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婚嫁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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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婚嫁告急-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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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霍弛就把这湿漉漉的姑娘丢回了瑾皇手里,东拼西凑问了些东西来,原来小姑娘喜欢上七叔,七叔闻此吓坏了,于是矛盾纠葛一触即发,姑娘雷厉风行,以不得不如不见的理由走了。
大概秦幼本是想试探看看瑾皇对她是否有颗紧张的心,谁知不如人愿,遇到多年前的王八蛋。
霍弛在门外笑的大声,本是打招呼要走,又调头推开窗,隔着橘色的一面墙说:“下回见面的时候,可别还是在水里。”想了想抬手指眼角一点伤又指着她,“记住了,你还欠我一滴血。”
她依旧冷静的看着他,连怒骂的话也没有说。
可能人与人之间真是上天在上一世牵好的劫,半个月之后,他又见到秦幼,这次她还是形单影只,坐在他所路过的小镇的路边茶楼下,窗外是一路清一色的青石板,被来往人群的鞋底摩的光亮,阳光反照在她探出窗的脸上,一眼看去,满城喧嚣殆尽。
星魂阁的小弟子在他背后捂着嘴笑,“又是她又是她,巧了。”
“巧。”霍弛也跟着笑起来,带着自己人到了对街茶楼的楼上,明明是闲来喝一杯碧螺春,眼神却难以消停,总是不自主的飘下去,落到对街那仿佛被墨洗过的一颗脑袋上,本是不打算和她打个照面,可是见她忽然起身离开了茶楼,他便将茶一口饮下去,下楼跟了上去,一条不算宽敞的街,他跟了大半,她还是一个人,他在后面吃吃笑:这丫头很喜欢逃跑。
后面到了一处金叶树下,这树传说是五十年前被当地人用金油涂抹过的,是欲成仙的树,下面卖各种符的小贩递给秦幼一条桃花符,他站在远处隔着人来人往看见她万分认真的眼神觉得她太好笑了。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做什么都太认真,认真到让人捧腹大笑,这世上也总有另一种人,对什么都不认真。
等看着秦幼把抛不上树的桃花符甩到自己跟前,霍弛这便用鞋尖踮起小符上的铜钱,手一甩便抛上了树顶,秦幼当然回头,当然是瞪圆了眼睛。
霍弛嘴角扬的更高,理直气壮的不讲道理:“那是你不要的,我要了。”
从前恨霍弛,所以我把他所有的毛病都从江湖上挖来了,他人都说他有个大毛病,旁人青睐的他要争,旁人喜爱的他要夺,旁人都不稀罕的他绝不染指,传说他之所以少年时候就接下父亲手中的星魂阁,全因为一帮子窝里横都在抢这位置,他当年笑言:“这位置若是你们都不稀罕,我也不稀罕要了。”我分析,此人喜欢跟着大风摆,而当年瑾皇对小自己十来岁的秦幼实在没胃口,所以难能可贵的是,他拎着暗怒的秦幼去与瑾皇碰面时说了一句:“她是你不要的,我要了。”
瑾皇冷淡的将姑娘拉到面前擦了把脸,道:“她父亲将她交给我照料,我不会不要她,只是她误解了自己的情绪。”
霍弛绕过去,验货一般看了看秦幼的冷脸,“太好了,既然是你要的东西,我更要。”
这男人也没打算一口吞了她,临走时候指着她的鼻梁骨,“姑娘,我要娶你,等着。”
我实在没听出感情在哪里,霍弛说:“最初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喜欢她,只是觉得她冷着一张脸,还没见她笑过,若是娶回家了,一辈子很长,总能看见。”
人的缘分本来就渺小,无数壮丽的缠绵都是从最初一娉一笑开始,其实本就是山水人家的平淡,一刹那所有的激动都已化成恋慕了,但我没说破。
“后来那一年闲的有些慌,跟在他们马后,走了一遍江南。”他说完江南二字,天上就落雨了,“一直到现在,我也没见她笑过。”
这雨一直没停,大概也不会停,我抖了抖肩,忽然觉得他好可怜,我也会想,若是当年他娶我回家,自此,彼此可能都不会有生命中纷扰痛苦的事,只是即使现在我们都很惨,好像也不曾觉得路走错了,我不会否认我的此生,因为我不会否认我所认识的那些人。
想到这,马身忽然一沉,肩头一热,眼前青白雨帘也融和一些,穆怀春的声音在我耳根响起:
“别人的故事总是很好听吧,在想当年嫁他会如何对不对?不要急,你总是要遇到我的。”他扯下肩头毛毡,搭在我头顶,我揉了揉湿乎乎的头发,回头看了看他,“你怎么会半路折回来?”
“你以为你是个省心的家伙?”
“我如果是个省心的姑娘,你还会紧张我吗?”
他好笑似的看着我,“如果?哪里来的如果?”
