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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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 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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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说的是哪家女娘?”晋王饶有兴味的问。

“听说天子册封的唐兴公主正在幽州,年岁与八郎相仿,不若便去下聘,为八郎结一良缘。”

晋王立时大为意动,但仍然犹豫着道:“吾为晋王,某家也是宗室。是否合于礼法……”

曹氏媚眼一横,嗔道:“天子赐名而已,殿下倒是当真了。咱们本姓朱邪,如今随了皇家姓李,也不知世间怎么议论咱们攀附天家……若是八郎尚了公主,才算真个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晋王点了点头,又考虑片刻,于是道:“也罢,这是好事。就怕燕王另有打算,到时候求聘不成,反而让人更加笑话。”

曹氏道:“那要看遣谁去幽州了。”

晋王问:“让张承业去?燕王对中官向来交好,张监军现在又是宣徽使。且与韩枢密、张枢密交情深厚,让他去可保必成!”

曹氏道:“张监军去也可,但你离得开么?”

晋王哑然,转念一想。确实须臾间离不得张承业。向皇室求媒有着一套繁琐的手续,没有三五个月是完不成的,河东、河北相隔甚远。行事很不方便。

只听曹氏又道:“便让大郎去吧。”

李克用手指曹氏,恍然道:“原来你是为这个逆子说项来了。”

曹氏道:“听说燕王对大郎很是厚待,让大郎去,行事未必差于张监军。妾知道殿下顾虑什么,无非是怕他久离河东,耽搁了前程。但妾听说燕王乃太子叔祖,正儿八经的天家血脉,又据河北要地,实力卓然,若是大郎能得燕王看重,何尝就没了前程?”

晋王陷入了深思,第二日又招李克宁、张承业和郭崇韬等人详细征询意见,最后同意遣李存勖携八郎李存纪前往幽州,一则替八郎求聘公主,二则借机观“幽州军容”。

于是李存勖踏着皑皑白雪离开了晋阳,再次越过太行山脉进入河北平原。这次随同李存勖前往河北的,不止是郭崇韬,还有其他几个军中子弟,如李嗣昭之子李继韬、周德威之子周盛茂、黑鸦军小校颉木里等等。

郭崇韬不必多说,本来就是晋王身边的智谋之士,在晋王的安排中隐隐有“东宫辅政”之意;李继韬和周盛茂则为河东大将之子,晋王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李存勖获得李嗣昭和周德威的支持。

至于其他几名小校,则为军中后起之秀。比如颉木里,本为突厥人,投入河东军后一直在周德威帐下效力,吐谷浑人据云州叛乱时,周德威进兵征剿,颉木里率帐下十多军士率先登城,记为首功,随后便调入黑鸦军中担任第十将头,秩别致果校尉。

晋王的用意很简单,就是给李存勖建立一个班底,给他更大的助力。

李存勖带着这样的班底赶到了幽州,八面玲珑的景进早已在幽州城内替他安置了一个宅院,李存勖将八弟李存纪丢到了宅院之内,托付景进照看,然后迫不及待的办完了求亲的手续,也不管李诚中的答复如何,就离开幽州,前往范阳报到了。年幼的李存纪压根儿不懂这些事情,否则他还真得跳起脚来怒骂自家这个不负责任的兄长了。

在范阳军校里,李存勖遇到了来自凤翔的李继唁、从吴越返回的钱元灌,这两人也在军校并不出李存勖的意料之外。年前秋狩之际,三个人便一起谈论过范阳军校成立的事情,当时便相约一起求学。见面之后,三人都很高兴,约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互道来前的经历。

李存勖走的是娘亲路线,李继唁则行的是离家出走的方法。李茂贞坚决不同意李继唁到幽州待上一年,结果李继唁背了个包袱半夜爬墙逃出了凤翔,走的时候还骗了门军一匹马。至于钱元灌,越王钱镏对自己这个儿子相当放任,从来不操心,钱元灌曾经被他送到淮南为质,由此可以想象钱元灌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三个人的地位和身份相同,又是客军远来,很自然便凑到了一起。在范阳军校开学后的第一天,因为一次群殴事件,让三个人的关系更加密切。

斗殴的对象是来自平卢的王师悦和李嗣业。实际上王师悦并非为求学而来,他是王师范的幼弟,年幼时便统兵征战,根本不认为自己要来卢龙学什么军事。李诚中筹备范阳军校的时候,听说李存勖、李继唁和钱元灌都有进军校学习的愿望,于是满心开怀,笑呵呵的点头答应了。当时李诚中还轻描淡写的添加了一句:“这是好事,咱们卢龙应该胸怀宽广,不要怕别人来偷学,我们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外人嘛。河东、凤翔、吴越都来了,我看可以邀请平卢也派子弟来军校嘛,不要拒绝了人家的求学之念。”

