为所动。
「回辽宁你自己回去,那又不是我家。」何绣说得酸楚,她已经无家可归了,越想越难过。
他们走得很急,两人根本不知往哪方向去,走到一条溪流,何绣跳著石头,发现自己根本没地方去,越想越难过,突然站住,看著往下窜流的溪水悲从中来,无法思考的一迳跳了下去,跟在後面的李技愕然吓住,跟著也跳下去捉住她。
「绣儿你在做什麽?」李技在水中猛拉住被流水冲走的她,可是溪流想当湍急,两人被冲得一直往下游而去。「这会死人的……」
李技不敢放手大声叫著。
「让我死……」何绣在水里不断挣扎挥舞双手,李技几乎捉不牢她,两人被水冲往下游流,索性溪流仍不深。「你放手……」
「要死一起死。」李技捉著她不放。两人逐渐载浮载沉,随时都可能灭顶。
「你疯了,我真要去死。」何绣仍挣扎,不想拖李技下水,他却死不放手。他们一直被往下冲刷,水流不只湍急,他们一直撞到凸起的岩石,身体疼痛不堪,却停不下来。
「我陪绣儿一起死,我们两个有伴。」李技喝了好口水,幸好他会游泳,只是绣儿一直挣扎,他好怕放手她就往下游漂去了。

(11鲜币)59 一起睡吧!

两人载浮载沉漂流了好长一段距离,终被一块溪流中的大岩块挡住,李技趁机拉起何绣,何绣不断呛著水,痛苦的不再挣扎,李技赶紧将她拖往岩石上,心急的拍拍她的背,她咳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再来他们要去那里?李技显得茫然,离邵阳城好一段路了,两人一身湿答答,狼狈的样子即使想回去也回不成。脚酸、饥饿、疲累的李技背著呛伤的何绣跳著石块往岸边去,上了岸,漫无目的走著,见到一处竹林,李技将全身发抖的何绣放下来。
「我找找有没有升火的东西,你等等,别走开。」李技不是很放心,担心何绣,却又不得不去找食物及升火物品,可是他没力气背她,刚才不断被石块撞击,身上很多处都还痛著,可能都瘀青了,很庆幸两人都没明显外伤。
包袱的衣物也湿了,何繍;是没衣服换了。
李技匆匆离去,一路频频回首,就怕何繍;掉头又去投河,他忐忑难安,脚步踯躇,只能快去快回。他这辈子悠哉惯了,何繍;却一再让他单纯思绪纠结成愁,他知道自己怎麽了,不就是喜欢她嘛!
他慌慌张张去到河边找到两颗可以打火的石头,又回头冲进竹林捡了乾树叶与树枝,抱著匆匆忙忙回到刚才的地方。何绣仍在,坐在原地抱著胸在那里发抖。满头大汗衣服乾了一半的李技赶紧升火,打了好久才燃起火花,也费了一番功夫才升起火,营火燃起发著抖的何绣也暖和起来。
李技走过去,看何绣衣服仍在滴水,想了想还是大胆说:「将衣服脱下,赶紧晾乾,要不会著凉。」李技自己也脱下衣服拧乾,拿了根竹子往上面晾。
何绣脱只剩一见肚兜,抱著胸,心事重重坐在火旁,一旁两根竹竿满满他们的衣物,包袱里的衣物也拿了出来。何繍;眼睁睁盯著李技忙来忙去,眼睫上的湿意没有乾过。自己的愚蠢不只让自己变得这般狼狈,连关心她的李技都被拖下水,要是她真的想死应该不会还在这里,既然不想死又要闹什麽情绪?
她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就算小姐要她走,她也不寂寞──小技不就这麽跟著她吗?
拿著竹子搅著火堆想让它旺盛,好让衣服早点乾的李技,不断瞟著沉默不语的何繍;,担心她是否还在胡思乱想。
李技两手空空出来,别说衣物,连个钱都没带,他很想说回去吧!可是他不敢开口,幸好绣儿身上的银子没弄丢,可让他们生活一阵子……但,少爷回了辽宁,却要他自己回去,所以他还是得早日启程,免得他担忧。等何绣心情平复些再启程吧!
衣服全晾好,李技裤子也乾了,刚才四处探巡过这附近根本没人烟,天也快黑了,肚子饿起来,他想绣儿应该也饿了。李技丢掉手上的竹子,站起来道:「我去找食物,你等我,别乱走,天快黑了,迷路就不好。」
「不要,一起去,这里好阴森,我一个人害怕。」见李技往竹林外走,何绣赶紧从竹竿上拿起一件衣服披上,站起来跟过去。
「可是……」李技见站起来的她衣不蔽体,移开视线,满脸通红。「我自己去。」
「我也要去。」何绣跟上去拉住李技,害怕他真丢下她,她终於明白自己其实很胆小,以前因为有小姐在身边她才提的出胆量,可是现在,她一个人了……不!还有小技陪著她。
两人再回到溪边,已经黄昏,四周都是树林的溪边,仰头一看,天上的彩霞十分灿烂耀眼……奇怪她刚才怎会想去死呢?死了就看不见这片美景。
趁太阳下山,还看得见时,他们必须捉到鱼才行。
「小技那里、那里,赶快啊它跑了。」何绣心急的跳脚,捉了好一会他们已经叉了三条鱼,都不小,可以好好吃ㄧ顿。这时间看著溪里自在游著的鱼,何繍;彷如忘记了之前所有不悦,只想著等下如何烤熟大快朵颐──她好饿!
「哇,又捉到了。」李技喜孜孜笑开,没司徒牧可依赖他瞬间长大,不只会保护人,也会找食物糊口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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