我这么解释:没有那么多如果,所以他还会紧张我,无可奈何,我此生注定不愿多想,只因为他这一句话仿若获得重生。抬头看走在远处的霍弛,我想追上前拍他,告诉他:很快找到她,你就可以回家柴米油盐了。正要驱马上前去,穆怀春一把捏住我抖缰绳的手,盯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
他这样欲言又止,我也不是傻瓜,好像猜到秦幼现况如何,只是心中没什么澎湃,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像是上天画好的棋局,一步一画走不出去。
“怀春,我们会有一天生死相隔的一天吗?”他没有说话,我背靠在他胸口,听雨声钻进衣袖的凄厉,“到了那一天,我会恨你。”
要死的人,要离我而去的人,这件事,让我这么恨。
“那么我也学着秦幼在死的时候远走他乡。”
“我会连你家所有人一起恨。”
他笑了起来,手指绕着我头顶一撮直发:“好了好了,如果死在你面前让你安心,那就死在你面前好了。”
我们在霍弛身后五丈外悲戚着卿卿我我,自然被他发现了,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平静,将马停下,眼神在地上蔓延良久,“你找到她了?”
“在河之洲。”
霍弛微微一愣,立即策马狂奔,马蹄下泥雨飞溅,那么远都能打在我脸上。
我不想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想还是要回去,穆怀春拍拍我紧捏马缰的手,示意我放松,他轻咬一边嘴角,半响对我挑起一边眉,“邵爵已经去取舍利子了,不要担心,另外,你不是很喜欢凑热闹?不去看看?”
“我活着这样累,却还要去承担旁人的凄惨,岂不是自作孽?”
“我只是想告诉你,霍门主这件事往若干年前去追溯,也要牵连到你骆家去。”
“谁?”
“骆生。”
作者有话要说:依照三洋这样的速度,估计是火不起来了哈哈呜呜呜呜·····


、十

我愣了很久,不敢顺着骆生的名字问下去,我的骆生今时今日已不知身在何处,这已是惩罚,所以过去不管如何伤了姑娘的心都应该被原谅,但是听穆怀春把说说清后,我便责怪自己不该把什么都往痴男怨女身上放,因为骆生的所为是伤人性命。
穆怀春说起话来慢慢稳稳,如骄阳下一泼凉水,不凉不热,我仰头看起这场磅礴大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只怕往后会越来越冷,这些年经历了这些波折,却还是未能把人间芳菲看尽,看不透。 
这事听起来有点荒唐,所以要说明白要从头说起。
秦幼的爹秦老大,江湖上叫秦云,十六便生了秦幼,若算起年数,与骆生没有太大差距。
我曾说过,当年鬼水湖上各路人马大乱战,不凑巧,那时候秦云也在,更不凑巧的是,骆生当时与他有过交手,虽然秦云后来被称作侠中之侠,但武功到底是野路,与骆生拆了二十招就被骆生砍了左手并被骆生一掌击在右肩上,双手尽废,只不过人之有失有得,他失去了双手,却夺走了骆生当时抢在手的舍利子。
我必须要跳出这个家族的圈子承认,在剑术上,苍崖门的人都下手极狠,狠起来也有些些不道德,我有些许愧疚。
无论是什么人,在被人废了双臂这等大事上大概都慷慨豪迈不起来,所以可想而知,秦老大对唯一的女儿念了许多年的仇恨,那时的秦幼大概四五岁有余,被人灌输了可怕的复仇心,六岁起舞刀弄剑,从不知男与女有何分别。
好在老天爷有心,不想断送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几年后秦云死了,死前将秦幼托付于瑾皇,是什么机缘巧合我不知道,是坏事好事到如今也难说。
瑾皇可谓是秦幼生命中第一个亲近的男子,所谓爱慕能净化所有的杂念,这不是世人的信口胡说,也许姑娘当时年纪小,也许姑娘当时春心乍开,自瑾皇穿梭在她生命中后,父亲灌输的仇恨也就慢慢消弱。
“这样已经十分好了,想想这些过程,她总在最难的时候有人出来收留她,也算很幸运,至少没被她的爹培养成杀人狂魔。”
“幸运?”穆怀春问我,“你以为瑾皇为何肯收留她?”
我以为自己天生聪慧,“当然没有其它缘由,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秦云把舍利子给他了,他也不好意思不收留秦幼,退一步说,养不好当女儿,养好了当媳妇,很好。”
穆怀春翻了个白眼,再度颠覆我鉴人的眼光,“我常在想,如果天下都以你为师,凡事要把好与坏都想全了,那要浪费多少时间?何况秦云还没有你慷慨,依他女儿之言,他舍不得把舍利子给人。”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我也不慷慨,一点也不大度,我重要的那个人,我死也想卷土带进坟墓,只不过这是我现在的执拗,也许有一天会明白,那些重要的美好的人,还是留在苍茫大地上,为谁都好。
后来走了半途,雨水湿尽了衣衫,树林不远处的大树下有半栋茅屋,穆怀春牵着我坐在一片枝叶堆上,说:“你还想继续听?”
“为什么不?”