李诚中的用意其实很符合后世的“文化倾销”,但他的意思被部下“曲解”了,向来负责卢龙“统战”事宜的韩延徽当即便向平卢表达了这个意思,但韩延徽在传递这一信号的时候,将“派子弟来幽州学军事”和“今年支应平卢军械数额”这两个东西写在了一封公文里,被人继续曲解下去便成为必然。

遣子为质是藩镇之间的惯例,王师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卢龙冒着与宣武直接交锋的危险来援助缁青,还支应了那么多军甲器械,甚至大军都开过来了,不遣子为质实在说不过去。

但是王师范今年也才三十岁,几个儿子都很小,尚在幼冲之间,不符合入军校学习军事的要求。最终王师范只能让幼弟王师悦来幽州为质,并且将一向看不顺眼的李嗣业也踢了过来,让他陪护王师悦。

李嗣业对这样的安排求之不得,他对卢龙的军事体系非常熟悉,知道这是卢龙军晋升高阶的重要步骤。李嗣业当年向李诚中表明效忠之意后,一直没有得到卢龙方面的正式答复,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笑脸给出去却没讨得好,让人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可是随后李嗣业就在卢龙军身边观摩了一系列战事,这些战事包括魏州军博昌城下的解围战、沧州军运送辎重应援青州之战、卢龙骑兵袭扰战等,在历次战斗中,李嗣业深深体会到了卢龙军事体系的强悍,他比任何平卢军中的将领都更深刻的了解卢龙的实力,也因此对卢龙“不鸟”自己有所理解。

这一次被踢到范阳来“学习观摩军事”,李嗣业认为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比王师悦显得要更加渴望。

至于王师悦,他心里憋着一股相当高昂的火气,开学头一天头一餐饭的时候,只是打饭排队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引燃了他的暴脾气。

可惜王师悦的暴脾气遇到了李存勖,等于一头撞上了铁板。公允而言,王师悦自小随兄长出征,拳脚上的功夫是不弱的,但李存勖是什么人?十一岁便于战阵之上力开一石弓、射杀三级的猛人,王师悦怎么可能讨得了好,当即被揍翻在地,打得满面桃花开。李嗣业身手更强一些,他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李继唁和钱元灌联手拦了下来,然后被跑去占座的颉木里以草原跤法摔倒在地,同样弄了个鼻青脸肿。

随后参与斗殴的几人不分对错,全部编入军校“先登”之列,每日清早罚跑校场十圈,持续一个月之久。

在这样的日子中,李存勖等人开始了他们的军校生涯。

第四十九章范阳之春(三)

ps:感谢云卷云舒、极品处男的打赏,谢谢!

范阳军校新八期培训的课程是重新由李诚中本人校订过的,为时一年的培训期中,前九个月为军校学习期,后三个月为军队实习期。但在第一个月,则要重拾初级军校的那一套课程。

头一个月的培训很简单,上午队列跑操、下午读书识字,这样的生活让绝大部分参加培训的军官都感到很习惯,也很舒适,但也有例外,来自外镇的十七人就明显不适应。

李存勖的生活是这样开始的,卯时(上午五点)起床,匆匆穿好衣服,到校场列队,与昨日参与斗殴的五个人一起,围着校场跑圈。被编为“先登”的一共有六人,除了李存勖外,还有李继唁、钱元灌、颉木里、王师悦和李嗣业。

六个人按照个头,最矮小的颉木里在前,最高大的李存勖在后,在教官的监督下慢跑起来。李存勖的前面就是身高仅次于他的王师悦,慢跑了几步,两人便开始较劲,李存勖一个冲刺就赶到了王师悦前面,王师悦大怒,想要反超李存勖,却被李存勖拿屁股始终挡在身后。

李存勖边扭头看身后的王师悦,边讽刺道:“竖子,敢与某斗,让你吃老子一屁股灰……”

正喊得起劲,冷不丁教官斜刺里冲了上来,兜头就是一鞭,打在李存勖肩膀上:“谁允许你插队的?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李存勖火往上撞,一把抓住教官的皮鞭,冷冷道:“你想死?”这一下冲突发生,小小的六人队伍便跑不下去了,颉木里站到李存勖身边,恶狠狠的瞪视着教官,李继唁在李存勖身后冷笑,钱元灌则略有些不知所措。王师悦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存勖想要讽刺两句。却被李嗣业拽住了衣襟。

教官毫不畏惧,脑袋凑到李存勖面前,逼视过来,大声喝道:“学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忘了昨天入学时背诵的军校诫律了么!”吐沫星子几乎喷到了李存勖的鼻子上。

颉木里在一旁怒了,一把推开教官,喊道:“你是什么狗东西?这是某家太保、天子亲封的忠武将军,敢对某家将军无礼,若是在河东,某就砍了你!”他推搡着教官。就要施以拳脚。

