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佳被说的哑口无言，从桌子上爬起来咔擦咔擦剥花生吃。冬日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把房间分成明暗相间的格子，路小佳坐在明亮的格子里，默默吃了一下午花生。
30兰州（十）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四，姬冰雁要带着路小佳去参加兰州商人的集会。
那集会定在兰州规模最大的酒楼，路小佳推着姬冰雁一进酒楼，就受到了各方瞩目。
不少人凑上来和姬冰雁搭话，言辞之间一派逢迎之意，姬冰雁一一寒暄过去，并未停留，也未对路小佳作介绍，让路小佳将他直接推进一楼的那个大包间。
“姬老板，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一进门就有人打招呼，说话的是个胖子，一身绫罗绸缎很是骚包，五个指头上带着的宝玉戒指闪闪发亮。
“姬某也很挂牵王老板，今日又烦劳各位在一楼摆宴，姬某不胜歉疚。”姬冰雁笑如春风，回手一拉路小佳，“这是我家账房，今日得闲，拉过来给各位见见，少不得各位今后多多关照。”
这本是大家为了联络感情而定的聚会，携亲带眷的人不在少数，如今众人听姬冰雁如此介绍，虽然惊讶，心下也就明了，纷纷上来和路小佳聊天，好不容易各自就坐了，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小佳，其他人你能记多少记多少，那个王胖子你一定要记住。”姬冰雁凑到路小佳耳边道。
“就是那个王五爷？”路小佳悄悄瞥了那个胖子一眼，也附在姬冰雁耳边道。
“其实他排行并非老五，”姬冰雁轻笑一声，在路小佳捂住耳朵撤离之前又道，“他排行第八。”
“噗。”路小佳一时忍俊不禁，赶忙用手捂住嘴。尼玛姬冰雁你作死啊，刚刚笑成那样差点让我耳朵怀孕，转回来又给我讲笑话！
“老姬，你和弟……夫人感情不错啊，刚刚说了什么让他笑成这样？”王老五本想说弟妹，琢磨琢磨又觉得不对味，勉勉强强改了个夫人。姬冰雁在商圈里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前几年聚会过后集体上兰香楼耍乎，就姬冰雁闷头喝酒，并不调笑。大家以为他爱极家中两名美妾，看不上兰香楼里的角儿，可近日又听得他要外聘迎雁与伴冰，真真是摸不着头脑。这回见了路小佳，才知道他早有打算，说不定已金屋藏娇多时了。
“我和他说一会儿酒宴散了，大家伙儿要去兰香楼热闹热闹，我心系夫人，就乖乖和夫人回家，不去胡闹了。”姬冰雁对王老五话中的“夫人”极为满意，话到嘴边，也把称呼换了夫人。
众人面前路小佳也不好拆姬冰雁的台，只能默默忍了，悄悄拧了一把姬冰雁的大腿。不过听姬冰雁唤他夫人，他还蛮欢喜的，毕竟他才坚定了和姬冰雁发展感情的念头，有了姬冰雁的积极主动，事情也好办一些。
姬冰雁却不知路小佳的死脑筋经系统点拨已经开了窍，还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意图找出正确的攻克路小佳的方向。
“哈哈，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人，不然怎么年年都跟和尚似的，对着那么多美人都不屑一顾？成，你不跟我们去，成亲的时候请请我们就是了。”王老五笑道，“虽然男妻是那群武林人士玩得玩意儿，可没说咱们老百姓不能这么干，你成亲我们定然都去凑热闹。”
