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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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浮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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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阿姨拍着他的头,笑了笑,就像拍着自己的孩子:“其实我跟她一样,只不过又多学了一点点理发的手艺而已。”
“啊?哦。”
“呵呵,人这一辈子,谁也说不准……哎呀,对了,你稍等。”他急忙跑到里面,忙了一阵子。
几分钟以后她出来了,还不停滴埋怨着自己:“唉!我真傻,真的,我只顾着给你理发,方便面都煮成粥了!只能当粥喝了,也许别有一番滋味儿呢。”
邱子默瞥了一眼她门后的垃圾桶,里面有不少北京方便面的袋子,那是零卖五毛钱一包的很便宜的面哪!煮了一定很难吃吧。
大约十分钟后,头发理完了,她期待性地问道:“看一下,怎么样?感觉还行吧?”
邱子默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说难听点,像狗啃的一样,左右都不对称,还有几个明显的豁子,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不错,很好看。”说着他开始掏钱。
“稍等。”她跑出去,在门外的绿化带旁捡了一个绿茶空瓶子,又跑回来,有点
高兴又有些羞涩地放在了另一个门后的黑色塑料袋子里。
付过钱,邱子默走了,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的肚子又开始叫起来,也不知道这是第几遍叫了,他搜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儿,身上还剩下十二块五毛钱,他用带着体温的一块硬币,买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卖馒头的大叔又送了他一棵大葱,他痛苦并幸福地享受了这顿“丰盛”的午餐。
吃完两个馒头,感觉有精神多了,他心里正在琢磨着何去何从的时候,走过来一对老夫妻,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位阿姨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道:“小伙儿,一看你就是好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是给一个建筑队的工人做饭的,现在工队挪走了,我们也找不到人,都一天没吃饭了,你行行好,给俩钱让我们买碗面条吧?好人有好报……”
邱子默掏出五块钱递给她:“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可是这买不到两碗面条啊?”她看着邱子默手中的十块零五毛,“我们都是穷人,都一天没吃饭了。”
邱子默苦笑了一下,又把十块的递给她,转身就走的时候又突然对他们说:“再找我五块吧阿姨?”
那阿姨又把五块的还给他:“谢谢你啊,我们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然后转身走了,还小声嘀咕道着,“真抠,五块钱也要回去……”
冬季的白天很短,感觉刚吃过午饭,夜幕就降临了,身上的钱已经住不起任何旅馆,再说明天也还要吃饭呢,恐怕今晚要露宿街头了,准确地说,不是恐怕,而是绝对,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那些主角们睡破庙,住街头,感觉很浪漫,可如今真的有幸享受这种“浪漫”了,怎么却觉得如此苦涩?
他在路边一个相对比较暖和的地方坐着,回忆起以前每到寒假在家里度过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他们几个老同学经常聚餐、打球、下棋、滑旱冰……感觉多么潇洒,多么自在啊!彼时的他们大概就像趴在窗玻璃上的苍蝇吧,虽然找不到自己的出口,但还是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他又想起了跟父母的争吵,难道自己的坚持真的错了吗?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少,夜也越来越静,这座城市慢慢地睡着了,只有两旁的路灯还在固执地亮着,仿佛黑夜中那一个个亮点,就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邱子默不禁打了个寒颤。
“别动!再动老子挂了你……”在不远处一个蒙着面的人围着一个带公文包的人实施抢劫。
“要钱还是要命?选一个!”
“老老实实把钱叫出来!”
太熟悉了,那声音太熟悉了,邱子默又听了几句
,他便走过去,离老远他就被两个人拦住了,他们用刀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示意他走开,少管闲事。
邱子默没敢再往前走,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便停下来大声喊道:“韩森——韩森——”
这两个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那边的人也停下来了,其中一个摘下面罩走了过来,没错,他就是韩森,就是那个在大学里和子默语堂有许多共同回忆的韩森。
邱子默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又把他拉起来,准备再打,韩森已经紧紧地把他抱住。其他人看到这情况也都离开了,那个被劫的抱着自己的包走过来向邱子默道谢,离开,然后整条大街只剩下邱子默韩森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
过了一会儿,韩森开口了:“子默,我们换个地方吧,万一刚才那位大哥报警,我们就麻烦了。”
“去哪儿?我没地方住。”
“我那地方时和他们几个一起住,你肯定也住不惯,要不我们住宾馆吧,我有钱。”
“我们还是随便走走吧。”
“那也好,来,我摩托车在那边,要不我带你去长江大桥吧?”
