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婚嫁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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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婚嫁告急-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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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一辈子里,应该是有骆生的,他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男子,这一点无可厚非。多少次他远行,我就偷他最宝贵的锦绣黄袍,数着上面的扶桑花叶,一直到数完最后一朵,然后就去山庄外等他,如果他还没回来,就再数一遍。
那一回,他回来了却早就死了,可笑的是他死了却还能回来,还在我感伤落泪时惶惶不安,大叫大喊催下人去买红枣糕,明明是个鲜活的生命,我现在不气,也许见到他就会怒了,我现在不哭,也许见到他就要抱头痛哭,忽然之间不想见他。
不如不要回家,做个没有良心的姑娘把他忘掉好了,等到入耳是秋虫,入目是秋花,在某个夏花败落的年头再回首想起他,好过我直接去面对。面对痛苦,我们都这么自私。
我起身顺墙去摸石门,想给自己找一些动力,然而在第三十四步时,手陷进一个胸口,手心上的衣襟滑凉,如覆薄冰。
有人在我熟睡时已站在这,那人握住我的手踝,举过我头顶,口中的呼吸一层层扑来。
显然,在一个祭司的世界里,只有他决定碰不碰你,没有你碰他的份。
舜息曲指敲墙,一线火如龙从他指尖顺墙而起,空气温热,我终于看清他。他一手拽紧我,一手垂握惊香,眉眼舒展,却没什么笑意。
对着他我突然百般纠结,想谢他让骆生重生,但也不知刺向骆生的那一刀是不是他下的手,很想即刻上去撕破他的脸,却对穆怀春的样子无法野蛮。
“关了你这么多天想通没有,要不要告诉我红玉在哪里?”他的声音幽幽软软,仿佛风中大火,一下明一下暗。
我依旧装傻充愣了半响,他终于挑起眉头,将惊香点在我眉心,一点点划过鼻梁,一直到颈下三寸处才似是而非的停住。
“你,要不要告诉我,那东西在哪里?”
我只是试探性的摆了一下头,惊香就忽然从我衣襟正中一滑而下,腰带被断开,胸口露在空气里,冷的我颤抖,想遮掩,手脚却石化了一样。
他这样决然,世事在他面前是事不过三,我才三次摇头,他就气的要扒光我,倒掉起来搜身,这个死到临头的节骨眼,我想过将红玉从舌头下吐出来给他,但最怕的是他翻脸,拿到东西灭我于无形中,太冤了。
既然要在江湖里飘荡,自然就要将身体视为臭皮囊,不过被看被碰,没什么了不得的。虽然我如是慰藉自己,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万念俱灰。
然而在他手指离我腹部只有半寸之间,他突然退后数步,借剑支撑着身体,一手压在心口,蹙紧了眉头,像是在遭受三味真火的焚身。与此同时,我隐约听见快刀之声,竟听见邵爵熟悉的声音问:“她人在哪里!”
舜息抬起头,面色森然看着我,说了一句我当时不懂的话,“你们这种人,就是不服输。”他一掌打在石墙上,墙面带着我翻进更深的石室,逃走之事转瞬间遥遥无期。
这个地方相较之前更为隐秘,好在墙的高处有一盏长明灯,似乎长久无人问,一点豆火就要呜呼暗下去,这里还有另一人,她坐在一个圆形铁笼中,身体微微弯曲,却毫无被囚禁的颓然,肩若削成,容貌冷艳,看上去安静的不可亵。
她抬手,指尖轻轻端了端头上宝钗,做足了礼数。
“姑娘你是……”
我不想自报家门,这副披头散发衣襟不整的鬼样子实在挂不上苍崖门的牌,“有朝一日我们逃出生天,狭路遇见再自报家门吧。”
她点点头,却作揖,“在下龙城万蛇谷,唐千寻。”
万蛇谷有天下第一毒物世家的称号,江湖上盛行的头三种毒药均出自此地,听门生说,连皇帝家赐死达官贵人的酒中毒药都从此处而来的,万蛇谷谷主也算是个制毒能手,不但是贵人模样,还娶了因貌惊四座而小有名气的徒弟,就是唐千寻。
我当即往后退步,她却化冰一笑,笑容让我想起初升的红日,“你还是过来陪我说说话吧,你要是躲着,我才要对你下毒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更的内容不充实,求原谅,求勾勾搭搭~


、八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俗话还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我还是信前人的总结,相信万蛇谷没几个好鸟,这便保持与她的一室之隔,靠上墙才不动声色的环膝坐下,半夜来都侧耳听着身后动静,盼着邵爵够机灵能识破这个密室。
漫长的安静过去,她说:
“是有人前来搭救你了吧,如果顺利,你就能出去了。”
“你呢?”
她摇头,光洁的额头侧靠在铁栏上,“我在这被关了近一年,没人知道。”
她又问:“姑娘是因为什么被伏羲教所关?”