彼时男男成亲还是武林人士的特权，老百姓虽然也有效仿之人，毕竟是少数，商圈之中更是注重血脉传承以免自家财富外流，鲜少男风。如今姬冰雁做出如此决定，众人皆觉意外，他们并不知道姬冰雁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之人。
“夫人年少，还未长成，成亲自然要多等等。”姬冰雁微笑，握住路小佳放在他腿上的手拿到桌面上。
路小佳不好再做小动作，只好乖顺地坐在那里。
众人见姬冰雁夫夫感情甚笃，纷纷上前敬酒，姬冰雁不知路小佳酒量如何，能挡的都替路小佳挡了，最后宴席散了已经醉眼朦胧，不辨东西。
“难得见你这么精明狡诈的人被灌醉。”路小佳对姬冰雁烂醉如泥的样子感到十分新奇，和姬冰雁上了马车就在一边逗弄姬冰雁。
姬冰雁睁着朦胧的醉眼，不搭理路小佳。
“还欺负我喊我夫人，看我怎么跟你算账。”路小佳桀桀怪笑，凑到姬冰雁近前寻找下手的地方，还没动手被就姬冰雁一把揽住了腰。
“你知道我这么精明狡诈的人为什么会被灌醉吗？”姬冰雁捏住路小佳的下巴，把答案送进他的口中，“因为……借酒装疯。”
姬冰雁的舌尖上还带着杜康酒的醇香，扫过路小佳的齿列，便勾得路小佳也醉了。那些深深浅浅的吮吸纠缠让他有些飘飘然。他无意识地委身在姬冰雁怀里，任姬冰雁舔吻，杜康酒馥郁清润的味道滑过他的上颚和味蕾，最终落到喉口。他开始追逐那点甘美的温热，在姬冰雁唇上印下浅浅的牙印，直到呼吸不上来才挣扎着要姬冰雁放开。
“你这是……借酒装疯？”路小佳趴在姬冰雁身上，耳边叮叮响着系统提醒。
『叮！美酒＇杜康＇解锁！＇杜康＇一杯x75％』
『叮！支线任务“富可敌国之金玉货赂”完成，奖励花生米1oo粒！』
『支线任务一：富可敌国。任务内容：捕获姬冰雁。完成度（4/1o）』
姬冰雁帮路小佳抚着后背顺气，听到他的问话在他耳边低声笑起来：“夫人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
“……夫人你妹！”路小佳咬了一口姬冰雁的脖子，脸上的潮红未褪又生。
“嗯？”姬冰雁不解，“什么叫‘夫人你妹’？是骂人的话吗？”
“唔……”路小佳表示古代人的理解能力真差不解释，按着姬冰雁的肩膀直起身来，“你刚刚的话都是认真的？”
“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瘸子，那就是认真的。”姬冰雁还沉浸在意外得手的余韵中，眼角眉梢都带着平日难见的温柔。那双精明强锐的眸子此时就像镀了一层微光，显得十分柔和。
“怎么会嫌弃。”路小佳叹了口气，他自己的身体是那个样子，哪里有嫌弃姬冰雁的本钱？来日姬冰雁发现了真相不怒发冲冠一回就谢天谢地了。
“真的不嫌弃？我这个样子，行周公之礼时八成要夫人自己主动，却不知夫人会不会害羞……呃。”姬冰雁的话被路小佳敲断，世界安静了。
“不是吧？我就弹你一下你就晕啦？喂，姬冰雁。”始作俑者慌了神。
『不过是一只醉鬼睡过去了，你这么慌张做什么？→_→』
谁慌张了？路小佳嘴硬。
『爱谁谁。我出现只是想夸奖你一下。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这才过了一天，你们两个就达到“情投意合”啦。接下来的阶段真是让我十分期待。』
接下来的阶段是什么？路小佳感到一阵恶寒。
『你不是在做“红叶问情”任务的时候见到过了吗？情不自禁、木已成舟什么的，啧啧。』
=口=！路小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决定询问另一个问题。关于烹饪系统解锁的那些东西，他完全摸不到头脑，难道吃了就能延长寿命吗？