几个值夜的军校守卫已经闻风赶到近前,毫不废话,直接一拥而上。颉木里想要反抗,却被横刀逼住,几个挣扎间就被守卫摁翻在地。

李存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就要上前开打,旁边的李继唁也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帮拳。却忽听王师悦阴测测的挑唆了一句:“天子亲封?嘿嘿,也不过如此。”

若是没有王师悦这句话。李存勖就不顾一切冲上去了,他武勇之力冠于河东,眼前几个守卫哪里放在眼里。但王师悦这么一说,李存勖反而停下了脚步。他虽然长的粗壮,却并不代表他为人粗鄙,恰恰相反,他其实是一个很精细的人。他昨天粗粗学了一遍军校诫律。现在仔细回想,想不起到底那一条与眼前发生的事情有所瓜葛,但似乎又都有瓜葛。于是李存勖强压怒火,选择了退让——无论如何,第一天便于这劳什子的“教官”发生争斗,总不是一件好事情。

“某等知道了,便请放了某这部下。”李存勖指着被摁倒在地的颉木里,向教官道。

颉木里还在地上挣扎,半张脸上全是泥灰,嘴里也不知吃了多少沙子:“亚子将军,不可求这狗才,今日若不杀了某,来日某必杀了他!”

那教官仿似未听到一般,冷冷道:“今日算是初犯,便不计较尔等顶撞之过,等熟悉了条令后再要犯到某手上,到时便不姑息了!回去跑圈!”

李继唁在旁边跳着脚道:“别不识好歹,赶紧放了颉木里兄弟!知道某等是谁么?某是岐王之子,亚子将军是晋王之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胡乱绑人……”

那教官猛的瞪了李继唁一眼,李继唁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意,后面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只听教官道:“这里没有王子,也没有将军,更没有部下,这里只有教官和学员。某是教官,你们是学员!今后记住这一点,否则别怪某手辣!”说完,他瞟了瞟李存勖和李继唁臂上的标识,喝道:“学员八五一、八五二,立刻归队,跑步!”又指着地上的颉木里向几个守卫道:“老规矩,向教官施暴,禁闭三日!”

李存勖咬着下牙槽缓缓道:“很好,怎么称呼?”

教官淡淡道:“某姓杜,今后称呼某杜教官!”

一场冲突以李存勖的冷静退让而结束,“先登”们少了一个,剩下的五个人继续跑圈。这次王师悦重新排回到李存勖前面,他故意压着脚步,好几回都冷不丁“趔趄”一下,好在李存勖留神防备着,这才没有中了王师悦的“暗算”。

王师悦搞了几次,正在暗自得意,却被杜教官冲上来一鞭子:“好好跑!”引得李存勖在后面长舒了口腌臜气。

跑圈结束后,“先登”们得到了小半个时辰的修整,五个人分成两拨坐在地上喘气。两边时不时怒视对方,想要斥骂两句,但看见教官手中的皮鞭,终于还是忍住了。

李继唁一边喘气一边用杀人的眼神瞪视王师悦和李嗣业,还不时趁教官不注意的工夫偷偷骂两句“狗杀才”。亦或是向李存勖安慰两句,大意无非是“若是在凤翔,老子早就如何如何”之类的狠话。

钱元灌当过几年质子,对寄人篱下的体会相当深刻,便不似李继唁那般忿忿不平,反而劝解二人,说“万事向前看,能忍人所不能,才可成人所不成”等等。

李存勖一言不发,脑子里却一直在打转,他在思考今天上午的一幕,这个教官究竟是什么阶别?到底有何底蕴?竟然敢对自己这等身份贵重之人痛下狠手?难道他就不怕将来遭受报复?今日这一幕是燕王的授意还是军校的规矩?如果是燕王的授意,那又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所谓的规矩,那这规矩为何如此严厉?就不怕军官哗变么?

小半个时辰转眼过去,沉闷的牛角号在军校内响起,却是卯时下一刻(早上六点)到了。很快,各处房舍内便传来匆忙凌乱的脚步声,一群群学员自外迅速跑进校场之内,眨眼间便聚集成两个方队。大多数都衣装严整,少数几个边跑边系裤带和丝绦,转眼间便收拾妥当。

第三声号角响起的时候,两个小小的方队便已经宣告成型。

“向右看——齐!向前——看!

“报数!”

“一!二!三!四!……”

两个方队立刻横直竖一,齐整如林。看得校场边休息的李存勖等人眼睛发直。

“娘得哩……号响到现在……这也太快了吧?有一刻时么?”李继唁喃喃道。

“恐怕半刻时都没有,这帮人是不是不睡觉的?”钱元灌也起身张望着眼前的队列。

李存勖、王师悦、李嗣业没说话,都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报告教官,左队五十人,实到五十人,无一迟到!”

“报告教官,右队五十人,实到三十三人,十七人未到!”

杜教官身边不知何时又来了一名教官,抄着手,看着队列,又看了看校场边的李存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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