“好,我还没去过呢。”
长江大桥有许多吊桥,以前考驾照的时候就听师傅说过,他去哪儿都不迷路,就是不会过武汉长江大桥,从郑州到广州,一路都很熟悉,就是长江大桥上需要人指点,过了桥就又很熟悉了。也许在一辈子的旅途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汉长江大桥吧,只要走过去,就会找到正确的方向。
月光洒下来,使大桥变得更加庄严、肃穆,邱子默突然问一句:“韩森,你怎么变了?”
“每个人都会变的,就像这滔滔江水,看上去似乎一直都是如此东流,而实际上,每天都有旧水流走,新水流来,每天都是不同的成分。”
“可是那些坚强的石子、沙砾是不会随波逐流的。”
“是吗?那长江三角洲是怎么形成的?不都是沙石随波逐流过去的吗?”
“那是沙石在入海前悬崖勒马形成的。”
“其实随波逐流也并非是它们的本意,有些时候是因为水势太凶,身不由己,有些时候是为了不被淤泥埋没,也有些时候……”
“那你说这激流浪子能回头吗?”
“必须能!一定能!你放心,子默,我们这不是什么黑社会,只是几个小混混骗几个钱而已,那次有个老太太死死抱住自己的钱包就是不给,最终我们也还是把她给放了,一拳没打,一脚没踢。”
“哦,这么说应该奖励你们,给你们授予‘杰出青年’的荣誉。”
“还挖苦我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并不是丧失人性,只是生活给逼的。”
“那你准备干到什么时候?”
“本来打算干到明年元旦,然后大家散伙儿,各奔各的前程,我就和女朋友一起去开一个饭店,既然遇见你了,就只好提前撤了,跟他们分完最后一笔钱就撤,否则又要挨你拳头了。”
“行啊你小子,有女朋友了,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她叫蓝蓝,蓝天的蓝,两个都是,现在在一家高级饭店做厨师,我很爱她。”
“你干这事儿,她不会也知道吧?”
“废话,当然不知道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尽快洗手,洗身,洗脑。”
“嗯,一定会的。”
“对了,当初你不是去打工了吗?怎么……”
“说来话长了,毕业以后我怀着美好的梦想来到深圳,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求职失败让我走投无路,走投无路这四个字说起来很轻松,但那种吃闭门羹的滋味儿,你无法体会。那天我揣着最后仅有的五十块钱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已经两顿没吃饭了,最后一咬牙进了迪厅,买了一包大中华烟,要了两瓶啤酒,一个人在那儿装酷。没多久就过来了几个穿着花红柳绿的青年混混,就刚才那几个,他们管我吃住,然后我们就在一起干些小坏事儿。”
“那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这种事儿,打几枪换个地方吗,换到这儿大伙儿都舍不得走了。”
“呵呵,都不容易呀!”
“说说你呗,怎么在这儿?现在跟谁好着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我嘛,嘿嘿,不堪回首啊!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失败和失恋搞得我狼狈不堪……”



、做服务的经历

邱子默和韩森又玩儿了一天,分开的时候韩森给了他两千块钱,又送他一部手机。和韩森分开没多久,一辆小轿车在邱子默身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戴着眼镜,衣着华贵的先生,他一下车就握住邱子默的的手激动滴说:“小兄弟,昨天晚上多亏了你呀!若不是你……我那包里可都是贵重的东西。”原来是昨晚差点被劫的那个人。
“小事儿,小事儿,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这可不是小事儿,不管怎么说,我得请你吃饭,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真的不用了大哥,再说了,是我朋友先对不起你,我还要向您道歉呢,希望您别当回事儿。”
“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人虽然学问不深,但这恩怨还是分得清楚的,我就是开饭店的,今天说什么也得上去吃两口不然就是看不起我。”说着他把邱子默推上了车。
坐在车上很舒服,车行驶起来一点杂音都没有,“老板,您饭店的规模有多大?”
“一般般吧,小本儿生意,不过饭菜包你满意。”
可是当他们到达饭店下车的时候,邱子默不禁惊叹道:“华中秀雅村,老板,这就是你传说中的小本儿生意?”
“就这儿了,呵呵。”
“这可是这里赫赫有名的美食王府啊!”是的,他说的并不夸张,不久前路雪萍请他吃饭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个地方,当时她“说将来有钱了就请大坏蛋去华中秀,那里面真叫气派……”
老板又接着说:“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流浪儿,也挺值得信赖,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儿帮忙吧,月薪两千,怎么样?”
