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对着女人硬不起来，对着男人只能自惭形秽，路小佳知道自己今后注定孤独。
若只是如此，路小佳也就认了，偏偏还有个可恶的系统搅得他不得安生。他手臂上的这片羽毛是他的生命计时器，羽毛的颜色越浅，他还拥有的时间就越少，当羽毛完全消失的时候，他也就完蛋了。赚取时间的方式就是完成任务。每次完成任务奖励的花生都是三个时辰的生命，他只有不停地吃花生才能保证自己活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系统的恶趣味，每次系统发放奖励时都是以【百粒】为单位的，也就是说，即使路小佳完成了一个奖励1o粒花生米的任务，系统也会发放给他1oo粒花生米，其中只有1o粒是吃了有效的，除非每次系统都奖励给他1oo粒花生米，否则他必然要吃下很多并不能延长生命的花生米……这也是路小佳不敢轻易放弃任何花生米的原因。今天用来打公孙断的那粒，如果不是沾了人血，只怕路小佳也会跑过去捡起来吃掉。
他这是做了多少恶事才落得今天的下场？路小佳又叹了一声，拿起浴巾随意地擦了擦背，从浴桶里出来。
荒原上的月色带着特有的苍凉，透过窗照进来，让人心头也落了丝冷意。路小佳穿好亵衣，擦干了长发，又擦了擦剑，才上床睡觉。
没有一行行五颜六色的代码，没有闪烁的屏幕，没有编译运行的按钮，没有调试和反汇编。路小佳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帷帐，无比怀念天花板。他曾经每天写代码写到想吐，可如今，那双手要用来杀人了，他又念起了键盘的好。
从他替代了路小佳到现在，他没有杀过人，但不代表他将来不会。路小佳是个杀手，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少，想要找他报仇的人只怕更多。
路小佳胡思乱想着，听着远处马场传来的马嘶，越发睡不着觉。
恰巧隔壁的房门被推开了，他听到对话声。
“傅红雪，你又怎么啦？”
“……”
“掌柜的说只剩一间房了，你黑着脸看我也没用。不然，不然……我去房顶上睡。”
“……”
虽说是对话，路小佳却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说话声，那人的声音带着开朗，让人觉得那人本身必定也是个如阳光般温暖热情的人。
那人叫的是傅红雪吧？路小佳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这位傅红雪是《边城浪子》里的那个小瘸子，还是某电视剧《xxxx刀》里的黑面神。
3边城（三）
翌日一早，路小佳吃着花生从楼上下来。
姬冰雁已经坐在餐桌边吃早饭。茶蛋，白粥，香辣萝卜干，顶好的酥油饼。
路小佳看了看旁人的吃食，大多是羊杂汤配烙饼。
路小佳最讨厌羊肉和动物内脏，是以越发眼馋姬冰雁的早饭。
似乎是路小佳的视线太过灼热，让姬冰雁觉察到了。他抬头看到正将花生米扔到嘴里的路小佳，愣了一下。他实在是想不到，路小佳连早餐都是在吃花生米的。
“路公子不吃早饭吗？”姬冰雁抽了抽嘴角。他只要想到早上饿着肚子吃花生的感觉，就觉着胃痛。
路小佳嚼嚼嚼，站在楼梯口不说话，可姬冰雁觉得路小佳的目光已经在他的早饭上都舔了一遍，连粥碗都舔干净了。
姬冰雁是个爱惜食物的人，见路小佳垂涎成这样，又想到昨天路小佳的见义勇为，不禁给路小佳找了个台阶下：“路公子不如同在下一起进餐？在下一人吃饭也是无趣的很。”
路小佳走过来坐下，看着桌上的食物却不动筷子。
姬冰雁简直想学路小佳昨天的举动翻个白眼了。他这次来到边城，见到了这么多武林人士，就属路小佳最有趣，有趣的让人有时候想抽一巴掌解气。
他干脆拿了个茶蛋递给路小佳。
路小佳接过来，拿在手里却不吃，还是从小袋子里掏花生，剥开壳，吃掉。
“我吃花生就够了。”
他看着姬冰雁越来越黑的脸色，解释道。
“你……除了花生什么都不吃吗？”姬冰雁这次换眼角抽。
“我吃了别的，就吃不下花生了。”路小佳摇摇头，眼中一丝惧色一闪而逝。当初他不信邪，和系统负隅顽抗，结果被那要死不死的感觉折磨得差点疯掉。从那以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了。自己把自己弄死实在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非有志者不能成也。
“你可以少吃一些花生。花生是零食，不能当饭吃。”姬冰雁的目光扫过路小佳细瘦的腕子，又扫过路小佳苍白的脸，想起他很多年前在沙漠中饿得垂死挣扎时的样子，拿起汤勺给路小佳盛了碗白粥。
“……谢谢。”路小佳看着眼前的白粥。
姬冰雁松了口气，重又拿起自己的筷子，就听路小佳接着说道：“但我还是吃花生吧。”
“……”姬冰雁狠狠地嚼着萝卜干，不再理会路小佳了。
『叮！支线任务“富可敌国之小试牛刀”完成，奖励花生米1oo粒！』
『支线任务一：富可敌国。任务内容请自主探索。。。完成度（1/1o）』