『哦，这个方面啊，凡是带有＇＇的都是吃了就能增长寿命的，系统不会特意发放，另外，姬冰雁的口水是随时有效的。』
（￣_￣｜｜｜）……路小佳抽了抽嘴角，坐到一边盘算他是更喜欢后半辈子吃饺子喝酒还是更喜欢和姬冰雁玩亲亲去了。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过了春节没多久就是开春，路小佳已在姬冰雁府上呆了四五个月。上次马车上那没头没尾的一吻，让路小佳和姬冰雁陷入了一种极度暧昧的状态。姬冰雁会在府上毫无遮掩的喊路小佳夫人，偶尔会亲亲路小佳或者调戏路小佳，路小佳来者不拒，甚至看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会忽悠着姬冰雁吃了，强行去吻姬冰雁。不过也仅限于此。两个人默契地守着某个底线，轻易不敢触碰。
这日，路小佳挨个瞧着桌上的一摞画卷，觉得十分没有滋味，昏昏欲睡之时，就见姬冰雁推门进来了。
“怎么，才这个点夫人就乏了？”姬冰雁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画放回桌子上。
“我是无聊。这些画师画来画去都是一个样子，我哪里挑得出？”
“那便让迎雁和伴冰自己去挑，毕竟是她们嫁人。”
“这些就是她们挑过剩下的。”路小佳无奈地扁扁嘴。
“至少你拿在手上的这张不行，我上次和楚留香喝花酒时见过他。”一个声音插｜进来，接着正主便从房上跳了下来。
“6小鸡？”路小佳困倦的双眼瞪大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幅德行？”
“就算你为我的美丽倾倒我也不会考虑你的，我已经有心上人了。”6小凤撩了撩头发，水绿色的长裙随着他的动作漾起波纹。
“说人话。”
“我前些日子去找七童，又被西门吹雪逮住了。”6小凤丧气地往椅子上一坐，“他让我扮女人来找姬冰雁告白。”
“告白呢？”姬冰雁忍俊不禁。
“我喜欢你！”6小凤转向姬冰雁，恶狠狠的口气活像姬冰雁欠他一吊钱。
31沙漠（一）
“谢谢，可就算你为我的潇洒倾倒我也不会考虑你的，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姬冰雁原话奉还。
“姬冰雁？你真的是姬冰雁？”6小凤觉得非常惊悚，“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无视我走开。”
“这里是我家，”姬冰雁收拾着桌上被路小佳弄乱的画像，“所以现在你可以走开了。”
“现在我可不走，”6小凤摸着自己宝贝的小胡子，“我路过马连河畔那个小镇的时候好像见到了楚留香和胡铁花，胡铁花这些日子一直追着高亚男跑，不是极特殊情况他不会跟着楚留香跑来这边的，我猜他们过一会儿要来寻你帮忙，我看看情况再走。”
“那只老臭虫又因为他的好奇心惹了什么麻烦？”姬冰雁揉了揉额角。他的这帮损友从来不会安分守己，喝花酒简直是他们最乖顺的举动了。虽然已经习惯了帮忙收拾烂摊子，但这些日子他还斟酌着和路小佳摊牌呢，并不想让别人打扰。
“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我先去换衣服。”6小凤话音落下人已不见，得亏路小佳和姬冰雁见多识广，才能忍受美女长胡子的视觉荼毒。
楚留香和胡铁花果如6小凤所说，在掌灯的时候到了姬冰雁的府上。原是先前楚留香偷了黑珍珠的马，那位宝贝王子一时不忿，劫走了楚留香的三位红粉知己苏蓉蓉、李红袖和宋甜儿，让他去沙漠里寻人。黑珍珠是沙漠之王札木合的儿子，沙漠就是他的家，他让楚留香去沙漠领人，兴许存了让楚留香有来无回的心思。