我找了一个避不开又不丢人的回答:“我为我夫君。”
她很是为这答案动容,点了点头,“我也是。”
交谈下得知,原来她为自己的夫君偷了舜息的东西,人家半路劫她,她却不肯还,将东西藏了起来,这才被关了,这样相比之下我的品格果然高尚多了。
一旁长明灯如夜中独星,牵出一条黑色的烟线。石室里有着一个同病相怜却只是耳闻过的角色,寒暄不是时候,询问也略显尴尬,我与她不巧对视几次,心里纠结,连忙把脑袋贴在墙边再次听闻外面的动静。
唐千寻忽然道:“姑娘如果出去,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如果我说不呢。”
她笑着,“不帮也要帮的,我相信姑娘到此来,就是上天安排的。”
我发现当一个人绝望太久,发现人无法胜天之后,就会开始相信命运安排之类的鬼话,但我不相信这是老天故意让我遭麻烦,正要二度拒绝,角落一块四方青石板突然碎裂,孟三灰头土脸的伸出脑袋,张望偌大的密室。
“小姐,乘着外面乱,快跟我走。”
我动了动腿,回头看唐千寻,“你和我一起走吧。”
她悲凉的笑了笑,一指撩开衣摆,两处脚踝触目惊心,上面锁着铁链,只怕是由来已久,玄黑的冷铁已陷入骨肉中,溃烂难止,是一双废腿。
孟三在一旁焦急催促,我顾不得她就要走,她却突然叫住我,随后取下头上玲珑簪,在大腿内侧划开一个伤口,竟从血肉深处挑出一块东西,与发簪一起塞在我手里。
她翻身跪在笼中,拽紧我衣裙,几乎在恳求,“我一年来一直在盼有朝一日能出去,你大概是我今生见到的最后一人,看在今生缘上,劳烦去将这两样交给我夫君。”
我刚要挣脱,她却忽然滑下一滴眼泪,瞬间石室黯然,好像只为衬托她那颗泪珠,是冷艳如她也会为了救夫君说出缘分这种无稽之谈,无可奈何。
“我的本事不大,如果找不到呢?”
“我夫君靠这个救命,如果当真寻不到,就是天意弄人,这些就都送给姑娘。”
我点点头,一股脑塞在怀中也顾不上多看,忙与孟三钻入洞中。最后一眼,看见她背对我靠在笼中,隐约见到一点纤长的睫毛,黑发落在笼外,蜿蜒如水,静若河山,有一串眼泪落了下去。
一路曲折,在地洞里爬了大半时辰,终于见了云外星辰,此时正在树丛之中,遥遥见那坟场,正有两三点鬼火,才把腿拔离地洞,就有两只不同的手将我拉出。
抬头一看,正见邵爵与卫小川同时垂目,小豆子在后面泪流满面的盯着我,嘴巴颤抖。
邵爵将我提起往身后一塞,对孟三点点头,此间再无话,四人上了两匹马便狂奔不止,一路出城去。
直至到了落脚驿站,睡一觉起来,我才得知,原来孟三主动找上他二人,里应外合,在伏羲教分散注意时候才乘机把我救出去,我当即想起孟三又很是伤感,不知道舜息知道后会对他如何。可是一想舜息那张脸,我心里又乱作麻。
世上最远的距离并非骆生所说的远在天涯,近在咫尺,最痛苦的是,你翻开锅盖看见一只鸡,一口咬下去,却发现是一只鹅,重点是那肥鹅不是你的菜。这和我看见舜息的脸,却发现他不是我想见的人一样。
想此之时我便把卫小川与小豆子赶去楼下邀点酒菜,邵爵正站在窗边,依旧警惕的望着来往人群,听见我叹气,这才合上窗子。
“睡的还好?”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半响道:“小哥,我们好巧,没想到伏羲教的祭司就在那城里。”
他欲言又止,轻声道:“你看过那个祭司的脸了吗?”
他手上多了一条红肿的伤,多半与舜息交过手,见过穆怀春也见过舜息的人,哪有不惊叹的,他自然与我想的差不多。
我点头复而摇头,“他不是穆怀春,那种感觉差了太多。”
他的目光停在我脸上半响,似乎不想讨论下去,“先行队里有些人被收买,伏羲教已经开始警惕,我看继续往前摸索只怕会碰壁,你看呢?”
我点点头,“那就先回浔阳,等各大派商议再作打算。”
只是我说到此处忽然想起孟三说过的话,现在江湖里不知还有多少人被伏羲教降服,只怕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下一步又能有什么打算呢?