路小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刚刚做了什么吗？怎么又被奖励了1oo粒花生米？不过茫然归茫然，路小佳心里是十分欢喜的。每次奖励1oo粒，就说明每粒都是能够续命的特别花生，那他就每天吃1o粒就足够了，这意味着他可以正常吃饭了。
他隐约觉得这个任务和姬冰雁有关，又对姬冰雁说了一声“谢谢”，拿起汤匙小口喝起粥来。
姬冰雁不知道路小佳怎么忽然改了主意，但看着路小佳小口小口喝得无比珍惜满足的样子，他不禁也食欲大振，埋头吃起来。
“傅红雪，你去哪里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路小佳和姬冰雁吃着饭，就听邻桌一个穿着青衿的青年人大声道。
“去给你买包子。”一个冷冷的声音答道。
路小佳顺着声音寻到门口，就见一个高瘦的人正从门口走进来。那人右手拎着包子，左手握着一把刀。漆黑的刀身，漆黑的刀鞘。那人也穿着一身黑衣，一双眼睛缁黑深邃。
是电视剧版的傅红雪。路小佳叼着萝卜条，给这个傅红雪打了十分，小伙够帅，够精神！
那穿着青衿的青年就是电视剧版的叶开喽？
路小佳又转了目光去打量邻桌的青年。
那青年正在笑，笑容很让人惊艳，虽说用这个词语形容男人的笑容不太合适，但那笑容如同冬日化雪一般温暖耀眼，翘起的嘴角弧度完美，让人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对着这样的笑容，傅红雪紧绷的嘴角都微微上扬了一些。
“你去哪里买包子啦？其实我不吃包子也行的……”叶开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说话，还不忘递给傅红雪一个。
“你昨天说梦话都在念叨蟹黄包子。”傅红雪叫了两碗豆浆，看着叶开的眼光几近温柔。
路小佳一边剥茶蛋一边暗搓搓地想：诶嘿嘿，电视剧版就是基情无限啊，要是我贸然上去和叶开搭讪会不会直接被傅红雪用灭绝十字刀划个十字啊……
正想着，就听得小楼门口一阵杂乱之声，两个白衣人一左一右走了进来。
他们将大厅扫了一遍，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姬冰雁和路小佳这一桌。
“三老板请姬老板和路小友到万马堂一叙。”左边的人扬声道。他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功力非同一般。
“三老板？”路小佳慢吞吞地吃着蛋。他其实还想吃一个酥油饼，但他又怕吃得太饱了吃不下花生，所以只能忍痛压抑住自己的食欲，细细品味茶蛋的滋味。
“关东万马堂三老板马空群。”右边的人一字一顿间透出些轻蔑来，好像来到这小城却不知道三老板马空群是一件极为可耻的事情一般。
“我自然知道。”路小佳吃完了蛋，舔了舔唇，“我和这位姬老板都是无名小卒，三老板请我们做什么？若是一定要请，也该先请‘小李飞刀’的传人叶开叶大侠和‘灭绝十字刀’的传人傅红雪傅大侠。”
他说姬冰雁是无名小卒，姬冰雁也不恼，只是拿手帕擦净了手，盖好了膝上的薄毯看戏。
叶开和傅红雪却在路小佳提及他们的来历之时警惕起来，盯住了路小佳。
门口的两个白衣人显然没想到一夜之间小楼之中便又多了两个人物。虽然这两个人物都籍籍无名，他们的师承却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武林名宿。只是他们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和路小佳套交情，而是为了给公孙断出一口恶气，若是请上傅叶两人着实不妥，可若是不请，又不免有轻忽之意。
“既是如此，便请四位同来万马堂做客可好？”左边的人做了决定。
“能得‘一剑飞花’花满天的邀请，我们兄弟二人若是不去，只怕要被人说是不识抬举。”叶开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又一口气喝掉了豆浆，接着道，“劳烦花场主带路了。”
“叶少侠目光如炬，竟能认出在下，不愧是‘小李飞刀’的高徒。”花满天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向外走去。
路小佳看了看桌上仍旧冒着热气的酥油饼，颇为可惜地撇了撇嘴，又开始掏花生吃。
四个人上了马车。这马车八马并驰，黑漆锃亮，承载他们四人绰绰有余。
叶开看着上了车仍在吃花生的路小佳，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兄弟的师承的？”
“唔……”路小佳眼珠转了转，将花生抛高然后用嘴接住，“你是不是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对呀。”叶开对于自己的自我介绍被抢白这件事，感到十分惊讶。
“那你师父是不是小李探花李寻欢？我师父是荆无命，他们是好朋友。我师父经常提及李探花，对他的武功十分推崇呢。”
