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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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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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形成两处争夺,大王庄方向魏博军主攻,东平道旁卢龙军主攻。两军都是一攻一守,就看谁能破此僵局。

同时,争战的双方也迥然有异,魏博军卒高呼酣斗,慷慨激昂处,令人热血膨胀。卢龙军卒则紧闭嘴唇,不发一言,沉默肃然之中,却给人以极大的威压感。反过来说,魏博军卒之所以高声呼喊,也是受了卢龙军卒展现出来的凝重气氛所致,不喊不足以抵抗发自心头的沉重和压抑。

钟韶望着眼前的战局,沉默不语;刘金厚效仿李诚中的习惯,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拼命掐揉额头;冯术则连连感叹,口称“不愧是魏博牙兵”;李承约听了冯术的感叹,皱眉冷哼。

论队列、阵型、军纪、装备、组织等等,魏博军拍马都赶不上卢龙军,但在个人的武技和小团体配合默契等方面,又远超卢龙军,同时,一旦激发出血性之后,其悍勇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凭借这些,魏博军虽然并没有占据战场优势,但仍旧在局部战斗中坚持到了现在。

沧州军毕竟成军短暂,和魏博军的这次战斗,也暴露出了一支新军存在的诸多问题。将军庙上,十多名虞侯参谋奋笔急挥,将这些暴露出来的问题一一记下。

侧翼,右厢阵地。

王思礼忍不住了,他乃将门之后,幽州王氏子弟,见皇甫峻如此骁勇,不禁热血沸腾,准备亲自上前接战。和他搭班子的右厢教化使严厉禁止这种行为,他拉着王思礼的马缰道:“指挥使,你是一厢之主,身负统领之责,怎可轻易上阵?此乃条令所不容!”

王思礼瞪着教化使道:“某晓得,回来必向军部老刘请罪,军棍或者降级某都领了,今日必去会会皇甫小儿不可!”

两人正在激烈纠缠间,一队骑兵自将军庙上下来,途径右厢阵地之中的开阔骑道冲了出去。为首的骑将冲正在争执的王思礼喝道:“王九郎,你不是皇甫峻的对手,退下!”呼喝声毕,人已如同风一样卷向魏博军阵。

骑将正是李承约,王思礼是王思同庶弟,王思同与李承约有结拜之谊,算起来是王思礼的兄长。王思礼被呼喝了一嗓子,虽然不服气,可面对这位曾经关照自己有加的异姓兄长,还是只得缩了缩脖子,无奈的打消了冲阵的主意。

李承约不为营州系诸将熟悉,无论是军校期间,还是成军之中,他的武艺都没有得到展现的机会。卢龙军注重的是士兵的组织和纪律,讲究的是团体作战,个人武勇等等一概不予考虑。所以钟韶、刘金厚这等民夫、农夫出身的士兵才有机会身居高位,甚至爬到李承约头上。要是论单打独斗,十个钟韶再加十个刘金厚放到一起,也不是李承约的对手。

皇甫峻个人武力太强,当李承约主动请战的时候,钟韶考虑到减轻枪兵士卒的伤亡,故而答允了他的请求。当然,其中也不乏钟韶的一点好奇心作祟,李承约在卢龙旧将中名气太大,他也想看看李承约的本领。

李承约风驰电掣般赶到战场之上。单比骑术,就把身后配给他的沧州军老营百名骑兵给比了下去。只不过是短短的半里地,他已经将老营骑兵们甩到了身后,单人独骑直奔皇甫峻而去。

皇甫峻偷眼看到拍马而至的敌将,不禁大吃一惊:“李承约?”心中叫苦不迭。

两名皇甫峻的亲卫见状,一个挺枪、一个挥刀,双双迎了上来。李承约马到枪到,矮身一屈,枪花一抖,从挥刀者身边掠过。一蓬鲜血自那名亲卫脖子上溅起。李承约顺势避过持枪者的枪尖,手中银枪急速反拍,砸在那名持枪亲卫的后背上,就这么一拍之力,那名亲卫便从马背上栽落。

皇甫峻这才堪堪从厮杀中抽出身来,和李承约战在一处,马槊狂舞、银枪吐芯。

李诚中如果知道这场战事中会出现这一幕,恐怕会后悔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早知如此,就应该亲自来沧州看看啊!