“多谢老板。”就这样他做起来服务生,一个志存高远的大学毕业生就在这里做起了服务生,虽然不满足,然而此刻的他却非常高兴。
首先得经过三天的培训,培训期间也就是让他学习身子怎么站,两手怎么放,步子怎么走,怎么向客人笑,怎么向客人点头哈腰……有时候让他站在门口,有客人进来了,就点头微笑:“欢迎光临。”有客人离开了再鞠躬相送:“您慢走,欢迎再来。
一天下来,他站得腿生疼,笑得脸抽筋,然而对于他的彬彬有礼,几乎没有客人会向他还礼,甚至根本吧不屑看他一眼。有时候他站在镜前,看着自己一身服务生的打扮,自己都觉得好笑,是啊,以前他去商场、去饭店、去动感地
带营业厅等地方的时候,对于人家热情的迎宾小姐的微笑,他也同样是冷漠待之。还是那句话:人,就是贱!
三天很快过去了,这天中午,邱子默刚打发走一波客人,经理就叫他:“小邱,请这几位先生到梅花厅。
“是,先生请。”经理又对他做手势示意这几位不简单。
他们总共是三个人一个年龄稍大的走在前面,看上去四十出头,花白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向后面,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种霸气,而霸气中又有几分斯文和慈祥,看上去让人亲而不敢近之,敬而不愿远之。
他身后的两位年轻人应该是秘书吧,西装笔挺,文质彬彬,上楼梯的时候动作极其轻盈,上身有十分平稳,似乎他们根本没有用力,而是在用气,果然是高人啊!
到梅花厅后,邱子默恭恭敬敬地递上菜单和茶单,二位秘书说不急,他们拿出一小包茶叶递给邱子默说:“杜老板喜欢喝茶,把这个沏了,记住,先用开水把水壶润热,再把开水倒掉,放入茶叶,倒入开水,然后把开水倒掉,再次倒入开水,就可以了。明白?”
“明白。”
“谢谢,再来两杯咖啡。”他们说话也很有礼貌,语气中却又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邱子默小心翼翼地照做了,然后站在门外等待差遣。
没过多久又过来一个戴近视镜的老头,衣着仍然很华贵然而却不及刚才那位杜老板的气质。双方一见面都非常客气:“贾教授亲临,有失远迎,惭愧,惭愧呀!”
“哎呀,杜老板客气了,你是大老板,又是人大代表,让您亲自到武汉,我食寝难安哪!”
“哎,贾教授是学术界泰斗,能请到您是鄙人的荣幸啊!来,这是刚沏好的碧螺春,我亲自给贾教授满上。”
“岂敢岂敢,您这是折损我呀!”
“是您太客气了!服务员?”
邱子默走进去,把菜单翻到第一页,在杜老板的示意下放在贾教授的面前。
“贾教授,随便点,今天杜某请客,我杜月林别的不敢吹,钱这种肮脏的东西,我倒真是没缺过,呵呵——呵呵。”
“您点,您点,咱又不是外人,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客气,哈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好吧——服务生,你们这儿最好的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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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招牌菜是江山美人一锅煮。”
“介绍一下。”
“本菜是由莲藕、木耳、土豆……”
“停,”两位秘书说道,“这样的菜也让我们吃?”
“先生有所不知,这里的莲藕不是莲藕,是用幼驴的软骨加灵芝粉混合特种香料由宫廷秘方秘制而成,只是塑造的外形像莲藕而已;木耳也不是木耳,是由地窖里长出的……”
停,就按你们这儿最好的,上菜吧。
这里的厨师分为好几个团队,分工操作,菜很快就上齐了,邱子默站在门外偷听他们说话,不知怎的,他对这几个人特别感兴趣。
只听杜老板说:“看了多少著名的医学专家和心理学专家,都是她是严重的自闭症加抑郁症,可就是治不好,唉!”
贾教授也深表同情:“那令爱现在什么情况?”
“唉!雨涵她谁也不理,什么也不说,不愿跟任何人交往,只是整天一个人发呆,坐在阳台上看天空,她一看就能看一个上午,问她想什么,她只说活着没意思,若不是我派人时刻看着她,她早就轻生了。”
“杜老板,我觉得未必,你不用时刻看着她,生存是人的天性,你真就随她去了,她也会好好活着的。”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已经死过一次了,那次是从六楼上跳下来,幸亏我早有准备。”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想过给她找个婆家?爱情或许可以解决这样的问题。”
“不行,她是谁都看不上,有钱的,有权的,有学问的,英俊的,集这些于一身的,都不行,或者说她就没想过嫁人。有时候她还会傻傻地说‘我是佛前的一株莲,总有一天得回归,而我只是在等待。’唉!”
“那——她小时候有过什么不寻常的经历吗?”
“说来惭愧呀,我杜月林就这一个女儿,在她两岁的时候她母亲就去世了,我也没再找别的伴儿,只想一心一意地把她培养成人,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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