他点点头,开口之前来回刮着我的鼻骨,“听多了心里添堵啊。”他重新讲的时候换了个角度,从瑾皇的死说起。
某一年,秋高气爽,也是如今这个时候,就在枫树林里,秦幼穿着白色一袭长衣,长衣被一泼血燃尽,瑾皇的血从她发隙间一直滑落,流进折襟中,那时候霍弛才猛然收手,重创下的瑾皇连侧头望秦幼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就那样失力的双膝跪地,倒了下去。
秦幼怔怔望着,突然觉得天地合,双眼灼热,她走上前跪在瑾皇身边,侧耳贴在他背上,一只手攥紧他染血的袖子,那具身体的温度被片刻后的雨彻底浇凉了。
她抬起头,满脸血水,对着霍弛那把剑说:“我那样小就跟着他,如今他没了,我要去哪里,我喜欢他这么久,现在又要喜欢谁?”
霍弛的脸色并没有变好,他用剑挑起她的一边袖子,示意她站起来,那神情冷漠,一反常态是居高临下的,他冷冷道:“你恨我好了,我就是为了要你,才要杀他。”
秦幼仰头与他对视,眼眶里未能盈满的眼泪却都是笑:“你是个王八蛋。” 
她一头栽下去,从此入了星魂阁,这一留,竟也是两年多的时光。
世上最让人痛哭流涕的事,莫过于那个人对你的仇恨漠然不见,还当你是小宠一样疼着,那是轻藐。
她住进星魂阁的第二日就大病了一场,病在瑾皇死去的那场秋雨里,上天不怜悯,让她染上肺病,整张脸被憋的通红。霍弛当夜赶到她门外,隔着门听见她用力的咳嗽声;他眉宇间坚持了那么久的淡漠在忽然之间变得轻软。
“小王八……你要吃饭还是吃药?”
门内忽然安静了,他的手在门上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随后还是垂下来。
“不说话就饿死好了。”
门很久才从内被打开,他停在石阶上,回头看这个站在寒秋中摇摇欲坠的女人,几年前见她,她也是这个模样,淡到无味,以至于他与她之间的岁月感太微薄。
他笑了起来,默默无声的,“你恨死我了吧?”
她点了点头,单手扶阶梯边白玉扶手,“你到底为了什么要杀他?”
“为了占有你,这个理由分量可足?” 
“骗人,我不是小孩子。”
他笑的不惊河山,“其实也差不多了。”
他抬手要将她拦进怀中抱入屋中,可她却可预见一般的扭过头独自走了,那把刃在她飘摆的袖底下安静着,她局促不安的抽出,却终究没有刺出去。
至于是什么原因,只有她自己清楚。
在星魂阁众人眼中,秦幼是一抹冷雾,在众人眼里迷蒙难见,擦肩而过却叫人浑身战栗。金山银海娟衣绸缎,她并不喜欢,嬉笑怒骂冷嘲热讽,她也不为之所动,对身边众人太过无所谓,仿佛对生死也无所谓,叫人害怕。
其实那时的霍弛对她是极好的,而且十分唠叨,据说不论秦幼的表情都难看,他都要自喜的叨上片刻,我忽然有点同情他。
但好男人都爱唠叨,这点我必须承认,恰如我胃痛肝痛各种痛而食不下咽的时候,穆怀春就开始扯着我的耳朵唠叨,明明只是不吃一口饭,他却能形容的山崩地裂,排山倒海。
总之,无家可归的姑娘在不知是恩是仇的人家留了一年半载,一个女人虽然无足轻重,但让一个举足轻重的男人撼动就很可怕了,星魂阁中上下人物都把秦幼当成灭国妖姬看着,仿佛她哪日笑了也是为烽火戏诸侯这等荒唐事。劝霍弛把她丢出去的话语在星魂阁里漂浮了一年,可惜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去听。
那是第二年的六月,霍弛正巧与江湖友人相约琴湖畔,星魂阁里有几个爱慕霍弛的丫头,连夜里把秦幼绑在了附近的漆树林里,等到霍弛赶去的时候,秦幼已经染上漆毒,昏迷不知天昏地暗。
后来她被照顾醒了,他照顾人,倒下了,偏生此人病倒了还不肯歇息,夜里翘腿瞪眼盯着床顶,直到外面不知谁的鞋尖触碰了门板,门前的影子飘飘离离,风若再大,谁的长衣就要飘出门框,像要随风幻化。
他翻了个身:“站在里面看是光明正大,在外面看就是不害臊。”
她像从前一样照旧没有回答,半响后进来了,站在垂帘外半人长的地方,霍驰翻身道:“你来关心我?”
她冷淡,一字不说,他明白了似的颔首,枕着头躺下:“嗯,你照旧是来看我死没死的,我知道,可是照顾你这么久,就是朽木也要发芽,是不是?”
秦幼微微一动,轻轻蹙眉,单手撩开罗帐,“我想走了。”
“是啊,你一直在等我病倒之后,你就要走。”
“那你说说当年杀瑾皇的理由。”
他也算恼了烦了绝望了,从她手里拽下罗帐,盖了自己半张脸,这么多年拦住她,不让她走,也是一种禁锢。那时屋内瑞脑的初生的一丝白烟也凝结成霜了。
他从白纱下睁开双眼,看见她的眼睛仿佛有些红,是被夕阳染色。
“幼幼,你走吧,这回不拦你了。”
彼时有人是冲动的,有人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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