两军之中。武将单挑,这是李诚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也是冷兵器作战中经常会遇到的情景。这种单挑并不是先秦时的“致师”,而是两军混战时武将相遇后自然而然形成的战斗。有时候一击即走,有时候则会双马盘旋纠缠厮杀。

营州军注重整体作战,李诚中手下也没有武艺精湛的大将,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最接近的一次。应该算在白狼山外的那次作战,品部大郎君图利向李诚中发动冲锋,如果当时李诚中应战。那么就会自然而然形成武将单挑,当然,李诚中必死无疑。好在解里天外飞来的一箭,解除了李诚中的困境。

如果要算上另一次的话,鹿鸣洼一战勉强能够凑数。乌隗部俟斤乞活买攻击张兴重,张兴重虽然也是将门子弟,奈何身为旁支,武艺不精,故而被乞活买打成重伤。

而这一次大王庄——将军庙作战,李承约单挑皇甫峻,才是李诚中所部真正的头一回单挑。可惜李诚中无福得见。

皇甫峻虽勇,奈何左臂受创,碰到的又是李承约这位高手,战不片刻便支撑不住,被李承约杀得丢盔弃甲。多亏了皇甫峻的亲卫相救,连续死了好几个,才将皇甫峻抢了下来。皇甫峻单挑失败,顿时令魏博军士气一泄,本就勉力支撑的阵型眨眼间松动起来。

战场之上,不到万不得已,一军主将是不能轻易出马的,主将失败对全军的士气会有致命的打击。但此刻也不能全赖皇甫峻逞能,他出兵魏州之前便做足了功课,没听说过李诚中手下有什么猛士,他当然不会想到,卢龙旧将中的盐池兵大军头、整个河北都负有盛名的李承约会出现在敌军之中。像李承约这种将领,到哪里都应该是一军之主才对,怎么可能连面将旗都没有呢?

皇甫峻想不透、猜不出,又眼见局面艰险,所以欺负卢龙军无人,便干脆亲自上阵,结果出了岔子。

这就要胜了?刘金厚有些想不透,钟韶也愣住了。两个人都是李诚中一步步培养起来的军官,接受的是李诚中的军事教育,在他们的认知里,即便主将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令全军即刻出现败象。主将出现意外,还有副将,一样能指挥作战。比如沧州军,钟韶要是出了问题,还有刘金厚指挥,刘金厚要是也战殁,李承约会接过指挥权,下面还有冯术等等,顶多会让士气受挫而已。

当年鹿鸣洼一战中,张兴重被乞活买追击,整个指挥部都经受了重大损失,但营州军仍然没有崩溃,由王义簿接手指挥全军,最终还是令乞活买含恨逃亡。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魏博军阵行将崩溃却是事实,钟韶绝不会错失良机,他立刻下令全军反击。

鼓声震动天地,令旗招展,左厢、右厢尚未接战的各营都投入到反击之中,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博军阵瞬间溃散。

上千名骑兵自将军庙后的树林中出现,向溃败的魏博军卒发动追击。

第一章魏州血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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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复二年的深冬;令河北行辕招讨使袁象先感觉格外寒冷。魏博军于盐山以南的大王庄——将军庙惨败的消息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喜悦;相反;却令他如坠冰窟。

因为皇甫峻并没有死;活着逃回魏州的;不止是皇甫峻;还有“二公”将军中的程公信;同时逃回来的有两千多名魏博牙兵。德州被卢龙军彻底占领了;占领德州后;卢龙军继续南下;兵锋直抵贝州青阳和博州博平;大有将贝州和博州一并席卷之势。

卢龙军南下并不是让袁象先最惧怕的事;卢龙军在战争中获胜;必然谋求地盘的扩张;这是正常的军事行为;袁象先完全能够理解。大不了将贝州割让给卢龙便是;袁象先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反正都是河北诸藩的土地;他们自己内部争来争去;跟宣武毫不相干。

但博州还是要想办法拿回来的;博州紧邻宣武所辖的济州;博州若是丢失;自己在河北搞的那么多事情必然会泄露;王爷知道后恐怕饶不了自己。

当然;这些问题都是后面要考虑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皇甫峻的问题;这才是袁象先最害怕的。

皇甫峻逃回魏州后;连连发布各项命令:向魏州将门世家征募新的子弟、要求各家工坊打造一应兵甲军械、命令卫州、相州向魏州提供粮草;他甚至打破了魏博镇固有的征兵传统——征募外州青壮!

一时间;魏州城内风声鹤唳。

这些举动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心虚的袁象先却整宿整宿无法入眠。当他鼓起勇气想要到皇甫峻的府上“探视伤情”时;却被无情的拒之门外;于是袁象先彻底怕了;他感到天寒地冻;如坠冰窟。每次闭上眼;他都会想起驻守在皇甫峻府邸外那些魏博牙兵的眼神。眼神中透出的怨恨和愤怒;仿佛要把他吞噬掉一般;令人心惊胆颤。

河北招讨行辕在魏州共有一千驻军;这是梁王朱全忠交给他的部属;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但更加不妙的是;其中还有五百人被袁象先派到了南边的内黄一线;用于封锁皇甫峻的信使。现在尚未回来。

袁象先将招讨使行辕本部的一百兵卒集中到行辕内;枕席旦戈;rì夜防备。还有四百兵卒在城外驻扎;军营周围也早有魏博牙兵虎视眈眈。如今的魏州便仿佛一座沸腾的烹鼎;一点油花溅入;就会立刻引起连锁反应。故此。袁象先不敢出城;更不敢将城外的魏博牙兵招入城内。

但就算城内城外的五百行辕兵卒合流;他也明白;一旦事发;就凭这么点人;想要保护自家顺利的离开魏博;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提前逃跑的话……这是一个相当诱人的想法。但他却不敢这么做;逃离了魏州;似乎暂时安全了;可回到汴州后;怎么面对王爷的怒火?