“你师父说，你师父和我师父是好朋友？”叶开瞪大了眼睛。李寻欢自然也是同他提起过荆无命的，但李寻欢说的是，总有一天荆无命会来寻仇。寻仇是好朋友会干的事情吗？
“是好朋友。”路小佳点点头，“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叶开，叶开的哥哥哥哥是傅红雪，李探花和飞剑客视叶开如亲子呢？”
……你确定你知道这些不是为了方便寻仇吗？
4边城（四）
叶开本来就喜欢交朋友，在“你师父和我师父是好朋友”的前提下，很快就和路小佳打成了一片，而傅红雪的原则是“叶开的朋友就不是我的敌人”，所以路小佳很顺利地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叮！成功结识傅红雪、叶开，奖励花生米1o粒！』
『主线任务一：边城来客。请于一个月内帮助傅红雪、叶开找到杀父仇人。』
『叮！结识“英雄人物”傅红雪，奖励花生米1o粒！』
『叮！结识“英雄人物”叶开，奖励花生米2o粒！』
『支线任务二：英雄人物。请结识各路武林高手。完成度（3/1oo）』
诶诶诶？为什么结识姬冰雁的时候奖励是1oo粒花生米，到了傅红雪和叶开这里就变成了1o粒、2o粒啊？路小佳赶忙掏出花生袋子，只见小袋子圆鼓鼓的，已经被装满了。
路小佳真是欲哭无泪。现在这个袋子里有大概5oo粒花生米，却只有14o粒是特别的，他吃到的概率是……3。57？
“路小佳，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花生米啊？”叶开直接伸手掏花生。
“放下。”路小佳喝止道。
“我不能吃你的花生？”叶开又瞪圆了眼睛，那架势好像在问，我不是你的朋友？
“不能。我可以请你喝酒吃肉，但是你不能吃我的花生。”路小佳冷着一张脸，将叶开握着花生的手掰开，将花生放回小袋子里。
“路小佳……”叶开简直不知自己该怒还是该笑，“你的花生是唐僧肉还是仙人果啊？你不会是中毒了只能吃这种特制的花生解毒吧？可我实在看不出你的花生和我常吃的有什么不同。”
“还是不同的。”路小佳垂了眼睑，又将花生袋子系回腰间。
一时车厢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好像刚才的言笑晏晏都是幻觉一般。姬冰雁斜睨着路小佳的花生袋子，心中的疑惑越发难解。
有趣，这个路小佳真的是很有趣。
幸而这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马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万马堂附近皆为马场，空气中混合了青草和马粪的气味，闻起来有些奇特。
四人下了车，被引进万马堂的正厅。
“请各位放下兵刃。”公孙断站在正厅门口，伸手拦下了四人。
傅红雪左手稳稳握着灭绝十字刀，并没有放下的意思，路小佳干脆充耳不闻，认真地剥着他的花生。
“请各位放下兵刃。”公孙断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森然，虎视眈眈地盯着路小佳腰间的剑。
“我的剑可不能放，”路小佳摸了摸自己的剑柄，“从小我就用它切瓜切菜切人脑袋，若是一会儿三老板请我吃烤羊腿，我还得用它切肉呢。”
“那就拔你的剑。”公孙断重重向前踏了一步。他昨日从路小佳手下受辱，一口气还没咽下去，今日又遭挑衅，怎么能再忍下去？他这种人，本就是性如烈火，无论怎样压制都要爆发出来伤人伤己的。
“不如拔你的刀？”路小佳盯着公孙断。他的瞳仁带着一种奇异的灰色，当他不带感情地盯着你的时候，就像盯着个死人。
公孙断的手心沁出汗珠。
“路小友果然名不虚传。请进。”内厅里传出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公孙断恼恨地握紧了拳头，让出了厅门。
姬冰雁看了看身边的三位小朋友，一马当先推着自己的轮椅进了门。
万马堂的正厅很大，8oo人在里面并排打地铺都没有问题，厅里没有什么华丽精致的摆设，仅一张白木长桌，两排白木椅。人们一进厅堂就会被其中庄严肃穆的气势影响到。
万马堂的三老板马空群正坐在白木桌后，摆着张笑脸等着姬冰雁他们四人。
“久闻姬老板大名，没想到姬老板这么年轻。”马空群的眼光在姬冰雁腿上一掠而过。任谁见到一个人的时候，都无法不去注意他的缺陷。因为那可能便是那个人的弱点。
“三老板才是声名赫赫。大老板白天羽、二老板白天勇遭逢意外故去，幸亏有三老板独自撑其大局，才有了今日的万马堂。”姬冰雁噙着笑说道。这话本是大大的恭维，听在有些人耳中却变了滋味。
“当年两位兄长在梅花庵遭逢意外，我……”马空群面露痛苦之色，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他用他那只剩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