心情好复杂,想回去又不想回,怕见了骆生叫人难过,又怕自此见不到他,更叫人绝望,还想着就这样回去,了却不了他的心愿也叫他失望,矛盾的总比不矛盾的多的多。
这些解不开的烦愁一直在胸口,几乎团成山顶的雪球,一路滚下来。
这鬼月里附近城中人大量失踪,不久后成为死尸出现在郊外,都是精气全无,肢体扭曲,枯如废木,我们估猜大多是伏羲教弄的鬼,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当即启程,一路南下。
日下长秋,城乌夜起,大致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近来也都睡不着,我扭头看了看睡得横七扭八的小豆子,把他往床里推了一推,开门便出去了,有了被绑架的经历,这回不敢走远,只站在长廊方窗下发呆,月色那么狡诈的照进来,把我的身影照的歪歪曲曲。
脑子里有关月色的回忆有两处。
一处在我十一岁,骆生头回兴致勃勃说要下厨,夜里把我绑在阶梯上,非要我喝齁死人的蛋花汤,我挣扎中蹬过去,蛋花就铺了他满脸,被月色照的莹白发亮,当时心中感慨,这是多好的哥哥,满脸蛋花却还是英姿飒爽,后来他告诉我,英姿飒爽是形容女人的。
另一处在我十五岁,那时候月光从窗棂里变成或明或暗的颜色,穆怀春躺在椅中,一伸手把我按在胸口,他的身体并没有我预料的抗拒感,暖而厚实,躺着便会如卧泥潭一般陷下去,月色照在他的指尖上,莹莹一点。
这一张脸或那一种感觉,我都记得清楚,或许无关风月。
“你在看什么?”
我闻声回头望去,隔着一段黑暗,另一截月光下,邵爵正垂着头,折着手中的东西,他微微抬头看我:“看什么?”
“刚刚在看月亮,现在在看你。”
他轻轻一笑,揽过窗台外一只白头夜鹰,将手中字条系上去,自觉解释了一句:“我在给师父传话,说近日就回去。”
我点了点头,一时相安无话,他挺立在月色下,素色长袍轻柔的垂在脚边,微微一动,垂袍如水,我忽然想起初次见他,乌纱下秀长风目,那一眼便知是我所赏心悦目的。
“当年因为救我,让你受了重伤,以至于不能用刀剑,我哥哥说过,刀剑是江湖人的脸,是我不对不好,不够机灵不会武功,害了你。”
“都过去了,我不怨你。”
我往黑处走,像是找到安全的位置才停下,一鼓作气,“这三年我一直孑孓一人,究其缘由,不过是没有找到一个缘分所在的人,其实我也没有贪念,那个人不用特别疼我护我,只要我冷的时候在我身边,我热的时候也在我身边就够了。”
他越发安静,又问:“你想说什么?”
“小哥,如果我嫁你,你会怎样?”
他微微趄趔,耳根似乎是红的,他的手扶上窗台,垂头似在冥想有似乎在看地上月霜,有一瞬间眼睛偷偷看着我。
果然啊,一个女人,哭起来无法是带雨梨花状,嫁了两人三回还嫁不出去,无端端还带回一个儿子,每一部片段都是血泪史。也许是自己太傻气,自以为天下真有一心向我而不在乎的人。
我微微叹口气,想对他说这都是惆然的玩笑话。谁知一抬头,看见卫小川抱臂靠在门边,位置实在刁钻,即使那么近,月色却只停在他胸前第二扣上,照不清脸。
“十足的笨蛋,不解风情。”他侧过脸,嘴角长勾毫无收敛,“我说啊,他不答应我答应。”
骆生的话,世事来得快去得快,男子也一样,难求的费劲,好求的又不老实,只怕是对哪家姑娘都一样,不过依我看,不用担心卫小川拈花惹草,倒要担心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能否与钱财抗。
我微微哼了一句,要从他脸上找回点丢失的面子,“我这穆夫人哪里配得上你风华正茂。”
他肩头微动,半天搜出一句短话,用力砸了出来,“挺好的,风韵犹存。”
“……”
回屋我望着榻上这么大个儿子,实在惆怅的厉害,女大十八变,怎么变都不能再变一个夫君。
翌日启程,三人无话,驾马狂奔,一路看风生云起,夏败秋生。
这日天气焦热,但因就要到了浔阳,心情总是平静一些,这便有心在古道路边喝点陈茶,对于前几夜里的事,我只字不提却心有余悸,再不敢去想,闲余中忽听路人私语,这才得知正路过龙城,我这才恍然想起唐千寻的事,一心觉得不能辜负他人期望。
碍于前几日的尴尬,邵爵只翻了一个白眼,卫小川突然抬起头:“我说,那人给你钱了吗?”
在这件托付之上,这两人显然不靠谱,我决定独自进城去万蛇谷,带着胆大包天的小豆子壮胆。
万蛇谷在龙城北端,过了半片城已走进荒郊,再过三条溪水后,眼前绿云乱拨,深邃峡谷终于到了脚下,入谷几番打探,再用银两疏通,终于有人肯带我们去见谷主。
当我从怀里掏出小荷包,里面那些血已干涸成红褐色,不把血擦去,算是对唐千寻的尊重,让他夫君历历在目,感通身受,方才知道她为他牺牲的有多少。可我如何也没想到,我才把那些东西放进垂帘后,谷主便重重扔了出来,玲珑簪像失力的箭一样落在地上。
谷主从半片垂帘下露出脸,万蛇谷的谷主,绝对是配的上唐千寻的男人。
他慢慢抬起睫毛,嘴唇几乎未动,“送客。”
本来我就是个免费跑腿的,没好处也罢,却还得不到一句多谢,看不到人间真情,现在还要看尽世间男子的薄情。
“尊夫人为了救治谷主废了双腿,只怕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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