只要躲过这一劫;河北就仍在自己掌控之中;王爷的大计就没有败落;至少明面上仍在维持……还有办法!必定还有办法!袁象先不停的安慰自己。冥思苦想应对之策。难道真要去找罗绍威么?

去见罗绍威;这是幕僚向袁象先的献策;起初听到这个计策的时候;袁象先觉得是个笑话。罗绍威是谁?是魏博节度使;正因为他是魏博节度使;所以这条计策才像个笑话。天下皆知;魏博节度使是这几十年来大唐最出名的摆设。听上去名头显赫;实际上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但是;当袁象先苦思无计之后;他又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建议。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罗绍威;看看对方有什么办法;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魏博节度府离招讨使行辕不远;只隔了一条街;但袁象先去过的次数很少;基本上有什么要事也不会找罗绍威商量;如果遇到需要魏博节度使出面的应酬诚;他通常也是将罗绍威召到招讨使行辕来参加;凑个数而已。

为了避免被皇甫峻查到风声;袁象先换了衣裳;借着夜sè悄悄从后门溜出;只带了那个献策的幕僚;悄悄来到节度府。因为之前就秘密联系过;所以袁象先从节度府后花园的厩门而入;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了这位年轻的魏博节度使。

罗绍威在书房中迎到了袁象先;他笑着对袁象先道:“袁招讨;何故来迟?”

袁象先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罗绍威不是说他今夜来迟了;而是说他在这件事情上来迟了!一句话;两人便心意相通;默契的结为了盟友。

对于袁象先而言;罗绍威一直是魏博牙兵的傀儡;这个傀儡的角sè当得很不是滋味;他也知道罗绍威对皇甫峻等魏博将门是很不满的;所以这是一个天然的同盟。既然罗绍威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袁象先也不遮掩了;他当即道:“虽来之迟;为时未晚。某闻五年前;罗帅曾想举事;却因故未成;这两年为皇甫峻所困;罗帅想必恨之入骨吧?”

袁象先说的是光化元年的事情;当时罗绍威刚刚接手父亲罗宏信留下的节度使之位;受李小喜鼓动;准备重掌兵权;结果事败;李小喜逃离魏博;他本人则被皇甫峻等魏博军将们彻底架空;就连刘仁恭于光化二年南征魏博那么大的事情;他也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

袁象先揭罗绍威的伤疤;想要掌握谈话的主动;罗绍威同样摁了摁袁象先的痛处:“某已如此;早无所谓;倒是袁招讨要好生想想;如何应对眼前困局才是;一不留神;深陷魏州;以袁招讨高才;恐汴州袁氏将失一振作家声的良机。某尝为袁氏不值啊!”

袁象先一听便明白了;自己出卖魏博军作战方略的事情;罗绍威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大哥不说二哥;两人便坐下来认真讨论应对之道。

魏博牙兵虽然被卢龙军打得惨败;只逃回两千来残兵;但魏州是魏博牙兵的根本;民户中一半以上都是将门军户;有八千家之数;城内、城外遍布着无数世代相传的将门;只要有时间;短短一月便又能重新恢复元气。袁象先要想保住如今的地位、罗绍威要想掌握节度使实权;就必须尽快有所行动。

袁象先想要清除的;是皇甫峻;这是他和蒋玄晖的共识。

而罗绍威想要真正清除的;则是整支魏博牙军。自小便在魏州长大的罗绍威明白;遍布魏州城内、城外的魏博将门;才是他执掌节度使大权的真正障碍。于他而言;一个皇甫峻无关大局;死了皇甫峻;还有皇甫某某;清除了皇甫氏;还有程氏;还有李氏。只有彻底将魏博将门连根拔起;才能消除对自己的威胁。

不管两人的最终目的如何;经过一番畅谈后;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趁魏博军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双方相互交底;袁象先手上有一千宣武军卒;但却被分成三块;城内招讨使行辕一百人;城外驻扎四百人;内黄还有五百人。罗绍威能够掌控的只有罗氏自己的亲眷子弟和仆从;区区一百人不到。

袁象先的主意是凭借手上的一百人和罗绍威府上的一百人;立刻发难;直扑皇甫峻府邸;将皇甫峻斩杀于家中。然后调集城外的四百行辕驻军入城;控制城门及重要街口;将局势稳定下来。

但罗绍威听后连连冷笑;他说这么做固然可以打皇甫峻一个出其不意;可就算将皇甫峻杀死;也不会令局势得到一点点好转;原因很简单;这么做的后果会导致城内城外魏博将门的强烈反噬;一旦这么做;两人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很显然;身为魏博人的罗绍威更了解魏博将门的底细;他的说服力也更强;最终令皇甫峻不得不沮丧的承认;如果这么做的话;确实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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