姬冰雁听了，隐隐忆起上一世曾经陪楚留香和胡铁花走过那么一遭，只是日子太久远，只能记得大体情景，细节却是记不清了。他让楚留香和胡铁花今日在庄上歇息，明天收拾好了装备行囊便动身。
各人回去早早休息，为明日出行养精蓄锐。路小佳甫一回到自己屋子里，便听到系统提示响起。
『叮！主线任务“沙漠观音”成功触发，奖励花生米1o粒！』
『主线任务三：沙漠观音。请于一月内击杀石观音。』
『注意！任务失败将立即死亡！』
路小佳被系统警告吓出了一身冷汗，坐在桌边半天回不过神。这个任务哪里特别特殊吗？为什么失败了就要死亡？
他正思虑重重，就听房门轻响，竟是姬冰雁进了门。他和姬冰雁因为心中有结，向来不进各自的房间，如今姬冰雁找上门来，不知是何要事。
他走过去将门关上，就听“咚”的一声，一坛酒被墩在了桌上。
“姬冰雁，你找我有事？”路小佳有些疑惑，走到桌前一看，那竟是个空酒坛。
“夫人……”姬冰雁把路小佳拉到身前。他的眼睛明亮有神，显然并未喝醉。
“嗯？”路小佳不太习惯姬冰雁这种干干净净万分坦诚的视线。
“我刚刚喝了酒，是埋了三十年的状元红。”姬冰雁揽过路小佳，把头靠在路小佳的小腹上。
这是一种极为依赖的姿势，以前姬冰雁从未对路小佳做过，路小佳心里微微紧张，“嗯”了一声作回应。
“我在酒里下了药，叫眼儿媚，效力特别强。”姬冰雁的脑袋在路小佳小腹上蹭了蹭。
“……”路小佳身体一僵。他抽了抽嘴角，故作镇定地拍了拍姬冰雁的头，问，“然后呢？”
“我想抱你。”姬冰雁脸颊向下蹭了蹭，险险蹭过某个要命的地方。
路小佳身体先于意识，被姬冰雁的动作惊到就要向后跳，偏偏姬冰雁的双臂就像铁条，把他勒了个紧。
“你不愿意？”姬冰雁仰头看路小佳，向来精明的目光里揉了太多感情，让路小佳看了心惊。
然而路小佳心惊过后，只有心痛。他以为他们可以在一起再长久一些。几个月了，他只敢让姬冰雁触碰他的额头和嘴唇，他怕姬冰雁情动，亦怕自己会情动。他多么希望那被他藏起的秘密就这样藏在心里，而他们相濡以沫，不用肉体交缠也能共度一生。他当然也想得到姬冰雁，可是一想到那惨痛的现实，他宁愿催眠自己精神恋爱至上。
如今姬冰雁竟然自己给自己下药，只为逼迫他表明一个态度。姬冰雁到底还是知道了，是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提前问问我？”路小佳声音颤抖，心头乱成一团。
“夫人，”姬冰雁的这声轻唤恍若叹息，“我不想你继续折磨自己，也不想你继续折磨我。你的苦处我都知道，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你不介意会吃了药才来找我？你是不是嫌我的身体恶心，怕自己到时候没有反应？”路小佳的理智已经全部下线，他只能凭着本能和姬冰雁对话。
“你怎么这么想？”姬冰雁皱起眉，托住路小佳的屁股使了个巧劲，抱了路小佳的双腿分挂在轮椅扶手两侧，亲密无间地搂住路小佳的腰肢，“你不知道酒壮怂人胆吗？我不给自己下药，是怕最后舍不得逼你，什么都不敢做，让我们的关系继续僵持在原地。你跟只小乌龟似的，一厢情愿地缩在壳里，觉得外面尽是腥风血雨，从来也不肯相信我对你是真情意。”
“我……”路小佳咬了咬下唇，“我相信你，可我不相信自己。姬冰雁，你这么好，你值得更好的。”
值得更好的人。值得更纯粹也更长久的感情。
他的话语中已带了呜咽，紧紧搂住姬冰雁的脖子，单薄的身子如同一片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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